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摇芙真的是娱乐圈的清流……】


    【感觉对圈内人来说，应该是泥石流】


    【没必要这么吹她吧，我觉得她就是和圈内人同流合污啊，谁知道她助农是真的还是假的，带货农产品就是助农了？当红女星的佣金能低吗？我反正觉得她心机很重，钱也赚到了名也赚到了……】


    眼睫霎了霎，魏摇芙缓缓昂起脑袋，视线从面前的手机屏幕上移开，她仰视着握着手机的李雅楠。


    “你前脚才拿下‘视后’，后脚就冒出这种言论——有人在搞你。你仔细想想，最近你跟谁打过交道有过不快？”李雅楠收起手机，她双手抱臂，凝眉俯视着沙发上的人。


    自《盛世》播出，魏摇芙的名字便活跃在各大媒体平台，粉丝是涨了不少，黑粉亦如此。而“视后”又越过其他几个久负盛名的成熟演员，落在她一个“新人”头上。


    魏摇芙体态端方，大而化之道：“不知道啊，我觉得也没必要知道。白的没办法真的变成黑的，每个人对我的看法也不可能统一；我自己无愧于心就好了。”


    她的态度一如曾经获得“最佳新人奖”的时候，铺天盖地的谩骂朝她袭来，她偏偏不动岿然——仍旧有心思，在镜头前宣传着安溪铁观音。


    年月雕刻她眉眼。李雅楠蹙额凝注她，目光一点点描摹她面容。


    刚入圈的青涩已然不见踪迹，二十三岁的魏摇芙眼眸依然亮清，只是那两颗黑汪汪的眼仁底，多了些成熟的稳重。


    “你清楚你要做什么吗？”李雅楠情不自禁地问。


    “一直很清楚。”魏摇芙不经思索地答。


    因为“一直很清楚”，所以，坐在房间里的魏摇芙拣着自己的空时间，行若往常地开了直播。


    “水果都是时令水果哦，有安排人匿名去线上店铺购买，”魏摇芙把放在一旁的水果挪过来，她一个个举起来凑到镜头前，而后将脸凑到水果边，指尖划着水果的表皮道：“可以仔细看一看，没问题我就现场切开啦。”


    弹幕上飞速地滚动着不堪入目的辱骂，魏摇芙视若无睹。


    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已超十万，纵使她刚开播不久。


    魏摇芙低眸看着放在桌上的水果，她拖了一块案板垫在水果下方，现场将不同类的水果切块。


    “……我是一个人吃的，嘿嘿，被经纪人看到了我就要挨骂了。”她仍在盯着手中的水果，仿若是自言自语。


    然而不经意的抬眼，使她注意到了将那些谩骂给顶上去的发言——


    【黑子去看这个号的视频@魏摇芙没有收钱】


    【看了大爷和大娘的视频，我就知道我喜欢的人是特别棒的人，芙芙加油！】


    【从大爷和大娘的视频过来的，不收钱纯自费，还花时间自己带货，而且没把钱投去基金会，做到这一步的整个娱乐圈也就魏摇芙了吧……不知道黑子怎么骂得出口的】


    【……】


    一时愕然，魏摇芙双眉轻蹙，她停下切水果的手，转而拿起自己另一部手机。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也去看看哈。”她报了个备，旋即捧着手机，准备去翻找他们所提及的账号。


    APP的推荐免了她的翻找。


    开幕的第一个视频里，露脸的男女让魏摇芙猛地回到了《如影》的拍摄期。


    是她回酒店路上，碰到的承托着一车水果的夫妻。


    大娘和大爷，皮肤仍旧如同枯树皮，肤色在白炽灯下被显得愈发黑黄。


    他们两个局促地面对着镜头，大爷操着那口不甚清晰的普通话道：“魏、魏摇芙，她没有收钱。”他把他们的相遇过程叙说。


    “如果不是她给合作社塞了钱安排，如果不是她找律师跟合作社签了什么…合同，如果不是她让合作社提高了收购价——”大爷倏地哽咽，泪水从三角眼里溢滚，他横着胳膊举起，用粗糙的袖子布料蹭眼泪。


    大娘把手放在大爷的胳膊上抚拍，继而自己也望向手机，一开口情绪便止不住激动：“果商会压价，合作社也会压价，哪里都想杀我们的价；她自己倒贴钱，提我们的价，还搞这什子带货，帮我们卖——如果不是她！”


    原想补续着替魏摇芙正名，奈何两个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举着手机的人来到了手机前，男人瞧着年轻些，口齿也更清利：“我爸妈不了解目前的人做慈善做好事的方式，我了解。大部分人都是直接捐款给机构，但机构到底拿那些钱去干什么了呢？反正我爸妈没有被帮到过。”


    “魏摇芙的行为，我是通过来联系我们的合作社的人知道的；她找代理律师制定合同和合作社商谈，她自己没有一点利，完全就是倒赔钱，也没办法像那些捐钱给机构的人一样把证书发到网上。吃力不讨好。”


    男人的脸庞上，有大爷和大娘的神韵，他冷静道：“站出来说这一切，是因为我爸妈看不下去，我看不下去。她难道不是个好人吗？起码她对我们来说是好人，她伤害过你们吗？你们就笃定她是为了获利……”


    魏摇芙不自觉地举手抚上自己的脸，无端端酸起来的眼睛，将她的情绪外泄。


    眸子底的成熟的稳重，暂时归零。


    所以，好人是有好报的吧？


    所以，她曾经做下的，并不会辜负她吧？


    被她忽略的另一部用于直播的手机，显示着的直播间画面里，除却那个忘了抑制情绪的她以外，还有升空的火箭群。


    【感谢[池怜阙]在[魏摇芙]的直播间送出的10个火箭！】


    弹幕区瞬间被她和池怜阙的CP粉攻陷。一方是嗑CP上头的，一方是专志地为魏摇芙正名的，还有一方是被吸粉的……黑粉没了立锥之地。


    【池怜阙：做你想做的，无愧于心就好，我相信你。】


    魏摇芙放下手里的手机，她看着屏幕上赫然的一行字，不由得放纵了眼泪。


    【池怜阙快安慰人啊！你在相信什么？你！快！安！慰！她！】


    不知是谁发出了这条弹幕，引发了一众的复制，于是，魏摇芙的直播间便被这句话刷屏。


    魏摇芙想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她的大脑整理着能够将观众注意力拉回农产品上的措辞，可喉咙不肯打开。


    抽了几张纸巾过来，魏摇芙揾着眼泪，她吸着鼻子，哽咽道：“我没事，我就是眼睛有点不舒服。你们快接着看看别的产品，对茶叶感兴趣的可以进详情页看看，还有罐头……”


    她想尽职尽责，即使这不是她的职责。


    遽然，被她撂下的另一台手机振动亮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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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池怜阙打来的电话。


    伸出去的手在犹豫，魏摇芙纠结着是否要接听，还是假装无事发生，把直播间的观众都骗过去。


    但池怜阙不给她瞒天过海的机会。


    【池怜阙：接电话。】


    余光注意到，她的手指一抖，触到了接听。


    来不及管顾CP粉的沸腾，她急急忙忙想去找蓝牙耳机，可池怜阙业已开了腔：“作为你的‘好朋友’，我不擅长安慰人。”


    “所以，我刚刚买了无糖坚果黑巧的礼盒，有劳你把收货地址发给我，我去联系客服改地址。”细微的咕咚，他也许在喝水。


    有水经过的嗓子，低哑依然：“当然，你也可以不发，我会联系你的经纪人转交给你。”


    “……其实只是想问问，你在为什么哭？不说也没关系，要说——麻烦私发给我。巧克力，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想买的那款。”毫无联系的两段话，池怜阙也会不知所言吗？


    不过他提到的“巧克力”，确然让魏摇芙一时忘了哭。


    他们初遇时，她欠他的巧克力，至今未还——即使他一再强调不用还。


    欠了两年的巧克力，该翻几番？


    他这招出奇制胜，魏摇芙的眼泪不再流，她直起身，举着手机飞快道歉：“对不起我把这件事都忘掉了，我欠你的巧克力——”


    谁知他更迅速地打断：“你欠我的不是巧克力。”


    正当魏摇芙惑然，池怜阙忽地一字一顿：“好、朋、友。”


    被她握着的手机里，新冒出了一条消息。


    【你欠我的，是对我的回应。】


    她遭怔忡突袭。


    幸而直播间的观众俱在摸不着头脑的茫然中，纷纷让他们不要再加密通话，甚至喊着魏摇芙翻译一下他们的对话内容。


    只不过能提供翻译的人拒绝服务。


    仅仅一夜，她的名字霸榜热搜，宛若从前她拿下“最佳新人奖”后的发展。


    特别的是，这次，她的名字旁边有另一个名字。


    池怜阙。


    或许未来依然会有，一直都会有，一直都会是。


    正能量的助农行为为魏摇芙引来山洪般的流量，她的热度居高不下，惹得圈内其他人一个跟一个效仿。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任务回到酒店，魏摇芙刚拿上换洗衣物，还不等她绕去浴室，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被来电点亮。


    觑了眼显示的名字，魏摇芙放下换洗衣服，拿起手机接听。


    他言简意赅：“开门。”


    心脏俶尔剧烈跳动，魏摇芙握紧手机，缓步走到门前。


    她握住门把手，下摁，再拉开。


    站在门外的男人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礼盒，然而姿态仍旧矜持。


    熟悉的狐狸眼将视线垂落。


    与他相视着，魏摇芙掸了眼他手中提着的礼盒，睐过那有些眼熟的包装，她看着他道：“你怎么又拿一盒过来？不对，你怎么会过来？”


    “哦，觉得之前那盒你应该已经吃完了。亲自过来送给你——大概，是我突发奇想，想体验当快递员的感觉。”


    池怜阙把巧克力礼盒递到她身前，歪了歪头道：“送货上门，这个服务，你打几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