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新嫁的孙爱珍

作品:《重回饥荒年:农神从抢妻开始

    望山屯恶霸李红民被枪决的事情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


    风一吹,就掠过了村头的老槐树,掠过了田埂上的茅草,掠过了家家户户的烟囱,很快传遍了十里八乡。


    那些日子,无论是赶车的老汉在官道上歇脚,还是媳妇们在井台边捶打衣裳,亦或是孩子们在晒谷场追逐嬉闹,嘴里念叨的都是这件事。


    “听说了吗?望山屯的李红民,被毙了!“


    “可不是嘛,公审大会上当场判的,一枪就没气了!“


    “这小子早就该有这报应,前几年偷张屠户的猪肉,去年抢王寡妇的粮食,坏事儿做绝了!“


    议论声里,有解气,有唏嘘,还有几分藏不住的恐惧——在这三年自然灾害的年月里,人命如草芥,可真要到了枪响的那一刻,谁听了心里都发颤。


    已经改嫁到邻村方家庄的孙爱珍,是在晒红薯干时听到这个消息的。


    那天日头正毒,她蹲在土坯墙根下,手里翻着竹匾里干瘪的红薯片,耳朵却支棱着,听着墙外头两个婆娘闲聊。


    当“李红民““枪决“这两个词钻进耳朵时,她手里的红薯干“啪嗒“掉在地上,滚进了墙根的泥缝里。


    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似的,僵在原地,眼珠子瞪得溜圆,嘴里直冒白气。


    过了好半晌,她才猛地扑到墙根,扒着墙缝往外瞅,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嘶哑的问话:“大妹子,你们刚才说啥?李红民咋了?“


    墙外的婆娘被她吓了一跳,见是这个嫁过来没多久的外乡人,撇撇嘴说道。


    “还能咋?作恶多端,被公社毙了呗!望山屯大前天开的公审大会,十里八乡都去看了!“


    孙爱珍踉跄着退回到竹匾旁,看着那漏风的土屋——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露出了窟窿,墙角结着一层白花花的碱,炕上铺着的破棉絮里能数出三个补丁。


    屋子中央,那个被叫做“老头子“的男人,正蜷缩在草堆上咳嗽,咳得像只破风箱,每一声都带着浓浓的痰音。


    这就是她改嫁后的家,一个比望山屯的牛棚还不如的地方。


    孙爱珍的牙咬得吱吱作响,牙槽里渗出血丝来,她死死盯着草堆上的男人,心里的恨意像野草似的疯长。


    当初李玉良被从村支书的位置上撸下来时,她就觉得天塌了一般。


    那个时候,李玉良穿着四个兜的中山装,走在村里头,身后总跟着几个点头哈腰的社员,家里的粮缸从来没见底过,她头上别着的塑料发卡,都是供销社里最时兴的样式。


    可谁能想到,刚下台没三个月,一场大火就把家里烧了个干干净净。


    那天半夜,她被浓烟呛醒时,东厢房已经成了火团,噼里啪啦的烧着,李玉良抱着账本想冲进去,被社员死死拉住。


    等火被扑灭,原本青砖瓦房的家,只剩下几堵熏黑的土墙,粮食、衣物、还有李玉良当支书时攒下的几瓶好酒,全成了灰烬。


    就是那么一晃眼的功夫,她家就从村里屈指可数的富裕户,变成了一穷二白的穷光蛋。


    跟着李玉良养尊处优习惯了的孙爱珍,哪里受的了这个。


    以前她连井水都不用自己挑,现在却要跟着社员下地挣工分,手掌磨出了血泡,腰累得直不起来。


    家里没了余粮,顿顿喝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她饿得眼冒金星,却还要强撑着做饭洗衣。


    于是李玉良就成了她出气的对象。


    “死老头子!你当初要是不贪那点钱,能被撸下来吗?“


    “死老头子!你看看你现在这窝囊样,连口饱饭都给我挣不来!“


    “死老头子!我真是瞎了眼才跟你过了这么多年!“


    难听的话像冰雹似的砸向李玉良,一天到晚,她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有时急了,还会抓起灶台上的柴火棍往他身上抽。


    李玉良呢,要强了一辈子。


    年轻时在战场上扛过枪,转业后当村支书,管着望山屯几百号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角色。


    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从云端跌进泥里,他心里的那股气没处撒,憋在胸口,差点病死在床上。


    他整天面无表情,坐在门槛上,从日出看到日落,像尊风化的石像。


    孙爱珍骂他,他不吭;孙爱珍打他,他不躲;任打任骂,吭都不吭一声,完全就像是一个活死人。


    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让孙爱珍打心眼里越来越讨厌他,觉得眼前的男人就是个累赘,是个让她受苦的根源。


    正好在这时,她娘家大哥二哥听说了这事,揣着两个窝头,颠颠地跑到望山屯来了。


    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坐在破炕沿上,一边啃着窝头,一边唉声叹气。


    “妹子啊,你看你这日子过的,哪是人过的?“大哥咂着嘴说。


    二哥接话道:“就是,李玉良现在就是个废人,你跟着他,不是遭罪吗?“


    孙爱珍抹着眼泪,没说话。


    大哥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妹子,我跟你二哥给你寻了个好人家,离这儿远,在三十里外的方家庄,对方是个老光棍,手里有积蓄,保证你嫁过去吃香的喝辣的!“


    孙爱珍愣了愣,抬头看着两个哥哥,眼里有些犹豫。


    主要是因为她还有李红民这个儿子,和在城里纺织厂上班的李红英这个闺女。


    李红民都二十出头了,正是娶媳妇的年纪;李红英虽说在城里,可逢年过节还会寄钱回来。


    自己改嫁,总不能带上儿子闺女吧?


    要是走了,红民谁管?红英回来找谁?


    后来他两个哥哥一再地向她保证。


    “妹子你放心,那方保才虽说年纪大了点,可手里有三百块钱呢!“


    “嫁过去之后,你就是当家主母,吃香的喝辣的,过两年把红民接过去,给他寻个媳妇,不比在这儿跟着李玉良挨饿强?“


    “方家庄没人认识你,到了那儿,你就是新媳妇,谁也不知道你以前的事!“


    甜言蜜语像糖衣炮弹,把孙爱珍的心思说活了。


    她看着漏风的屋顶,闻着锅里玉米糊糊的馊味,咬了咬牙,终于答应了下来。


    反正儿子闺女都是自己的,跑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