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风波

作品:《穿越皇宫贵妃娘娘她又上吊了

    李德全躬身应道:“老奴遵旨。”


    皇帝的这道口谕,再一次,让内务府上下,感受到了清芷宫这位凝妃娘娘,如今在陛下心中,那不同寻常的分量。


    苏凝晚的暖房建造工程,进行得愈发顺遂。


    她随口提了一句,用来引流取暖的细竹管,都源源不断地,被送进了清芷宫。


    苏凝晚很满意。


    每日里都兴致勃勃带着宝珠和小栗子,泡在她那小小的工地上。


    看着凝聚了她智慧的简易暖房,一日日地,趋于完工。


    她觉得,这种靠着自己的双手,创造美好生活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然而,清芷宫里的岁月静好,却反衬得宫外的朝堂,愈发波涛汹涌。


    瑛贵人腹中的那一块肉,不仅在后宫,掀起了轩然大波,更在前朝,成了某些人手中,一枚绝佳的棋子。


    早朝的太和殿,气氛肃杀。


    一名御史出列,声泪俱下地,痛陈边关将士军饷拖欠之弊,言辞之间,句句不离“国库空虚”、“需节俭开支”。


    紧接着,另一名与林太师交好的言官,便立刻跟上,话锋一转,便引到了后宫。


    “陛下,国库空虚,前朝开源节流,后宫亦当勤俭为先。然,臣听闻,清芷宫凝妃娘娘,近日大兴土木,耗费甚巨。此举,恐于节俭之风,有所不合啊。”


    这话一出,朝堂之上安静了下来。


    苏家的几位姻亲故旧,脸色都有些难看。


    不等他们出言反驳,林太师便抚着胡须,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先是附和了几句“节俭治国”的陈词滥调,然后,便貌似不经意地,提起了另一件事。


    “陛下,”他一脸悲悯地说道,“老臣听闻,王庶人如今幽居撷芳殿,虽有皇嗣傍身,却终日以泪洗面,思及己过,忧思成疾,恐于龙胎有碍啊。”


    他顿了顿,恳切的说,“陛下,皇嗣乃国之根本。王庶人虽有过错,但腹中之子无辜。恳请陛下念在皇嗣的份上,稍减其罪,或允其家人入宫探视,以慰其心。如此,方能保龙胎安稳,亦显陛下仁德之心啊。”


    林太师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


    可殿内站着的,都是人精。


    谁听不出,他这番求情背后的意图?


    不过是借着皇嗣这张牌,试探皇帝对苏家的态度,同时,将军饷和后宫这两件看似不相干的事,巧妙捆绑在了一起。


    ——苏家握着兵权,为军饷之事,与文官集团争执不下。


    ——苏家的女儿,在后宫,却备受恩宠,甚至耗费国帑。


    这两件事放在一起,便成了一副绝佳的对联。


    上联是:武将骄横,耗我钱粮。


    下联是:外戚专宠,乱我朝纲。


    横批:陛下明察。


    一时间,朝堂之上,苏家一派与林太师一派,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


    龙椅之上的皇帝,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


    这场朝堂之上的风波,很快便以另一种形式,传到了后宫。


    先是皇帝下旨,赏了翊坤宫的柳妃,一箱上好的东珠,和几匹江南新进的云锦。


    理由是:柳妃侍君有功,勤勉克己,堪为六宫表率。


    紧接着,他又去了几次翊坤宫。


    虽然,都只是坐坐就走,并未留宿。


    可这已经是一个足够强烈的信号。


    与之相对的,是清芷宫的门可罗雀。


    皇帝已经连续三日,没有踏足清芷宫一步。


    连李德全,都未曾派人来过问一句。


    后宫的风向,变得比翻书还快。


    前几日,还门庭若市的清芷宫便冷清了下来。


    那些见风使舵的宫人们,又开始往翊坤宫的方向,凑了过去。


    宫里的流言,也悄然换了版本。


    有人说,凝妃毕竟是苏家女,锋芒太盛,陛下终究还是忌惮的。


    也有人说,那王庶人腹中的龙胎,才是真正的关键。陛下如今冷落凝妃,便是为了安抚前朝,保住这唯一的皇嗣。


    一时间,众说纷纭。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苏凝晚依旧每日里,兴致勃勃地,扑在自己的暖房工程上。


    “娘娘,”宝珠一边帮她递着一截细竹管,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道,“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苏凝晚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如何将这些竹管,巧妙连接在一起。


    “担心陛下啊。”宝珠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奴婢都听说了,陛下这几日,不仅赏了柳妃,还,还去了翊坤宫好几次。宫里那些人,现在都说...”


    “说什么?”苏凝晚终于抬起了头,她看着宝珠快要急哭的样子,有些好笑,“说我失宠了?”


    宝珠咬着唇,点了点头。


    苏凝晚放下手中的竹管,拍了拍手上的灰。


    她走到一旁的小马扎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傻丫头,”她看着宝珠,慢悠悠说,“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将目光投向了皇宫深处,象征着权力中心的,金瓦红墙。


    唇边勾起了一抹嘲讽。


    【呵,男人。】


    【又是这种烂熟于心的,职场平衡术。】


    【一边,是战功赫赫,但有些功高震主的苏家。】


    【另一边,是看似没用,但党羽众多,能影响公司舆论的林太师。】


    【老板为了安抚行政部,就故意冷落一下我,再去给柳妃,发点优秀员工奖状。】


    【这种套路,老娘上辈子见得多了。】


    宝珠看着自家娘娘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更急了:“娘娘!”


    “安啦。”苏凝晚摆了摆手,“他爱去哪儿去哪儿,爱赏谁赏谁。只要别来打扰我搞我的温室大棚,比什么都强。”


    对她来说,皇帝的“落,反倒是一件好事。


    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搞自己的小菜园了。


    萧烨此时又熬了一个通宵。


    桌案上的折子,已经堆成了小山。


    关于军饷的,关于朝臣的,关于那个不知该如何处置的“有孕罪妃”的……


    桩桩件件,都让他头疼不已。


    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李德全端着一盏参茶,走了进来。


    “陛下,该歇息了。”


    萧烨抬起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朝臣们的争吵,苏家将领的请愿,林太师那张老谋深算的脸……


    这些东西,像一团乱麻,在他的脑中,反复纠缠。


    他忽然,很想念,凝妃的心声。


    虽然略显荒唐古怪的,却总能一针见血地,戳破那些冠冕堂皇的伪装。


    站起身,鬼使神差地,向着殿外走去。


    “陛下?”李德全有些意外。


    “不必跟着。”皇帝摆了摆手。


    他屏退了伺候的宫人,独自走入带着几分寒意的晨光中。


    只是凭着一种本能,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宫门。


    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了那面熟悉的,清芷宫的墙外。


    天,还未大亮。


    整个清芷宫,都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晨雾之中。


    听不到任何人声,也听不到任何劳作的声响。


    只能听到,挂在屋檐下的那串风铃,被晨风吹过时,发出的,“叮铃……叮铃……”的,清脆的声响。


    声音清脆悦耳,像山间清泉,滴落在石板上的声音。


    萧烨就那么静静站在墙外。听着那风铃声,在寂静的晨光里,一遍又一遍回响着。


    他那颗因为政务和权谋,而变得烦躁不堪的心,竟在这清脆的铃声中,一点一点地,平静了下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身为九五之尊,富有四海。


    可这偌大的皇宫里,能让他感到片刻安宁的地方,竟只有这一面,冷冰冰的墙。


    他站了很久。


    直到天光大亮,这才转过身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那刻,他看到了苏凝晚的寝殿里,那扇紧闭的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道缝。


    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后。


    她似乎是刚起,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头发也只是随意地披散着。


    萧烨下意识地,闪身躲到了墙角的阴影里。


    只见她伸出手,将一个什么东西挂在了窗棂上。


    那东西似乎是用竹子做的,造型有些古怪。


    然后,她便趴在了窗台上,托着腮,看着院子里那座已经初具雏形的暖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晨光,照在她的脸上,将她那张素净的脸,衬得愈发白皙通透。


    那副模样,慵懒,惬意,与这个处处充满规矩和算计的皇宫,格格不入。


    直到,宝珠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娘娘,起风了,仔细着凉。”


    苏凝晚这才直起身,打了个哈欠,将窗户,又重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