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绝望中的动机

作品:《穿越皇宫贵妃娘娘她又上吊了

    长信宫的殿角,那盆兽金炭“嘶”地一声,不情不愿地吐出一缕黑烟,带着一股劣质炭特有的味道。


    彩雀的手冻得有些发红,正拿着火钳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炭。


    “没用的东西!”她压着嗓子咒骂,“内务府那些看人下菜的奴才,现在送来的都是浣衣局洗衣烧水都不用的渣滓,光呛人,不见热乎气儿。”


    窗边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那就让它呛着吧,正好给这宫里添点活人的烟火气。”


    瑛贵人凝视着窗外光秃秃的梧桐树,苍白的倒影映在结了霜花的玻璃上,像一个随时会散去的影子。


    彩雀放下火钳,端着一碗刚温好的杏仁茶走过去,放在主子手边的小几上。“主子,好歹喝口热茶暖暖手吧,这鬼天气,冷得能往骨头缝里钻。”


    瑛贵人这才缓缓转过头,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瞥了一眼那碗茶,又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手暖了又有什么用,整个天都冻上了。”


    “可是……柳妃娘娘前儿不是才送了银炭来……”


    “一车银炭?”瑛贵人发出一声嗤笑,“彩雀,娘娘是提醒我们谁正得势,而谁又必须对这点残羹冷炙感恩戴德。等炭烧完了,我们会比以前更冷。因为我们会记得,曾经暖过是什么滋味。”


    彩雀咬紧了嘴唇,脸上满是挫败和不甘。“我们不能就这么坐着等火灭了啊!皇上已经快一个月没踏足后宫了,他再不来,这宫里就没人记得我们是谁了!”


    “那就让他们忘了,”瑛贵人轻声说道,“或许,被忘了也是一种慈悲。”


    彩雀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她看着自家主子那副万念俱灰的侧影,“不,”她低声但坚定地说,“奴婢不会让您被人遗忘的。”


    她猛地一转身。“奴婢去绣坊看看,咱们的冬衣做好了没有。”


    不等瑛贵人回答,她便推开沉重的殿门,大步走进了凛冽的寒风中,将她的主子和那杯没动的热茶以及那份寒冷的绝望,一同留在了身后。


    彩雀带着满腔不甘冲入寒风之中。


    这紫禁城里,从来不缺的就是反差。


    与此处的冰冷萧索截然不同,清芷宫内正是一派暖意融融的热闹景象。


    “哎,不对不对,小栗子,你那边的棉花都塞成一坨了!到时候硌着娘娘的屁股,仔细你的皮!”


    宝珠清脆的笑骂声,引得清芷宫里众人一阵哄笑。


    苏凝晚袖子高高挽起,鼻尖上还沾着一点灰,正叉着腰,有模有样地指挥着一场乱中有序的工程。


    殿中央的地毯上,放着一个布缝的大口袋。一群小太监和小宫女正兴高采烈地将一团团雪白的棉絮往里塞。


    “娘娘,这……这到底是个什么大枕头啊?”小栗子一边费力地将一大团棉花铺匀,一边气喘吁吁地问。几缕白色的飞絮沾在他头发上,让他看起来像只受惊的兔子。


    “这不是枕头!”苏凝晚骄傲的宣布,“这叫‘摸鱼三号----堕落的温柔乡’!”


    宝珠咯咯地笑了起来:“娘娘,这名字好生古怪。”


    “这名字最贴切了!”苏凝晚冲她眨了眨眼,“因为人只要一躺上去,骨头都会酥掉,什么烦恼都忘了,再也不想起来干活了。你们说,这是不是个温柔的陷阱?”


    她的解释又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棉絮,在从敞开的殿门倾泻而入的阳光下,像微小的雪花一样闪闪发光。


    清芷宫里的笑声清脆得能传出很远,然而在这座宫城里,任何看似不经意的事情背后,都可能藏着最精密的算计。


    在苏凝晚为她的‘摸鱼三号’得意忘形时,永和宫的主人,正冷静地落下她棋盘上的一枚新子。


    在静谧的永和宫内,柳妃正有条不紊地修剪着一盆寒兰。她用一把小巧的银剪子,精准地剪去一片微微泛黄的叶子。


    锦绣悄无声息地走进殿内,躬身行礼。“娘娘。”


    “说。”柳妃没有抬头,注意力全在那朵有些萎靡的花苞上。


    “按您的吩咐,都打探清楚了。”锦绣语调平稳地禀报,“敬事房确实有个叫小路子的总管太监,在宫外染上了赌瘾,欠下的银子不是个小数目。”


    咔嚓。


    那朵萎靡的花苞落在了光洁的桌面上。


    柳妃放下剪子,拿起一方丝帕擦拭着手指。“敬事房?”


    “他原先不是的,”锦绣解释道,“是最近才调过去的。新差事是......每晚负责整理绿头牌,呈给皇上御览。”


    从容的微笑在柳妃的唇边绽放。


    她望向窗外逐渐萧瑟的冬景,“长信宫那位呢?我们的瑛贵人,日子过得如何?”


    “还能如何,娘娘。在冷宫里坐着,一天比一天憔悴。


    她那个叫彩雀的宫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撞,却什么门路也找不到。”


    “一只蚂蚁,也需要一条能走的路。”柳妃若有所思地说着,重新拿起了剪子。她端详着那盆兰花,“锦绣,你去御花园走走吧。今儿下午天气不错,各宫的宫女们想必有不少出来晒太阳的,你也去凑个热闹。”


    “是,娘娘。”锦绣答道,然后像来时一样悄然退下。


    午后的御花园,果然如柳妃所料,因着难得的晴日而多了几分生气。寒风被假山和宫墙挡住了大半,暖阳照在身上,驱散了几分冬日的严寒。


    三三两两的宫女聚在几株开得正艳的红梅树下,叽叽喳喳,像一群快活的麻雀。


    锦绣正微笑着将一块蜜饯递给一个更年轻的宫女,在女孩们的笑声中,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


    “瞧你们一个个无忧无虑的,”她的声音正好能让周围一圈人都听见,“你们是不知道,现在这世道有多不像话。你们敢信吗?连大名鼎鼎的敬事房,都有人敢在外面欠下一屁股的赌债。好像是叫什么小路子?真不怕事情捅出去,脑袋搬家吗!”


    “真的?敬事房的人?”一个宫女压低声音,眼睛瞪得老大。


    “欠了谁的钱啊?”另一个追问道。


    锦绣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哎,谁知道呢。不说这些晦气事了,你们瞧见新贡上来的那些丝线了吗……”


    彩雀在不远处的小径上,停住了脚步。她本是要去绣坊,却无意听到锦绣的这句话。


    敬事房……小路子……赌债……


    由锦绣嘴里如此随意说出的话,让她的心开始狂跳,小心翼翼地后退。


    退到假山后,便立刻转过身,绣坊被她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