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炭火引发的纷争

作品:《穿越皇宫贵妃娘娘她又上吊了

    主仆几人的笑声在小小的菜圃里回荡,简单而纯粹。


    然而,午后的太阳正暖,一阵秋风却毫无征兆地卷过庭院,吹起了几片枯黄的落叶,也带来了一股让人发紧的凉意。


    穿着单衣的宝珠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她搓了搓手臂,有些担忧地说道:“娘娘,起风了,这天儿说凉就凉了。


    眼看着就要入冬,也不知今年内务府的炭火什么时候发下来。”


    苏凝晚正弯腰爱不释手地看着“瓜坚强”,听到这话,满不在乎地随口答道:“急什么,大不了到时候咱们的暖房搭大一点,晚上搬进去睡,保管比那炭火暖和。”


    苏凝晚只当是句玩笑话,宝珠却不知,她无心的一句念叨,恰是此刻宫中许多人正悬着心的大事。


    对于各宫主位而言,入冬的炭火份例,从来不仅仅是为了取暖,更是衡量圣眷与地位的一把冰冷尺子。


    彩雀拢了拢有些单薄的衣领,将手缩进袖子里,已经在内务府物料司的院中等了小半个时辰。


    秋风卷着地上的灰土,吹得她脸上有些发干。


    她家主子素来体寒,眼看天气转凉,全指望着能领到足额的炭火,好让屋里暖和些。


    院子里的管事太监,正歪在一张松松垮垮的太师椅上,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仿佛廊下站着的这一行人只是几根木桩。


    对他而言,这每年一度的分发冬炭,是最能看清后宫风向的时候,也是他这不大不小的权力,最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吴总管才像是终于歇够了,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瞥了彩雀一眼。


    他朝院子角落里那堆黑乎乎的炭堆扬了扬下巴,“瑛贵人宫里的?在那儿呢,份例都减半了,有这些就不错了,自己去装吧。”


    彩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当即凉了半截。


    一堆碎成块的黑炭,上面落满了灰,一看就是被挑剩下的次等货色,点起来不仅暖意不足,那股呛人的烟火气,怕是能熏得人眼泪直流。


    她攥紧了袖子里的手,强忍着气上前福身道:“吴总管,按着规矩,我们贵人的份例里,至少该有三成是银骨炭的……”


    “规矩?”


    吴总管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坐直了身子,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搁,“在这宫里,圣心就是规矩。你有意见,怎么不去跟陛下说?”


    彩雀被他一句话噎得满脸通红,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院门口却传来一阵说笑声。


    只见宝珠带着几个太监也来领炭了。


    前一刻还满脸倨傲的吴总管,几乎是在一瞬间换了张脸。


    他快步从椅子上下来,满脸谄媚地迎了上去,腰都笑弯了:“哎哟,宝珠姑娘,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点小事,打发个小太监来知会一声就是了,哪能劳动您亲自跑一趟。”


    宝珠被他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笑着说:“总管客气了,是我们娘娘吩咐的,说天冷了,怕总管和公公们辛苦,特意让我送些自己做的润喉糖来。”


    “哎哟喂,娘娘真是菩萨心肠!”


    吴总管双手接过那精致的食盒,像是接了圣旨一般,随即转身对着手下的小太监们高声呵斥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给清芷宫备好的那份银骨炭抬出来!仔细着点,别沾了灰,要是磕了碰了,仔细你们的皮!”


    几个小太监立刻应声,从库房里抬出三大车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炭。那炭与角落里那堆黑炭云泥之别,每一块都大小均匀,泛着一层内敛的银白色光泽,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这番景象,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彩雀的脸上。


    院子里所有来领东西的宫人都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目光都若有似无地瞟了过来,那眼神里夹杂着同情、嘲讽和幸灾乐祸。


    她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都有些发颤:“总管,这未免也太……”


    吴总管回头看她,脸上的笑容消失,“怎么?瑛贵人是想和凝妃娘娘比吗?凝妃娘娘那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你家主子算什么?”


    宝珠看出了彩雀的窘迫,她心地单纯,不知其中关节,还以为只是寻常的分配不均。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薄荷香包,真心实意地递给彩雀:“姐姐别生气,这是我们娘娘自己种的薄荷做的,清凉去火,你拿去玩吧。”


    这个动作,成了压垮彩雀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天真无邪的好意,在此情此景之下,变成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彩雀的嘴唇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带着小太监将那几袋又黑又脏的炭搬走了。


    回到瑛贵人宫中时,彩雀一进门就跪下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瑛贵人正在临窗练字,闻言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笔。


    “起来说话。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彩雀站起身,一边抹泪,一边将物料司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她不敢添油加醋,因为事实本身,已经足够伤人。


    只是在说到宝珠递香包时,她模仿着那份天真无邪的语气,显得格外刺耳。


    “……主子,您是没瞧见,宝珠拿出那个香包的时候,整个院子的人都在看我们,那眼神,就跟看路边讨饭的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瑛贵人沉默地听着,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突然,她毫无征兆地转身,猛地将书案上那方她最珍视的端砚扫落在地!


    “啪----”的一声脆响,砚台碎裂,浓黑的墨汁四下飞溅,将一旁她刚写好的一幅字彻底染黑。


    “苏凝晚!”


    瑛贵人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她都不用亲自出面,就能让她的奴才,把我的尊严踩进泥里!”


    彩雀吓得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就在这时,殿外通传,柳妃派人送来了银骨炭。


    当那辆装满了银亮木炭的推车出现在院子里时,整个宫殿似乎都亮堂了一些。


    来人只说:“我们娘娘说,姐妹之间当互相关照。”


    待柳妃的人走后,瑛贵人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彩雀一人。


    看着那堆崭新的银炭,神情已经恢复了冷静,只是那份冷静之下,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彩雀,”她轻声开口,“你看,在这宫里,哭是没用的,讲理也是没用的。”


    “那……那我们就这么算了?”彩雀不甘心地问。


    瑛贵人缓缓摇头,她走到彩雀身边,扶起她,“算了?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彩雀,你去,给我仔细地查。不管是清芷宫还是敬事房。去查查里面当差的,有哪个手头紧的、家里有难处或是贪得无厌的。只要是人,就一定有价钱。我要的,不是别人的可怜,而是我自己挣来的机会。”


    彩雀心中一凛,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办。”


    瑛贵人端起桌上的茶杯,想润一润发干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