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到离炮火最近的地方去!
作品:《从小镇科员到权力巅峰》 第二天,上午九点。
农业产业化发展办公室,那间由老旧会议室临时改造的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古怪。
一边,是林薇、孙毅和赵静等几个年轻人,他们正襟危坐,面前的笔记本摊开,笔握在手里,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等待着他们这位新主任的第一场正式会议。
而另一边,则是办公室里剩下的四五位“老同志”。
他们是县里机构改革时,从各个“清闲”部门硬塞过来,凑数成立这个新部门的。
此刻,他们有的正端着搪瓷缸子,优哉游哉地吹着茶叶末。
有的则干脆摊开一张《平江日报》,把脸埋在后面,发出轻微的鼾声。
还有的,则聚在一起,旁若无人地低声聊着昨晚的牌局。
整个办公室里,泾渭分明,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快要熄灭的炉灰。
散漫,慵懒,事不关己。
仿佛昨天那场震动了整个县政府大楼的常务会议,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陈铭推门走了进来。
他没有像新官上任那样,先来一番慷慨激昂的训话,也没有因为眼前的景象而发火。
他只是平静地扫视了一圈,然后径直走到了主位上,将手里的一个笔记本轻轻放在桌上。
那几个看报的、聊天的老油条,只是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便又恢复了原状,连屁股都懒得挪动一下。
在他们看来,陈铭不过是个走了狗运的毛头小子,就算当了主任又如何?
他们这群人,哪个不是在机关里混了十几二十年?什么样的新领导没见过?
只要他们不配合,不干活,再厉害的领导也只能干瞪眼。更何况,这次陈铭接手的,还是纺织厂那个谁碰谁死的烂摊子。
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就坐在这里看戏,看这个年轻人怎么把自己玩死。
林薇看到这一幕,急得脸都白了,几次想开口提醒那几位老同志,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然而,陈铭接下来的第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没有谈工作,也没有整顿纪律。
他只是平静地宣布。
“各位,从今天起,我们办公室,搬家了。”
一句话,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让办公室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那个打鼾的老张,报纸从脸上滑落下来,睡眼惺忪地看着陈铭,一脸茫然。
那几个聊天的,也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新主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陈铭投下了第二颗,也是真正的重磅炸弹。
“我们的新办公地点,在平江纺织厂。”
“所有人,现在回去准备一下你们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今天下午两点,楼下集合,我们集体进驻。”
陈铭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上。
“从今天开始,我们吃在纺织厂,住在纺织厂。”
“和三千名下岗工人,同吃同住。”
轰!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瞬间炸了锅!
那几个刚才还优哉游哉的老油条,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什么?去纺织厂住?陈主任,你没开玩笑吧!”一个姓李的老科员第一个叫嚷起来,“我们是机关干部,又不是扶贫工作队!哪有住在厂里的规矩!”
“是啊!那地方乱糟糟的,都是下岗工人,我们去算怎么回事?安全都保证不了!”另一个也跟着附和。
“再说,我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天天不回家怎么行?这不合情理,也不合规矩!”
质疑声,抱怨声,此起彼伏。
他们终于明白,这位新主任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要动真格的!是要把他们从安乐窝里,直接拽到战场上去!
面对群起的质疑,陈铭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他没有拍桌子,也没有大声呵斥,只是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刀,一个一个地,从那些叫嚷得最凶的人脸上扫过。
会议室里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骤降到了冰点。
“各位。”
陈铭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
“我们接下的是军令状,不是来这里享受朝九晚五的安逸生活的。”
“你们觉得坐在冬暖夏凉的办公室里,看看报纸,喝喝茶,就能解决纺织厂三千多工人的吃饭问题吗?”
“就能解决那几百万的欠薪和债务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是一记记耳光,扇在那些老油条的脸上,让他们瞬间哑火。
看到气氛被压住,陈铭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话锋一转,变得语重心长。
“我理解大家的难处,谁家里还没点事呢?”
“但是,同志们,我们也要看到。这次的任务,是危机,但更是我们农业产业化发展办公室成立以来的第一仗!”
“是打出我们这个新部门价值的唯一机会!”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激昂。
“这一仗打赢了,我们农发办,才能在平江县真正站稳脚跟,说话才有分量!大家以后走出去,腰杆子才能挺得直!”
“谁是孬种,谁是好汉,谁是只想混日子的废物,谁是真想干出一番事业的干将,这一仗,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出来!”
这番话,恩威并施,软硬兼具。
既画出了“建功立业”的大饼,又给所有人戴上了一顶“孬种还是好汉”的高帽。
陈铭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最后,他用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做出了最后的裁决。
“当然,我也不是不讲人情。谁家里确实有特殊困难,现在可以提出来,写一份书面申请,我批准你留守办公室。”
此话一出,那几个老油条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然而,陈铭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的那点庆幸,瞬间化为了泡影。
“但是,丑话说在前面。”
“三个月后,等我们凯旋归来,论功行赏的时候,这份留守人员的名单,我也会一并上报给县委县政府。”
“到时候,功劳簿上,自然也不会有你的名字。”
这句话,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彻底斩断了所有人摸鱼的退路。
谁敢在这个时候打报告留守?
那就等于在自己的脑门上,亲手刻下了“逃兵”和“废物”两个大字,从此在平江县官场再也别想抬起头来。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几个刚才还上蹿下跳的老油条,此刻一个个都像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
下午一点五十分。
一辆略显陈旧的中巴车,准时停在了县政府大楼前。
陈铭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第一个走上了车。
林薇、孙毅、赵静紧随其后,他们的脸上虽然也有一丝对未知的忐忑,但更多的,是被陈铭那股雷厉风行的作风所感染的,一往无前的决绝。
几分钟后,那几位老同志,也终于磨磨蹭蹭地出现了。
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提着大包小包,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爬上了车。
车门关闭,缓缓启动。
中巴车驶离了窗明几净的政府大院,朝着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那个破败、萧条的城西工业区,驶去。
车窗外,县城的繁华在不断倒退。
陈铭看着窗外,对身边一脸肃然的林薇,淡淡地说了一句。
“记住。”
“解决任何问题的第一步,永远是到离炮火最近的地方去。”
这句话,不仅是对林薇说的。
也是对车里所有即将共赴战场的同僚们说的。
半小时后,中巴车在一个锈迹斑斑,墙皮大片脱落的大门前,缓缓停下。
大门上,“国营平江县纺织厂”几个红色大字,早已褪色,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眼。
大门前,聚集着上百名下岗工人。
他们大多是中年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脸上带着长久失业造成的麻木,以及对所有外来者本能的警惕和不信任。
当他们看到这辆挂着政府牌照的中巴车时,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那眼神,复杂,锐利,像一把把刀子。
有怀疑,有审视,有怨恨,甚至还有一丝被无数次失望消磨后,仅存的、微弱的期盼。
车门“吱呀”一声打开。
车内的老油条们,看到门外这阵仗,吓得脸色都白了,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然而,陈铭却没有任何犹豫。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第一个,迈步走下了车。
径直,走向了那群眼神复杂,充满了怨气和不信任的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