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要告发桓义侯
作品:《嫁给女纨绔》 即使“她”里面穿着白色绸裤,那双长腿的形状比例,还有某个隐约凸起的轮廓,都不像一个女子该有的。周卿云画了这么多人,是男是女还分不清吗?
此时,对方借着她的手向上一跳,稳稳落在枝干上,随后快速解了腰带垂下来。
头顶传来的依旧是中性的女声,她坐在树杈上晃了晃脚尖:“怎么会呢,人家明明是女孩子。”
周卿云感觉自己被当傻子戏弄了,怒道:“简直是无稽之谈!你裤子怎么回事!”
奈何对方丝毫不心虚,“哎呀,不良商家做裤子就这样,男人看了都自卑,你快上来吧。”
此时也不是计较的时候,周卿云忍下一肚子腹谤,抓着腰带的一头蹬着树干往上爬。
大概是她刚刚那声惊呼音量有点大,吸引了搜查人的注意,近处已传来季若曲的命令:“你们去那边!”
紧接着是一小队人的脚步声,周卿云这边还在努力爬,腰带另一头的男女子将腰带快速系在枝干上。
“有人来了我得走了。”
她灵巧地蹿上墙头正要逃走,忽然回头望了周卿云一眼,脱口而出的已是带着磁性的男声。
“多谢殿下。”
“糕点很好吃。”
随后鬼一般消失在墙头。
糕点?什么糕点!周卿云脑子被他的原声砸得嗡嗡响,努力回顾着关于糕点的记忆。
馔玉楼的情景就这样在脑子里重演。
“芷湘,替我打包一些好菜,我这就去向这位少年英雄膜拜请教。”
是桓义侯!她当时说要打包去侯府的,因为中途去了皇宫耽搁了。没想到在她赶着入宫后,芷湘还是将打包的菜点送去了他府上。
什么人啊!亏她那么期待他长什么样,结果穿女装就算了,还跟她硬装女人,真变态!
周卿云脱口骂了句脏话,情绪过于激动下稍不注意,脚下一滑,力道便脱离了树干,整个人挂在绳子上来回晃荡着。
季若曲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她冷冰冰的面容难得有了一丝真心的笑意,声音尖儿都翘了起来:“哟,贞王殿下好兴致,荡秋千呢。”
唉!真是克她来的。反正被抓住了,周卿云索性放开腰带跳到地上。
“你谁啊?莫名其妙的,败人兴致。”她假装不认识季若曲,嘟哝着就要离去。
季若曲轻轻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幽幽道:“殿下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把面具摘了。”
“你让我摘我就摘?你算老几!”
季若曲伸手去掏那块可以无视官阶的监察使令牌。周卿云没辙,大喊:“季大人,这照夜楼有秘密!我要告发!我要检举!”
“噢?你要告发谁?”
周卿云义正言辞:“我要告发桓义侯!他扮做女装,鬼鬼祟祟,心怀不轨!”
她本想拖个人下水,没想到季若曲的神色在听到桓义侯的名号后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当真?”
“千真万确!喏,刚刚才跑掉的,那是他留下的腰带!”
周卿云伸手指认那条飘来飘去的证物,季若曲亲自上前,运着轻功三两步踏上去,将腰带取下攥在手里看了又看,随后跳上墙,追了出去。
剩下的黑衣小队也纷纷跟上去消失在墙头,把她一个人晾在原地。
这就不管她啦?桓义侯这么好用?他犯事儿了?哼,他俩打个短暂照面都这么变态了,背地里估计更离谱。
周卿云幸灾乐祸地勾起唇角,管他的,能逃脱被通报的命运就好。
本以为经过季若曲一搜,这新开的店算是废了,结果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笙歌曼舞的情景,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老天奶,照夜楼居然真的是正经经营场所,季若曲来查都没揪出问题,她白跑了!
周卿云回到韩姝所在的雅间,歌舞已经表演完了,一只花豹在旁边侍者的指导下握手作揖钻圈圈,看上去十分温顺可爱。
见周卿云凑近,那侍者示意花豹伸爪握手,周卿云捏着爪子的肉垫揉了揉,看出来不是之前那只,又挼了挼油光水滑的毛皮,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我还以为你又被季若曲抓了。”
周卿云想起这事儿就来气:“我又没干什么,她凭什么抓我!”
视线又扫回那群舞男:“噫,他们怎么都穿上里衣了?”
韩姝可惜:“风纪检查,说是着装不当,所有人都穿在里面穿了件黑高领。”
周卿云想起那个看起来就是冒牌货的驯兽师,若有所思。
还有穿女装桓义侯,啧啧,这照夜楼的秘密可真多。
韩姝给她擦了擦额上汗水,“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给你压压惊?”
“我约好了要去墨白那里,你要去吗?”
“不了…你行程真紧。”
“嗐,怪我太受欢迎。”
……
周卿云抵达醉红楼时,已是披星戴月。
醉红楼隶属教坊司,是盛京显贵常去的乐馆。此间乐伶皆持官籍,自幼习艺,色艺不凡。其中有部分人是因家道败落、被罚没入教坊的罪臣之后,他们自幼受的贵族教养,才情气质尤其出众。
墨白正是其中之一。
他端坐堂中,垂首轻抚箜篌,乌黑长发如瀑披散,衬得眉眼愈发温顺安静。那箜篌所用弦木十分名贵,其上雕有青鸟纹,在他指下淌出苍凉辽阔的韵律,此曲正是他以征西大捷为灵感所作的新曲,弦音呜咽,声调间夹杂着亡魂因黄沙漫卷、埋骨他乡的哀泣。
周卿云一边听着,一边吃着炙得恰到好处的羊肉,边缘微焦,内里嫩软,酱汁浓香中略带酸甜,佐以清脆的笋片,十分爽口。
西域的热烈的鼓乐听多了,再听墨白的箜篌,烈酒带来的醉意都散去不少。
一曲暂歇,她忽然抬头问道:“墨白,你去过关外吗?”
墨白轻声答:“我的母亲是烈阳关人,幼时曾带我去外祖家小住,如今记忆已很模糊了…”
“只依稀记得,年关时孩子们都爱聚在雪地里堆雪狮、到了守岁之时,城门口会有花火表演,火光一亮,满城都是笑声。”
周卿云咬着筷子,托着腮:“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出过盛京。”
墨白指尖轻按琴弦,声音柔和:“盛京繁华,天下瑰宝尽汇于此,本就是许多人梦寐难至之地,殿下不想出盛京也无妨,还免了舟车劳顿之苦。”
“不是不想,是不能。”她摇头叹气。
“他们总说外面不太平,待在盛京做个整日吃喝玩乐的的纨绔也好。”
墨白垂眸未应。如今世道,表面太平粉饰,实则内里早已千疮百孔。国与国之间,王公与世族之间明争暗斗,边境战事不休,内里灾祸不断,多少城池早已空寂多年,白骨蔽野……这些,都不是他们能妄议、能改变的。
两人默契地不在谈论这个话题。
周卿云点评道:“安平侯得胜归来,你趁热做的这首曲子,一定会受欢迎的。”
“殿下说笑了,我怎会为他作曲。”
墨白离了箜篌,净了手坐过来,替周卿云剥虾。
周卿云知道墨白这是想念家人了,他父亲原本是京官,因牵扯进城防不利的事件中被斩了首,全家被流放到寿峰关,后寿峰关失守,自此没了音信。
周卿云摸出最后一颗饴糖,剥了油纸递到墨白嘴边,温声哄道:“别难过,吃点糖吧。”
墨白略微低头就着周卿云的指尖含住这颗糖,丝丝甜意顺着舌尖流入心田,慢慢淡化掉心头的苦涩。
他眼角漾起笑意:“殿下带的糖都这么与众不同”
周卿云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普通的东西我可瞧不上。”
墨白笑了笑,装若不经意地提起:“噢…有件事,我好奇许久了,究竟是什么神仙一般的公子,能被殿下藏入府中?”
他说的是慕峥。害周卿云被参一本的“蓝颜祸水”,周卿云想到要去读书又开始头疼。
“啊,他把我害惨了。”
她没皮没脸惯了,想着慕峥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估摸着也不在意风评,便没管那么多,一时竟忘了她的嫣姐姐最重视读书人,尤其是布衣出生的读书人。
“你说祝绮笙是不是故意坑我?”
周卿云越想越气:“要不是为了她!真是要不得,她整日在国子监人模狗样的,是超凡脱俗的大才女,家里还有比翼双飞的夫君…”
“哼,实际背地里到处留意长得好的年轻人…明明跟我臭味相投,为了名声表面上还装着跟我没有来往!”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虾肉,似乎在咬祝绮笙的喉管。
“只愿同甘,不能共苦,唉,墨白哥哥,我的一颗真心都错付了!”
墨白被她逗乐,咬着唇忍住笑,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上,加快了剥虾的动作,一盘去了皮的白灼虾在周卿云面前渐渐堆成小山。
周卿云正骂骂咧咧,看到墨白这副样子更是不得劲。
“好啊,连你也笑话我!”
她佯装生气,往椅背一躺:“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睡!明天你这第一琴师的名号便跟着我一起发烂发臭吧!”
墨白笑着正要说什么,门外忽地传来敲门声。
来人语气严肃:“贞王殿下,恕下官打扰,大理寺查案,还请通融一见。”
大理寺?周卿云脑子都要转不过来了,她最近犯太岁了吧?怎么今日走哪儿被查到哪儿。但大理寺不比清正司,他们找上门,准是出了不小的事。
“出什么事了?”周卿云沉声问道。
“眼下不便回答,请随下官走一趟吧,殿下放心,只是询话。”
周卿云一头雾水,脑筋转了又转,不会是她告发桓义侯那件事吧,这人真惹事儿了?
她从不为难这些认真工作的人,周卿云光速将那堆小山似的虾仁塞进嘴里,在墨白担心的目光中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安心,随后打开门,跟着大理寺来的人走了。
来的是个清肃板正的年轻官员,不知是不是为了照顾她的喜好,好让她不要为难,这人长得眉清目秀仪表堂堂,但她此时完全没有调笑的兴致,连对方的名字都没记住。
马车里,周卿云靠近那年轻官员,低声问:“你悄悄说说,出什么事了?”
年轻官员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垂首道:“殿下到了大理寺便知。”
周卿云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么死脑筋,你现在说了,我好回忆回忆,不然多浪费时间。”
见对方不语,周卿云只好端出贞王的架子,打了个呵欠:“我今日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调头。”
年轻官员欲言又止,斟酌片刻,小声问道:“殿下今日去了哪里?”
周卿云开始对暗号:“照夜楼?”
官员摇头。
周卿云努力回想:“那是早上去的?”
官员点头:“有人失踪了。”
人是今日失踪,还越过了盛京府直接惊动大理寺,谁有权力值得这么神神秘秘地……
周卿云豁然开朗,是卫鸿灵啊!安平侯之女卫鸿灵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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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要告发桓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