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想治你的病
作品:《兔子的赔命竹马》 苦涩的烟压到肺部,恶心,反胃,好难闻。
“咳咳咳咳咳!”舒述松开咬着烟的嘴,夹着烟的手往外抖了抖。
齐青说:“要不我教你?”
舒述完全把齐青当空气了,沉默着把烟塞回嘴里,咬了一会儿,点烟的尾端猩红地向上逼。
齐青还想说什么。
舒述却摘了烟,抬起上唇,垂眸轻轻吐出一口烟。
齐青:……这小兔崽子他还是少管为好。
莫名有种教坏小孩的心虚感,齐青摸了摸鼻子,搂着胳膊说:“好冷啊,不陪你傻站着了,走了。”
舒述眼皮都懒得抬一个。
……算了。齐青转身离开了医院,太冷了,他要回去换身衣裳。
舒述站在那颗树下抽完了那根烟。左脚退后半步,他蹲下将手中烟蒂的火光摁灭在地上。
不行,还是要上楼看一看。
他走到病房跟前时,就听见了压抑难熬地咳嗽。舒述半点没犹豫推开了房门。
她站在窗户前,形销骨立。裴清圆茫然地看着舒述,恍如隔世。
“裴……”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舒述连忙把裴清圆扶回床上,塞回被窝里。裴清圆面色很差,舒述正想出门找人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裴清圆紧紧地拉住了。
她张着嘴似乎在说什么。
他弯下腰,带着十万分的忐忑,轻声问:“怎么了?”
听清她的话后,舒述整个人都懵住了。
别学坏?
裴清圆半张的眼睛还在倔强地注视着他,双手也不肯放开他的手腕,反而握得越发紧了。
舒述点了点头。
裴清圆安心地闭上眼睛,手中的力道一下松了。
他贪恋了一小会儿她指尖贴在他手腕的温度,才伸手将她微凉的手盖进被子里。
又盯着她的脸蛋看了几秒。
舒述才舍得转身,恰好裴妍君从房门走进来。
仓促地对视了一眼,舒述结巴地说:“……裴阿姨,她刚才,才咳得厉害。”
“咳得厉害?”裴妍君快步走到病床前,摸了摸裴清圆的脖子,不算烫。她不放心,弯下腰翻柜子里的体温计。
舒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裴妍君熟练地忙活。正要走时,裴妍君喊住了他。
“去换点热水来。”
舒述一愣,然后双手接住了保温杯。
“你妈妈工作忙,你平时有空就来医院帮我搭把手吧。”
“好。”
眼眶热热的,舒述逃着走出了病房。
往后呢,裴清圆的病房十分热闹。舒述和齐青两人轮番陪在病床前,给裴清圆解乏。
有时,他们还会逗得不爱笑的裴妍君笑得直不起腰。
裴清圆的身体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慢慢好了起来,能下楼溜达了。
有一回,齐青陪着她在楼下散步时,忍不住问她:“你就一点也不怪他?”
未指名道姓,裴清圆却一下明白了暗指的人是谁。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怎么能赖他呢?要是那天我聪明一点,跑去操场看一看就不会这样呢。再说呢,最可恨的人已经得到惩罚了。不是么?”
“……是。”
可若真回到那天,裴清圆也说不准她会不会满学校到处找舒述。她害怕自己走掉时,舒述又刚好来找她了,然后没看见她人。要是他一气之下又跑去打架,打个头破血流该怎么办?
日子一天天过去,逢源渐渐地不再下雪。
裴清圆出院前一天的晚上,舒述正在扫地,裴妍君坐在病床前削梨子。
裴清圆突然问:“妈妈你要辞职吗?”
裴妍君手中的梨子皮断掉了,舒述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一瞬。
安静了一会儿,裴妍君捡起地上的梨子皮,又将梨子削好放回果盘,才对舒述说:“舒述,麻烦你下楼买点汤。”
“好。”
舒述放下扫把,转身跑下楼。没过十分钟,他买好汤又跑了回来,守在走廊外。
走廊外听不清确切的字眼。
房间里的谈话声越来越大了,语速变快,用词更加激烈了,紧接着这些冲突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淹没。
舒述抬脚冲到房门前,手放在门把手上。半响,他松开手靠回墙上。
房间里的谈话声又小了。
过了大半个小时,房门被人拉开。裴妍君双眼通红从房间里走出。
舒述直起身,“裴阿姨。”
裴妍君捂着下半张脸,没看舒述,摇摇头走了。
舒述看着裴妍君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口后,走进屋,问:“你要喝汤吗?还是热的。”
病床上的裴清圆虚弱地点了点头。
收拾完汤碗的餐盒,舒述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削苹果,削到一半时,他认真地说:“这个小苹果你只能吃四分之一。”
他担心裴清圆吃多了消化不良。
“好。”
舒述很快削好苹果,划了四分之一递给裴清圆。她安静地吃苹果,他看着手里剩下的四分之三的苹果发起了呆。
裴清圆将嘴里最后一口苹果咽下肚,看着在发呆的舒述问:“你在想什么?”
舒述回过神,犹豫着问:“裴阿姨……什么时候回绍葵?”
裴清圆说:“下个星期。”
舒述沉默了。没有人知道裴清圆是怎样说服裴妍君继续在绍葵工作的。
许久,裴清圆又说:“你还想知道什么?一并问了吧。”
舒述盯着地面,慢慢地说:“无论是对我……还是裴阿姨。你怎么能这样宽容。”
前言不搭后语。
但裴清圆听明白了,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舒述的额头,温柔地说:“因为我希望日子早一点回到正轨。”
“这些伤痛应该被遗忘。”
向前看,然后大步地向前走。
日子好像真的在裴清圆的坚强下回到了正轨。
初二上,两人正常上学。他们依靠半个寒假的时间恶补了落下的课程,在医院学习时还顺手还拽了一把邓回青。
他们一块上学一块放学,回到学生应该有的模样。
裴清圆依旧名列前茅,待人有礼,那件恶劣的事似乎真的被轻描淡写地翻篇了。
家里的大人,学校的同学以及老师都在惊叹她的顽强。
除了舒述。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裴清圆好像在害怕他。
他总是忍不住想,这件事对裴清圆的负面影响真的仅仅只在身体上吗?
事实上,舒述的预感是对的。
自上学以后,裴清圆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境里是跑不出的死胡同,被困在医院里,崩塌的学校,凶神恶煞、魑魅魍魉……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
周围尽是惊弓之鸟,裴清圆不想做拉弓的人。
可她心底的害怕越发浓厚。
回家的路上,裴清圆每回看见三五成群的男生,手都会忍不住颤抖,濒死的痛感极速控制了她的呼吸。
尽管只有一秒钟。
但这一秒钟在某日被舒述敏锐地捕抓到了。
这一刻,舒述明白裴清圆真的地害怕什么了。待那群人消失不见后,他试探着将手掌放到裴清圆的肩膀上。
结果裴清圆脸都吓白了。
她捂着胸口说:“你吓我一大跳。”
可我一直你身边。这句话舒述没说出来,他平淡地说:“我下回喊你一声。”
裴清圆点点头。
第二日,放学后。他们一块走出教室,裴清圆走在前边,舒述走在后边。
走到楼梯口,舒述停住了脚步,心想:怎样才能让裴清圆不害怕自己呢?
我不会伤害她的……
怎么样才能相信我不会伤害她呢……
裴清圆已经快走到下一层楼了,估计是也在发呆。
如果我不具备伤害她的条件……
不具备……
舒述闭上了眼睛,摔下了楼。
嘣砰砰砰嘣!
楼道里静了一会儿,传出少女的惊呼。
“舒述!”
送到医院检查后,舒述右小腿骨折,右脚踝崴伤,手臂被划破了一个大口子。
休息室里,舒述手臂上的伤口和右脚踝被简单包扎过了。
一旁的舒远闻打电话给杨茶告知他们哪里。
舒述抬头问:“裴清圆也要过来吗?”
舒远闻带了点力气,拍了拍舒述的左耳,说:“肯定啊。你小子,伤得很严重你知道吗?”
他们赶到时,舒述整条左手都红了。他完好的右手还捂住裴清圆的眼睛,不让她看。
但给舒远闻看得血压都高了。
他说怎么裴清圆的电话打过来,说话的人是舒述,摔了的人也是舒述。
不过舒述怎么做也没错,短时间内最好别让裴清圆见血。
她们赶来休息室还要一会儿时间。
这个脑子一抽实行的损招成败在此一举。舒述闭上眼,心里慌得不行。
“舒述!”
是裴清圆着急的声音。
舒述睁开眼,盯着裴清圆向他走来。
裴清圆蹲在他脚边,担心地看着他的右腿。盯了一会儿,她还想用手碰一碰脚踝上的纱布。舒述轻轻将右腿向另一边移,面露苦色:“这就有点冒昧了。”
裴清圆皱着眉站起身,她身后的杨茶抱着双手,问:“怎么搞的?”
“没站稳。”
杨茶走上前,伸出手要拉舒述的耳朵,“你眼睛长来干嘛的?”舒述缩着脑袋往旁边躲。
“什么时候手术?”
舒述讪讪地说:“明天。”
“你们在医院好好呆着。”杨茶指了指舒述,又侧身指了指舒远闻。二人如出一辙地朝她点头。
“……阿姨。”裴清圆说,“要不我也留下。”
“不用。”杨茶挽过裴清圆,“有他爸在这儿。跟阿姨回家,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舒远闻问:“那我们吃……”
杨茶冷声回:“你爷俩吃盒饭。看好你儿子。”
舒远闻点点头。
杨茶还想念叨舒述,舒述立刻闭上眼装死,一副疼得睁不开眼的样子。
没把杨茶唬住,却把裴清圆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