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恩加快了速度，全身都在用力。


    李苍凛转头一瞟，就看见她脸上的腮腮肉随着动作轻微晃动。


    有点好笑，有点蠢。


    他干脆放下了笔，欣赏起来。等到看的差不多了，才叫停。


    “停下。”


    “你先歇一会儿，别晕倒在本宫的书房。”


    “若干不好，今晚不准吃饭。”


    谢之恩微微瞪大了双眼。抬头和李苍凛对上视线。


    不吃饭怎么行？


    她这小身板，本就比同龄人矮很多了。


    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不补充点营养，真的要一辈子成小矮子了!


    “怎么？你很不满？”


    李苍凛的眼睛又眯了起来，他讨厌不知天高地厚，得寸进尺的人。


    谢之恩当即被吓跪了。她跪在地上，不语，只一味磕头。


    虽然磕了十几个额头也没见红就是了。


    李苍凛轻笑出声，不知是笑她怂，还是笑她蠢。


    喊她起来继续研墨了。


    到最后走出书房的时候，谢之恩感觉自己手已经不受大脑控制，罢工了。


    深夜，李嬷嬷送来一瓶膏药。


    第二天，继续被传唤。


    【臭太子！周扒皮！】


    【压榨一个九岁女童，是人否？】


    ……


    谢之恩和李苍凛待着的时间越来越多。


    李苍凛每天都会折腾她，要么喊她研墨，要么喊她倒茶。


    她自以为表现得很好，完美应付挑剔的太子。小细节做的完美，也很会拍马屁。


    但实则不然，她那点小心思在李苍凛面前犹如裸奔，一眼就被看穿了。


    但李苍凛喜欢的也正是这一份又蠢又怂又大胆的人格。


    蠢萌蠢萌的。


    还有，她不会说话，确实能减少很多麻烦。


    比如，若是要他亲自下令将人毒哑，终究还是有些不好就是了。


    无论为何，


    谢之恩的确成了李苍凛身边的红人，李苍凛现在走哪里都带着她。


    时不时赏点糕点珠宝，还给她取了个名字。


    因为她这具身体姓王，取名“王不语”。


    她和小桌子再次相遇，从偷偷摸鱼变成了明目张胆的在工作时互相掩护着摸鱼。


    李苍凛很喜欢用“取消晚饭”来惩罚她，


    比如某一次，她偷吃了一块桂花糕，结果当场吐白沫晕倒了，李苍凛就罚她后面一周没有晚饭吃。


    但她知道，这都是做做样子啦。


    她无意中救了殿下一命，李嬷嬷每天都会给她开小灶补身体呢，有没有晚餐，


    无！所！谓！


    谢之恩从此青云直上，飞黄腾达了。


    皇后娘娘听闻此事后，一阵后怕。因为她现在只有太子一个孩子了，不能有事。


    又或许是想修补和自家儿子的关系，


    皇后娘娘顺手赏了她一些东西，封她为了李苍凛身边的一等丫鬟，整个太子宫也只有行安和李嬷嬷比她地位高了。


    “小哑巴，太子传唤你。”行安亲自过来说的。


    谢之恩有些疑惑，太子今天不是去皇后娘娘那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女人的第六感让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她慢吞吞跟着行安的脚步，努力分析太子传唤的原因。


    【坏了！】


    【他不会以为我是皇后娘娘派来的眼线吧？！】


    谢之恩越想越坚定，


    于是，一进书房，还没看到人呢，朝着书桌的方向就跪了。


    砰砰砰三个响头，


    这次可是来真的，把她整的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正想说一番肺腑之言以表忠心，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哑巴的谢之恩：......


    “你这是怎么了？上来对着本殿的桌案就是三个响头。”


    声音是从隔间传来的。


    李苍凛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书。


    谢之恩发誓，这是她人生至暗镜头，没有之一！


    谢之恩转了个方向，笑容带着些尴尬和小心翼翼，看着搞笑得很。


    她没学过手语，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一阵比划，在场人有零个人成功听懂。


    【听懂的都哭了。】


    李苍凛皱眉，眼中带着些嫌弃。


    他拿过一张纸，“写出来。”


    在这个时代犹如文盲的谢之恩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李苍凛啧了一声，第一次有些束手无策。


    他重新坐回了书桌前，“起来研墨。”


    他被彻底带偏了，完全忘记了原本叫她来是为了警告她的。


    这个她熟啊，谢之恩爬起来，安静的当个工具人。


    临走时，


    “本殿大概猜出了你的意思，你最好说的全是真话。”


    谢之恩：？我说啥了？


    “王不语，本殿讨厌背叛。”


    这是李苍凛第一次叫她大名，谢之恩转头，李苍凛的眼神让她心中一颤。


    她用力点了点头。


    从此应该成了殿下的自己人了吧？她想。


    ……


    日子像流水一般过去，转眼皇宫又多了扫雪的宫人。


    红色的灯笼，剪纸点缀在皇宫中。


    大年初一，皇帝特许她们这些宫女太监放半天假。


    她却不行。


    陪着李苍凛从太和殿回来时，已经深夜了。


    她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今晚她可有的熬了。


    皇室众人需要连续守夜三日，为国祈福，这是开国就定下的规矩。如今虽然被改为一夜，但对于九岁小女孩，依旧难熬。


    李苍凛端坐在桌案前看书，谢之恩则是坐在一旁，昏昏欲睡。


    李苍凛看完一本书，正打算歇歇。转眼看见一个小矮人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脑袋低垂着，只能看见脑袋上绑着的红色带子。


    他嘴角一扯，喊来行安。


    “你将她带下去吧，我可用不了这个一等大丫鬟。”


    行安也愣住了，很少见殿下玩笑般言语了。他应了声，想将人抱走。


    “等等。”


    李苍凛愣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下意识就这样做了。


    “你先下去吧。”


    行安带着满腹疑惑又走了。


    李苍凛压下心中那股陌生的感觉，看了看没有丝毫醒来迹象的谢之恩，犹豫片刻，还是伸出了手，将她抱到了旁边的小榻。


    ……


    谢之恩难得睡了场好觉。


    她伸了个懒腰，停顿几秒，忽然想起昨晚的事。


    【我不是在陪着李苍凛守夜吗？！】


    【死丫头！偏偏这次睡的最香。】


    她心里忍不住骂自己。


    发现自己盖的被子是上好的绸缎，睡的床也柔软无比......


    她猛地抬头，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墨笔（由殿下友情赞助）快速写下几个大字。


    “砰！”


    谢之恩跪在李苍凛面前，觉得自己的膝盖迟早要和她离婚。


    她举起了那张纸，


    李苍凛抬眼一看，歪歪扭扭，奇丑无比的四个大字：


    “殿下饶命!”


    自从上次的事后，李苍凛给她找了个老师。不是别人，正是李嬷嬷。


    李嬷嬷读过几年书，不仅如此，她还写的一手好字，连李苍凛都会夸赞几句。


    奈何徒弟愚笨，竟...写的这般丑。


    “学了一月有余，你就写出这种字？”


    李苍凛皱了皱眉，眼神中满是不满和嫌弃。


    谢之恩一脸懵，这是重点吗?


    她低头又写了一行字。


    “王不语蠢，写不好，数罪。”


    【王不语又不是谢之恩。谢之恩可是超级大学霸好吧！】


    这次字稍稍好些，但是写错了一个字。看着小哑巴一脸期待的眼神，李苍凛两瓣唇上下开合，“丑的不如去死。”


    谢之恩清楚的感觉到，心里某个东西，碎掉了。


    接下来一句话，更是将她打入地狱。


    “以后你跟着本殿学，若达不到目标，晚饭就别吃了。”


    谢之恩哭兮兮的应下了。


    从此，起床——研墨——练字——被骂——吃饭——睡觉，谢之恩重复着枯燥的生活，虽然有时候也会遇见阴谋诡计，但却没有发生在她身上——都是对着李苍凛的，她活的很轻松。


    /


    “嬷嬷，小桌子呢？他今日不是休沐吗？”


    李嬷嬷看了看纸张，摇头说不知道。


    谢之恩只能跑去其他地方再问问。


    【这个小桌子，说好的一起去小花园捉萤火虫呢。】


    谢之恩将这副身体养的很好，从开始的面黄肌瘦的小矮个到如今的白白嫩嫩。身高也蹿了一大截，估摸着能有155往上了，再长长，突破160应该不难。


    她五官生得美，往正殿走的路上，有不少小太监偷偷看她。


    谢之恩表示，低调低调。


    随着她长大，颜值逐渐凸显，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注视，时不时自己也会臭美一番。


    【啊！本姑娘长得太美了这也。】


    而且现在她才14岁，在等几年，还不知道能有多美呢。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的，谢之恩也一样。这也许是穿越唯一让她满意的地方了。


    咳咳，说回正题。


    正殿一般没什么人进出，也没人敢擅闯，守门侍卫见是熟人，谢之恩很容易便进去了。


    她推开大门，发现平时不怎么开放的候客厅灯火明亮，只微微露出个缝隙。书房漆黑一片，平时守在书房外的行安也不见了身影。她有些犹豫还要不要进去。


    最终，好奇心还是打败了忐忑，


    她蹑手蹑脚的靠近灯光明亮处。


    透过那一丝门缝，偷偷观察里面的情况。


    门缝太小，她只能看到丝绒地毯上铺满了血，有几双鞋站在两旁，还有...一个太监服饰的背影跪在地上，背上也全是血的红色和鞭痕。


    “殿下...奴才...真的...没有...勾结大皇子...”


    她震惊到瞳孔猛缩，嘴巴大张。这是，这是小桌子的声音！


    虽然声线沙哑了很多，但，她不会听错。


    谢之恩有些焦急，毕竟小桌子算是她唯一的挚友了。


    【小桌子背叛了太子？】


    【不可能吧？】


    她有点不敢相信。


    要是他真的是奸细，那他平时那么蠢那么傻，难道全是伪装？


    谢之恩还没想好怎么办，里面又传来声音。


    “啊！！！”


    里面传来惨叫声。


    谢之恩大着胆子往里看去，差点吐出来。


    她面色一白，


    看见小桌子身上，脸上，都爬满了红色的虫子，所到之处，无一处完好的血肉。


    血肉模糊，不过如此。


    她忍不住抖了一下，木质的大门被她弄出了声响。反应过来后拔腿就跑。


    跑！


    内心只有这一个想法。


    “谁？！”


    房间里传出声音，一道人影飞快窜出，一秒不到她就被抓住了。


    “小哑巴？”


    谢之恩一脸呆滞的看着一身暗卫服饰的行安。


    被吓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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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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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小哑巴有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