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国摇了摇头。“小许，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和你从福建运两罐茶叶不一样。几千公里的铁路，用现在的闷罐车运菜，运到一半就烂在车里了。就算没烂，运到京州，价格卖得比肉还贵，谁买？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运输条件的问题，是客观规律的问题！”


    客厅里沉默下来。方振国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这个时代无法绕开的现实困难。


    许辰没有反驳，他知道方振国说的都对。


    看到许辰不说话，方振国以为他知难而退了，语气也缓和了些。“你有这个心，已经很了不起了。比那些只盯着自己门口一小块地方的个体户，要强得多。”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多说一点。“不瞒你，市里为了这事，最近一直在开会。李厂长应该跟你提过。方案讨论了好几轮，没有一个能真正实施的。市里的态度是，只要谁能拿出一个确实可行的试点方案，证明这件事能干成，市里愿意给政策支持。”


    “什么政策？”许辰问道。


    方振国伸出一根手指，在桌上点了点。“铁路运输优先调度权。”


    这九个字，让许辰的心跳都快了一些。


    他太清楚这东西的分量了。在这个运力紧张，一节火车皮都需要层层审批的年代，这个权力，就是解开南菜北运这盘死棋的唯一钥匙。


    “方老，我明白了。”许辰站起来，向方振国鞠了一躬，“谢谢您今天告诉我这些。请您给我一点时间。”


    说完，他便告辞离开。


    方振国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拿起那杯有些凉了的茶，若有所思。这个年轻人，好像并没有被困难吓住。


    走出方家大院，外面的冷风一吹，许辰的头脑更加清醒。


    方振国的话，给他指明了方向。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份“切实可行的试点方案”。


    回到家，他把自己关进房间。就在他准备熬夜，把脑子里的想法整理出来的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致力于改善民生，突破自身经营格局，守护范围扩大，特此发放额外奖励！】


    奖励：京州-南方蔬菜运输路线图（优化版）！


    许辰的呼吸停了一下。


    他的意识进入系统空间，一张巨大的光影地图在他面前展开。


    这不是一张普通的中国地图。地图上，两条金色的粗线，从京州的位置，分别向西南和正南两个方向延伸，穿过好几个省份，最终停在两个发光的点上。


    一个在云南，昆明。


    一个在广东，湛江。


    许辰的注意力集中在京州到昆明的那条线上，大量信息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路线一：京州-昆明。总里程2485公里。推荐铁路运输。】


    最佳路径：京广线-湘黔线-贵昆线。


    核心资源：铁道部第七货运编组，京-昆407次特快冷链专线（试运行）。每周三、周六凌晨发车，全程运行时间75小时。负责人：王建军，联系电话：XXXXXX。】


    冷链专线！


    许辰的心脏用力跳了一下。这四个字，在现在这个年代，几乎没人听说过。他没想到，铁道部竟然已经在秘密试运行这种东西了！这绝对是外界不可能知道的机密！


    他的注意力又转向另一条线。


    路线二：京州-湛江。总里程2710公里。推荐铁路运输。】


    最佳路径：京广线。


    核心资源：铁道部第三货运编组，京-广112次加挂保温车厢。每日均有班次，可随时申请调整。负责人：刘卫东，联系电话：XXXXXX。】


    如果说昆明线是秘密武器，那湛江线就是绝对的主力！每天都有班次，还能加挂保温车厢，这意味着运力有了最基本的保障。


    地图上，关于两个产地的信息也清晰地标了出来。


    昆明产区优势：四季如春，蔬菜品质高，病虫害少，尤其适合菌菇、豆类等高价作物。】


    湛江产区优势：亚热带气候，蔬菜产量巨大，品类丰富，反季节的瓜果、叶菜是强项，价格非常便宜。


    许辰看着光幕上的地图，看着上面精确到人名和电话的联系方式，感觉全身的血都热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一张地图了。


    这是一份完整的，详细到每一步的行动方案！它完美地解答了方振国提出的所有难题。


    运输方式？有！冷链专线和保温车厢解决了烂掉的问题。


    货源？有！昆明的高品质菜和湛江的大批量菜，一个负责利润，一个负责走量，完美互补。


    成本？两条线路的运输成本都标得清清楚楚，许辰心里快速算了一下，只要把损耗控制住，运到京州的菜，价格完全可以做到比本地的肉蛋还便宜。


    许辰关掉系统面板，房间里很暗，但他的眼睛却很亮。


    他拉开抽屉，拿出纸和笔，没有任何犹豫，开始写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当方振国走进办公室时，秘书告诉他，许氏私房菜的许老板，已经在会客室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方振国有些惊讶地走进会客室，看到许辰正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


    “小许，你这是……”


    “方老，打扰您了。”许辰站起来，把那个牛皮纸袋递了过去，他看起来一夜没睡，但精神却很好，“您昨天说，需要一份切实可行的方案。我连夜做了一个草案，想请您指点一下。”


    方振国有些怀疑地接过纸袋，从里面抽出一沓厚厚的纸。


    纸的最上面，写着一行醒目的标题——关于开展“南菜北运”项目，丰富首都冬季菜篮子工程的可行性报告。


    他翻开了第一页。


    “项目总论：以广东湛江、云南昆明为两大核心货源地，利用铁路运输，构建两条互为补充的冬季蔬菜供应生命线……”


    方振国的眉头挑了一下。


    他继续往下看。


    “运输方案：一、昆明线，建议对接铁道部第七货运编组，争取每周三、周六的407次特快冷链专线的部分运力……二、湛江线，建议对接第三货运编组，申请在京广线112次列车上，每日加挂两节保温车厢……”


    看到这里，方振国的手停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许辰，脸上的表情，从审阅文件时的平静，变成了无法掩饰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