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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婚时心动[先婚后爱]》 第41章
“是真的吧”
米妍妍捂脸扶额,在她印象里秦牧川和余晚根本还是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亲眼见证他们火箭般上车速度实在出乎意料。
“怎么还问句啊?”余晚没打算让她糊弄过去。
米妍妍努努嘴:“又不能拿尺子量,差不多。”
“看来时景舟没弄虚作假,实力有的,”余晚说着差点忘了重点,“刚才那女的,是你老公之前联姻对象。”
联姻对象?
两人对话犹在耳边,她全然不知时景舟公司困境,却早有人及时出手帮他渡过难关。
说话间余晚已经众多浏览器一通搜索,把车停在路边打好双跳,饶有兴致分享。
“严歌,言和药业独女,毕业以后接管家族企业,”余晚看着又退回去,指了指学历那栏,“她和时景舟大学同学啊,一个学校。”
米妍妍眯着眼睛望去
,国外履历漂亮,和时景舟调查问卷上那几行高度重合,“好像是的。”
“不简单。”余晚得出判断,就刚才短短时间,严歌眼底的打量和深意藏不住女人敏感判断。
米妍妍应声把窝在座位里的身子挪出半分,低头看了看浑身打扮,素面朝天黑眼圈深重,不管是外貌还是能力,都不可和旁人比较。
时景舟不和她说也是对的,说了她也帮不上分毫。
一刹那间,人心底最难堪的比较欲望无处遁形,章乔舒说了二十几年的没用在当下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一向物欲低迷,最不爱比较,实在不该萌生这种想法。
余晚看出米妍妍情绪不佳,伸手揉了揉她膝盖,“别多想,睿思现在乱得很。”
米妍妍笑了笑,“我没事,现在就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一觉睡到傍晚,醒来觉得世界都慢了半拍。
医院知道她家中有白事,所有工作都不打扰,时景舟那头仍是杳无音讯,下楼喝水瞧见陈姨从厨房出来,红着眼眶过来抱她。
“太太放宽心,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到我们这个年纪就慢慢看开了。”
她回好,闻见菜香才觉得饿了,“好香,烧了什么好吃的?”
陈姨拉着她去厨房,“知道你们小两口这些天肯定没心思好好吃饭,备了几道温补的菜式,也不知道先生那头怎么样了,听小吴说瘦了一大圈,我这也帮不上忙干着急。”
连陈姨都知道睿思出了大事,她还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看了眼菜主动说:“打包吧,我去公司看看。”
时景舟中午走得匆忙,于情于理,这算是她能做也该做的事。
陈姨连连应下,利索装盒。
米妍妍停好车上楼,到了大堂免不了心有余悸,正踌躇怎么开口介绍自己,前台小姑娘已经迎出来微微鞠躬,笑说:“太太,您来了。”
米妍妍惊愕地回了声“嗯”,旋即在想时景舟不会在公司张贴了她的照片吧,怎么一眼就能认出她是谁。
“时总会议结束有一会儿了,现在应该在办公室休息,我带您上去。”
米妍妍松了口气,拿出手机瞄了一眼,没有消息。
“好,辛苦你。”
熟悉的电梯,相同的楼层,米妍妍走下每一步都不可避免想起上一次经历,快到办公室门口,再次问道:“他这会儿没有客人吧?”
前台一笑,回:“是啊,时总今天没有其他预约的。”
她握了握手里保温袋,看前台敲门,里面沉沉一声“进”。
小姑娘侧身让路,米妍妍推门进去,看见时景舟正从仰躺姿势坐好,眉间皱起目视桌面,眼皮都懒得掀开。
这要是她领导,挺头疼,一看就很不好接触的样子。
时景舟随手翻了翻桌上文件,半天没听见来人动静,这才抬眼,瞧见门口站得是米妍妍。
换了一身白色小棉衣,长度短俏,下身牛仔裤搭配毛茸茸雪地靴,捂得严严实实站在那儿不动,他招了招手表情和煦许多,问:“怎么来公司了。”
她扬了扬手里袋子,“陈姨说做了你爱吃的菜。”
时景舟没起身,歪了歪椅子空开一些距离,岔开腿喊米妍妍,“过来。”
糯米团子几步走到他面前停住,问:“你这儿也只有一把椅子啊。”
空旷的办公室啥也不多,就是椅子多,肉眼可见的就有四五处,时景舟选择性耳聋一把搂过,颠了颠腿把人往自己怀里滑。
“你来了就只剩这一把能坐。”
西裤质地丝滑,她瞬间落进大腿根,涨红脸挪动又被按回去,小声提醒:“这是在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闲杂人等不会随意出入。”
话音未落,悦耳嗓音喊着时景舟大名在门外响起。
还没反应过来,大门已经被推开半扇,里面外面的人都愣在原地。
米妍妍迅速从腿上跳跃而下,和严歌四目相对。
紧接着走廊上踢踢踏踏小高跟音调响起,是前脚刚离开的前台小姑娘,“小姐,您有预约吗?”问完转头战战兢兢望向时景舟。
“抱歉时总,刚送太太上来,还没来及回去。”
前台小姑娘吓得小脸煞白,她这边电梯门刚合上,余光瞥见有人从旁边电梯到总裁楼层,赶忙又按回来。
敢情这位女士也不知道是跟着谁进来的,跟她在这儿打时间差呢?!
“见你还要预约?”严歌对着时景舟笑意满满,娇嗔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半点恼人意味没有,倒是恰如其分化解尴尬局面。
“没事,去吧。”时景舟对前台说完,小姑娘这才按着心头关门。
“你怎么来了。”时景舟仍旧焊死在那张老板椅上,语气熟稔问道。
“这是在怪我来的不是时候?”严歌话虽这么说,却没半点要走意思,径直就朝里面走来。
米妍妍在两人一问一答中察觉到莫名的熟悉,这种不露声色把问题抛回去的说话方式,像极了时景舟。
手中小包往桌角一架,严歌双手按住,稍稍踮脚语气俏皮道:“又见面了,米小姐。”
米小姐……
米妍妍记得余晚介绍时候说的是时景舟太太,眼下轱辘一转,时太太秒变米小姐。
“你们见过?”时景舟看向旁边人。
“我”米妍妍还没开口,对方抢先一步作答。
“下午在酒店,遇到了。”
插不上一句嘴,只好礼貌看向抢答的人。羊绒大衣下黑色V领连衣裙紧身包臀,黑色丝袜细闪夺目,一双限量版高跟鞋衬得人摇曳生姿。
米妍妍抿了抿唇,把手无处安放的手插进上衣口袋,不可察地抬了抬胖乎乎驼色靴子,不照镜子也觉得自己现在蠢蠢的。
时景舟终于懒洋洋起身,把米妍妍按进自己椅子里,随后扬手示意严歌对面的椅子,说“坐吧,喝什么。”
她屁股接触的位置还留有余温,椅子宽大,她差点没陷进去半截,像个被家长无处安放的小朋友,刚放学来等父母下班,现在要是能掏出本作业才是趁手应景。
“都解决了?”严歌扭头问时景舟。
他皱了皱眉,自己坐到严歌旁边,回说:“差不多吧,回购港股以后,质疑声减少,加上实验室最新数据支撑,化药、生物药、中药、原料药、试剂领域都能维持稳定,我们能做的也就是配合调查,争取最快速度结束这场风波。”
“言和与睿思合作的新项目我这边跟你爷爷提过,他说下一阶段就可以实现,具体对接我们两完成”
米妍妍极小声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实在无聊嗓子发干,时景舟忘了给她倒茶。
她默不作声在桌下按亮手机,俨然聊了半小时,虽然她没说一句话。
但还真挺渴的。
严歌忽然起身,眼神还落在时景舟身上,交谈没停,她脱掉大衣随手搭在椅背边,聊得深入,直接站到时景舟旁边,米妍妍抬头,避无可避瞧见那一抹沟壑若隐若现。
时景舟转过身去,面朝米妍妍继续听。
她面无表情低头,好热,空调温度过高,想脱很久了,又没勇气动。
整个办公室就她无所事事,最大程度减少动作,尽全力降低存在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鼻尖出一层薄汗,思虑中回想起念书的时候,爷爷也问过她以后想选什么专业,米振华从不限制她想法,只是偶尔讲解医疗相关产业,可惜米妍妍并不感兴趣。
她明白但凡选择,很大概率要去明源任职,那里有无数躲不开的亲人关系,一旦卷入,就是无穷无止境的利益纠葛。
后来即使成绩优异,还是遵从本心选了动物医学,面对没有心思算计的小动物,很安心。
从未有过的想法在同一天再次攻击她的自尊心,因为处境尴尬,术语生涩难懂,她免不了暗生坐等吃干饭的奇怪感觉。
一个严歌而已,竟然就让她两次怀疑自己。
米妍妍迅速掐断脑海中想法,选择不看不听,放心地玩起手机。
昏昏沉沉有
过许久,时景舟才从交流中脱身,看了眼垂着脑袋百般无聊的人说:“饿不饿。”
米妍妍眼都没抬,正在一目十行翻阅朋友圈,许久感觉不对,她才缓缓抬头。
“你在跟我说话?”
时景舟忽然笑了,捏了捏她的腮帮子,“不然呢。”
“还好。”她继续看手机。
“他们到了吗,现在出发?”严歌接着电话,目光看向两人。
时景舟今晚约了南城几位前辈应酬,特殊时刻,需要大家报团取暖,商量共渡难关的万全法子。
米妍妍来他没想到,严歌又来他更是全然不知。
时景舟微笑看了眼米妍妍,朝着严歌说道。
“你先去吧,太太送了饭来,陪她吃点。”——
作者有话说:算你小汁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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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全神贯注玩手机被打断,米妍妍心知肚明严歌正在新一轮上下打量自己。
不想管了,窝在椅子里好舒服,反正她坐着对方站着,论不自在肯定不是自己。
“我先过去,待会见。”严歌抓起大衣往门口去。
等高跟鞋声音走远,米妍妍才出声问道:“今晚有饭局?”
办公室真是魔怔得很,次次来都能赶上时景舟应酬。
这地方还得少来。
米妍妍自知当下时景舟为了睿思存亡焦头烂额,特殊时刻的宴请必然重要,又说:“不用陪我吃饭的,有事你就去忙。”
“不急。”他一心一意拆着餐盒包装,左右打量着陈姨烧的饭菜,放时间久了,餐盒取下连带一溜水珠,时景舟手背贴上,探到仍有余温,这才抬眸喊她,“愣着干嘛,过来吃点儿。”
“来了。”米妍妍从椅子上起身,走两步还是决定拉开拉链,把压住的头发拨到外面,脖间终于清爽干燥。
在家时候被调动起来的味觉等到现在恢复食之无味,米妍妍垂着手腕,旁边时景舟端着碗吃得认真,偶尔电话响起也直接按掉。
眼看整碗米饭即将见底,她拿起盖子,说:“等会儿还得吃,不撑吗?”
“反正都是喝酒,垫垫舒服点。”他平静回道。
生意场上做决定少不了觥筹交错,这些天忙着处理后事时景舟几乎没合眼,在公司处理完又要去赶场喝酒,她心里闪现一丝不落忍,递过纸巾,撤走目光低声说:“少喝点。”
时景舟罕见地感受到关心成分,接过纸巾优雅擦拭唇角,直视她着手收拾的恬静面庞。
“好。”
说完看她起身,敞开衣服里一件兔毛开衫依旧是最爱的短款设计,稍稍站直就露出一小截白腻皮肤,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他看了眼时间微蹙眉头,跟着收拾好桌子,说:“送你回家。”
“不用,我开车了。”米妍妍最有自知之明,她现在应该赶紧消失,好让时景舟奔赴下一场。
见她掏出车钥匙表情坚定,时景舟才作罢,拿起外套和她一同下楼。
两人怵在电梯,时景舟垂眼望去,蓬松脑袋后面跟着鼓囊囊白色帽子,手腕挂着打包袋晃悠,绯红脸颊直勾勾看着电梯跳动数字。
这副打扮恍若初见之时,那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他忽然就不想米妍妍离开,往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提议道:“要不,和我一起去?”
“开什么玩笑?”
米妍妍大惊失色回头,关乎企业生死的饭局,又有严歌盛装出席,她再也不能穿着羽绒服雪地靴听几个小时医药知识。
时景舟万没想到她如此抗拒,原本还算放松的神情已经死死盯住电梯到达楼层,恨不得马上跳下去。
面如死灰般不再勉强,按住打开的电梯门侧身给她让路,缓缓道:“路上注意安全。”
话音未落里面人一溜烟跑掉,解锁开门启动出发几乎一气呵成,头也不回消失在寂静停车场出口……
米妍妍惊魂未定,闷闷捶了捶方向盘,365天起码有三百天都打扮得体,偏偏随意放肆一天能碰上严歌两次。
时景舟还邀请她去吃饭,在办公室就听到宴请地点,南城顶奢会所,所到之人非富即贵,这不是上赶着让她坐如针毡。
还好溜得快,她庆幸地一路飞驰回家。
下午一觉睡得太饱,米妍妍到十一点还无困意。
陈姨安顿好就离开,家中安静得只能听到花生米趴在门口肆无忌惮打呼噜的声响。
她站在吧台端着水杯,门口一道白光闪过。
花生米和爆米花闻声竖起耳朵,等待片刻发现只是路过,没有熟悉气味又遗憾地耷拉下脑袋。
哪天开始,小两只竟然养成了等门习惯。
以前只等她的作息不知不觉变成还要多等一个人。
滴滴答答时针走过午夜,米妍妍裹了裹毯子抱膝扫过门口,还是一片漆黑无光影。
电视漫无目的播放古早电视剧,声音被调到极低,剧情演绎家长里短片尾曲接着主题曲一遍遍按序走过场,她捏着手机犹豫许久。
再过十分钟如果还没回来就打电话。
再过十分钟吧,兴许是已经在回家路上。
最后十分钟,一定打。
凌晨一点,三个电话无人接听后,米妍妍正准备挂断忙音,屏幕倏地显示通话时间开始。
“你”米妍妍想问你几点回来。
熟悉悠扬的女声又一次将她拦腰斩断,扬声器里传来很娇媚一声。
“景舟,慢点。”
一天听几次,总不会记不得她的声音,米妍妍咬紧牙关继续发问:“严小姐,时景舟呢。”
即使无人看见也挺直身子,掷地有声等待回答。
“景舟喝多了,在我这儿呢。”
“”
两头沉默了。
今晚是生死局,在座全是医药行业顶梁,适逢大洗牌,曾经争个血雨腥风的同行难得同仇敌忾,睿思遇险,出力帮衬的几位免不了要灌时景舟。
秦牧川也是喝得连吐两回,从洗手间回来瞧见严歌扶着时景舟接电话,几乎是惯性冲过来,用仅剩最后一分理智夺回手机。
瞄了眼来电显示——太太。
触目惊心的两个字让他瞬间清醒,讪讪对着毕恭毕敬叫了声:“嫂子,是我,秦牧川。”
米妍妍紧绷的后背这才松弛下来,压着火回说:“他人呢,要接吗?”
秦牧川是醉了不是聋了,多少也能听出对面人语气中的不满,刚想说这边马上结束,这就回来,猛然站直的时景舟对着话筒张嘴就来。
“老婆,要接的。”
“”
场面一度失控,严歌调侃笑笑坐回原位,秦牧川翻了个白眼儿,就差竖起大拇指。
手机里冷冷一句:“地址发我。”随即忙音。
秦牧川瞄了眼扶墙而立的人,硬着头皮按住他指纹解锁,找到对话框发出定位,随即拍拍时景舟肩膀,说:“自求多福啊兄弟。”
时景舟揉了揉太阳穴,吩咐周书赶紧把车开远点。
周书洗了三把脸意识才回到正轨,吴叔不敢走远,熄火停在会所门口,扭头问道:“时总太太真答应来?这都过去一小时了,没见着人影啊。”
周书瞧了瞧门口人,大家都散了就剩他坐在台阶上,服务员几次来问要不要拿把椅子,都被狠狠拒绝。
“时总也是,这么凉的天坐地上吹冷风,”吴叔跟着时景舟小十年,自然是看不下去,“要不把车上大衣给他披上?”
周书赶忙拉住,“您老歇着吧,别坏了时总好事。”
“哪有好事啊。”
街口一辆跑车轰鸣而来,掉头架势之猛掀起尘土飞扬,周书笑道:“这不来了。”
防止再多一次后悔时刻,米妍妍深夜坐在梳妆台前打点好脸上全部五官,从衣柜里精挑细选整套才出发。到车库左思右想,果断选了时家送她这辆。
油门踩猛点应该能把时景舟脑子里的水晃干净。
特意听了两首歌再出发,没料到街上车流稀少,没几分钟已经路程过半。想想不解气,故意放慢速度如同龟爬,路过的车都要往驾驶位望两眼,眼神惋惜。
挺好一车怎么栽女司机手上了。
时景舟闻声仰头,看着面前停下的车嘴角不可察弯了弯,送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出车库这一天。
他不动,车上那位更是能等,两人僵持半天,时景舟浑身酸痛,按着瓷砖地起身,不忘拍拍裤脚的灰,往副驾走去。
米妍妍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紧身高领黑色针织衫只露冷白手腕,却尽显饱满浑圆曲线。高腰皮裙包裹平坦小腹,一条黑金色细腰带缠绕,眸光流动下金丝细框眼镜松垮垮搭在鼻梁。
时景舟愣住几秒。
恍然有种下课不回家被教导主任拎走的感觉。
傍晚出现在他办公室的小白兔深夜摇身一变,冷漠表情横扫黑夜,说:“看什么看,快点上车。”
兴致不佳,全妆出来只见到时景舟一人,深更半夜不仅浪费时间,等会还得卸掉,想想就恼火。
一身酒气充盈逼仄空间,米妍妍噘着嘴向上轻推框架,旁边人目光还落在她脸上,没好气地解释:“天黑视力受限,近视眼镜。”
说罢扔去一个白色塑料袋,皮笑肉不笑叮嘱道,“要吐对着袋子,洗车很贵。”
时景舟接过,自信回:“用不上。”
“那是最好。”
一个推背驶出,五脏六腑牵动,胃里瞬间翻山倒海,时景舟默默打开了塑料袋。
回城一路,经过的车子无法议论,因为根本看不见疾速试过的车尾灯。
时景舟下车站稳才后怕。
怎么能同意她继续骑摩托车的。
照她的玩法,这种东西最好一辈子别碰。
能忍到家还维持塑料袋体面整洁,是米妍妍意料之外,时景舟酒量确实好,酒品也一贯尚可。
把人安全接到家任务完成,她对着玄关镜子下首饰,余光瞥见花生米绕在时景舟腿边打圈儿,谄媚的样子还真是两面三刀。
“几点了还不睡觉,一个两个有窝不回在外面鬼混。”
米妍妍怒斥小猫小狗,撵它们回窝,花生米委屈巴巴嗷呜嗷呜,时景舟看看狗,看看自己,一时闹不清刚才被骂的有没有他。
小狗见风使舵本事一流,瞬间跑到米妍妍身边求摸摸。
她心思一软,稍稍俯身拥抱,心里暗想。
别生妈妈气啊小宝贝,其实想骂的不是你,明早多加肉干补偿你噢。
看着花生米出卖毛茸茸脑袋就轻而易举得到原谅,时景舟大步向前。
米妍妍腰间一热,时刻冷漠傲气的头埋入颈间,唇瓣摩挲锁骨肌肤,纠缠道:“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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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比狗脑袋重,而且很难抗拒。
米妍妍歪过头去故意说道:“你也想要吃肉干啊”
话落毫无防备撞上他适时转动而来的侧脸。
就这样相当奇怪的姿势吻在一起,和她预想的相差甚多。
从惊愕到纠缠在时景舟主导下只需要零点几秒,她心中还没跨过严歌拿手机那段,身体已经被压在沙发里跨坐。
依旧是她背对的姿势,时景舟两指捏住她下巴,强势地要她扭头配合。
米妍妍被生理期临近的激素支配,尚存一丝理智在最后关头毅然决然刹车。
闭嘴,推人,拍掉裙摆下的手。
时景舟难得没有继续争取,起身绕到沙发后面看她趴在那里,鼻子呼哧喘气。
这眼神,有敌意。
他无言地扯松领带,双手扶住沙发微微屈膝,与她对视。
米妍妍积攒的情绪还没消化干净,纵使心里清楚他疲于应酬,严歌故意使坏,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就这么跌软,任他索取。
至少现在不行。
“生气了?”
时景舟向她靠近,又是挑事加蛊惑般的笑容扬起,把人搂在怀里,“错了,有人来敬酒没注意到手机。”
当时喝得昏昏沉沉,手机落在包间茶几毫无察觉,想去洗手间时才发现屏幕闪烁几回,谁知道坐在沙发边的严歌会先他一步接起。
米妍妍关心的显然不是没接电话的事,而是自己的手机怎么就平白无故给别人摸了去。
再者,前联姻对象忽然出现,且长留南城,加之今晚的事,怎么看都不清白。
问出来显得小肚鸡肠,毕竟两人当面谈的全是工作,严歌衣领虽低,时景舟愣是没看,她回想起办公室里严歌昂首挺胸对上的表情。
活像是给瞎子抛媚眼。
米妍妍心情转好几分,回道:“没生气,大半夜不让睡觉累了。”随即从胳膊下钻出去,拖鞋都不穿往楼上走,分分钟要和醉鬼保持距离。
盖好被子捂住头,浴室水声静止,她听见脚步声逼近,闭上眼睛假装睡过去。
再一会儿被子那头被掀开,滚烫身体小心翼翼靠过来,留一寸距离不再动作。
她偷偷睁眼,对上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人……
谁能想到啊,他也钻到相同位置,两个头都藏在被子里。
米妍妍怒视一眼翻过身,抱臂对向窗外睡,腰间沉沉一抱,整个人被拖回床中央最软处,时景舟贴着耳垂低语说:“不闹了。”
谁闹了?
她眼睛猛然一酸,咬着手指头不说话。
后面没了动静,米妍妍越想越气,明明是他看不好自己的东西。
今天能是手机,明天又会是什么?
哪怕结婚是随意了些,和曾经的联姻对象保持距离这种事都处理不好吗?
心口酸涩,米妍妍宽慰自己,一定是大姨妈快来了,情绪不稳定。
加上老人才过世,自己没缓过来,才会在大半夜生这种没来由的闷气。
懊恼平躺回来,余光瞥到时景舟捂着额头眉眼紧蹙,面色是不正常的红。
她下意识伸手触,被烫到。
“时景舟,你发烧了?”
不可思议,刚才还要在门口就地正法她的男人,此刻唇色惨白,一副支离破碎的惨兮兮模样,她摇了摇旁边人胳膊,又被他按住手腕,回:“没事,就头疼。”
“头痛就是因为发烧啊。”米妍妍跳下床去找温度计,翻箱倒柜又小跑回来,放在耳边一测,赤裸裸红色数字。
——39.2℃。
平时不可一世的脸沾染憔悴,米妍妍叹了口气又跑回客厅找药,不一会儿捏着杯子上来,床上人似乎已经睡着,长得要命的睫毛在睡梦中忍痛扑簌。
时景舟也不是铁打的,陪着办事,又经历集团风云,开会应酬不得停,到家松了劲才敢倒下。
米妍妍靠着枕头坐下,撑起半边身子抚他,小声唤:“起来把药吃了再睡。”
他缓缓睁眼,朦胧轮廓下一袭白裙把水杯递到嘴边,指尖捏两粒药丸,又疼又气的噘嘴念他。
“生病也不知道,家大业大有什么用,挣再多钱没命花,不知道为谁忙。”
时景舟心头狠狠软了软,吞掉药拿起床头柜上手机。
下一秒手机飞出。
远远砸到门边,摔了个四分五裂。
米妍妍大惊失色问他:“好端端摔什么东西?”
时景舟看都不看一地碎片,义正词严开口。
“脏了。”
被不相干的人碰过,脏了。
“”
眼里尽是米妍妍吃惊后掩饰不住的笑意,时景舟头疼好了大半。
早知道扔手机效果这么好,在会所门口就砸了。
白坐地上吹两小时冷风。
怀里脑袋没有离开的意思,米妍妍半悬空的身子感到麻痹,想走被拽住,时景舟皱了皱眉头,说:“头痛。”
她无奈示意让点位置,靠在床边给他揉脑袋。
“要不要去医院?”米妍妍问。
细软手指划过发丝,指腹轻飘飘在他头顶按揉,“不去。”
半晌怀里人又问:“给小动物看病,也会这样吗?”
米妍妍一愣,回:“小猫小狗比你听话,该睡觉就睡觉,让吃药就吃药,不会赖在医生怀里。”
说完垂眼,退烧药到达药效发挥时间,额间温度稍降,时而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坐久腰疼,米妍妍挪了挪被压住的小腿,猛地碰到什么东西。
坚硬滚烫不受退烧药制裁。
她失笑吐槽:“真是服了,什么时候了你还能”
时景舟本来忍得辛苦,被冰凉小腿一勾更是燥热再起,撑着床垫起身把人拖回怀里,“热要不降降温?”
翌日清晨,米妍妍醒来床边无人,摸索睡裙,找了半天发现已经被踢到脚头。
扭头窗帘紧闭,她记得是天微亮时,时景舟下去拉上的。
捂着衣服去洗手间,几瓶黑色男士护肤品不知何时越界,和她的瓶瓶罐罐混在一起。
捧一把凉水浇头脸颊,脑子里不停浮现难以描述的场景。
她从未想过自己体内温度能这么高,尤其是鼓起的小腹。
更没听说过用血液循环不畅的身体做降温贴这种荒唐说法。
偏偏全都在几小时前成功试验,滴滴汗珠落在她身上,不知道是退烧药催汗作用,还是时间太久运动所致。
总之她很受用,否则也不用大半夜换床单。
水声流淌,米妍妍有种占了病人便宜的羞愧感。
手机里躺着时景舟的未读消息,看来他已经更换好新手机。
【醒了告诉我。】
米妍妍叼着电动牙刷回复。
【醒了。】
那边猝然来电,她满嘴泡沫来不及冲掉,含含糊糊接起,说:“喂,我在刷牙呢。”
语调委婉柔软,时景舟坐在办公室都能想到她鼻尖翘翘,无语又慵懒的样子。
“还发烧吗?”米妍妍想到就问。
“昨晚不是治好了。”对方说得云淡风轻,米妍妍被漱口水呛到,连咳几声。
她常年手脚冰凉,奶奶在世的时候每月熬中药温补,才能在冬日稍稍缓和,这些天操劳疲倦,整个人更是体寒,睡到被子里大半夜都不见回暖。
就这么被时景舟当成降温神器,搓扁揉圆,翻来覆去。尤其是脚,扛在肩膀,盘在腰间,握在掌心。
还有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骨节。
时景舟确实是有些难以言说属性在的。
她赶紧岔开话题,“到公司去了?”不知道睿思现在是否渡过难关,按时间算来,时景舟并未睡满几个小时,棘手的问题恐怕还悬而未决。
“嗯,在办公室,”时景舟轻咳两声说,“晚上有个宴会。”
结婚之时,米妍妍就想过嫁过去少不了要陪同参加此类场合,和余晚逛街也早就购入几条像样礼服以备不时之需,关键时刻能帮到时景舟是她身份职责所在。
“如果不想去的话”看对面半天不回应,时景舟不愿勉强。
“可以去的,几点在哪,着装有什么要求吗?”米妍妍回得爽快,言简意赅提出重点。
“家宴,正常出席就好。晚点回去接你。”
米妍妍回好,挂断电话,转而去衣帽间,几步路走出去,忽然觉得胀痛,不动还好,行走摩擦痛感明显像是破皮。
没遇到过相同情况,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检查是好。凭着职业素养点了外卖送药上门,陈姨闻声去接拿着黄色袋子疑惑:“太太哪里不舒服啊,怎么还要吃药?”
她接过说腿破了,陈姨更是大惊失色,蹲下来就要检查,米妍妍给她弄得没办法,只好小声含糊地略表其意。
陈姨听罢眉心心疼地皱起,她看着时景舟长大,从小孩子到成家立业,全当自家孩子,对米妍妍更是如同亲生女儿。一边斥责时景舟不知轻重,一边关切嘱咐道这几天要清淡饮食,另外得养两天,才好尽快恢复少受罪。
体己话说完,米妍妍心里倏地一暖,嫁到时家以后要说最关心自己的人,陈姨绝对第一。
她见过陈姨成天揣围裙兜里的小本儿,原本上面都是时景舟的喜好,后来越来越多换成她的,连经期都每月备注,提前准备好暖宫汤食,近几个月痛经都不曾出现。
两人站在厨房闲聊,米妍妍才知道陈姨没孩子,在时家做了很多年住家阿姨。
“你们结婚以后,是先生把我喊来的,时家几个阿姨,就我不怕小动物,以前在乡下,家里养了四五只大狼狗呢。”
米妍妍想起第一次见面,陈姨就一点不怵花生米和爆米花,原来并非偶然。
“从小看着先生长大,也就对太太这么上心。”
听罢米妍妍想到严歌也曾是时家精心挑选的准媳妇,试探地提起:“陈姨,您知道严小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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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正在水池边摘菜的手忽然一顿,陈姨擦了擦水渍,转身过来问。
“严歌小姐?她回来了?”
看来确有此事,连阿姨都知道她的存在,米妍妍故作轻松回道:“是啊,昨天见到了。”
“那可是个傲气的主儿,”陈姨毫不掩饰归纳总结,“以前对景舟也是动了心思的。”
严歌和时景舟渊源颇长,时怀之打下睿思江山是药企神话,其中免不了要受人牵制。
而严家阵营,始终和时家利益相关,陈姨知晓其中缘由。
“时老爷子能顺利拿下睿思,严家到底出过一份力。”
这么多年的情分,怪不得会把孙子孙女未来婚姻大事捆绑在一起,米妍妍顿生疑问。
既然如此,为什么时家还要让自己卷入其中,和言和药业相比,她家实在不值一提。
“不过太太大可放心,你婆婆和严歌不对付。”陈姨狡黠一笑。
米妍妍诧异,叶琼华这么温柔顺从的人,还会与人树敌?
“婆婆待我很好,性子柔和,没想到还有和她相处不来的道理。”
“那是你也好啊傻丫头,严家实力雄厚,严小姐也就是对景舟有情愫,否则哪能屈尊上赶着跟时家交好。”
几句话聊完,米妍妍大抵弄清楚状况,严歌硬是赖上时景舟了。
以前两人确实是同窗,感情发展到哪一步不得而知。
再细想,这么死心塌地,难道两人以前还真有一段不得了的感情史?
具体细节的事,陈姨还真不知道,只说时景舟在国外那几年,严歌也在。
说到这儿陈姨把手里小葱头拽得乒乓直响,看得出来心里真是不欢喜。
她笑笑上楼,望着衣帽间愣神。
时景舟当初一句“跟我结婚”没头没尾,整个过程时速惊人,加之昨天遇到严歌情绪激动,把手机都砸了。
她和时景舟感情没到那份上,他反应如此激烈,该不会是在严歌那儿受过什么情伤吧?
思维混乱理不清,年少时分的爱情重在相伴青涩。
她也曾仰慕而爱,奋力去追,等后来才知道不过是昙花一现,被现实重击后看似潇洒的离去。
她晃晃脑袋不再多想,忍不住又闪现一丝念头,真要是如她所想。
是成全呢?还是成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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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时家老宅,地址却在南城市中心偏西,前年刚建成的新中式别墅群,寸土寸金。
车停在门口,米妍妍只觉挪步艰难,一是和时景舟父母家氛围大不相同,青山绿水一汪鱼池边生生
竖着一座假山障景,层层叠叠挡住内院,于傍晚时分略显压抑。
她没见过时怀之,多少有点惧怕传闻中的威严。
二是她抹了药,时景舟特地送来家的一身改良旗袍包臀掐腰,此刻腿中火烧火燎每走一步都要屏气凝神。
时景舟看出米妍妍神情严肃,嘴角细微扯动,先行下车扬起手心等她来扶。
人落地他瞧了眼米妍妍的细跟鞋,问道:“鞋子太高了?”
米妍妍微笑看他不做声。
大哥,是昨天太深了好吗?
走过几径到达,席中男女宾客正推杯换盏,叶琼华随阿姨嘱咐大小事宜,时庭和时业两弟兄坐在时怀之一侧,另一侧——
是严歌。
按位置来说,她倒成了今天的座上宾,叶琼华朝媳妇儿招手,米妍妍提了提精气神迎过去,喊了声妈。
时怀之恍若视力只能看到半边般无视米妍妍,苍劲的大手指了指严歌身边空位,示意时景舟过去。
“景舟要喝酒,你跟我坐。”叶琼华顺势拉过米妍妍按了按手腕,带她入席。
米妍妍应声抚裙坐下,看到斜对面时景舟桌前酒盅,不免皱起眉头。
他吃了头孢一点也不能饮酒。
与此同时,看向米妍妍的人除了时家亲戚,还有端坐一旁的时泽楷。
终于是再次碰面,米妍妍全程没有与他对视,仿佛上次见面从未发生过。
从前小心翼翼恬淡面容,今日一看多了伶俐明媚。藕色绸缎包裹如雪肌肤,一圈奶白兔绒压边衬得人风姿绰约。
当日见面怎么不曾发现她这么漂亮,只觉得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家世普通,话少别扭,难成气候。
哪怕被告知时景舟要了去,都没觉得可惜。
米妍妍目光流转落在时泽楷眼里,冲他礼貌地莞尔一笑,他猛然间涌上悔意。
那日着急签订的合同才几个钱,恐怕是他运筹帷幄三十多年做得最赔本的买卖。
米妍妍看过去,初见时家老爷子,和她预判无差,独断专行的板正面容,只有严歌俯身低语时难得露出笑意。
看得出,很想把人家娶回家做孙媳妇含饴弄孙了。
时景舟见到严歌俨然入席时,着实吃了一惊,按理说今日家宴不过是时怀之想要平息纷争,给时业父子一个台阶,日后时泽楷和时景舟还能各司其职为睿思卖命,维持表面兄友弟恭而已。
严歌怎么也不能算上家人,如何能参加时家家宴。
他无言摇头,千算万算着了老头的道儿。再抬眼看去,叶琼华握着米妍妍的手闲聊,两人和颜悦色说说笑笑,心里千斤重顿时卸掉几分。
开席时怀之说道两句点明时家近来风波,时庭置身事外手中握一杯清茶,时业则是斟满酒杯静候老爷子说完。
米妍妍目光都落在时景舟桌前,一壶白酒配消炎药,现在打120时间正好。
话落众人举杯,时景舟拿起小壶,米妍妍倏地轻咳一声,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全桌人刚好能听见,时泽楷不明所以,稍低姿态冲着时景舟。
“景舟辛苦,这杯大哥敬你。”
说罢仰头喝完,看时景舟仍旧漫不经心坐在原位,指尖似有似无滑过杯壁。
时怀之敲敲桌子,“泽楷敬你,愣着做什么。”
他坐直捏起半圆玻璃小把儿,刚刚举起,米妍妍再度咳嗽一声。
这下全场目光齐刷刷扫来。
连着两次,怎么也不会是偶然。
严歌捂嘴轻笑道:“这是不给景舟喝酒呀,”说完转身对着时泽楷举起酒杯,“大哥,我跟你喝,总不好叫你干等着。”
时怀之表情不悦,一个正眼没给米妍妍,她自然知道初来老宅如此举动唐突,但是才结婚没多久
总不能吃个饭就死老公吧。
况且她是医生,哪怕是兽医,也看不得人糟蹋自己身体。
明知不可为还装死,这事她做不出。
酒量好爱显摆的人已经喝完,又盘着老爷子拉东扯西,席间不时有人低语,说严歌到底是严家长女,既能操持嘉业,更能讨人欢心。
言语间免不了提到她和时景舟曾经也如青梅竹马,相伴异国,同窗数年。
叶琼华听到,少见的狠厉眸色扫过去,不识趣的几位哄笑闭嘴。
她在桌下紧了紧米妍妍手心,又扭过头微笑看她,夹上几道菜式放进碗里,说:“家里厨子手艺不错,尝尝合不合口味。”
米妍妍尝过眉眼弯弯,频频点头说:“好吃的,谢谢妈。”
严歌余光瞄见,冷冷轻哼一声,都说时景舟母亲为人和善,脾气出了名的柔弱,偏偏和她碰见几次,没给过好脸。
那时候时景舟在国外学业繁重,还要着手集团事宜,她跟着帮衬,只换来叶琼华一句“景舟有人照顾,不劳烦严小姐费心。”
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几年光景,她当然明里暗里向时景舟说过自己心意。
可惜他一向直接拒绝,当时的理由大多是暂时无心经营感情。
她不怕等,自认为天底下没人能比得上他们这份情谊。
没想到人在国外,却忽然得知他婚讯,没有办酒,悄无声息和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女人领了证。
家人谈起只说两家往年稍有渊源交情,本是打算撮合时泽楷,最后尘埃落定的人竟是时景舟。
她当头一棒,安排好事情订好机票连夜回到南城。
只收到秘书送来的喜糖伴手礼。
时泽楷和父亲两两相望,静看时景舟准备如何圆场,没想到他含笑抱歉,表情真挚面向众亲朋好友。
“和太太正在备孕,关键时期实在喝不了酒。”
米妍妍腾得涨红了脸,叶琼华已经先一步贴上来欣喜难抑,声音洪亮说道:“怪不得陈姨刚才让我开几副滋阴润补的方子,话也不说清,备孕可是要小心准备的啊。”
她抿抿嘴唇算是默认,心里把时景舟拖出去怒打八十大板,真该死啊这狗男人。
瞎扯到她头上,合理又气人。
一贯默不作声的时庭听闻眉梢有了喜色,招呼人把时景舟酒具撤掉,“不早说,现在就给我一滴酒不许碰,来来来,琼华你让个位置,小两口隔那么远说话都不方便。”
叶琼华笑着拍拍自家儿媳肩膀,起身和时景舟换座儿。
等时景舟优哉游哉坐到身边,她还沉浸在刚才那通胡扯中。
备孕,亏他能想得出来。
现在说得高兴,再过一年半载没动静,时家发难的刀子不得笔直落在她头顶。
时景舟看身边人瓷器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紧张的下唇咬得红润晶莹,更是忍不住要逗她。
偏头凑到耳朵跟前,轻声细语撩道:“太太多吃点,今晚回家继续。”——
作者有话说:小妍:回家收拾你。
舟子: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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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后天12点我们不见不散!
第45章
还继续,她都秃噜皮了。
大家都在看,她拿起银质小叉刺破红瓤皮肉,赶在汁水滴落之前递到时景舟嘴边。
“老公,吃点水果。”等人凑上来,又在他耳边咬牙切齿极其小声说,“不可以碰我,至少三天!”
时景舟对前半句老公很是受用,又听到她撒娇般耍小脾气更是欢喜,握住柔软米妍妍翘起手腕,回说。
“老婆挺甜的,再来一块。”
米妍妍把勺子按到他掌心,“想吃什么自己叉。”说罢夹起茶盏小口抿着,不再跟他演戏。
时景舟仍不放开只是把桌上的纠缠放到腿上,自给自足吃完整份水果。
宴席尾声,时怀之起身,对着一脸讨好相的时景舟瞪眼。
“景舟、严歌,跟我到书房来。”
米妍妍抽掉汗涔涔的手,看他不动催促道:“没听见喊你啊?”
时景舟眼眸漆黑似深冬池水,毫无波澜,叹了叹气回说:“我快去快回。”
南城年底气温逼近零下,严歌粉妆玉琢黑色蕾丝长裙,上回袒胸露乳,今天挖空婀娜后背,抱臂等在长廊边。
待时景舟过去喜笑颜开,指着他衣服说了几句,时景舟垂眸表情不可见,两人一前一后往书房走去。
叶琼华被喊去厨房商量夜宵安排,桌上戚戚冷冷。
米妍妍搓了搓指腹,还好这是家族联姻,入局的人都备好自知之明,要真是情投意合自由恋爱,不得当场去世死于甲状腺结节加乳腺囊肿。
早知道时家老爷子这么不待见自己,就不烫这趟浑水了。米妍妍愣愣摸了摸面前茶碗,凉了半截。
“太太。”身后一道暖光,她应声回头是位和蔼妇人。
对方朱颜鹤发,一身墨绿色旗袍样式古典做工细腻,笑起来眼睛弯成一道月牙,自我介绍道:“陈姨担心你初来老宅不自在,托我多照顾,刚煮的红枣茶去去寒气。”
说着换走桌上凉茶,一股热气袭来,米妍妍眼眶被蒸得湿润润。
“您怎么称呼?”
“我姓姜,景舟从小喊我姜姨婆,你要是不介意就跟着叫。”
“嗳,好嘞,姜姨婆。”
妇人满眼宠溺看着米妍妍,伸手抚了抚她的袖口,“太太穿这身真好看,都叫我晃了神。”
米妍妍被夸得难为情,下意识收腹,俏皮说道:“不常穿旗袍,都怕吃多了把扣子崩坏。”
“旗袍就是要带些丰腴姿态才好看,不用在意,”说罢姜姨婆指了指桌上,“趁热喝,喜欢再去给你拿。”
一口糖水下肚,她还想多说几句,抬眸就撞见严歌脚步越来越近,到跟前瞥了眼妇人,又转而盯着米妍妍,手扬扬外面庭院,“米小姐,方便聊几句吗?”
米妍妍绕过去看书房,大门紧闭,严歌含笑说:“景舟和爷爷还有事要谈,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出不来就出不来,只是不想和你废话,不是害怕。
“好啊。”她回。
冷风萧瑟,中式庭院搭理的井然有序,就是少了点儿人情味,米妍妍打了个寒颤,瞧见严歌神情夸张地扯了扯身上外套。
黑色西服月光下提花暗纹流光尽显,熟悉的后调香气摆弄中隐隐散出,冬季高定限量款,上周才送到家里。
这是时景舟的外套。
米妍妍瞬间没了耐心,“什么事。”
“米小姐可知当初爷爷有意让你与时泽楷成婚的缘由?”
“不想知道。”
极淡的语气,不带任何个人情绪,严歌被她懒散的样子气到,怪不得时怀之能同意米家提议,说家中掌上明珠识得大体,娴静周到。
最大的优点就是安分守己,毫无野心。
“你这样的人,配时家大哥正好。爷爷把景舟一手带大,目的就是让他继承时家药企,时泽楷和父亲时业有心争抢,正需要你这么一位无所事事的妻子。”
帮不上忙,家世普通,拿她去嫁时泽楷,看似是入了时家大门,其实就是按住大哥一家蠢蠢欲动的心。
再把严歌许配给时景舟,强强联手接管睿思。
米妍妍没想到,这种家族能对一个尚未见过面的女人安插如此多的心思谋虑,摊摊手一笑回道。
“好可惜,最后我成了时景舟太太。”
听不出是炫耀还是无奈,严歌扯紧外套,“本想你规规矩矩,谁知道嫁给景舟还不知足,顺杆爬拿走景舟一半股份,现在睿思时局动荡,稍有不慎景舟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付之东流。”
她才不想要好吗?
睿思的股份对她而言不过是数字而已,不过能让严歌气成这死德行,拿了也就拿了。
明明是时景舟提的结婚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也很无辜。
也不全无辜,她也有私心,想顺了爷爷心意。
“严小姐要是这么喜欢时家,要不试试毛遂自荐。”米妍妍说话间表情真诚,冻得晶莹易透鼻尖玲珑娇俏,小手一指时泽楷。
那头时泽楷观战已久,一言一行全部听得实实在在,冷不丁被cue嘴角不自觉抽搐两下。
严歌嚣张跋扈名声在外,他可是无福消受。
倒是米家女儿,惹急了一副娇滴滴模样,被欺负了嘴巴却不饶人,看着比传闻中软萌许多。
不好再躲在暗处,时泽楷径直走来,灭掉手中烟停在两人面前。
“弟妹说笑了,我和严小姐交情不深,谈不到那一步。”话落把搭在小臂的长款羊绒开衫披在米妍妍肩头,“外面凉,难得来趟家里受凉就说不过去了。”
米妍妍侧身闪躲无果,勉强搭回道。
“大哥不用担心,我和时景舟也不熟,现在照样如胶似漆呀。”
米妍妍已经认定这一屋子除了时景舟父母和姜姨婆再无好人,无差别狙击,通通别来沾边。
急促脚步声从屋内传来,时景舟边走边问:“我外套呢?”
他跟老爷子大小一通呛,扔下一句不会再带米妍妍回来就匆忙出来,回头一看椅背上西服没了,再一打眼,院中三人神情各异,他扭头对着里屋声音洪亮。
“姜姨婆,麻烦您把我房里大衣取来。”
米妍妍搓着手心眼神成迷,时景舟走过去把人一搂,平时盈盈一握就软的要命的方寸之地,此刻僵硬抗拒。
他心中暗骂自己好端端脱什么衣服,以后最好是所有东西都上锁,保不齐有手脚不干净的随便乱拿。
一道嫌恶目光扫去,严歌见状要脱了外套还回来,被时景舟一拦。
“别,拿都拿了就穿着吧,我这人不爱不相干的人碰我东西。”
对严歌他已经是仁至义尽,碍于严时两家老一辈的交情,读书时候让着躲着,后来几次挑唆时怀之定下婚约,他拖着赖着,那是以前,他单身。
现在老婆就在面前,家里有人有猫有狗等着,他拎得清严歌这是越了界。
拎着米妍妍身上那件碍眼的毛衫往后一丢,换来被姜姨婆捂得暖烘烘一件毛呢大衣,时景舟把她没好气儿脸上两缕发丝盘到耳后,挑了挑眉:“回家吧,咱们还有任务没完成呢。”
完成你大爷时景舟。
成天丢三落四东西全被严歌摸了去都不知道,哪天再把家给忘了。心里骂爽了她平复心境,努努嘴和时家父母再见,随后叮叮当当头也不回上了车。
当晚米妍妍把卧室门反锁,时景舟去书房找到钥匙,打开发现门后面还架着梳妆台,外加挡着两把凳子,一动噪声巨大,里面人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睡得正香,又无奈退了出去。
门开半条缝,花生米从他脚背上径直踩过,大摇大摆进屋,尾巴都不带摇一下。
确实有点看家护院的本事啊。
就是防错了人,白瞎那么多肉干零食,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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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晚在门口等了米妍妍半小时,才看她慢悠悠从医院磨蹭出来,绕过肩头勒她脖子。
“行啊,时太太,听说最近恃宠而骄在时家大杀四方了?”
“呸,是我被杀了好吗?”
说来奇怪,家宴回家,外面就传闻时家二少爷新娶的老婆骄纵难搞,目无尊长提前离席。胜在没多少人认得米妍妍,只说她长得漂亮端庄,就是素质低下,在长辈面前口吐芬芳。
“那也得有机会吐吧,人家时家老爷子压根没搭理我。”
准确来说,看都不屑看一眼。
“不看好啊,咱以后就不去,给那老东西看干嘛。”余晚是从秦牧川那里听来的,当场就砸了他一瓶好酒,勒令他三天之内弄清原委,看看谁的嘴巴那么痒,缺耳刮子扇。
“晚上去哪儿吃?”米妍妍发动摩托车。
余晚跳上来一扣头盔,“去我家喝点。”
两人一拍即合,穿梭在晚高峰车流中。
靠坐在地毯上,脚边红酒瓶倒地,米妍妍伸手去捞,看里面空了又放下。
“和秦牧川谈了?”
“不敢谈,他们家大业大保不齐哪天就来个家族联姻。”
“那你喜欢他吗?”
米妍妍知道余晚向来做事果断,倘若没动真心思,早就把秦牧川拉黑删除永不见面了,才不会黏黏糊糊半小时看一次手机。
“喜欢也没用,我们进展太快,稀里糊涂直接走到这一步,反应过来两人什么也不是。”
秦牧川待他是无微不至的好,前提是得见面。
可是清醒过后总有分开,他常年往返南城和香港,短差三五天,长差半个月见不到人。
看米妍妍眼神惆怅,她自己宽慰道:“害,没事儿,大不了一拍两散,我也不吃亏。”
“如果我没有和时景舟结婚,你也不会遇见他。”
米妍妍后来才知道,余晚遇到秦牧川是因为替她去亦川看场地,时景舟说过秦牧川家中大部分产业已经转移到香港,留在南城的时间最多只剩半年。
“他是亦川合伙人,迟早都会碰到。”余晚信爱情有定数,要遇见的躲不开,能留下的推不走,“有时候觉得,爱上他们这种人就是自我否定,和他们结婚就是自我毁灭。”
米妍妍听完笑了,“自我毁灭不至于,自我否定是有的。”
余晚嘴角一扬,眯着眼睛问道:“所以你爱上时景舟了?”——
作者有话说:舟子:好像,老婆跑了……
准备甜甜来追[害羞][害羞][害羞]
还是后天中午12点欧
第46章
“一点吧。”
米妍妍并不否认,她知道哪些从骨子里冒出来的比较和气愤,是因为在意。
她在意严歌的出现,就代表时景舟不再是无关紧要的人。
“是小时候那种感觉吗?”余晚追问,米妍妍只有一段感情,还被嘲笑开窍直接开成恋爱脑,差点跟着人家远走高飞。
“不太像,以前……更多是叛逆。”
母亲介绍的人她去了,真在一起以后,章乔舒又说他家里在国外的资金链断裂,不允许两人继续交往。
米妍妍真想过要退学和他走,与家里抗争到底,最后还是爷爷买好机票,准备好银行卡交到她手里,温声细语问。
“走之前要考虑清楚,一个现在就能让你放弃学业与他私奔的人,以后会不会再让你放弃其他的东西。”
“小妍,爱情不是改变自己去迎合谁。”
“如果决定要走,爷爷也不会怪你,就是往后的路会很辛苦。”
她瞬间清醒,等想要说清楚,才发现讲好等她三天的人,早在第一天就离开南城。
还没摸清爱情的轮廓,就被致命一击。
后来米妍妍没再谈过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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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天亮得迟,陈姨拎着菜篓子进家门,连着几天在客厅看见时景舟,已经见怪不怪,蹑手蹑脚去厨房,也不见问声冷暖。
他打着哈欠叉腰,这家里没人关心他。
再睡下去,骨头得断。
陈姨锅里煮着粥,总觉得身后有人阴沉沉看他,回头捂着心头惊叫:“哎呀妈,站那儿也不吭声,早餐还没好。”
“把太太喊下来。”时景舟必须跟米妍妍聊聊,一到晚上八九点就锁门,备用钥匙还消失,明摆着要跟他划清界限。
“太太昨晚没回来啊,她去余晚家了,”陈姨看时景舟一副有劲没地儿使的样子,提议道,“你……要不先去晨跑?”
“没回来?”
时景舟语气急促几分,几天没让他进卧室,昨天加班回家自然以为楼上人已经睡着,原来是夜不归宿。
跟陈姨报备都不跟他说一声,时景舟没好气地说:“胆子大了啊,还敢不回家。”
陈姨皱了皱眉,提醒道:“不回来也好,太太这些天身体不舒服,不回家正好少折腾。”
“哪儿不舒服?”时景舟按掉刚接通的电话,抬眼问道。
陈姨不好意思明说,点到为止地敲敲玄关抽屉,时景舟拉开一开,两盒药膏用掉一半,倏地想起去时家老宅那天她走路不利索的姿势。
又把挂掉的电话重新打通,秦牧川张嘴就来,“一大早你在那儿演闹铃呢?一遍一遍的。”
时景舟:“余晚家地址发我。”
“兄弟你多少有点看不起人了,我是什么很贱的男人吗?”
“我老婆在她家。”
“那你应该自我检讨一下。”
见时景舟那头沉默,秦牧川耐着宿醉起身,“等我十分钟,过来陪你去。”
他是有地址,很不巧,这几天被下了逐客令,刚从香港回来就硬着头去饭局,再想找她发现对话框只剩红色感叹号。
“你被拉黑了吗?”秦牧川靠在门边晃晃手机问他。
时景舟打开转账,送钱成功,笑回:“没有。”
“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毕竟你老婆都不回家。”秦牧川扳回一城。
“挺高兴的,毕竟你还没老婆。”时景舟席地而坐。
等到上午十点,依旧毫无动静,秦牧川撞了撞时景舟问道:“不会两人不在家吧?”
时景舟点开医院排班表,自信道:“她今天排休,在睡懒觉。”
秦牧川看了眼对话框,每周排班整整齐齐码成一长串,羡慕认可的情绪油然而生。
不服输地自说自话道:“也是,今天周末晚晚休息,估计赖床吧。”
等到下午一点,大事有点不妙,屋里毫无动静,再补觉到这个点儿也该醒了。
时景舟皱眉,说:“问下余晚,醒没醒。”
秦牧川干笑一声:“你以为老子不睡觉陪你来等是为什么?”
时景舟这才又想起来,补刀说:“噢,你被拉黑了问不了。”
“……”
两人正准备敲门,听见电梯里笑声响起,余晚大惊小怪功放语音,里面软糯迷离的男人声音在公共场合骤然响起。
“姐姐今天酒醒了肯定就把我忘掉啦。”
米妍妍拍掉余晚爪子,哑着嗓子说:“就说不能加微信吧,说的话怪渗人呢。”
“有什么关系,都是些涉世未深的小弟弟嘛,偶尔用来调剂生活也不错啊。”
“也是噢,腹肌练得挺好的。”
“比时景舟好?”
米妍妍思考一瞬,“人鱼线比他明显点。”
秦牧川黑着脸向旁边看去……
时景舟向来以自律秒杀一众同辈,同去健身也看过他肌肉线条,横竖遒劲喷薄,怎么就被比下去了。
时景舟心中所想全是:在哪儿比的?怎么比的?怎么敢去比的?
嬉笑声未落两人笑容静止,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家门口一左一右两个门神正抱臂靠墙,走廊灯光昏暗照得人又疲又狠。
尤其是时景舟,身后安全通道门大开,楼梯背景加身,余晚扶额直呼阿弥陀佛。
他来了他来了,楼梯特效又出现了。
米妍妍停下脚步余光瞄见电梯数字急速变化向下,现在扭头去按大概率会被揪住后劲脖子。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忘了高中400米接力,我俩前后摔了个狗吃屎?”
附中校花四肢不协调的传闻从此传开,一直到现在姐妹二人的运动方式都以静为主。
“早啊。”毕竟是自己家门口,余晚拽着米妍妍向前,试图绕过木桩子直接开锁。
“不早了。”
时景舟食指有力敲击表盘两下,腕间珐琅地图快要被他震碎,眼睛如同猎鹰笼罩不敢言语的米妍妍。
家风质朴,贤惠顾家?
时景舟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玩够了,回家吧?”他站直抄兜,淡笑问道。
米妍妍自知理亏,吸吸鼻子紧了紧背着的小羊皮包,闷闷回:“噢。”
余晚弯腰含笑,毕恭毕敬目送两人进电梯,转头开门,完全无视角落里还杵着的大忙人。
“喂,看不见我?”秦牧川好笑道。
“秦总日理万机,这是出来买早饭路过吗?”
说话间余晚跨进家门,扭头抱歉:“没什么事就走吧,昨晚玩儿挺晚的,需要补觉。”
不出意外秦牧川压着门缝往里钻进来,嬉皮笑脸把人推屋里。
“巧了,我也没睡好,一起补。”
“我家没套,您还是请回吧。”
“睡觉要什么套。”他倒是一脸严肃,余晚咬着牙看他平摊开身子仰着往床上一蹦,合上眼睡过去了。
等她收拾好再看,从秦牧川休闲裤口袋滑落出来两个方形小盒,明晃晃露出银色尖尖角。
余晚上去给他脑门一掌,盘腿坐在床边喊:“秦牧川,你诚心找不痛快?”
床上人笑着摊开手臂,睨着一双无辜狗狗眼看她。
“被你拉黑不痛快,但也是真他妈想你。”
这头暂时翻篇,一做泯恩仇,先行一步那两位还没开始谈判。
两人一路无言往钟山别墅开,裹着羊绒大衣的人小小一只躲在后排,窗户半开,任和煦阳光照在脸颊。
新换的宾利,是她喜欢的浅色内饰,摆脱之前老气横秋的全黑色调,柔和光影中在开车的人依旧满脸黑线。
能看得出来时景舟很不高兴,任她坐在后排也没多说,尽管默默做好一个司机的本分。
要说昨天怎么喝到酒吧去,还真是临时起意。
本来她和余晚在家红酒喝得挺好,肖亦驰非得喊她们去南城新开一家清吧接叶今禾。
到了才发现别有洞天,叶今禾不仅没醉,正趴在吧台美滋滋看穿着围裙的小哥哥调酒。
重点是,小哥哥只穿了围裙。
还好是,上半身。
米妍妍当场发怵,纠结要不要进去之时,叶今禾端着杯特调,美美啜一口杯中酒,喊她小嫂嫂。
小姑娘声音太甜,怎么招架得住。
旁边帅哥一脸沉醉介绍:“今晚为甜心量身定做的利口酒,度数不高但是醉人。”
说完拿起酒单贴心询问:“两位小姐姐喝点什么?”随之掀起围裙扇了扇风,余晚眼睛就赖在人家腹肌上没走掉。
要怎么解释,这只是一种新型的,为了取悦女性的合理营销方式……
车库左右五辆连同她摩托车全部都在看她要如何把这场猎奇圆回去,还有正从驾驶位下来,转而摔门绕进后排的时景舟。
“我说只是喝酒你信吗?”米妍妍先抛出一句。
腹稿打好一半,您爱信不信,严歌那茬还没过呢。
“你自己信吗?”时景舟看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仰头,心里又气又好笑,现在真是胆子大得很,旁人说她给惯得无法无天,自己本还不服气。
这么一看,当真是形容贴切。
“好吧,那你就当我花天酒地去了,反正大家都说我恃宠而骄,正好做实。”
“持宠而娇?”时景舟反问着逼近捏住她下巴,“那也得恃我的宠才行吧。”
他这几天过得艰难,睿思所有业务全部重新合规整合,时间全部排满都不够应付。所有行程压缩到极限专程回家吃闭门羹。
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心里清楚接二连三的事让她受了委屈,不想搭理人也就由她性子。
米妍妍迎着他狠厉目光,心里猛然漏掉半拍,确实好几天没和他见面,就是憋着一口气硬忍。
几次夜里偷摸下楼看他宁愿睡沙发也不去客房,终于察觉出结婚以后时景舟为什么始终不开这个头。
他是不想给自己后退的机会,一点离心的可能都不允许存在。
时景舟在沙发上东倒西歪,眉头紧蹙的睡颜反复在她脑子里浮现。
米妍妍伸出小手扒在他腿边画圈圈,努努嘴出卖湿漉漉眼睛。
时景舟抬眼,语气仍是不悦,“做什么?”
米妍妍很识相,“在哄你啊,看不出来么?”
“就是说你知错了。”
米妍妍莞尔,“是!这事我做的不地道,以后不找别的男人了!”——
作者有话说:舟子:“你真的,好会哄人(气人)。”
今天迟了一会儿!二话不说!去发红包!
第47章
是没想到的。
上一次被气成这样是什么时候,时景舟想不起来了。
腻着蜜一样语气贴在他身边,天真无邪地说——去找别的男人
两个X还不够愁的。
现在服务行业也要来考验婚姻了?
一阵草莓果香混合隐隐酒味钻到鼻子里,柔软的开司米鹅黄小衫。
镶嵌一排珍珠纽扣摇摇欲坠。米妍妍独爱这种毛线质地极为软糯的开衫,颜色偏淡,像蛋黄布丁。
完了。
根本受不住,绷得整个人坐立难安。
“知不知道你身上还有酒味。”
不回应她的动作,时景舟最后一丝理智全用来强撑。
“有吗?”她拽起胸前那块凑到鼻尖,左右闻闻嗅嗅并不认同,随即凑到时景舟下巴边仰起上半身,“根本没有好吧,昨天回酒店就送去干洗过。”
送上来的奶黄布丁,再不吃就不礼貌了。
米妍妍听话地环着他脖子仰头,不忘叮嘱:“别扯我扣子啊,都被你弄坏好几件了”
时景舟停下手里动作,轻按遥控等车库大门关闭。
靠在一边,挑了挑眉看她被勾起来意兴阑珊的样子,“我下手没轻重,不如……你自己来。”
看米妍妍瞪大眼睛不动,他就着白皙脖子吻上去,不过流连几秒又撤开。
再不动,就去含她耳垂,小口呼吸,不忘说,“自己来。”
根本坚持不了。
两人面对面距离过大,动作尴尬,米妍妍想想乖乖跨坐,目光落在窗外,手里动作
一颗颗挑开珍珠小扣。
时景舟此刻全然抛弃急不可耐,好整以暇仰靠着欣赏,看似脱略的眸子实则底色越来越沉。
她全部解完,把头埋进时景舟肩膀里,耳朵烫烫小声说:“好了”
“还有一件,”时景舟按着她的手移动到背后,指尖覆盖按住一捻,搭扣散开落在掌心,托着说,“以后穿前面带扣的更方便。”
这辆车后座不如库里南宽敞,大多数动作并不方便。时景舟想换一辆车,米妍妍示意他看看西裤上颜色颇深一块,劝道:“老公,不想动了,就在这儿好不好。”
他不习惯被别人掌握主动权,严肃回她,“别搅。”
“我没有。”
他扬起指腹,“没有这是什么?”
“……”
等她借着最后一点力气看向车窗,上面覆盖满手印,里面一圈是她的,外面一圈大些全完包裹住。身上披着自己那件外套,刚休息每两秒,时景舟又稍稍抬起她,全部送进来。
他吻地异常狠厉,米妍妍被撞得发不出声,等快到他又故意放慢磨着她。漫不经心捏起全是汗的手指放在腰腹,问:“够明显吗?”
施力以后肌肉线条紧绷,他的手上还有不停落下的潮湿,故意抹在一起,米妍妍精神涣散的随他折腾,噙着泪花回:“比不上你。”
时景舟真不屑于和外面这些脏东西比较,但是人在怀里就不受控,止不住要问她。
现在就是喝酒摸摸,真发生什么,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能有多疯。
新车坐垫皮质柔软,垂眼望去,膝盖深陷按压到底,她才好的娇嫩皮肤再一次遭受重击。
时景舟稍稍开了点窗,眼看米妍妍面如粉桃,喘息声不畅,她趴在窗边,腰间全是红印,要不是车高有限,时景舟真能把她折断了。
一次连着一次,不带犹豫。
等到他抱起自己下车,朦胧中仿佛听见时景舟说了句什么。
好累,没听清。
米妍妍对他会说任何话都不奇怪,毕竟能缠着耳朵喊“老婆”,他在床上一向话多,大多数都不能听,更不敢重复。
最夸张的是,他握着两个脚踝,问她:“喜欢被叫姐姐?”
米妍妍抠紧皮质坐垫扬起天鹅颈,蜷缩起脚趾回:“不喜欢。”
“没事,喜欢
的话,我也可以喊,”看不见他的表情,米妍妍只能触摸到质地硬挺的发丝,又听见他搅动水声中说,“要不要听。”
她恨不得自己聋了。
米妍妍被抱在怀里,回头看了眼车库,这地方也是没脸再来了。
休息天比上班还累,正事没聊一句,睁眼外面天色大黑,米妍妍伸手摸了摸床,有褶皱无人。
浴室雾气不散,浴缸里还有半缸水,本来是满的,被扑棱到外面地漏去了,一波一波往外冒的。
酸痛手臂捏起闪烁手机,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鸡飞狗跳。
肖亦驰连发三个红包把余晚炸出来,瞧见红包被领连发三个无语表情包。
【让你们去接人,最后一起玩嗨了真是着实没想到。】
亦川在沪市新开门店,秦牧川人在香港,他只能自己去张罗,那边震耳欲聋忙着开业,这边朋友发消息说在什么鬼酒吧看到叶今禾。
派出两位正义之士前去救援,结果全军覆没折在美色之中。
余晚:【逢场作戏啦驰驰,我保证叶今禾只摸了一下。】
米妍妍:【就是,一百二一杯酒,最多也只能摸一下,放心啦。】
肖亦驰:【反手举报了,相关部门会代替我惩罚这种不良商家。】
好倒霉一酒吧,只是小小擦边一下,凶多吉少咯。
肖亦驰不服气,又发:【早知道你们会沉迷于这种没用的东西,不如我亦川来做,好过那些瘦鸭。】
余晚:【凭本事赚钱,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而且人家不瘦好吗?】
啪啪啪,照片飞往群里。
余晚:【多么美好的弟弟们。】
米妍妍捂眼不敢看,她的手也搭在上面没闲着。
【你不能搞这个业务,时景舟一定会举报。】
肖亦驰看到米妍妍的话恍然大悟,这个群体已经人心不齐,必须重整旗鼓振作起来,电话打给秦牧川。
“川子把时景舟微信推来。”
“不一定加你。”秦牧川如实说。
“一定会加。”肖亦驰按下原图保存。
不到十分钟米妍妍收到余晚私信。
【大事不妙,肖、时、秦三人背着我们拉了个群,正在商议如何让昨天的可怜酒吧倒闭。】
米妍妍放大截图一看,差点没厥过去。
群名——相亲相爱娘家人???
这么恶心的名字,不用猜都知道是肖亦驰取的,下面还有若干照片,前面三张全是她面色绯红站在肌肉男身边笑脸盈盈。
时景舟还未回复,尚有机会。
书房亮灯,电脑屏幕光亮中时景舟正在翻阅手头文件。
头发梳得整齐,白色衬衫熨烫妥帖,她光脚探出半个脑袋,懒洋洋喊了句“老公,好饿。”
书桌上人稍楞,随后按掉屏幕冲她招手,米妍妍小跑着跳入他怀里,问:“你吃了没啊?”
时景舟蹬开椅子,把她肩头滑落的睡袍拉好,“陈姨留了菜,你先去。”
她余光瞥见角落手机,估摸着反手应该正好能够到,神不知鬼不觉塞进睡袍口袋删掉,再悄悄还来。
眼下就是怎么让他闭眼放松警惕。
也好办,稍稍动动嘴就行。
时景舟眼里就是热乎乎一团躁动不安凝着他,还没来及看清已经描着唇吻上来。
她难得主动,不算熟练的动作却是热情温存,时景舟闭上眼睛,扶住她后脑勺,把人按在桌边。
米妍妍心中一喜,离手机更近了。
反手够过去,刚挪动一点就被按住,唇珠被他来回摩挲,了然于胸的语气告知她。
“想拿手机的话,不需要买一送一。”
米妍妍睁眼,脖子稍稍回缩,“你都看到啦?”
“再有下次”
想到刚才每一次,他都抬手拍皮球一样敲打她,米妍妍委屈巴巴回:“没有下次。”旋即岔开话题,“好饿,不跟我一起吃吗?”
“还有点事,等会下来陪你。”
米妍妍点点头,出门前听见他说,“把拖鞋穿好。”
她微笑说好,折回来穿进他的拖鞋,码数太大,艰难往外走。
刚关好门就听见里面时景舟轻咳一声,极其沉稳的声音说道。
“来,我们继续。”
财务总监那头对着忽然恢复的音频,沉默许久才接上话,“好的时总,啊刚才说到哪儿了。”
……
米妍妍一个腿软,差点跌死在楼梯。
吃完饭也没等到时景舟下来,书房开会声音不间断,睿思这轮风波短暂告停,周书送来的文件堆了大半张桌子。
她把饭菜放到保温餐盘,总觉得起身头重脚轻。
放下水杯躺在床上,又好了许多,抚了抚肚子,决定以后晚上还是少吃碳水。
迷迷糊糊不知睡到几点,窗外雨声阵阵吵人心绪,她睡梦中听见房里有动静,揉揉眼睛随口问道:“几点了?”
熟悉声音从正前方回来,“刚过十二点。”
她扯过绵软羽绒被,想要伸伸腿一阵力箍住,瞬间清醒,抬腰起身看见面前毛茸茸脑袋跪坐在面前。
“你在干嘛?”
其实不用问,白色被子只能挡住她腹部,被握在时景舟手心里的是她两个脚踝。
“还疼吗?”他仰起头。
“不疼不疼,”她乱蹬小腿,恍惚感觉那条蕾丝小布已经褪到膝盖,左右拉扯着,“真不疼,习惯就好。”
时景舟被气昏了头,等下楼吃饭才想起来玄关抽屉里两管药膏,怕就怕旧伤未愈再添新伤。
“还是肿的。”
米妍妍放弃挣扎抬手捂住双眼,“次数太多肯定会肿,不过真的不疼了。”
她说得不假,不仅不疼,而且现在全身酥麻,发烫,这个姿势她忍不住蜷缩起脚趾。
时景舟听闻一颗心落地,正准备放手,就看到雪白棉纺上再次暗下去的一小块馥郁糜欲。
丝丝小雨拍打玻璃,聚集成小粒儿珍珠汩汩而来——
作者有话说:今天这章,我大气是不敢出的。
小小声: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啊后天见
第48章
第三次!
妍姐一个早晨都在神游,十分钟之内打了三个哈欠。
孙思远倚着米妍妍诊室玻璃门,眼睛眯成一条看破天机的弧线。
“妍姐最近夫妻生活有了本质飞跃。”
“”
说得很对,她也感受到持续欢悦。
可是时景舟把她的湿腻抹在自己轮廓尽显腹肌上那一刻,还是相当震撼的。
酒吧里那些真不及他半分,睫毛垂落,神情冷傲,做的动作
诱人。
天生是出去打工的好苗子。
米妍妍不自觉想笑,翻出手机通讯录,把脆皮狗改成顶级男模才心满意足。
“噢哟,妍姐脖子破啦?”孙思远凑近穷追不舍。
米妍妍慌不择路向上扯高领毛衣,又假装很忙地拿起消毒水喷洒桌子,有点心虚回:“最近外省门店扩张事情多,真的缺觉”
事情多归多,她霸占了时景舟的半张书桌,时景舟霸占她半夜。
米妍妍哀怨地说要分床睡,他还挑挑眉笑说很公平,但是不同意……
顶峰降落后归于平静,她都有点恍惚,时景舟是不是天生重欲,任谁结婚都得这么折腾。
三十多岁的年纪也不是小伙子了,毫不收敛,时家产业雄厚,万不能让时景舟在她这儿败了身子。
歪了歪脖子麻溜儿下单几套全新家居服,卡通可爱严丝合缝,包管是男人看了就想逃。
孙思远去病房绕了圈又赶死一样冲回来,蹲在她桌子边问:“妍姐,有没有姨妈巾?”
米妍妍拉开抽屉,递去两片塞她白大褂口袋,“弄身上了?”
孙思远转身一圈,米妍妍仔细瞅瞅,“还好没有,快去吧。”
等人走远她按亮手机屏幕,月经迟了一
周没来。
新车里没备,着急忙慌几次,情况神志不清,稀里糊涂就点了头。
米妍妍细想觉得不太可能,还是把桌上冰咖啡倒了换成热水。
等孙思远神清气爽回来,徐敞也跟着进门,小姑娘识相地退出去,“徐院事儿要紧,您先聊。”
米妍妍笑着看她弯腰出去,对上徐敞风尘仆仆,问:“李老板又准备拓到哪里去啊,这么发展没几年,咱们不得把医院开到呼伦贝尔大草原。”
扩张的步子越走越猛,账面上资金日益好看,原先站队不主张扩张的郑哲明和刘新耀也犹豫起来,倒是徐敞正经和李询深谈过几次。
“省内布局完了,可不就往外省跑。”徐敞知道李询不会轻易改变战略,做企业高歌勇进容易,激流勇退就难以取舍。
“那你后面去转诊中心吗?”米妍妍问道。
“去,我回来也不是陪他做大做强的。”徐敞抬起眼眸直视米妍妍,对方却在目光交汇时避开。
来迟了一步,很多事都需要有耐心,需要从长计议。
他想说的话只说出前半句,后半句过去唐突,想说却不敢说。
他再次放弃国外动物研究院高薪工作,一如曾经放弃保送机会,每次都觉得自己不够份量站在她身边,明明和她距离最近的人一直是自己。
一张课桌,一张办公桌,总想再加把劲让底气足一些,现在看来他冲得太狠,忘记了谁也不会一直留在原地。
米妍妍十指交错搭在下巴上,喃喃自语:“按装修进度,下月估计就得去了。”
“昨天去看过,设备还没完全到位,不过快了吧。”
“是不是核磁机器没到?”
“嗯,问了李询,说厂家还没发货。”
话落徐敞目光看向桌上修长手指,光洁无痕,从没见过米妍妍戴婚戒。
关于时景舟的传闻有好有坏,接触几次只觉得深不可测,骨子里的高傲和占有欲不言而喻,他好似不经意提起,“上学时候总听你说结婚吓人,要不婚不育,怎么说结就结了。”
徐敞极少八卦也不爱谈论别人,米妍妍稍楞又坐好,支着下巴眉眼有点笑意。
“可能是正好遇见了吧。”
在对婚姻不抱任何期待的某一天,遇到一个跟她说和我结婚的男人。
正是因为没有期许,反而觉得这婚来得不急不慢,如沐春风。等再回过神,发现自己竟已经将将好入局。
“他对你好吗?”徐敞睫毛轻颤,在不被发现的一瞬。
他想听到的答案大概率要落空,因为刚刚提起时景舟和婚姻,一眼就看见她眼底的幸福,很难形容,是一种脱离学生稚气的满足感,他不曾见过。
“特别好。”
“那就好。”
“徐敞。”米妍妍忽然喊他名字,不是徐院,是徐敞。
不好的预感在空气中流动,他松开拳头起身微笑,“改天再说吧,后面还有手术,先去准备。”
米妍妍看看他,“好啊,注意休息。”
“你也是。”
==
临近年末米妍妍前脚下班,周书的电话就打过来,说临时有急事,时景舟约她直接去明源。
把摩托车留在医院,跟着吴叔的车往明源去。
一路上心里忐忑,约在医院又是秘书来电话,她反复询问,时景舟都没回复。
吴叔看出她心里着急,宽慰道:“时总没事,这几天集团事多,跟医院两头跑。”
她心生疑虑,跑明源做什么?
车停医院门口,墙上八个大字在夕阳中泛出橙色鎏金光辉,明怀仁心,追本溯源。
这是奶奶姜静创办医院时写的,这些年不断改革创新,也算做成南城私立一块响亮牌子。
一代人的坚持落在姑妈和父亲手里,不知道能传承多少,都是利字当头的人,爷爷去世以后,关于明源负面消息不断传出,她听到也管不了,好在上一辈走了个干净,没人听得见。
来接的人带她直上顶楼,米妍妍数年不曾去过明源办公楼层,当年来的时候还在读初中,整栋楼最破旧的就是这里,姜静笑说:“医者仁心,都在楼下忙,要富丽堂皇办公室做什么。”
安顿好她又赶去出诊,和米振华经常几天碰不着面,米妍妍等急了下楼寻,常常坐在手术室门口就睡过去。
现如今不说极尽奢华,也算是铺张浪费,活像个生活一体化后花园。
“太太,时总在里面等你。”周书微笑开门,她一抬眼,整个会议室坐得满当,时景舟站在正中间,扶着椅背一身正装,面色疲惫像是经历过一场恶仗。
她又环顾确认一遍,没走错,是明源不是睿思。
第一想法是,时景舟把明源收购了?
再看坐在两侧的也都是家中院中熟悉面孔,包括米家老小,神情难辨,有种吃苍蝇的没落垂败气息。
她眨眨眼,时景舟浅笑走来,看了眼律师,说:“开始吧。”
米妍妍自然认得魏江先,这些年每有重大决策,他都会出现在大院。爷爷去世以后,米文忠疯了一样找他,看来终于是得偿所愿。
“尊敬的各位,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相关规定,本人魏江先,系与江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受遗嘱人米振华生前委托,依法执行遗嘱内容”
冗长的遗嘱内容,加上米振华生前录像,全部结束时全场哗然。
米妍妍是最懵一位。
简而言之,米振华名下原属于姜老夫人的股份,全部转赠予米妍妍,即时生效。
跨进这扇门,她成了明源最大股东。
“医院将按照米振华先生与各位董事曾经协商的文件内容,将医院交于专业管理团队代为经营,股份以家族信托形式,制定米妍妍为受益人,在信托合同中约定分配给米妍妍的资产为个人资产。”
听到这里,米文忠的心彻底死了,老爷子这是彻底断了他的念头,他知道米妍妍志不在此,偏要把一切给她,给她还没完,又撒手撤掉他的管理权。
从此以后,明源好坏与米家任何人无关,除了米妍妍。
“老头绝啊,这是让我们一家老小以后舔着脸问女儿讨生活。”米文忠摆摆手自嘲。
“米总倒是也不必这么悲观,毕竟老爷子将南城西边那套别墅留给您了,”魏江先杀人诛心,“和令姐平分,一人一半。”
楼市大跌,千万的房子只剩不到一半市值,还不如留个米妍妍大院那套来得彰显身份。
姑妈已经气得发不出声,章乔舒伸长了脖子问魏江先,“魏律师,我这边呢?”
“嫂子,您啊,”魏江先煞有介事翻了翻文件,“找到了,老爷子留话说和您亲人缘梳浅,若有异议尽管找米文忠商议,毕竟您们夫妻俩一直没离婚,于情于理他老头子都不该多事。”
米文忠一时间竟笑出声来,看向章乔舒。
她脸色也并非多光彩,毕竟一直以来,坚信自己没事就去嘘寒问暖,表面功夫多少能换得一点碎肉沫,没曾想一毛没有。
米妍妍扯扯时景舟衣袖瞪大眼睛,问:“吹牛的吧?”
她恍如在玩剧本杀,现在剧情节奏是隐忍二十多年的大女主,爽文剧本,手刃见利忘义不讲亲情的双亲。
“我不骗你,魏律师应该也从未骗过你。”
魏江先笑了笑,让手下人带米妍妍到一边签署文件。
她握着笔下不了手,又问时景舟:“我……能拒绝吗?”
时景舟回:“可以。”
魏江先补充:“那么明源就会落在你父亲手里,”他手指便签纸上金色大字,“这八个字,恐怕也会不复存在。”
六神无主望向时景舟,他依旧老神在在站在桌边,重复道:“爷爷给我的任务是传达,他说过,不要逼你,
无需勉强。”
最后一面,老爷子和时景舟不止聊了夫妻情分,更是强撑最后一口气交代身后事。
“景舟,我选你的原因你可知道?”
“大概是因为我争强好胜。”
老爷子费劲地弯弯眉眼,“是,小妍太过忍让,明源这场仗,要你去打。”
“只怕她不想要。”时景舟说出顾虑。
“我们都不会逼她改变,米妍妍,自由开心就好。”
时景舟明白,不只是明源能否顺利到米妍妍手中,往后余生所有该护着她的紧要时刻,老爷子都把接力棒传到了他的手里。
而签下字的米妍妍也不知道,两小时前,唇齿交锋,时景舟承诺给所有董事的条件——
作者有话说:差不多到时间,第二位X要出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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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后天老时间!
第49章
两小时前。
“时家在南城给到明源最低供应价格,所有联合科研项目经费和设备支持全由时家兜底,共享研究成果,新诊疗大楼建设全方位资金支持。”
时景舟条件开出,除了米家一行人,管理层无人再有意见。
几位明源老人更是开了眼,都说时家老二手段凶狠,从接管睿思集团以来更是目中无人,光是坐在那儿就一副傲气,等时怀之退位,整片南城放眼望去无人能抢夺他的席位。
哪怕是大哥时泽楷,也斗不过他三分。
“所有条件的前提,就是尊重米老爷子遗嘱内容,大家相安无事,”时景舟旁若无人坐在会议室主座,“毕竟我只会做米妍妍的靠山,如果她和米家没有关系,我们也不再有任何关系。”
这门亲事算得上米振华高瞻远虑,不仅为孙女谋得整个明源,更是借时家的势坐稳江山。
老爷子最后一份心意,终在米妍妍签字那一刻尘埃落定。
章乔舒出门就甩了米文忠一个大耳光,声音之嘹亮响彻整栋大楼。
“忍了又忍,最后什么也没拿到,不知道该哭该笑。”
米文忠受得理所应当,抹了抹嘴角,回说:“该哭。”
会议室只剩向米妍妍道贺的几位,说完散场,米妍妍恍惚地看着窗外正在建设中的新大楼,感觉拥有了很多,又全部失去。
自此,她不再有家人,身后空空如也。
时景舟搬来椅子坐在旁边,半晌把她散落的头发夹到耳后,说道:“抱歉,爷爷嘱咐不到最后时刻,不能告诉任何人。”
她这才抬起头,笑着指指门外休息区,“以前那里是食堂,就这么屁点大的地方,烧的菜变来变去也就七八样。”
有时候姜静和米振华都要加班,她就一个人揣着饭卡来吃,从小板凳坐到大板凳,路过的医生都把酸奶扔她怀里,说小不点多补钙,别跟奶奶似的不到一米六个子。
后来她长到一米六八,才发现姜静个儿头是真小,“别看她身高不行,跑起来可快了,急诊门诊说去就去,总能和阎王爷抢人。”
说完眼中带泪,枕着时景舟胳膊,“我不会管理医院,会不会弄砸。”
时景舟挪了挪板凳把她搂到怀里,说:“正好我会。”
米妍妍噗嗤笑了,时景舟把怀里脑袋揉紧几分,“别担心,管理团队很专业,董事和医院各诊室负责人都挨个儿面谈交过底,不会出大问题。”
她能感知到时景舟身上的味道还是最熟悉那款,像是静气凝神的补药,哪怕不喝,闻一闻就好药到病除。
“老公,谢谢你。”
“不客气,能帮上你很荣幸。”
她皱眉耸肩语气无奈:“可我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宠物医生,是不是很没出息。”
“没人这么想。”
时景舟捏着她脸颊笑得爽朗,“做你自己就好。”
斗转星移,米妍妍眼眶一热,所有遗憾如晨间大雾逐渐散去,朦胧中仍有一人紧握她的手,每一步都不曾放开。
她窝在车里还是不放开时景舟,开出医院时瞧见章乔舒站在大厅门口,对面是米文忠与方洁。
转瞬即逝听不清几人在争执什么,她别过头去,小声说:“其实我从小就很讨厌斗来斗去。”
父母为了感情各自谋划,姑妈和父亲为了权利明争暗斗,只要有利益在,总有人前赴后继乐此不疲。
时景舟后背不可抑制地僵硬,他免不了代入自己。
时怀之好战,家族企业要良性循环,就要有人站出来拼命,掌权者希望看到斗争,快速争夺下才有蓬勃生机。
他麻木地跟着,像机器般旋转,用权力换话语权,换药企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米妍妍意识到自己说话有歧义,时景舟始终身居高位,家族内斗必不可少,这么说好像在指桑骂槐,稍显愧疚地靠过去蹭他脖子,又说不出什么更好的话来解释。
这是事实,时景舟无法躲避,她不喜欢,也劝不了。
“坐得太直了,抱得不舒服。”米妍妍整个人赖在他怀里还提意见,扭来扭去蓬松垂顺的头发直往领口钻。
时景舟脖间一阵酥痒,只得向下移动,稍稍弯折腰去迎合她达到满意坐姿。
“就这个位置,好困……先睡一会儿。”说完睫毛扑簌几下,眼皮越发黏重,直到闭上眼睛,小声均匀的呼吸起来。
他垂眼望下去,裹在浅黄羊绒裙里的人又软又香,裙摆如穗子滑到一边,和剥了壳的花生仁儿一样白嫩。
说睡就睡,路上几次刹车惊不醒她,等到家中已经看不见瓷白小脸,全都贴在他衬衫上。
叶琼华迎出来,车门一开瞧见儿子做了个禁声手势。
卿卿我我的腻歪劲就在眼前,她心里甜如蜜脸上臊得慌,招呼阿姨把菜先温着,自己不急不忙哼着歌去院子摆弄花草。
米妍妍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爷爷和奶奶都站在明源食堂,冲她招手说:“小妍啊,今天鲁师傅烧了你最爱的糖醋小排,快来快来。”
她拽着裙子就往前跑,那浓油赤酱的肋排被冰糖浸得油滋滋,刚一碰筷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噘着嘴要哭,睁眼时景舟正盯着她。
月色中漆黑明眸幽深,咂摸着竟比排骨还可口。
“到了?”
她撑着起身,一把按在时景舟大腿上,酸得他差点叫出来。
“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米妍妍听闻赶紧摸摸嘴巴,生怕把口水从梦里带出来,支支吾吾说:“糖醋排骨,没吃着……”
时景舟爽朗一笑,“是真饿了,起来吃饭去。”
她捋捋头发说好,今天是叶琼华生日,她这一觉睡得沉,再看时间已经迟到一个多钟头。
抱愧走到桌边,递上准备好的云锦立领盘扣马甲,江南头茬冰蚕丝搭配金箔线和孔雀羽丝,折射珍珠贝母般光泽。
“妈妈,生日快乐。”
叶琼华听这声儿就爱不释手,喊她入席。
“一看就是冯大师手艺,小妍就是能送到我心坎儿里。”
米妍妍笑眯眯朝时景舟吐了吐舌头,样式是她挑的,大师是时景舟找的,国家非遗传承人,作品极少,能赶上今年拿到颇费周折。
时景舟松散搭在桌上,潇洒的模样和之前在会议室全然不同,从容抿了口茶吩咐阿姨走菜。
简单家宴,只有四人,不谈工作只话家常,吃得相当轻松。
途中佣人来更换骨碟,又匆匆上了一道菜式,米妍妍鼻尖嗅到熟悉的酸甜味儿,盘子落桌,满眼都是糖醋小排的香气。
典型苏式做法,白粒儿芝麻点缀,还没吃就要咽口水。
“以后想吃什么就跟妈说,陈姨手艺虽好,口味偏淡,家里师傅花样多些,能换着尝尝。”
叶琼华照顾着米妍妍口味,今天一桌多了好几道川菜样式,吃得时景舟直往肚子里灌冰水。
“谢谢妈,我不挑食,都爱吃。”
时景舟轻笑一声擦嘴,是不挑食,无非就是不
想吃的一口不碰。
可就是照死不说。
用完餐两人在客厅小坐,米妍妍靠着软榻困境又上来,揉着太阳穴直愣愣对电视机发怵。
厨房隐隐传来叶琼华和阿姨对话,两人正商量要不要把补药煎好给小两口带走。
“还是煎了吧,拢共七天的量,先生太太分开装。”
叶琼华声音尽量放低,可惜正赶上节目中断休息,几米距离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次药是促孕的,当天煎当天喝效果最好。”
米妍妍支棱在扶手上的胳膊,倏地一滑。
手里水果盘子掉落在衣裙上,剩下几块水果洒落地毯。好在地毯厚实,盘子没碎,最小化降低动静。
“不小心手滑了。”
“嗯,去把裙子擦擦。”
时景舟弯腰去捡,拾好起身拿回厨房,米妍妍在洗手间寻到一次性湿巾,擦不掉火龙果桃粉色印记,又沾了水,还是没用。
扶着台面看向镜子,动作停了下来。
生孩子对她来说实在有点遥远。
她是喜欢时景舟不假,没考虑过孩子更真。
余晚帮她咨询过心理医生,童年存在的情感弃养,直接导致她在听到繁衍生育问题时激活恐惧情绪,是一种难以治愈的情绪创伤。
听到就恐惧只是初步阶段,一旦怀孕就会不可避免闪回记忆中章乔舒的窒息问答和米文忠的责任缺失。
她会不断反问自己,做了母亲的我,会不会也母爱带毒。
而作为父亲的伴偶能否一生忠诚,永远陪伴,会不会也在名与利面前选择放逐亲子关系。
过不了心里这道坎,她恐怕无力承担为时家传宗接代的使命,很残酷也很现实。
洗了把脸推门出去,时景舟等在门口,睨一眼她裙子,淡笑说:“手上没个把门的,吃个水果还能把裙子染色。”
她瞪一眼,假装气呼呼走开,一直到回钟山别墅,也没瞧见叶琼华说的那些补药。
时景舟看人打着哈欠往楼上走,这些天总见她犯困,跟睡不饱似的。
算了算时间,这个月过了两周还不见她嚷嚷例假来肚子疼,平时早都捂着暖贴要死要活了。
心里闪现一丝疑虑,伸手去关半开的玄关柜子,角落一版铝塑泡罩包装掉落脚边,捡起看了一眼,又归于原位——
作者有话说:哪里最好睡?
舟子怀里……
嘿嘿嘿谢谢大家的浇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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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周书亦步亦趋跟着时景舟往外走,大气不敢多出,刚才站在门外,都听见时怀之在书房又砸又摔。
睿思平息整顿风波不久,大笔资金注入明源,触了老爷子逆鳞。
所谓一叶知秋,娶回家没多久外面风言风语说孙媳妇恃宠而骄,时景舟非但不怒,还大手一挥豪掷千金助她坐稳明源。
现如今两人还没孩子,生出重孙就是时家长孙,届时米妍妍还不得搅和到不得安宁。
“混账东西迟早把睿思全败光。”
时怀之再也想不通,米家女儿哪来的这么大本事。
看着冷淡淡,结果咳嗽两声都能把时景舟吓得不敢吱声,乖乖放下酒杯。
时景舟漫不经心起身,“爷爷说的是,您一早盼着我结婚,成家的人可不全部身家都是老婆的。”
“何时让你娶她?”
之前时景舟擅作主张拜会米振华,一意孤行坚持要娶米家女儿,众口铄金让他不得不妥协。
想起这茬糟心事就血气压不住,稳了稳扶着桌角,“严歌跟我哭哭啼啼,说你当着人面儿叫她下不来台。”
“她要想留着严家脸面,就该和我这种已婚人士保持距离。”
“米妍妍多大的本事,现在就能把你拿捏成这幅不着调样子,等日后生了孩子,还不骑到我们时家头上!”
时景舟无奈,仰坐回道。
“您大可放心,人家不想拿捏您孙子,更不会为时家延续香火。”
时怀之鹰眼敏锐察觉到孙子严重闪过的一瞬落寞,更是气得啐了刚拍得的一盆金奖春剑。
尘土飞扬,时景舟拍了拍袖口,头也不回往外走。
反了天了。
跟他老子一个德行。
时怀之按了按胸口,吩咐下去:“去把严歌喊来。”
叶琼华生日宴之后,时景舟接连几天不着家,周书贴心来电,说身兼数职的时总近来事务繁杂,既要收拾睿思的烂摊子,还要游走在明源高层做交接。
话里话外总结归纳,这是为您忙着呢。
米妍妍本就不痛快。
从时景舟父母家回来以后,总觉得他怪怪的。
保持着礼貌又疏离的距离。
早出晚归间隙,总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看望她。
她初中有次考砸了,老师又想劝她一次不作数,又想说她最近不认真的复杂模样,就跟时景舟神似。
让人不得不怀疑,是提到孩子的事,让他生了想法。
能理解,但是不痛快。
唯一值得高兴的事,大姨妈虽迟但到,间隔时间超过常规,米妍妍这次腹痛够呛,挨到昨天总算结束。
她稍稍松了口气,又觉得无形的压力风雨欲来,收拾好去情绪。对着听筒做了个标准假笑,故作轻松地回复:“转告时总他辛苦了,家里都挺好没事不用惦记着回来的。”
“”
多一秒不听直接挂断。
周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意思明明先生在外交涉劳心劳神,您多关心关心啊。
前后语句通顺,完全按着时景舟原话一字不落复述的
怎么就不用回家了?
周书只恨自己的舌头不够快,试探问道:“刚才还没来及问太太晚宴的事。”
很尴尬,打电话的主要目的是让米妍妍准备一下,今晚参加南城药企酒会。
怪也怪时景舟,非得先赘述这么一长段辛劳史,楞把人耐心听没了。
“再打。”
“这就打。”
米妍妍正蹲在衣帽间收拾行李,手机震动几次,看了眼手表快到出发时间,抬手划过径直问道:“徐院,你到门口了啊,我马上就好。”
很好,周书的舌头直接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恨不得是死结。
他好早之前整理时景舟办公室,看见桌上便签纸上写了好几个“X”外加“?”
钢笔戳破纸张,看得出用力很猛。
这事儿他熟,十七八岁年少懵懂时候干过,他是写的老婆名字外加爱心一颗,意思差不多。
一个是好爱噢,一个是全杀掉。
后来在饭局听到向来不爱管闲事的人竟然主动问起嘉诺合伙人姓名,对方说是姓徐以后那股子杀气根本藏不住。
半天没人说话,米妍妍这才起身看了眼来电显示,语气瞬间暗淡几分。
“是你啊周秘书,还有事?”
他没事,他很好,时景舟有事。
后面人一步凑到电话跟前,声音不大愉悦:“今晚有个晚宴,需要你出席。”
搁这儿布置任务呢。
听到时景舟声音米妍妍火大得很,人明明就在旁边,不会自己打电话?
摆什么臭架子。
“晚上要出差去小动物研讨会,没空。”她回。
“你排班表上没说今天有出差日程。”
“你日程表上也没写今晚有什么晚宴。”
时景舟狠狠一道眼风扫过去,周书临加粗,放大,标黄,临危不乱再次发送完毕。
他胜了一程似得扬起嘴角:“我真的有写。”
米妍妍点开对话框,新消息,发于一秒钟之前。
玩什么小孩把戏,她笑笑回:“发了就发了,我还是没空。”
年前临时组织,米妍妍导师是主讲嘉宾,恩师发话她不好不去,再说心里正和时景舟赌气,眼不见心不烦。
被挂两次电话,时景舟脸是真黑,点儿也是真背。
周书看着时景舟折回办公桌,握着手机若有所思守株待兔般翘起腿。
凑过去偷偷一看。
他摸摸鼻子,搞视奸呢。
一道光从别墅大门照进来,门口男人热情来迎,接过行李箱拉开车门,动作一气呵成,跟在自己家门口没两样。
“身体好点了吗?”
徐敞瞧见米妍妍这两天精神不佳,总在办公室趴着,孙思远偷摸地
给她送暖宝宝红糖水。
“不碍事,傅老师说吃饭定得迟,她叫你注意安全,慢点开。”
两人越走越远,米妍妍声音渐低,时景舟听到的只有温柔娇俏的一句关心。
——“慢点开。”
身体抱恙也是不用和他说的,有人的关心已经抢先一步。
两人欢声笑语上了车,监控小球奋起直追。
到门口被陈姨一脚拦住捏在手里,面朝摄像头自言自语;“这小破玩意儿怎么自己跑起来了”
时景舟看着视频里陈姨无限放大的鼻孔扶额苦笑。
临时的研讨会眼巴巴要去,跟他出席晚宴没有可能。
被嫉妒好胜激起的情绪此消彼长,前一次出差,瞧见徐敞跟米妍妍闲庭信步的画面场景重现。
他托叶今禾旁敲侧击问过肖亦驰。
对方只说如果是X,大抵是米妍妍前男友,再多的话肖亦驰守口如瓶,说这段感情以遗憾收尾,他是外人不好多说。
如今两人一同工作,一道出差,闲来叙旧浓情蜜意,看着就快要不遗憾了。
“时总,今天的晚宴……”周书问说。
“还能不去?”时景舟攥紧手机,“嘉诺那个李询不是也在,既然他想卖医院,不如卖给我。”
捻了捻指腹,时景舟看向桌上法式相框中的相片,米妍妍笑着,他看着,乍一眼两人情深意切。
人在他身边只要不变,遗憾就还得是遗憾。
米妍妍是在服务区接到余晚电话的。
她张嘴换了个称呼,亲昵喊道:“老板娘,有幸和您参加同一个晚宴,好激动。”
动荡过后,睿思重振旗鼓,做东国内最大药企宴会,余晚跟着筹备几天,听同事八卦大消息。
今晚神秘的时景舟太太也要出席,大家翘首以待,传闻中恃宠而骄的老板娘到底多厉害。
能把嚣张跋扈的药业大佬治得服服帖帖。
“我不去,已经到常州收费站了,跟徐敞出差呢。”
“不参加?!”余晚说完惊觉声音太大,一整个办公室全都望过来,赶忙捂着嘴离开工位,躲到茶水间继续,“为什么啊,这是睿思大事,你不来时景舟就要唱独角戏了。”
“刚刚通知有晚宴,看不起谁呢,吆五喝六的。”
“怎么可能,日程早就定好,规格可高了。”
米妍妍这才又点回周秘书对话框,打开之前几天的日程表,发现最后一行早就写了晚宴。
是她这些天压根没仔细看。
那头余晚还在给她上眼药:“妍,严歌也来,你不出现她不得把自己化成美猴王上山啊?”
“什么破比喻。”米妍妍现在倒是发愁起来,出门时候瞧见陈姨手里还抱着个巨大白盒子,怪不得前些天时景舟派人来给她再量尺寸,说是要赶工一条礼服。
“真的很重要吗?”她瞅了眼四下环境,这地儿要回头,只能碰碰运气搭顺风车。
“重要,你一定要出现。”余晚仍是不解,“况且今天列席也有嘉诺股东啊,李询、徐敞都发了邀请函,他没说吗?”
徐敞买完水出来,心里隐隐觉得不妙,米妍妍东张西望,甚至还问了嘴附近有没有能打车的地儿。
“出什么事了?”徐敞跑过去。
“徐院不好意思,我得马上回南城。”
睿思今晚有药企宴会,他也在受邀范围,他早都知道。
也曾暗自庆幸这种关头,米妍妍竟然首选和他去研讨会。
“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米妍妍扬起手机,“帮我拿行李吧,打到顺风车了。”
他看了眼行程,拼车,最后一个座位。于心不忍劝道:“我和老傅说一声就行,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米妍妍喊住徐敞。
“徐院,我先生会来接的。”
他要开门的手悬在半空,他听得懂,这是一句饱含暗示的警告,由米妍妍亲口说出。
“徐敞,我结婚了,时景舟对我很好。”
“你一直都知道。”徐敞转过身,接的话很是突兀,却不妨碍他幽深平静的眼正微笑看她。
米妍妍很明显听懂了,耸了耸肩同样不加掩饰地回答起来:“很多事知道不知道,都不会改变,我们之间只有友情,不会有其他干扰。”
一声喟叹接踵而来,徐敞眉眼带了些前所未有的果决。
“可我不是。”
米妍妍拿过他手里握着的热饮,抿了一小口。
随后毫不含糊地仰起头,任风吹起发丝,“你得是,如果不是,我们连同事都做不成,你一直很优秀,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好吗。”——
作者有话说:嘿嘿嘿第二个X是温柔陪伴型的高中同桌外加大学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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