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一个目标

作品:《知人知面不知心

    醉酒缠绵一夜,待到梦醒时分床边佳人已不见。


    一连几日,萧云炽晨起时都先双手撑膝,自顾自地陷入那晚的回忆好似做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梦一般。


    湿透的衣服紧贴身上。紧致腰线往下,水面的分界线如不可踏足的禁忌之地。


    环住他腰的手还留有余温,残留的引蝶粉豁开心间一道口子,不停往里头灌蜜。


    朝琊见自家王爷这副样子,心里明镜似的,他这辈子也别想跳出裴清衍的手掌心了。他看不下去,重重地清了清嗓子:“咳咳,王爷该去请安了。”


    萧云炽如失聪一般,右手抚上嘴角低笑。


    朝琊眼神微微一眯,朝外头大喊道:“裴少爷,您怎么来了?”


    “清衍,你怎么来了……”,萧云炽如梦初醒循着声望去,身体自觉站立,撩开帘子后空无一人。


    萧云炽摸着脑袋找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就听见身后一声声止不住的笑声。


    果不其然,回首望去只见朝琊憋不住地笑。


    萧云炽顿时明白,被人糊弄了撩着帷帘的手甩了一下,每颗绣在上面的宝石晃动炫彩成一片。


    “朝琊,什么时候你也敢愚弄本王了?”,萧云炽道。


    “不说裴少爷”,朝琊道:“都不知道您还要回味到什么时候呢?”


    朝琊这小子,自从温泉那晚故意把裴清衍锁进殿内后,第二日像是比打了胜仗还高兴,得意向萧云炽邀功似的,明目张胆地从萧云炽的兵器库拿走了虎头湛金长枪。


    这支枪是郑东大胜后,萧云炽得了一块上好的玄铁打造而成,就这么便宜了朝琊。


    “他现在对我是三天不见,四天不理”,萧云炽道:“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


    这几日凤仪殿里无论是请安、用膳或者品茶赏花连个好眼色都没讨到,也不是没有悄悄翻墙去景山北苑。


    谁知道人去楼空几番折腾下,才晓得裴清衍宁愿放着清静的景山北苑。搬去住太监多的庑坊,也不愿意和萧云炽多打照面。


    “王爷可以去找镜公主”,朝琊给他出主意,“死尸的事尚未解决——裴少爷一定会多去上阳宫的。”


    听到这里虎头湛金长枪没白枉费。


    日光透过屋檐,在红墙边垂落,嫩芽稚嫩有生机地向上攀爬。


    萧辞镜箭伤大好,气色复新。惊悚骇人一箭穿胸如同戈壁吹沙,在春日滋养中破土重生被郁郁葱葱的层林静染。


    她如今可以走动,也不大吃太医院开的药了。


    连翘摘了小向日葵做成了花环,戴着她的头上,“自从公主你受伤以后,汝阳公主不光不忌讳,还整日里挑上好的锦缎做纱裙,奴婢前几日还听打死了一名针宫局的宫女呢!”


    萧辞镜看着水中的自己,连翘的手很是小巧,花环做的简约,很是称她。


    “噢,有这样的事?”,萧辞镜道,“你查查,若是宫女做错事,安抚其家人别坏了名声。若不是,好好厚葬给足银两,让其家人安度晚年。”


    连翘性子待在上阳宫,虽然磨不练不少但终究是改不掉心直口快,直来直去。是一定要将心中的不平说个明白,日后一一向鸣鸾殿讨回来,绝不让公主吃一点亏。


    “公主”,连翘道。


    “射伤我的人始终是她的表兄文贺羽,——汝阳姐姐就算是做上一百件纱裙,打死一百宫人也撼动不了她的表兄先祖是护国公,姑祖母是太后的事实。”


    太后的母家权倾朝野,曾有宦官进牝鸡司晨之言想要去子留母,第二日那名宦官被五马分尸,连同家人一起消失在了东都城里,护国公之子文太师乃百官之首,学生可谓桃李满天下。


    当今景文帝是太后亲子,依靠舅舅坐上皇位,可哪朝哪代的皇帝愿意受制于人呢?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而蚂蚁撼动大象如同痴人说梦”,萧辞镜慢慢道:“恨他们的人浩如烟海,咱们静观其变即可。”


    连翘点头道:“那咱们下一个目的是谁?”


    萧辞镜思索片刻道:“文贺羽,这一箭之仇我还是要报的,另外让君迁告诉裴清衍死尸预设的结果,我很满意。”


    ***


    裴清衍从太医院院首那,取回上阳公主的脉案,刚出太医院迎头撞上门口正和御前侍卫文贺羽交谈的萧云辛。


    萧云辛与表兄文贺羽聊得正欢,被猛然一撞待看清来人,又想起萧云泽话。抬起的腿放了下去。他道:“是母后身体欠安?”


    预想中的谩骂和恨踹没有到。


    裴清衍缓过神,赔礼后回禀道:“皇后娘娘身体一切安好,这是上阳公主的脉案,要给皇后娘娘过目。”


    一箭误伤的文贺羽和罪魁祸首的萧云辛眼神都闪躲了一下,被裴清衍明锐捕捉到了。


    在短暂的空气凝滞片刻后,裴清衍欠身带着医案告退。


    文贺羽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看了好久,似曾相识中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是来取药的,身上挨了八十军棍一次尽数罚完,在床上不知趟了多久,男人的身体好得快些但也不是铁打的,春日里总是疼痛难忍。


    文贺羽穿着药准备离开这里,却被萧云辛拽住衣角,他道:“你再陪我聊会儿,好不容易见上一面。”


    “可别”,文贺羽甩开他的手,“三殿下已经嘱咐过你安生些,我可不想再挨八十军棍。”


    萧云辛在他身后唤了几声,文贺羽置若罔闻,回到侍卫处时才想起裴清衍那孤傲的背影,有萧辞镜的身影在其中。


    混乱,尖叫,呼救的声音还在耳边。文贺羽像是被那一日弯弓拉弦的自己困住了,明明不会有所失误,却偏偏射中了那人。


    气息奄奄的萧辞镜倒在血泊中,他慌忙飞身接住她,全身的血|液这一刻全部一拥而上,沿着她的唇角尽数漏出。


    即将涣散的眼睛中,文贺羽却捕捉到了满意的情绪,许是错觉,又许是一个少女对死亡突然发生而释怀。许多的许多加在一起让他相信这抹情绪是真实。


    他挣脱不开自己射出的那一箭,换了一个方向朝自己射来,“铮”的一声梦醒了,羽箭稳稳地射中靶心。金属尖锥钉穿透,让人一看便知射箭人的力道之大。


    萧云炽摩挲着这把弓,说:“这张弓也不怎么样,留在靶场不光中看不中用还占地方,远不如咱们战场上捡的。”


    朝琊连忙说:“王爷,战场上的都是精兵强将用的,不如这个安全观赏性强。”


    萧云炽应了一声,用力再想朝靶子射一箭,可惜事与愿违好好一把弓,在他的弯弓时经受不住蛮力。“嘣”的一声断了。


    训练场的侍卫看着一张又张损坏的弓,心疼向文贺羽禀报:“文大人,长乐王自来训练场练箭时,不知损坏多少张弓。再这样下去又得向兵部所索要了。”


    文贺羽倒也没多说,策马向训练场走去。


    “属下,参见王爷”,文贺羽下马行礼一气呵成,没有老实地候着而是在下一张弓断掉时,利落拿起一张弓射出抢先射中靶子。


    萧云炽料想到文贺羽是一个不甘受旁人冷眼之人。


    “属下失礼请王爷见怪”,文贺羽持弓抱拳,“王爷箭法精湛,只是力道迅猛中过度劳损,未免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笑话”,萧云炽将弓拉的如满月,凝神瞄准,松手利箭穿云破空。行云流水的射穿文贺羽方才射出的箭,四分五裂正在中靶心。


    “看清楚没?”,萧云炽解下腕带,扔给朝琊:“这玩意在你手上才叫暴殄天物。”


    示威够了,萧云炽转身走了。


    ***


    晚些时候,裴清衍交代完徒弟小福子一些内事,回了景山北苑。


    自打一碰水净了手。想了想他睡了这么多天的庑房,萧云炽应该没料到他会回景山北苑。


    床上最底层铺着的是萧云炽带来的大氅,他怕冷,稍微睡觉时漏一点风。他的身子骨都受不住,倒春寒、冬日更甚。


    景山北苑沉寂下去,一轮明月高悬是这墨黑的夜色中唯一的亮光,也是他在这深宫中唯一的温暖。


    萧云炽一跃翻过围墙,溜进门见裴清衍痴痴望着月亮,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置在床面上。


    裴清衍回神时,萧云炽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他的床。


    萧云炽说:“愣着做什么,快上来。”


    裴清衍说:“你无耻,竟然跟踪我。”


    他们这些日子没有正经打过照面,没有交谈过一句,更没有提过温泉上药。裴清衍脸皮薄,两人心照不宣跳过那一夜。裴清衍以为只要不先开口,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殊不知,越不提实际上记得会越深。


    裴清衍原本还想说什么,视线都被他手中的信吸引过去了——哥,亲启。


    字迹和称呼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裴清悦。


    可是信在萧云炽的手中,他又怎会轻易地将信交给自己,肯定又是耍什么鬼花招逼他妥协。


    静默了片刻,终于是萧云炽忍不住先出声。


    他平静地拉过裴清衍的手,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心里估摸着又在骂我,混蛋、王八蛋了——我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说过你不愿意绝对不强迫你。”


    裴清衍半信半疑,握着手里的信不太真实的,没想到他会真什么都不要。


    正当他自感不可思议之际,萧云炽撑着千斤重的脑袋开始宽衣解带,他道:“礼尚往来,上回你来我宫里,怎么也得让我在你这睡一回吧?”


    裴清衍就知道,他死性不改。


    萧云炽见他还是不愿意,索性抛出更诱人的条件,他道:“清悦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日后我常带她的书信给你如何?”


    “真的?”裴清衍试探性地问


    “当然”,萧云炽说:“我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主。”


    裴清衍还是犹豫地站在床头,停滞不前。


    等不及的萧云炽拉过他往床上带,裴清衍拗不过他,只好跟他分清楚。睡觉时不许乱动,只许在景山北苑待一晚,另外中间一定隔着一层被子。


    怕某样东西不规矩地钻被窝。


    约法三章过后,裴清衍才算安心躺在,他很久没有这么安心地躺在床上睡觉了。


    一条被子如楚河汉界划开地盘泾渭分明,萧云炽为能留下来安分了不少,不敢越雷池一步。


    裴清衍眯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虽然隔着一床被子,可是他却感觉两人肩并着肩,呼吸都在一块格外清晰。


    萧云炽睡不着道:“清衍,你还恨我吗?”


    裴清衍不想理他,只听他自顾自地说:“如果那一夜没有发生,而是我慢慢向你示爱,你会不会接受我一点。”


    裴清衍说:“不会,我是男人,不是断袖。”


    萧云炽沉默了片刻,沉默到他以为他快睡着了,突然萧云炽冒出一句。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


    裴清衍彻底不想理他了,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让他死心。


    安稳一夜睡醒,床旁的萧云炽早已经不见了,估计为了避免人看见,应该醒得很早被子都已经凉了。


    天色尚早,云边刚刚泛着鱼白,一层层亮光浮现为朝霞铺垫。


    裴清衍这才拆开信细细看起来。


    国庆这快就过去了(?_?)(?_?)(?_?)(?_?)(?_?)


    努力更新,希望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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