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校尉还没开口，就听见县令这带着明显恶意的话，他愣了一下，不解道：“不是说县令想为薛夫人正名吗？我来的时候已经派人去查验了，仵作说冯老妪一家是吃了毒草而死，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县令闻言，冷汗瞬间簌簌落下，他看向县丞，没想到这老小子直接避开眼神，一脸无辜迷茫地说：“下官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蔺县令不如为喻校尉解释一下来龙去脉吧。”


    几个衙役还在愣神，维持着去抓薛琼章的动作，薛琼章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眼瞧着，蔺县令意识到大事不妙，这次可能要栽了，心里把此事相关的人都痛骂了一顿。


    薛氏有这么一位靠山，怎么不早说？


    还有那该死的梁县丞，平日里装得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现在倒是迷糊起来了。


    喻校尉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这两人是在拿他做筏子呢，他嗤笑一声，最不喜欢文官之间的勾心斗角了，直接对手下说：“去把仵作带过来，以证薛夫人的清白。薛夫人是我秦家军的贵客，秦将军点名要保护好薛夫人的安全。”


    “更何况薛夫人研制的打虫药对军队里的士兵有奇效，吃了之后可以强身健体，此事算大功一件，云安县如今已经到了目无王法的地步了吗？动不动要对良民用死刑！”


    县令赶紧辩驳：“校尉误会了，本官只是接到了报案，想将嫌疑人拿下，方才不知实情才造成如此误会，如今已经知晓，自然不会对薛夫人进行关押。”


    喻校尉冷冷看他：“就只是如此吗？你身为父母官，不问是非，不查真相，上来就要把一个柔弱女子关进大牢，以前还有多少人被你冤枉过。我虽然人微言轻，但在秦将军面上还是说得上话的，此事我会如实禀报。”


    他转身面向薛琼章的时候，语气放柔了很多，“薛夫人不必担忧，一定会有人为你主持公道的。云州不是法外之地。”


    薛琼章面露感激，她不动声色打量那满脸笑意的梁县丞，心知自己这件事，成了这群官吏与将领斗争的一个借口了。


    她自然地聊起为军队供应打虫药的想法，打算开一家作坊，并且听闻云州有与草原重新互市的打算，双方的将领还在磋商中，薛琼章相信总有一天草原和边疆能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市场。


    不过在此之前，大晋内政不能再动荡了。


    想到这里眼睛里染上一点愁绪。


    喻校尉忽然问：“薛夫人的长子近来可有消息？”


    薛琼章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对方眼睛里没有多余的算计，有的是单纯的公事公办，她不知道这个问题对于秦家军的将领意味着什么，她已经许久没有收到秦婉的来信。


    她斟酌道：“犬子事忙，倒是少有家书。”


    喻教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在县衙就这么谈了会儿生意，回去的时候薛琼章越想越不对劲，她赶紧让薛芷儿去联系之前留在长安的线人。


    “什么？煜王与其同党想要逼宫，却被临阵反水，至今下落不明。”


    薛琼章的心沉了下去，好大儿被流放都没死，没道理提前了两年却死在造反失败中吧？


    她在屋里焦躁地踱步，饭也吃不下去，叫来陈桃，此事只有她们两人能讨论细节。


    陈桃道：“或许不算坏事，咱们的人身份平平，听到的或许只是表面消息。”


    她虽然也情绪有些低落，但还是保持了理智，分析道：“若是大郎君当真兵败，没道理秦家军还对您敬重有加。秦家军能在开国之后依旧保留自己的势力，将领并非鲁莽无智之辈，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节是我们不知道的。”


    薛琼章被说服了，她也没招儿了，她预备着用火锅店赚取的钱来研究棉花种子，将来可以供应给军队，给谢灵桉在煜王这条船增加筹码。


    她的酒精方子，投石车，云梯，手弩等设计图早就交给了谢灵桉，自己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要不添乱……


    “不好了！四娘子不见了！”


    薛琼章心里一惊，推开门往外跑：“派人去找！”


    她此刻心里已经对回来的这个谢四娘有了猜测，但她搞不明白，这个冒牌货待了这么些天的目的是什么？


    薛芷儿匆匆赶来，自责道：“怪我方才问了表妹一些话，她可能是意识到什么了……”


    “喻校尉还没走，快去找他帮忙封锁城门！”


    薛琼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到门口发现裴言已经提着人回来了，在看见那苍白熟悉的脸时，她舒了一大口气。


    周围的邻居已经被这边的动静给吸引，薛琼章大声说：“四娘，不要再任性了，母亲是不会答应你跟那个书生的婚事的！”


    她的话落下，谢四娘没什么反应，薛琼章让人把大门一关，随后招呼人把绳子找出来，将其五花大绑。


    谢四娘似乎是被点了穴位，但一直在试图逃离，手脚被绳索磨得通红也没有皱眉，她的眼神麻木，薛琼章想到什么，吩咐：“把她的下巴卸了！”


    裴言动作很快，并且还在谢四娘的口腔里找出了一颗毒药，薛琼章感觉自己电视剧没白看啊，每次关键剧情点主角想得到一点消息的时候，俘虏总是会咬舌自尽或者吞药自尽。


    她走近冒牌货，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问：“谁派你假扮四娘？真正的四娘去了哪里？”


    谢四娘不说话，薛琼章眼睛里的温度一寸寸冷下来，她无法放任一个定时炸弹藏在身边，干脆利落地命令众人烧火，她要动用私刑。


    只是在烙铁烧得通红的时候，对上那张苍白的年轻的面容，她还是下不去手。


    最后只能说：“把她关紧地窖吧，每天轮流看守。”


    薛琼章回到屋子里懊恼自己还是不够狠心，太优柔寡断，可这个女孩子的确也没有伤害府上的任何人，自己又怎么能报复她呢？


    只是没想到，事情有了转机，大概第二日，她的火锅店生意开始慢慢正常的时候，忙碌一天回府，听见紫苑开心道：“那个冒牌货愿意招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