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趁乱跑路

作品:《穿成恶毒侯夫人,开局拆散四对恋爱脑

    出发那一日,长安城的雪恰如其分地停了,寒风卷着枯叶钻入皮肤,彻骨的冷意让薛琼章的身体微微发抖,她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夹袄,原本是穿了一件狐裘的,在路上跟守卫换了十个干饼子。


    押送流放的队伍很长,长得薛琼章忍不住回头去看,末尾处戴着镣铐的犯人垂着脑袋,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路会有怎样的坎坷。


    薛琼章的队伍被官兵重点看管,好在没有打散,几个男人守在身边,防止在行进时有人想混入其中,偷走他们背着的行李。


    裴言时不时关切地问:“侯夫人,腿脚可还能忍受?”


    薛琼章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不然还能怎么办,坐在囚车上享受vip待遇,露天抓着栅栏大喊“我是冤枉的,放我离开”吗?


    她被自己这种冷幽默给尬到了,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一想到之后的几十天都是徒步,薛琼章恨自己前世没有多进行一些户外运动,这具身体养尊处优,而她现代又疏于锻炼,越走越觉得心如死灰。


    谢灵筠垂头丧气地问她:“母亲,我们家当真是通敌叛国了吗?通的是哪个敌?”


    薛琼章认真地思索,看着云朵堆叠在蓝天上,路边的枯草上还带着露水,走过去的时候脚上绑着的布条都变得濡湿而沉重,她的心也沉得像是一块寒冰。


    她轻声说:“这重要吗?都已经上路,纠结有什么用?”


    “你现在要做的是,守好咱们的吃食和银子,别被其他的犯人趁夜抢了。”


    皇帝给足了她准备的时间,懿旨降下后足足有七日用于遣散仆人。


    流苏和紫苑被遣散时,含着泪求她,想要跟她一起前往云州,薛琼章不愿意带着两个桃李年华的小姑娘,一起去赌未知。


    路上不会太平,很可能会是性命之忧。


    她穿越后本就是白捡了一条命,也算活够了,如果真的有人冲着要她的命来的,两个小丫鬟必然会豁出性命救她,薛琼章承担不起这种后果。


    因此她身边只有阿月姐妹,裴言还有小儿子谢灵筠。


    留在京城的其他人,陈桃会代她安排去除。


    没有开起来的棉花作坊到底是个遗憾,薛琼章这几日总是梦见自己躺在柔软的棉花上,浑身洋溢着温暖的气息,醒来面对冷风刺骨的现实,总有些怅然若失。


    即使身上穿了不起眼但足够保暖的棉衣,里头夹着的羊绒护住她不至于感染风寒,她还是长了冻疮。


    更糟糕的是,双脚磨出了血泡,白天走路的时候麻木,睡觉之前钻心似的疼。


    她梦里都在说着:“脚疼,这该死的流放……”、


    裴言始终握着磨尖了的石块,而阿月用自己的体温将她抱在怀里,沉默地守着她的安全。


    第五个夜晚,这一天外头下起了小雪,众人宿在破庙中,能住在庙里的都是已经打点过看守兵卒的人家,外头多的是露天席地冻死的犯人。


    犯人的命并不值钱。


    阿月刚想叫醒姐姐换班,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以为还是那些胆大包天的犯人想偷他们的行囊,却不想破空声越来越近,身旁传来一声惨叫。


    阿月叫醒薛琼章,低声说:“有人夜袭!”


    薛琼章还在做回到现代的梦,意识迷迷糊糊时,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快速往阿月身后躲,阿容已经去叫守卫,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联合守卫们的力量一起解决暗处的敌人。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裴言脸色沉下去,他垂着眼睛,谨慎而沉着的样子让薛琼章慌乱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裙摆上沾着的杂草落在了他的指尖,门被破开,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痛哭的呼喊,一切仿佛是慢镜头,他护着她夺过了更多的箭矢,随后在她耳边嘱咐:“夫人,大郎君吩咐过,若遇见截杀,就是我们逃离的时机。”


    “我留下来断后,阿容扮作您的样子,阿月会护送您安全离开。”


    她被推入沾满稻草湿腐味的怀抱,阿月扣住她的腰,将她一把背起,阿容把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打满补丁的脏污披风盖在了她的头顶。


    薛琼章在逃跑的时候,心脏扑通扑通跳,她回头从破洞往外瞧,只能看见裴言那沉默而一往无前的背影,对此她只想骂一句:“早就有后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害她担惊受怕这么多天。


    走了这么些天,像是已经地老天荒,但实际上还没出京兆府。


    当犯人们乱起来时,附近本就虎视眈眈一路乞讨的流民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鬣狗,纷纷冲了上来。


    火光冲天而起,砍杀声与呼喊声,混杂在一处,有人像是火烧屁股一样追上来,一边喊着“母亲”,一边还不忘用棍子击倒想靠近的敌人。


    待他们钻入一处山林,那紧跟着的人才幽怨道:“母亲,为何你们商量逃跑的时候不叫我?”


    薛琼章想说,她自个儿都不清楚今天晚上要跑路,她还以为得先去云州过了明路呢。


    不过刚才知道阿容和裴言是抱着为她牺牲,引开敌人的想法冲出去的时候,薛琼章满脑子都是,不能让他们的谋划白费,因此从头至尾保持安静。


    却是忘记了还有个小儿子也跟着流放了。


    背着她的阿月说:“三郎君,大郎君先前派人给您递过密信。”


    谢灵筠气喘吁吁,浑身上下狼狈不已,他回头警惕地打量四周,并且用手里的棍子开路,说是棍子,那不过就是一根在路上捡的,用石头打磨得光滑趁手的树枝。


    谢灵筠琢磨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你是说之前墨竹送来的纸条?我当时没见到字迹,随手夹在书册里了。”


    阿月:“……”


    薛琼章额头划过黑线,想到他赖在国子监,乐不思蜀的模样,好像做出这种蠢事也情有可原,符合他一贯的性格。


    谢灵筠甚至幽幽道:“早知道咱们路上可以跑,我就不跟小蕴写绝交信了。我怕他会因为我病死在路上伤心,提起写了一堆绝交的话。”


    薛琼章:“……”


    “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