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电影开始前影厅里一片漆黑。


    有的小狮子已经架好3D眼镜愉快的吃上了，有的柳昭阳正在努力将视线从某只狮子白得发亮的腿上挪开。


    桑寒一个爆米花接着一个爆米花往嘴里塞，忽然停下动作，爆米花塞进柳昭阳怀里。


    他把吸管戳进可乐里，猛吸一大口，满足喟叹一下。


    桑寒贴心帮柳昭阳把可乐开好，放在他右手椅边放饮料的凹槽处。


    柳昭阳捡过一个爆米花，放入口中，咬得“嘎吱嘎吱”作响。


    柳昭阳发现，有的小狮子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好动的。


    比如现在，小狮子看电影看得十分入迷，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的小狮子突发恶疾，趴在靠椅上突脸凑近柳昭阳，嬉皮笑脸：“同桌，你怎么老看我？我知道自己帅，再看要收费的！”


    柳昭阳不甘示弱：“……你也可以看我，不吃亏。”


    桑寒乐了，显然没想到柳昭阳会这么回答，莫非这高冷学神是个闷骚？


    于是桑寒干脆闭上眼睛：“那我不看你你就得欠我的，一会请我喝奶茶。”


    “好。”柳昭阳答应。


    桑寒想了想，又继续说：“不过同桌，你刚刚为什么老是盯着我的腿，好看吗？你要不要把玩一下？”


    桑寒一边说着，一边还拿腿轻轻蹭蹭柳昭阳的小腿，有些得意地笑着。


    柳昭阳触电一样把腿往后收了一下。


    前排两个小姐姐不敢吱声，这是我不花钱就能听的东西吗？


    柳昭阳沉默着伸出手，覆到桑寒白花花的大腿上，眼神略带挑衅地回望过去。


    桑寒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一激灵，拍拍柳昭阳的手，把自己的腿解救出来。


    随后很不服气对柳昭阳的排扣裤下手，“咔咔”拽开两枚扣子，被柳昭阳一把攥住手腕。


    柳昭阳首先认输：“停，看电影。”


    桑寒大获全胜坐回去，端起可乐杯子又是一大口，心满意足靠在椅背上。


    柳昭阳真的很想拿手机给得意的小狮子来一张照片，但是肯定会被小狮子发现。


    况且这种行为像极了变态痴汉。


    “同桌？放个水你去吗？”桑寒小声问。


    这种成群结队上厕所的事应该只有小姑娘才会做吧，柳昭阳想。


    “去。”柳昭阳说。


    一路上，桑寒居然还心情颇好哼着歌。


    听不出来是什么歌，但好听就是了。


    柳昭阳木着一张脸，告诉自己接下来的事情不听不看不想。


    小狮子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脱下裤子。


    柳昭阳：绷住。


    小狮子结束了，把自己收拾好。


    柳昭阳：绷住了。


    小狮子撞了柳昭阳一下，对他吹口哨，意味深长笑：“同桌，你鸟不错。”


    柳昭阳：绷不住了。


    柳昭阳一脸冷漠看着他，耳尖的薄红却透露出他的害羞。


    桑寒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笑开，得寸进尺：“你以后女朋友一定很□□。”


    柳昭阳忍无可忍：“闭嘴。”


    桑寒可不答应，能让他闭嘴的只有他亲爱的班主任。


    他轻轻锤了下柳昭阳的肩膀：“别啊同桌，我这可是夸你啊！”


    柳昭阳用一种十分危险的眼神看着他，盯得桑寒心里发毛。


    桑寒无奈一摊手，原地转过一百八十度，站定，往门口去：“行吧我闭嘴。”


    然后打开门口的水龙头，洗手。


    洗手！他刚刚碰我还没洗手！还和我说什么女朋友！


    柳昭阳感觉太阳穴直突突，重重叹了口气，跟在桑寒背后回到影厅。


    在电影结束前他俩愣是没讲一句话。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为什么是电影结束前呢？


    电影结束的那一刻，所有的灯一并打开，影厅里亮如白昼。


    柳昭阳猝不及防地和桑寒炯炯的目光对上，时间就这么静止了。


    桑寒：“那个……”


    按照柳昭阳的经验来看，敏感的小狮子一定是要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了，但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小狮子来做呢？


    柳昭阳打断他：“抱歉，我刚刚不应该用那种眼神看你，我态度不好。”


    桑寒有些意外：“啊？啊……害！我没当回事，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合影留念一下，然后晚上吃什么？”


    柳昭阳：……


    柳昭阳：“吃烤肉吧。”


    于是有的柳昭阳心满意足拿到照片，还凑合一顿美妙的晚饭，并且成功地送出一份充当“观看费用”的水果茶。


    回到家的柳昭阳打开□□。


    【寒影：和小狮子共进晚餐[图片]】


    图片内容是一桌子菜。


    被数学题逼到痛不欲生的苗羽飞听到特别提示音，福临心至地打开□□空间，颤颤巍巍用她写作业的小手摁下第二个赞。


    因为第一个是柳昭阳。


    痛苦一天的苗羽飞欣慰的闭上眼，今日份的精神食粮get√，她还能再战一张卷子！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平淡而美好，柳昭阳想，这样的高中生活也不错。


    只是有的小狮子的成绩真的令人捉急，不过好在通过他的不懈努力，能够保证桑寒数学连蒙带考拿个五十分。


    哦，还有物化生。


    这三门也着实令人头疼，不过还是先攻数学吧。


    柳昭阳看着书桌下压着的计划表，点点头，随手拿出一本竞赛题开始做。


    而他的手边，是三本厚厚的笔记——这是他已经整完一小半的物化生笔记。


    物理笔记里还夹了一张高中能用到的所有数学公式的归纳表。


    *


    九月即将清零。


    空气依然很燥热，小气吧啦的学校就像是开不起空调一样，连空调的总闸都拉了。


    桑寒拉开衣服领口的拉链，用右手撑着领口，左手摇着一本英语听写本给自己扇风。


    白皙的皮肤在锁骨处凹陷。


    桑寒真的有些很瘦，要多吃点。


    柳昭阳默默看着他，还是忍不住帮他把拉链拉上。


    桑寒“啧”了一声，停下手上扇风的动作，又把拉链拉下来。


    柳昭阳再次动手拉上拉链。


    桑寒拉开。


    柳昭阳拉上。


    拉开。


    拉上。


    桑寒把本子往桌上一拍，有些崩溃：“我不拉了行不行？我要热裂开了！”


    “心静自然凉。”


    “凉了才心静！”桑寒再一次就这个观点进行反驳，并将自己的观点坚持到底。


    “我不管了我要去小卖铺炫一支冰棍回来，你要什么我帮你带。”


    桑寒把有些汗湿的刘海往上一撩，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点都不危险的发际线，从书包的不知道哪个兜里摸出饭卡。


    桑寒双手一撑桌子站起来就要绕过柳昭阳出去。


    “不行。”柳昭阳坐在位置上稳如泰山，甚至还往后退一点，严严实实挡住桑寒的路。


    柳昭阳严肃道：“你今天已经吃了两支了。”


    “别啊同桌，这么热的天，我堂堂十八男高青壮年小伙，多吃俩冰棍还能给我吃出毛病不成？”


    桑寒热得发燥，不耐烦地拍拍柳昭阳的背：“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见柳昭阳实在是不为所动，桑寒只得曲线救国。


    “兄弟让下谢谢。”桑寒对着前桌两个听热闹听得起劲却不敢回头的兄弟说。


    坐外桌的那个兄弟叫林天乐，回过头和桑寒对上眼神。


    两个人不知道眼神交流了什么，又或者交流失败。


    内桌的魏成宇忙不送推着林天乐起来，嘴里喊道：“快让快让没听到吗？”


    见二人利索让开，桑寒满意点头，刚撩上去的刘海垂了一缕下来，但他毫不在意。


    他用力一撑桌子，直接侧身跳过去，完美落地：“同桌一会见！”


    然后就跑没影了。


    柳昭阳：“……”


    柳昭阳沉默看黑板上挂着的钟，还有六分钟上课，应该来得及。


    两分钟后。


    嘭！


    班级后门被人用力推开，发出一声巨响，全班对后门的方向行注目礼。


    桑寒逆着光走进来，手上还拎着个红色塑料袋。


    众人收回目光。


    塑料袋上附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看起来就很清凉。


    桑寒坐到位置上，这次柳昭阳没有拦着他。


    然而桑寒从塑料袋里拿出来的却不是冰棍，而是冰绿豆汤。


    啪！


    一声轻响，管子被桑寒戳进了冰绿豆汤。


    桑寒把这杯冰绿豆汤轻轻推到柳昭阳桌子上：“没买冰棍，大热天的，解解暑。”


    柳昭阳心情放松一些：“谢谢。”


    “客气了。”


    桑寒随意一摆手，又从袋子里摸出两只吸管和两杯绿豆汤，拍拍魏成宇的肩，递过去。


    “谢谢二位给我让路。”


    魏成宇很震惊，愣愣接过冰绿豆汤，分给同桌一杯。


    “谢谢。”魏成宇说。


    “嗯。”


    桑寒随口一应，从袋子里取出最后一杯绿豆汤，插上吸管，猛吸一大口。


    然后舒服闭眼，长叹出一口气。


    睁开眼，把塑料袋折好塞到抽屉里当备用垃圾袋。


    此时的柳昭阳发现冰绿豆汤居然不是自己独有，心情也没刚才那么美妙。


    但是桑寒哪能注意到这个呢？他轻轻戳了戳自己的同桌，小声问：“同桌，他俩叫啥？”


    柳昭阳：“……”


    柳昭阳：“里面的是魏成宇，体委。外面的是林天乐，生物课代表。”


    “哇这你都记得你真棒。”桑寒衷心感叹。


    柳昭阳：……


    谢谢，但为什么语气这么像嘲讽？


    突然间，柳昭阳像是想起来什么，装作不经意：“你什么时候生日？”


    “一月二十一，正好今年春节前一天，你什么时候？”桑寒随口答道，然后问。


    “十月三号。”


    “噗……要礼物直说啊，还有八天你让我准备准备。”


    桑寒直接笑出声，他说怎么好好问起这个呢？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桑寒问。


    “后天月考好好考。”柳昭阳答。


    桑寒：……


    桑寒：“我尽量？”


    这就有点麻烦了。


    桑寒一下子萎靡下来，让柳昭阳感到莫名其妙。


    “唉。”


    桑寒叹息，三两口把一杯冰绿豆汤喝完，捏扁本就不硬的杯子，丢到每组配备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