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意一愣，旁边的张艺也是一愣，随后将视线转移到了顾晚意的身上。


    “你不是和他关系，不太好吗？”张艺小声的开口问道。


    顾晚意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连张艺都看出来了，为什么自己的亲妈还没有看出来。


    顾母只是觉得陆烬有点可怜，能挣一点是一点，至少能吃一顿肉也是好的。


    “没事。”顾晚意抿唇，拉着张艺往前面走着。


    陆烬这个人性格阴郁，和别人相处也是非必要不说话，只知道一味地埋头苦干。


    此时顾母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陆烬虽然提不上什么意见，但是还是句句有回应。


    【反派这是......被夺舍了？怎么说这么多话？】


    【我也怀疑，上次反派说这么多话的时候，还是强制女配的时候。】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说道强制，嘻嘻嘻嘻】


    【楼上的在干嘛？】


    【应该没有。】


    【？？？】


    【你们能不能正经一点！】


    【这是评论区，不是无人区，各位老师们冷静。】


    【冷静什么冷静（甩裤子！）】


    【所以反派为什么会答应啊？难道是为了女配？】


    【看样子有点像。】


    【就是吧，你们看反派的眼神恨不得黏在女配的身上。】


    正在一边看弹幕一边捡菌子的顾晚意背后一凉，想要转头，但是克制住了。


    这要是回头和陆烬对视上了，那人之后估计又得拿这个事情说事。


    太可怕了。


    因为有点紧张，手上用的力道大了一些，一根尖锐的松针就这么扎进了她的手心当中。


    “嘶！”


    “怎么了？”一旁的张艺闻声转头，顾晚意皱着眉，将手心当中的松针拔了出来。


    青色的松针，扎起人来还是有点疼的。


    上面出现一个血点，顾晚意用手擦了擦。


    “晚意啊，怎么了？”


    顾母担心的开口。


    陆烬的视线也被吸引着看过去，顾晚意摆摆手：“没事，只是被松针扎了下。”


    话虽然这么说着，顾晚意揉了揉手心。


    没想到还挺痒的。


    陆烬蹲在地上扯了把什么东西，递给了顾晚意。


    “这个揉碎了可以止痒。”


    男人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顾晚意接过，说了声谢谢。


    没必要没苦硬吃。


    按照陆烬说的那样，将草药揉碎了敷在伤口上，他不知道又什么时候递了个纱布过来：“缠一下效果更好。”


    “谢谢。”


    果然，敷上去没多久，那一股痒意就完全消失了。


    看来还是很有用的嘛。


    继续采着菌子，上面的菌子大多是牛肝菌和一些价格不太高的菌子。


    陆烬帮忙提着东西，目光扫过她们三人装满菌子的篮子，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以往的冰冷：


    “再往前走走，向阳的那片山坡，松茸多。”


    顾晚意脚步一顿，诧异地抬头看他。


    松茸？那可是极其珍贵难得的菌子，价格比普通菌子高出数倍不止！


    他……这是在告诉她们哪里能找到更值钱的菌子？


    顾母和张老师也愣住了。


    顾母迟疑道：“那边树林茂密。可能会容易迷路。”


    “我知道路。”陆烬言简意赅，他看向顾晚意，眼神深邃，“想去吗？”


    【！！！反派主动邀约？！】


    【这是要带女配去发财吗？】


    【松茸！啊啊啊！发家致富就在眼前！】


    【去啊女配！看在松茸的份上！（bushi）】


    【和谁过不去不能和钱过不去啊女配！！！快去！】


    【就是就是，是松茸诶！发家致富就在眼前！】


    弹幕瞬间沸腾。


    顾晚意内心挣扎了一下，但松茸的诱惑太大了，她一时间十分的为难。


    她抬眼朝着陆烬看去，他此刻的眼神虽然依旧深沉，却似乎并没有带着之前的压迫感，反而像是一种……笨拙的示好？


    张艺显然心动了，她扯了扯顾晚意的袖子，小声道：“晚意，松茸啊……要是能捡到一些，可顶我们捡这大半篮子普通菌子了。”


    顾母也有些犹豫，但是想到陆烬知道路，也就放心了一些。


    陆烬似乎看出了她们的犹豫，他没有催促，只是补充了一句：“那条路我常走，蛇少。”


    这句话精准地击中了顾晚意最害怕的点，她看了看母亲和张艺，又看了看陆烬那张在林间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的俊脸。


    最终，对松茸的渴望以及对“安全路径”的信任，她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那……麻烦陆同志了。”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陆烬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转身走在前面带路：“跟紧。”


    于是，一行四人变成了奇怪的组合。


    陆烬沉默地走在最前面，他的步伐稳健，刻意放慢了速度，不时用手拨开横生的枝桠，为后面的三人清出道路。


    顾晚意、顾母和张艺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这条路果然如陆烬所说，更加崎岖隐蔽，但确实很少看到杂乱的草丛，减少了遇到蛇虫的风险。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洒下斑驳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松针和泥土的清香。


    走了一会儿，陆烬在一片向阳且布满松针的山坡前停下。


    “到了。”


    三人放眼望去，只见地上厚厚的松针间，果然零星点缀着一些伞盖呈棕褐色、表面有纤维状鳞片的菌子。


    正是传说中的松茸！


    “真的是松茸！”张艺惊喜地低呼一声，连忙蹲下身小心采摘。


    顾母也满脸喜色，仔细辨认着，动作轻柔，生怕损坏了这珍贵的山珍。


    顾晚意看着那些价格不菲的松茸，心里也涌起一股收获的喜悦。


    她蹲下身，学着母亲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挖掘松茸根部的泥土。


    陆烬没有动手去捡，他只是站在一旁，背靠着一棵高大的松树，目光沉静地看着顾晚意忙碌的身影。


    看着她因为发现一朵特别大的松茸而眼睛微亮，看着她小心翼翼拂去菌子上的泥土时那专注的侧脸，看着她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却浑然不觉的模样。


    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往那样充满侵略性和占有欲，反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顾晚意采完手边的一朵松茸，下意识地抬头，正好撞上陆烬的目光。


    那目光不再冰冷刺骨，而是像这林间的深潭，幽静而深邃。


    突然间，她的心猛地一跳，脸颊有些发烫，慌忙低下头假装继续寻找菌子。


    【眼神拉丝了！绝对拉丝了！】


    【反派这眼神好温柔啊我天！】


    【女配脸红了！她心动了！】


    “陆同志，你怎么不捡啊？”张艺采得兴起，见陆烬不动，忍不住问道。


    陆烬收回目光，淡淡道：“我帮你们提东西就行。”


    他也不需要靠这个换钱，毕竟自己刚才已经捡了一些其他的菌子，意思意思得了。


    自己晚上还要去整河货，那也也挣钱。


    有了陆烬的指引，她们的收获远超预期，顾晚意看着背篓里面满满的收货，没忍住眉眼弯弯。


    陆烬看着她脸上浅浅的笑意，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休息的时候，顾母拿出带来的水壶给大家喝水，还有中午的时候顾母亲手煎的土豆饼。


    递给陆烬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低声道：“谢谢。”


    顾母看着他喝水的样子，侧脸线条冷硬却难掩俊朗，心里对他的观感也复杂起来。


    这孩子，好像也没传说中那么不近人情？


    张艺是个闲不住的，一边休息一边跟顾晚意搭话：“顾老师，我们明天还来吗？”


    “当然了，晚上会下雨，一晚上的时间菌子又能长不少呢。”顾晚意咬了一口饼，脸颊鼓鼓的，看起来有些可爱。


    陆烬见此低头，嘴角勾了勾。


    顾母想了想：“小陆啊，你明天还跟我们一起来不？给我们带路，婶子可以给你开工钱。”


    陆烬想了想，没有拒绝。


    “你对这座山很熟吗？”顾母和陆烬搭话。


    陆烬“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经常一个人进山？”顾母继续问道，


    “嗯。”


    “那你不怕吗？山里野兽蛇虫多的。”


    “习惯了，小时候就经常来。”陆烬言简意赅，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顾晚意，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小心点就没事。”


    顾晚意正小口喝着水，听到他的话，耳根微微发热。


    【哈哈哈反派在内涵谁？】


    【女配：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这种暗戳戳的关心好甜！】


    天色渐晚，就算是再爱钱也该回去了，几人休息了一下，收拾好东西准备回程。


    回程的路上，气氛倒是轻松了许多。


    依旧是陆烬在前面带路，他依旧沉默，却会时不时停下来，就算是背着一筐手上还提着两篮子菌子，还是会等一等后面走得稍慢的三人。


    有一次顾晚意脚下打滑，他几乎是瞬间就将右手的篮子放在地上，随后伸出手虚扶了一下，待她站稳后又立刻收回，动作快得仿佛只是错觉。


    但顾晚意感受到了他手臂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心湖再次被搅乱。


    一直将菌子全部放在顾母叫好的牛车上，陆烬这才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他从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旧布袋里拿出几株带着泥土的植物，递给顾母：“顾婶，这个带回去，煮水给晚、顾老师喝，压惊。”


    顾母接过一看，是几株新鲜的草药，她认得是山里一种安神定惊的野草。


    “这……这怎么好意思……”顾母情绪有点复杂。


    “不值钱。”陆烬说完，不等几人回应，便转身朝着另一条岔路走去，很快消失在树林中。


    顾晚意握着母亲递过来的那几株还带着湿气的草药，看着他已经消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她的心里好像已经被一种更强烈的、陌生的情愫覆盖。


    他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可怕。


    他今天不仅救了她，带她们找到了珍贵的菌子，还……这么细心？


    【啊啊啊！还准备了草药！太贴心了吧！】


    【硬汉柔情！谁懂啊！】


    【女配沦陷了！彻底沦陷了！】


    【这谁扛得住？反正我扛不住！】


    顾母看着女儿怔忪的表情，和手里那几株草药，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走吧，回家。”


    张艺也感慨道：“这陆同志看着冷，心还挺细的。今天真是多亏了他了。”


    这一次，顾晚意没有反驳。


    她看着沉甸甸的篮子和背篓，里面装满了价值不菲的菌子，也装满了她此刻纷乱如麻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