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温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突然出现的刘雯打断了，“熙熙，你干嘛呢？”


    温熙下意识推了周珩一把，拉开两人距离，又快走迎了上去，挽上刘雯的胳膊，“你怎么来了？”


    “我猜你来便利店了，所以就跟过来了。”刘雯边说话边偏着身子朝周珩的方向看，眨眨眼，“你刚和大神干嘛呢？”


    “没干嘛。”温熙挽着刘雯的胳膊往回走，转移话题，“你今天交卷也这么早，题都答完了？”


    刘雯一下子被拉回到考试中，噘嘴说：“别提了，后面两道大题实在不会，烦的我头疼，干脆交卷。”


    “怎么不再想想。”


    “实在想不出。”刘雯耸肩，“你也知道，化学不是我的强项，我只希望别太惨就好……”


    两人说着说着，走到了拐角的地方。


    周珩单手抄兜睨着，唇角若有似无扯了下，又逃。


    刘皓跑过来，一眼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棒棒糖，猴子似的蹿了老高，一把夺过。


    “老大，你真是太体贴了，知道我没考好特意买糖安慰我，我真是爱死你了。”


    “不是给你买的。”周珩把糖抢回来塞口袋里，“想吃自己去买。”


    “不是吧。”刘皓捂上胸口，夸张地说，“老大，枉我对你一心一意，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也太无情了。”


    他演技浮夸，看得周珩蹙起眉，“这么想演，校运动会上多演一会儿。”


    “那不行，我只演给老大你看。”刘皓挥了挥手，宋承和孙琛大步跑了过来，四个人凑一起，又是揶揄又是嬉闹。


    宋承突然提了句，“珩哥，你今天交卷够早的，都做完了吗？”


    这话孙琛不爱听了，“把你那个吗字去掉，珩哥什么时候做不完。”


    “还是珩哥牛逼，就那化学题，看得我头晕。”


    “我也是，太难了，差点我享年十七。”


    刘皓更夸张，“我险些心梗，也不知道谁出的这缺德提，我诅咒他吃饭没勺子，睡觉没被子，出门没车子，下雨没伞。”


    周珩说了句“幼稚”先一步离开。


    三个人紧随其后。


    宋承道：“没想到物理课代表还挺厉害的，我们考场第一个交卷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作对了没有。诶，有人还下赌注了，赌她这次年级倒数。”


    “她之前不是在市里上高中吗，听说她上的高中挺严格的，应该不至于倒数。”宋承说。


    “严格有什么用，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没准她在一中就会水土不服呢，上次测验不才中游吗。”刘皓道。


    “你赌的什么？”周珩突然问。


    宋承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我比较中规中矩。”


    周珩舌尖顶顶牙槽，“说人话。”


    宋承：“随大家，我赌她输。”


    “干嘛，老大你也要赌呀。”刘皓笑呵呵问。


    “赌。”周珩眸光落在拐角的地方，婆娑的树影来回晃动，像极了少女纤细的腰肢，他唇角轻勾，“赌她年级前十，赌注我刚买的那台电脑。”


    “哇！”宋承眼珠子大睁，“珩哥，你那台电脑两三万呢，你真舍得？”


    “为什么不舍得？”周珩下颌轻抬，光影在他眼底跳跃，声音懒散又轻扬，“反正又不会输。”


    不记得是谁提议的下注，反正参加的人很多。


    赌注多是辣条薯片饮品。


    但看现在的情况来看，多数人都认为温熙会考砸。


    齐雯是后来才知道他们下注的事，气的脸都红了，叉着腰怼人，“你们会不会尊重人呀，想吃辣条自己去买，干嘛拿我们熙熙的成绩做注，小心我告诉老师。”


    “都多大的人了动不动报告。”班里某个很早便看温熙不顺眼的女生边对着镜子补妆，边怼，“齐雯，你除了会告状你还会做什么。”


    齐雯瞪眼，“苏苒，是你怂恿大家下注的是不是？你也太缺德了。”


    “是我又怎么样。”苏苒拿过纸巾擦拭了下脸颊，“你这么跳脚，是不是因为你也觉得温熙不行？”


    “你——”


    “你什么你，刘雯，我劝你啊，少跟这种假惺惺的人玩，保不齐，哪天把你卖了也说不定。”苏苒轻嗤道，“毕竟这样的事她经常做。”


    齐雯推开椅子要去找苏苒理论，被温熙拉住，温熙拍拍齐雯的手，低语，“见过疯狗没，人怎么能和疯狗一样。”


    齐雯笑笑，“是呀，人怎么能和疯狗一样，疯狗可是畜生。”


    “温熙你说谁是疯狗呢，我看你才是，逮谁咬谁，有能耐去找你养父母呀。”苏苒描着眉骂人，“哦，对了，你是个连养父母都不要的孤儿，不对，应该是弃儿。”


    温熙家里那点事镇上的人多少都知道些，知道她是被养父母抛弃，扔回小镇的，有人忍着没说，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叭叭个没完。


    “就是，你这么厉害干嘛来我们这里呀，干嘛不去市里，我看呀，你就是外界传言的那样，命不好，克父母。”


    “她哪里只是克父母，她是克所有人，大家记住了，千万别靠近她。”


    “刘雯我劝你也清醒点，小心哪天命都没了。”


    “就是就是，她在咱们班真是晦气，烦死了。”


    “……”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个不停，有人还朝温熙的方向吐了口水。


    温熙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不见，这样的话不是第一次听到，却一次比一次让人气愤，握着笔的手指慢慢攥紧，手背上青筋鼓动。


    突然有人说了句，“苏苒你小心些吧，我看她像是要打人。”


    “打人？她敢。”苏苒刚说完，课桌上的书本哗啦一声掉到了地上。


    有人撞了她的课桌，力道还不小，把桌肚里的水杯都撞翻到地上，水杯应声碎裂，温水洒了一地，也溅到了苏苒的腿上，校服裤子洇湿一大片。


    “谁呀，要死吗。”苏苒尖叫着跳开，顺带抬起头。


    “我。”周珩单手抄兜，吊儿郎当的说了一句，“抱歉，刚没看到。”


    他看到了，还是故意撞的。


    其他人也看清了始末，但没人敢乱讲。


    苏苒对周珩有好感，给他送过好几次礼物，下课后也在校门口等过他，知道是他撞的，气焰顿时小了些，但脸上的厌恶没办法一下子掩去，笑的有些假，“周同学是你呀，没事，撞就撞了吧。”


    周珩睨着她，“对了，我刚好像听见你在骂人，这么喜欢骂人，要不要把王主任叫来，让你当着王主任的面骂？”


    “……”


    苏苒讨好笑笑，“你听错了，我没骂人。”


    “没有吗？”周珩看向刘皓。


    刘皓挺挺胸，“老大，我也听到了。”


    宋承附和，“骂的还挺难听的。”


    孙琛：“一个女孩子讲话这么脏，嘴真臭。”


    他们每人讲一句，听得苏苒红了脸，伸手欲扯周珩的袖子，“周同学，我那是——”


    周珩避开，厌恶道：“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欺负同学，我不会放过你。”


    周珩一向玩世不恭，遇到不平的事偶尔会出头，但也只是偶尔，多数时候睁一只眼，今天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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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还是第一次正面刚。


    苏苒顿住，好久后才找回声音，“你这是在为温熙出头吗？”


    周珩一步步逼近，把苏苒困在两个课桌间，冷冷睨着她，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很慢地说：“是。”


    “我的人，你敢欺负，试试。”


    旁边同学歪着头侧着耳，想听周珩说了什么，奈何声音太小，加上走廊里太吵，什么也没听到。


    苏苒浑身一颤，踉跄朝后退两步，咚一下，坐在了椅子上。


    手指抖着想去抓什么，可什么也没抓到。


    她就那么看着，像是在看外星人。


    周珩踢了刘皓一脚，“没看到同学的书掉地上了吗？还不帮着捡。”


    刘皓说了句“得令”蹲下捡书。


    宋承、孙琛也蹲下一起捡。


    周珩路过温熙那里，戳了下她英语卷子，“这道题选错了，应该选C。”


    温熙注意力很快放到卷子上，盯着那道题看了又看，想了又想，还真是选C。


    老师说的挺对的，周珩看着懒散倦怠，其实挺厉害。


    任何事都不能阻挡她进步，只要能让她考高分，她什么都可以做。


    拿着化学卷起去请教，“这道题呢？你的解法是什么？”


    周珩单手托腮抬眸睨向她，眼尾扬着，泪痣正好缀在光影中，人也显得痞了几分。


    他勾了勾手指。


    温熙凑近，“什么？”


    周珩：“我说的话你还没回答。”


    “什么话？”


    “咱们讲和，怎么样？”


    他们也没明确的争吵，说讲和有些牵强，温熙抿抿唇，“我们发生争执了？”


    周珩挑眉，“没。”


    “我们吵架了？”


    “也没。”


    “那我们为什么要讲和？”温熙眼睛晶亮，像是有星光涌了进来，“周同学，你有臆想症吗？”


    “……”


    敢这么和周珩说话的大概只有温熙一个人，周珩勾了下唇角，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又懒又散，“所以，我们算是和好了？”


    温熙把卷子递上，指着最后一道大题问：“解法？”


    其他同学问问题，谦卑的不行，软声细语不说，还会送礼物，只有温熙，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注意力都在答案上。


    周珩挑了下眉，拿起笔，在卷子上写下了两种解法。


    看得太认真，温熙不知不觉低下头，想起什么，轻轻戳了戳卷子，“对了，我还有个地方不太明白，就是……”


    头一转，少年放大的脸呈现在眼前。


    根根分明的眼睫。


    深邃幽暗的眸。


    温熙甚至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咚咚咚……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撑着桌面的手指有些发麻，曲着的腿也跟着麻起来。


    咔——


    一声很轻很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在心尖上裂开。


    异样从那里冒出来。


    周珩也不知道是没注意到眼前的窘状还是故意的，探出左腿。


    两人的校服裤腿交错在一起。


    风吹来，他的裤腿撞上她的裤腿。


    下一秒，她的裤腿撞上他的裤腿。


    暧昧混杂在湿漉漉的空气中，也跟着染了几分潮湿感，挥都挥不去。


    盘旋着，越来越浓郁。


    心跳越发快起来，温熙下意识想逃，腿一收，站起。


    人还没动，听到周珩说：


    “课代表，你踩我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