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中阅卷速度还不是太慢，周三下午各科成绩陆续出来。


    高二二班成了这样的——


    “草，又是第一，大神你开挂了吧，怎么连着三科主科第一，还要不要我们这些差学生活了。”


    “周珩你就是我的偶像，从今以后我不拜佛，只拜你，求你保佑我高考顺利考个本科。”


    “妈呀，牛逼死了，就差小四门了，盲猜，大神其他科目也不会差到哪去。”


    “大神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呀，平时也没看你学习呀，怎么一考试门门第一。”


    “难道这就是天赋……”


    周珩听着大家臭屁的话，没有多余的反应，好似他就应该天生考第一，手指轻松转着笔，眼尾淡挑，漫不经心问：“其他同学考的怎么样？”


    二班班风还算不错，至少成绩单出来大家争先恐后抢着去看，其他班就不行了，刚刚贴好的成绩单，已经被某些同学撕下来叠纸飞机玩了。


    刚刚纸飞机落教导主任王主任怀里，他瞪眼一瞧，指着几个差生一通骂。


    “玩，还玩，自己什么样自己不清楚是吗！”


    “看看人家周珩，又是年级第一，看看你们，又是倒数！”


    “是想叫家长吗！好，我成全你们。”


    “你、你，你，还有你。”


    “行了，别躲了，说的就是你，你们几个明天把家长给我叫来。”


    骂完人，拿着纸飞机回了办公室，关门的时候还能听到他咆哮声。


    “一个个，太不让人省心了。”


    “咚”地一声重响，二班教室头顶的吊灯跟着晃了晃。


    刘皓慢板怕道：“老大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其他同学考的怎么样？”周珩问。


    “哦，其他人呀。”刘皓掰着手指说，“我班排第十，年级八十，孙琛班排十五，年级一百二，宋承……”


    他挠了把头，抬高下颌喊了句，“宋承你成绩怎么样？”


    宋承饿了，刚去便利店买了面包，边啃边说：“二十五，年级二百五。”


    刘皓笑呵呵说：“是挺二百五的。”


    他转头看周珩，“老大，你听到了吧。”


    周珩挑眉，“没问你们，我问其他同学。”


    刘皓好半晌才回过味，拉长声音，“哦，老大你是问某个同学怎么样吧？”


    周珩没说话，直接把刘皓踢走，顺手拿起桌上的书扔刘皓怀里，“有多远滚多远。”


    刘皓抱着书跳起来，“老大你等着，我这就去看。”


    公告栏前，刘雯考的不理想，红着眼睛吭吭哧哧，温熙轻声细语哄她，“只是一次月考，没事，下次努力就好。”


    刘雯再次看了眼成绩单上的排次，想死的心都有了，沮丧道：“我怕今晚我回去后，我妈就会打死我。”


    “哪有那么严重。”温熙轻拍她后背，“不行我陪你回去，等阿姨气消了我再回家。”


    刘雯吸吸鼻子，“还是别了，我怕我妈连你一起数落。”


    刘雯她妈那张嘴，没人能受得住。


    温熙挽着刘雯的胳膊刚进教室，便看到一群人围着周珩疯狂夸。


    都是女生。


    “周同学，你这次又是年级第一，恭喜了。”


    “周同学，有几道物理题我不太懂，你能帮我讲讲吗？”女生拿着卷子，整个人朝前倚着。


    从温熙的角度看过去，她几乎要挨上周珩。


    另一个女生也不逞多让，比刚刚那个还过分，胸都要贴周珩身上了，嗲声嗲气道：“周同学，我这道化学题也不会，你帮帮我呗。”


    周珩斜倾着身子，眉梢淡挑，坏得过分，朝门口的方向，喊了声，“王主任。”


    几个女生不以为意，笑嘻嘻说：“哪里有王主任，周同学真爱开玩笑。”


    话音落下，教室前门传来重重的咳嗽声，一中没人对这个声音陌生，顿时四散开。


    男人扯着喉咙喊，“诶，你们几个是几班的，自己班不呆来二班干嘛，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都去写检讨，三千字！”


    “不，五千字！”


    见那几个女生没了影，王主任大步走过来，“周珩，你给我老实点，再整天招惹小姑娘，我跟你没完。”


    “主任你没看到吗，是小姑娘招惹我。”周珩漫不经心道。


    后排几个维护周珩的男生，齐齐起哄，“王主任，我们珩哥可没招惹小姑娘，都是那些小姑娘主动的。”


    王主任：“滚。”


    温熙拉开椅子慢慢坐下，眼角余光朝后瞥了眼，看到刘皓对着周珩比手画脚，像个跳蚤似的。


    周珩唇角扬着，低喃，“还真挺厉害。”


    第三节课，班主任的课，拿着成绩单念起来。


    读到周珩名字的时候，掌声格外响烈。


    全是起哄声。


    “周珩牛逼。”


    “周珩威武。”


    “周珩牛叉。”


    男生们大着胆子喊起来。


    班主任叉腰，“今天允许你们放肆一次，下不为例。”


    后面喊的更欢了。


    “周珩，我爱你。”


    这声是刘皓大头喊的，他喊完，男生们笑着倒了一片，女生们红着脸附和。


    刘雯不好的心情也被治愈了，捂着唇笑个不停，贴着温熙的耳朵说悄悄话，“你说大神怎么这么厉害呢，又是年级第一，我平时都看不到他学习，他到底怎么考第一的呀，开挂了吗？”


    温熙抿抿唇，笑了笑，没回答。


    因为她知道，根本没有开挂一说，所有的结果和努力是成正比的。


    “现在说下咱们班第二。”班主任眼神示意大家住嘴，她轻咳一声，“总分第二，温熙。”


    和周珩的不同，除了刘雯外没人鼓掌。


    还是那句，小镇排外挺严重的，才一个多月，根本不可能完全接受新同学的到来。


    对于她的成绩，大家也持怀疑态度。


    苏苒收起化妆镜，又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唇，慢悠悠站起，“老师，我有事情要讲。”


    班主任：“什么事？”


    “我听说五考场有人作弊来着，”苏苒说，“不会是温同学吧？”


    下一秒，附和声传来，“我也听说了。”


    “我也听说了。”


    “好像就是温熙。”


    “对，肯定是她。”


    “你怎么知道是温同学？”温熙还没说什么，她后排的同学先开了口，是个男生，长得瘦高瘦高，戴着眼镜，叫张泽，是体育委员。


    “老师，我也在五考场，我可以证明，温同学没作弊。”


    苏苒轻哼，“看来传言没错，温同学这才来几天，已经有拥护者了，体委你这么维护她，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哈哈，肯定是看上了。”和苏苒玩的好的几个女生笑着起哄，“体委，当心被她给骗了。”


    张泽气的脸都黑了。


    刘雯举手，“老师，我也证明，温熙没有作弊。”


    关于作弊的事，确实有，但不是温熙。


    班主任：“谁跟你们说作弊的是温同学，不是她。苏苒，下次再造谣，我会找你爸妈谈谈。”


    苏苒爸妈离异，她现在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听到老师要找她爸妈，顿时没了气焰，“老师，我错了。”


    凳子一踢，说完直接坐下。


    腮帮子鼓的高高的，大有和温熙拼了的架势。


    “这次温同学考得非常好，大家一定要向她学习，”班主任继续说鸡汤，“争取高考的时候人人考个好成绩，同学们，未来是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的，千万不要虚度……”


    老生常谈，没几个人喜欢听，多一半的人去做自己的事了。


    周珩用卷子叠了纸飞机，随意扔着玩，飞到了前排温熙的课桌上。


    不凑巧，被苏苒那帮人看到，她们看看温熙，又看看后排懒懒趴着课桌玩笔的周珩，眼睛里好似喷出火。


    这个狐狸精，又勾人，搞死她。


    课间，温熙和刘雯去打热水，回来后发现卷子不见了，英语课本也被人扯坏了。


    苏苒那帮人边笑边说：“有的人呀，真以为自己考个名次就怎么样了吗，看吧，老天爷都出来惩罚她了，活该！”


    刘雯气的要冲过去打人，温熙拉住她，“没事，我再去找老师要卷子就行，别理她们。”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温熙在这个小镇举目无亲，还没有能抗衡的力量，她要忍。


    可忍的后果是，她们变本加厉。


    晚自习结束后，温熙骑着车子回来，老远发现大门开着，没记错的话，她早上是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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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门的。


    走近才看清，门锁坏了，是被人用东西撬坏的。


    推开门进去，原本整洁的庭院乱做一团。


    她晾晒的衣服都被扔到了地上。


    玻璃窗也被石子打坏了几块。


    床铺脏脏的，根本没法睡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她接到了温母打来电话。


    “喂，妈。”


    “熙熙，你在那边能安生些吗，你是去学习的，不是去勾引男人的，听说你一直和你们班的某个同学眉来眼去……”


    温母没讲完，电话被温父夺去，“温熙，我们把你养到十七岁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别给脸不要脸，净做些丢人现眼的事，要是这样，那个家你也被待了，爱去哪去哪，我们温家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轰——”雷声传来。


    温熙站在院子里，声音被风吹散，“爸，你、你什么意思？”


    “我让你自爱。”温父怒吼，“再有下次，以后生活费我们也不会再给你，你自生自灭吧。”


    “有你这样的女儿，真丢人！”


    “爸，我没有……”温熙踉跄后退两步，撞上了倒在地上的架子，架子尖锐的那端戳到了她小腿上，痛意袭来，她低头看了眼，流血了，“爸，我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一直有在努力学习，真的，我、我很努力。我考了班级第二，年级第……”


    “行了，一个作弊来的成绩，有什么好说的。”温父不耐烦道，“总之你好自为之。”


    “嘟嘟嘟……”电话挂断。


    温熙再也撑不住，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不知谁在地上扔了钉子，她坐下的瞬间，钉子扎进肉里，痛到窒息。


    她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大口喘息，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为什么？为什么？”


    这夜同样难捱的还有周珩。


    周母犯病，自己开车跑了过来，手里拿着鞭子，“跪下。”


    周珩什么也没说，脱下校服，掀起T恤，直直跪在地上。


    “啪、啪、啪。”鞭子声伴着雷声在房间里散开。


    “都怪你，要不是你，你爸不会在外面养女人，我也不会被抛弃。”


    “是你，是你不好好学习，他才这样的。”


    “你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


    “你就该死，就该死。”


    “为什么不哭，哭，我要你哭——”


    周珩嘴角轻扬，脸上一直噙着笑……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温度直降五度。


    大家穿着厚衣服去了学校，只有两个人还是那样单薄，一个是温熙，一个是周珩。


    温熙赶到教室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分东西，是那天的赌注，教室里充斥着辣条薯片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没睡的原因，温熙闻到那些气味便一阵反胃。


    张泽注意到了她的异样，递上汽水，“给。”


    温熙和他不熟，没收，客气道：“谢谢，我不渴。”


    张泽握着汽水没有要收回的意思，两人僵持着。


    苏苒见状给同桌使了个眼色，同桌会意，站起身，故意走过去，撞了张泽一下。


    张泽没站稳，顺势朝前扑去，倒在了温熙身上。


    温熙偏着头，躲避。


    周珩抄着兜进来，一抬眸看到的就是这幕，女生被男生轻轻拢着，两人的脸几乎要挨上。


    周围有同学起哄，“呦，体委很会嘛。”


    “体委上呀。”


    “快，我们看好你。”


    周珩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沉了，他给了那个起哄声最大的同学一脚。


    椅子拖曳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起哄声停止。


    张泽挣扎着站起，羞赧道：“温同学，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温熙低着头，淡声说：“没事。”


    藏在校服袖子下的手隐隐在颤抖，用力克制着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她拿上水杯，推开张泽，走的太急，险些撞到人的身上。


    后退，“对不起。”


    周珩一眼看穿她，双眉拧起，不管不顾扣上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


    温熙下意识挣扎。


    周珩停下，睨着她，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要我在这里弄哭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