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夏天已经悄悄来临。


    一个傍晚，一家装修精致的咖啡馆角落，柔和的灯光下，舒缓的音乐几乎掩盖了邻座的低语。


    胡继斌手里拿着沈星递给他的留学费用资料，不由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沈星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拿铁，语气关切地问到：“斌，是不是觉得茵苗留学的费用有些高啊？”


    胡继斌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唉，现在留学，奖学金很难申请下来，那边的学费和生活费……确实比想象中高太多。”


    他苦笑着摇摇头，“别看在国内挣得似乎还可以，可一拿到国外，却什么都不是。”


    沈星向前倾了倾身，压低了声音：


    “哎，正好，我认识一家境外咨询公司，他们在收集一些行业技术动态，说是做市场分析用，都是些非敏感领域、基础性的东西。”


    她顿了顿，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报酬嘛……相当不错，正好和你的专业沾边。就当是赚点外快，缓解下压力？”


    胡继斌眉头微蹙，手指停了下来：“境外公司？这……安全吗？我们单位有规定的。”


    “放心好了，”沈星笑得更加温柔，语气轻描淡写，“应该是学术论坛上也能查到的东西，他们只是需要更系统、更专业的汇总。怎么样，你不妨试试？”


    胡继斌面对沈星信任鼓励的眼神，有些犹豫。


    女儿憧憬未来的笑脸、费用资料上冰冷的数字，在他脑中交织。


    他沉默了几秒，“……要不，我先看看是什么要求。”


    第二天，沈星给胡继斌送来一个造型小巧的加密U盘：“用这个，绝对安全。任务说明和资料都在里面了。”


    胡继斌有些忐忑地接过U盘。


    第一次的任务非常简单，胡继斌完成得很轻松顺利，对方对他提供的成果也很满意。


    很快，沈星交付给他1万元的“工作报酬”。


    这么容易就赚到1万元，是胡继斌万万没想到的。


    毕竟，他整理的那些资料，在互联网上很容易就能搜索得到。


    如果以这样的速度来为茵苗攒学费，那可太轻松了。


    胡继斌至此开始，对这类“活儿”来者不拒，并从中找到新的成就感。


    几个星期后，胡继斌的家中书房。


    这次，沈星带来的“项目需求”明显不同以往。


    她坐在书桌边，看着胡继斌浏览完要求后，骤然变得严肃和犹豫的脸。


    “这……这些参数和架构思路，已经涉及未公开的前沿领域了，甚至有些像是……”


    胡继斌的声音有些干涩，后面“敏感”两个字他没说出口，但眼神里已经暗藏了一丝恐惧。


    “这个不行，星，这个……有些危险。”


    沈星没有立刻反驳或逼迫。


    她站起身，走到胡继斌身边，轻轻依偎着他，声音轻柔富有魔力：


    “斌，我知道这和我们之前做的有一点儿不同。”她的手安抚地放在他的手臂上。


    “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现在你的才华和洞察力在国内，在国通，只能被埋没，或者做些不痛不痒的项目？而别人却愿意为你的‘深度分析’支付天价报酬？”


    她的话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中胡继斌内心最深处的痛处和对现状的积怨。


    “因为你的智慧本就值这个价！”


    沈星的语气变得坚定而充满诱惑，“这不是出卖，这是对你能力的国际认可！是一种另类的‘价值实现’！”


    她进一步描绘着美好的未来，“有了这些钱，茵苗可以直接去世界上最好的名校，你和她，都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沈星的每一句话，如同精心调配的春药，加速催化着胡继斌脑中对钱的渴求和对“认可”的热望，迅速瓦解着他本就摇摆的意志。


    对女儿未来的期冀、对陆谦余的愤恨、和单位的不满、对财务自由的向往，最终汇成一股强大的推力。


    胡继斌盯着屏幕上那份标着“深度分析需求”的文件，眼神从恐惧、挣扎，逐渐变得扭曲而坚定。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跳下悬崖前的最后放纵。


    “……好，我接。”


    高级餐厅的包间里。


    环境私密，菜肴精美，红酒在杯中摇曳。


    胡继斌虽然是一身休闲装打扮，但懂行的人都能看出，他这一身“行头”，价值绝对不菲。


    笑颜如花的沈星举起酒杯：


    “祝贺你，斌。昨天那个项目，对方非常非常满意，他们认为你的分析直达核心，甚至比他们预期的还要深刻。”


    “这是新的‘咨询费’，以及……”她轻轻递过来一个信封和一个新的存储设备。


    “下一个课题，报酬是之前那个的三倍。”


    胡继斌接过设备的手已经不再明显发抖，但听到“三倍”时，眼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熟练地将U盘外接到笔记本上，点开预览，粗略扫了一眼内容要求，脸色微微发白，那里面明确要求获取的，是国通某项目内部技术论证会纪要和对未来技术路线的研判。


    “这……这恐怕……”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斌，”沈星打断他，精心修饰的面颊贴近他的脸，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


    “你还没明白吗？是这个世界先抛弃了你！陆谦余嫉妒你的才华，阻止你东山再起；国通对你残酷冷漠，不仁不义！他们联合起来，漠视你的价值，打压你的才华，让你空有一身本领，却无用武之地！”


    她的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积郁已久的所有愤懑和不平。


    “我是真心心疼你，理解你，”沈星的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一心希望能给你创造机会、拯救你的人。”


    她的语气充满了肯定与鼓动，“你这不叫背叛，斌。这叫对不公命运的反抗！是对你自身价值的重新追寻和肯定！”


    胡继斌猛地灌了一口酒，酒精灼烧着他的喉咙，也似乎烧掉了他最后一点犹豫和负罪感。


    往事在他脑海中风起云卷，一股强烈的恨意和扭曲的“正义感”涌了上来。


    “你说得对……”


    他再抬起头时，眼神里的慌乱已被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所取代。


    “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这不是我要背叛，是他们逼我的！”


    他紧紧攥住了那个存储设备，仿佛抓住了命运的咽喉。


    “什么时候交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