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宗族离不得他
作品:《失明后,侯府假千金她变绿茶了》 御书房内,龙涎香在鎏金铜炉上空袅袅盘旋,与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相映,透着几分肃穆。
皇上身着明黄色常服,衣袍上绣着暗金色的龙纹,流转着低调的光泽。
他正执起朱笔批改奏折,殿外突然传来信使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陛下,靖远侯府快马加急奏疏!” 信使的声音隔着厚重的殿门传了进来。
皇上头也未抬,只淡淡道,
“呈上来。”
信使躬身入内,他双手捧着一封封漆封口的奏疏,小心翼翼地递到案前,动作恭敬至极。
皇上放下朱笔,伸手接过奏疏。
待他撕开封漆,皇上执笔的手猛地一顿。
他难以置信地将苏辜野的奏疏逐字逐句地细读,捏着奏疏的手指用了几分力,连带着奏疏都起了褶皱。
“荒唐!” 皇上低斥一声,带着难以掩饰的错愕与愠怒,惊得殿外的太监连忙躬身屏息。
这靖远侯爵位,可不是寻常的官职,那是苏辜野的祖父跟着先皇南征北战,镇守边疆数十年,用累累白骨与赫赫战功挣下的世袭基业,是苏家世代荣耀的象征,更是朝廷对苏家忠勇的认可,哪是他一句 “辞官” 就能轻易舍弃的?
而苏辜野自入仕以来,也从未辜负这份传承。
在朝堂上,他沉稳干练,不结党营私。在军中,他骁勇善战,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深受将士爱戴,向来是皇上倚重的年轻将领。
这样一个心智成熟、顾全大局的人,怎会做出如此轻率之举?
震惊过后,皇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并未迁怒于一旁的信使。
他深知苏辜野的品性,若非遭遇天大的变故,绝不可能如此决绝。
作为君王,他虽握有生杀大权,却非独断专行之人,当下沉声吩咐,
“传朕口谕,即刻带人彻查今日靖远侯府的所有动向!事无巨细,一一查明后速速回报,不得有半分遗漏!”
“臣遵旨!” 信使躬身领命,转身快步退下,厚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御书房内重归寂静。
皇上将苏辜野的奏疏置于案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封漆的纹路,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
苏辜野追随他多年,能力与心性皆属上乘,此次定然是事出有因。
短短数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他做出如此破釜沉舟的决定?
皇上的思绪飞速运转,开始考量此事可能带来的影响。
此刻最稳妥的便是静观其变,待摸清事情底细,再做决断,方能牢牢掌控全局,不致生出更大的风波。
他拿起那支朱笔,在砚台上轻轻舔了舔,眼神重新落回案头的奏折,却已是心不在焉。
与此同时,皇后宫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庭院里种满了四季海棠,此时虽非花期,却依旧枝叶繁茂,绿意盎然。
皇后身着一袭藕荷色宫装,斜倚在廊下的软榻上,手中轻摇着一把团扇,扇动间带来阵阵凉意。
她刚从太监口中听闻苏辜野要辞官的消息,眼底没有半分惊讶,反而泛起柔和的光。
她望着窗外,慈爱的目光越过雕花木窗棂,落在庭院里正与丫鬟嬉闹的五公主贺兰晴身上。
贺兰晴穿着一身粉色短袄,梳着双丫髻,发间系着粉色的丝带,跑动间丝带飞扬。
她正追着一只黄黑相间的大蝴蝶,小脸上满是雀跃。
“栖棠那丫头倒是好福气,能得如此护短之人。” 皇后低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她自然知晓苏栖棠的情况,一个眼盲的姑娘,却能让苏辜野如此珍视,甚至不惜放弃世袭爵位,这份情谊,在冰冷的权贵之家,实在难得。
“这爵位说放就放,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她的目光追随着贺兰晴扑蝴蝶的身影流转,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模样,又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期盼。
“只盼日后太子回宫,也能这般全心全意护着晴儿,那便是深宫里的一桩幸事了。”
深宫里的日子看似光鲜,实则步步惊心,她自己便是从尔虞我诈中走过来的,深知其中的艰辛,自然不愿女儿重蹈覆辙。
此刻的贺兰晴看似对宫中的消息毫不在意,正接过丫鬟递来的一束刚摘的小雏菊,凑到鼻尖轻嗅,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听闻皇后的话,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仿佛觉得这话题太过无趣,转身又继续追着蝴蝶跑了起来。
可在她天真烂漫的外表下,心底里却不免生出几分向往。
她想起上次在靖远侯府见到苏辜野护着苏栖棠的模样,那个在外人眼中冷硬如冰的 “冰块” 侯爷,在苏栖棠面前,却温柔得不像话,连说话的语气都放得极软。
日后太子哥哥回宫,会不会也像他对栖棠姐姐那般,不管名爵权势,都肯为自己抛下?
会不会也为了护着自己不受半分委屈,挺身而出去冲锋陷阵?
虽说如此,脑海中却先浮现出在军营里认识的小昭的模样。
想起小昭牵着小白马让她喂食的场景,想起他递给自己木雕小老虎时温和的笑容。
那是一种不同于苏辜野的温柔,带着少年人的纯粹与真诚,让她觉得格外安心。
贺兰晴连忙摇了摇头,像是要把小昭的脸从脑海中摇出去。
她是堂堂五公主,太子哥哥才是她最亲近的人,怎么能想起一个陌生的少年呢?她甩了甩头,继续专注地扑着蝴蝶,灵动的眼眸紧紧盯着那只翻飞的蝴蝶,仿佛眼前的玩乐比世间一切事都重要...
靖远侯府的祠堂内,烛火摇曳,空气中弥漫着线香与灰尘混合的沉郁气息。
大长老气得踱来踱去,他猛地抬手拍在身旁的供桌边缘,厚重的红木桌子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上面的果品碟子微微晃动,几颗供果滚落在地。
“胡闹!简直是天大的胡闹!”大长老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花白的胡须气得微微颤抖,
“苏家的列祖列宗在上,这逆子是要毁了咱们靖远侯府啊!”
他一边怒斥,一边踉跄着走到案前,抓起一支狼毫笔,蘸满浓墨,在宣纸上奋笔疾书。
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力道遒劲。
正是递往宫中的奏折。
【现任靖远侯苏辜野,悖逆祖训,罔顾先祖血汗,擅自请辞爵位,此举有损宗族颜面,动摇侯府根基,恳请朝廷出面劝归,以正纲纪!】
写完最后一个字,大长老重重放下笔,胸膛剧烈起伏。
他望着奏折上的文字,眼底满是焦灼与不甘。
若是苏辜野真的弃爵而去,靖远侯府失去了朝廷的倚重,日后在京中世家之间的地位便会一落千丈,沦为旁人的笑柄。
他自己虽早已归隐田园,不问世事,可身上流着苏家的血,侯府的荣辱与他休戚相关。
到那时,他即便躲得再远,也难免遭世人唾骂,说他教管无方,纵容后辈毁了家族基业,往后哪里还能安稳度日?
如今他能依靠的,唯有自己曾是皇上启蒙恩师的这几分薄面,盼着朝廷能出面施压,逼得苏辜野不得不服软回心转意。
“来人!”大长老对着门外高声唤道。
一个小厮连忙应声而入,躬身等候吩咐。
大长老从腰间解下他的贴身玉佩,并将玉佩塞进小厮手中,眼神严厉地叮嘱道,
“你即刻带着这玉佩,顺着苏辜野离去的方向追去。见到他后,务必转告他,让他回心转意!”
小厮握着温热的玉佩,点头应是。
大长老又上前一步,抓住小厮的胳膊,加重了语气,
“你告诉他,他如今是靖远侯府的顶梁柱,宗族离不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