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其格投诚
作品:《我就是仙劫》 其格站在阴影里,已经一动不动地站了将近半个时辰。
他看着远处那点点灯火,那是纺织工坊,也是如今部落里最温暖、最充满希望的地方之一。
几天前,那里还只是一片空地,如今,却成了凝聚人心的熔炉。
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白天的画面——那些曾经和他一样卑微的女人们,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灰蓝色棉衣,脸上带着疲惫,眼神里却有了光。
她们用自己挣来的贡献点,换回了能让家人温暖的实物。
那不仅仅是棉衣,那是尊严,是活着的证明。
再对比哈斯他们毫无价值的死亡,对比扎那和巴鲁的背叛,对比王庭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的许诺……
“活着……像个人一样活着……”
他低声重复着这句话,手心因为用力攥紧而刺痛,指甲早已陷进肉里。
他想起南逃路上看到的景象——冻毙在路边的尸骸,被积雪半掩着,维持着生前最后挣扎的姿态;易子而食的惨剧,在绝望的流民队伍里悄无声息地上演;王庭巡逻队冷漠地鞭笞着靠近他们粮队的饥民,视人命如草芥。
他曾以为那就是乱世的常态,是北莽这片土地的宿命。
可在这里,在灰鹰部落,秦澈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他,不是。
这里有规矩,但这规矩保护努力干活的人。
这里有杀戮,但这杀戮只针对破坏规矩的人。
这里有寒冷,但他们正在用自己的双手,一点点把寒冷驱散。
其格猛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朝着部落中心,那顶属于秦澈的营帐走去。
守卫营帐的是两名神机营士兵,手中的火统抬起,挡住了去路。
“其格?你来做什么?”
一名士兵认出了他。
其格在他们军中还算出名,虽然近期还算安分,但终究是外人。
其格停下脚步,微微垂下头,以示恭敬,“烦请通报秦首领,俘虏其格,有要事求见。”
两名士兵对视一眼,有些惊疑。
其中一人点点头:“等着。”
转身进了营帐。
没过多久,士兵出来,挥了挥手:“秦总让你进去。”
其格掀开皮帘,走了进去。
帐内比外面温暖许多,中央的火盆噼啪作响。
秦澈正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后,桌上摊着一张粗糙的地图。
张良站在他身侧,羽扇轻摇,目光平静地落在其格身上。
角落里,宇智波鼬的身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眸子,淡漠地扫了过来。
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其格,让他呼吸微微一窒。
他强迫自己站稳,然后,在秦澈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做出了一个让帐内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动作——
他“噗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在地面上,俯下身,额头触地。
“罪人其格,恳请秦首领收留!”
秦澈放下手中的炭笔,身体微微后靠,没有立刻说话。
张良温声开口:“其格,何故行此大礼?起来说话吧。”
其格没有动,依旧保持着叩首的姿势,“罪人不敢起身!此前心存侥幸,苟且偷生,罪该万死!但……但求秦首领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能像外面那些兄弟姐妹一样,靠双手挣一份活路,赎一份罪孽的机会!”
他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我看清了!王庭的路,是绝路!只有在这里,在秦首领的守护下,才能让人像个人一样活着!”
“所以,你今天是来表忠心的?”
“是!也不全是!”
“罪人愿献上所知一切王庭情报,只求秦首领信我一次!”
“说说看。”
“二王子兀格,他野心极大,觊觎大汗之位已久。此次南征大军覆灭,大王子兀朮失踪,对他而言是天赐良机。他派巴特尔前来,明为探查王子下落、清除叛逆,实则是想借此立功,打压大王子一系......”
“这些我都知道,说说我不知道的。”
“王庭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支持大王子的部落多在南边,实力受损,支持二王子的多在王庭周边,实力较强,但二王子为人刻薄寡恩,许多部落也只是被迫依附,尤其是这场白灾,王庭储备不足,赋税反而加重,许多中小部落早已怨声载道,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
“我来时一路所见……路边全是冻硬的尸体,乌鸦都啃不动了!易子而食……易子而食啊!可王庭的贵族们,依旧在温暖的帐篷里饮酒作乐!他们根本不管下面人的死活!”
他再次重重叩首,“秦首领!您有粮食,有御寒的衣,有能让普通人活下去的实力!我其格烂命一条,死不足惜!但我求您……若有可能,救救北莽那些还在等死的族人吧!他们不是天生的强盗,他们只是想活啊!”
帐内一片寂静。
秦澈看着跪伏在地,情绪激动难以自抑的其格,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片刻后,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其格面前。
“抬起头来。”
其格依言抬头,脸上已满是泪痕。
秦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的投诚,我收到了。”
其格浑身一颤,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但秦澈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心头一紧:“但信任,不是靠几句话就能换来的。”
“罪人明白!罪人愿做任何事证明!”其格连忙道。
“很好。”
秦澈点了点头,“从现在起,你编入搜救队,但不再是普通劳役,我需要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尤其是你南下沿途的路线,还有活人的部落,详细画出来,交给子房先生。”
他指了指张良。
“另外,交代完一切后,就带领搜救队去救你的同胞。”
几乎没有犹豫,其格再次叩首,“遵命!其格定不负首领所托!”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彻底斩断了与过去的联系,踏上了一条充满未知的路。
但这条路的尽头,或许是……真正的生机,和一种他从未敢想过的,被称为“人”的活法。
“去吧。”
秦澈挥了挥手。
其格爬起来,恭敬地行了一礼,倒退着出了营帐。
当他重新站在风雪中时,感觉那寒风似乎不再那么刺骨了。
他用力抹了把脸,第一次,对这个地方生出了一丝归属感。
帐内,张良轻微笑道:“秦总,此子心志已变,若善加引导,或可成为一枚不错的棋子。其所言北莽惨状,虽或有夸大,但应非虚言,民心浮动,确是我们的机会。”
秦澈走回桌边,看着地图上广袤的北莽之地。
“北莽这天改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