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端午观赛
作品:《春心不自知》 今日齐砚穿了一身茶白色锦袍,依旧是那副清冷金贵的模样。
叶蓁远远看见,就越发地不能理解,上辈子她是怎么觉得这样的一个人,竟会因为多多少少对她有些喜欢,才会去国公府提亲?
她左手搭上右手腕,拇指轻轻摩挲腕上的长命缕。
上辈子她亲手绣制了五彩香包,亲手编了长命缕给他,他不冷不热地接过,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次日,她听到小丫鬟们说,卫婉清也送了齐砚一只香包和一条长命缕,他很喜欢,还将长命缕装在了香包里贴身收着。
这辈子看来,是卫婉清故意为之气她罢了。
如今,卫婉清早早被齐砚亲自揭穿了目的,今后怕是再没这个机会让小丫鬟来自己面前,散布她和齐砚两心相悦的戏码了。
叶蓁走到齐砚身侧,没什么情绪地叫了声“夫君”,然后又道:“走吧,别迟了。”
声音平静疏淡,说完便率先走在了前面。
齐砚的紧张顷刻逸散,留下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
马车停在了东角门处,敬文侯、侯夫人、敬文侯世子以及世子夫人四人一起从大房出来,恰好遇见从三房过来的叶蓁和齐砚。
四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叶蓁身上,除了敬茶那日,还是第一次见她穿这般耀眼夺目地衣裳,一时移不开眼。
齐砚微微蹙了蹙眉,叫了声:“大伯,大哥。”
二人反应过来,立刻移开了目光。
齐砚见二人回神,这才又叫了一声“大伯母,大嫂”。
叶蓁也同四人浅浅打了个招呼,便不再说话。
一直到了东角门,径直上了马车,齐砚又同敬文侯和世子说了几句,紧随其后也上了马车。
三辆马车摇摇晃晃朝金明池而去。
齐府规矩森严,这等皇家宫宴,即便可以携带官眷,齐府也只准嫡出赴宴。
二房虽为嫡出,却也只是靠祖荫得了个品级不高的闲职,再者现在是大房掌家,二房自然没机会赴宴。
至于其他庶出子女,就更没可能了。
齐砚却不同,靠着自己位居从三品翰林侍读学士,自是可以赴宴。
从敬文侯府到金明池要走一个时辰,高门各府及官员要提前抵达,等候迎接圣驾。
叶蓁的月事就在这几日,今日又起的早,此刻便有些昏昏欲睡。
于是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毫不顾忌仪态地靠在车壁上,抱臂小憩。
也是此时,齐砚才抬起眼,放任自己逾矩地望着她。
他印象里的叶蓁,一直清丽闲雅,如清荷芙蓉,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只有在灼华院,没有外人的时候,才会现出几许娇憨。
可不知什么时候,叶蓁却变得越来越明媚耀眼,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疏放之气,只有在他面前似有收敛。
更确切地说,是只有有事找他时,才又端起娴静的姿态,同他婉声说话。
而这娴静姿态也端不了多久,便露出她现在的本性,说出的话并无嘲讽,却常常让他胸口一阵闷滞。
叶蓁的变化,打乱了齐砚想一直与她琴瑟和鸣、相敬如宾过一辈子的想法。
叶蓁近两月的种种,很明显已经有了和离的打算,只是他也不知道,叶蓁何时会亲口说出“和离”这两个字。
只要想到这二字,齐砚便感到心口一阵烦闷。
他知道,他并不想与她和离,即便叶蓁不想守齐家规矩礼法,即便,叶蓁一辈子都不想与他同房,甚至,一辈子对他不理不睬,他也不想和离。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只知道,不能和离。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叶蓁睫毛轻颤,齐砚也收回了目光,又变成了那个清冷如玉的清贵公子。
叶蓁睁开眼,捂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微微支开车窗一角,已经到了金明池的正门棂星门附近,在顺天门外大街上,车马停了一片,看来不少官员及官眷都已经到了。
齐砚正要下车,被叶蓁拦住,朝驾车的行言、行闻道:“直接进棂星门,将车驾停去金明池南岸。”
文武百官及官眷行至顺天门外大街便要下车,最后步行进去金明池。
叶蓁母亲是长公主,作为她的女儿,自然可以乘车至金明池内再下车。
上辈子她跟随敬文侯府,将车驾停在距离棂星门百步之遥的地方,然后和大房四人、齐砚步行进了金明池。
那日,她刚好来了月事,虽是百步之遥,却还是让她的额头沁出了一层细汗,往日月事从未感到不适的她,那日小腹也罕见的疼了起来。
后来在金明池待到龙舟赛结束,便一人先行离开。
还没出金明池,恰好遇见太子表哥近侍驾车送纪太医去诊病,见她面色不对,当即让她上车。
那时她腹痛难忍,便没推拒。
近侍要送纪太医去兵部郎中杨家,和她刚好顺路,纪太医还替她诊了脉,又口述了方子给青兰。
大概纪太医方子的起了作用,她休息了一下午,身子便恢复了,又亲自去小厨房给齐砚做了一碗寿面……
叶蓁轻“啧”了一声,她可真贤惠。
好在今日月事没来,倒是可以让她好好放肆游玩上一翻。
马车再次缓缓行了起来,齐砚本想张口阻止,这样不妥。
大伯、大伯母、大哥、大嫂几位长辈都还步行,他们怎可乘车至金明池内?
可想到若是他张口了,叶蓁绝对会笑盈盈请他下去,然后依旧我行我素乘车进去池内,齐砚便闭了嘴。
大不了今日多抄写几遍家礼家规就是了。
又行了一刻钟,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叶蓁率先跳下马车,看着金明池熟悉又陌生的景致,这才想起,每年三月初到四月初,金明池对整个京城百姓开放,这整整一个月,池中是舟船赏游、水上百戏,池边东岸则是食托、酒果、戏具等彩棚幕次,仿若盛大庙会,好不热闹。
而端午的龙舟宴,只有五品及以上的官员官眷才可入内。
这样算来,她已经三年多没见过金明池开池盛景了,刚重生回来时,光记挂着安国公府,倒是把这一遭忘记了。
明年的三月份,她定要好好来此玩个痛快。
所有官员及官眷都聚在棂星门附近,等着迎接圣驾。
叶蓁朝停着车驾的南岸扫了一眼,见安国公府的马车也在。
如此,爹爹、阿娘还有二哥也应该来了,就是不知三姐姐到了没有。
叶蓁和齐砚朝棂星门走去。
刚抬脚走了几步,就听见一道活泼的声音喊道:“蓁蓁。”
叶蓁和齐砚朝着声音来处望去,见是徐瑾妧,叶蓁也开心地朝她挥了挥手,加快了脚步。
行到近处,这才注意到徐瑾妧身后跟着自己二哥,还有一名不认识的年轻男子。
男子英姿勃发,目若朗月,沉稳有度。
叶蓁想了想便知,此人可能是徐瑾妧的兄长徐谨修。
叶蓁先喊了声“二哥”,这才看向徐谨修,叫了声“徐世子”。
徐瑾妧毫不见外:“叫什么徐世子?跟着我叫哥哥就行了,你看我都不叫你二哥叶世子,我直接叫他二哥的。”
叶蓁看向二哥,叶绥憋着笑点了点头。
无法,叶蓁又朝徐谨修喊了声“谨修哥哥”。
让她直接叫“哥哥”,她是叫不出的,这也太亲近了。
徐谨修笑着应了一声,这才看向齐砚。
齐砚听着叶蓁的那声“谨修哥哥”,心里多了几许不快,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先叫叶绥一声“二哥”,然后又同徐谨修见了礼。
叶蓁:“二哥,你怎么会和妧妧、还有谨修哥哥在一块?”
叶绥笑笑:“徐叔叔替我找来了胡郎中,理应感谢。前些日子,我同爹爹阿娘去徐国公府登门道谢,一来二去,便经常往来了。”
徐谨修摆了摆手:“也没帮上什么忙。”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景和帝、叶皇后及一众妃嫔、皇子、公主的车驾浩浩荡荡到了。
官员及官眷行至棂星门两侧接驾。
皇室车驾停至金明池南岸临水殿旁,帝后下车后,携宗室及文武百官行至临水殿前的木质观台上观赛。
观台延伸至池中,宽约十数丈,容纳所有文武百官及官眷都绰绰有余。
观台上已经摆好帝后仪仗以及不同形制的华盖,华盖下设了案几椅櫈,几案上,茶水果子不一而足。
端午观赛无需男女分席,是以观台上并未设立屏风。
景和帝和叶皇后坐于黄罗华盖下的御座上,帝后左侧分别是太子、二皇子及一众文武百官,右侧则是昭阳长公主、刘贵妃、端柔公主母女以及各府官眷。
叶蓁从过来观台前便四处寻找三姐姐,却只看见了三姐夫韩岳,没看见三姐姐的身影,便让青兰前去打听一下。
锣声敲响,鼓声阵阵,数十只龙舟蓄势待发。
众人纷纷伸着脖子朝池中张望。
景和帝看了眼叶骁父子,惋惜地说道:“仲甫没能参加龙舟赛,不知今年谁能夺得头筹。”
仲甫,叶绥的字。
叶皇后笑道:“今年押注倒是不必押第二名是谁了。”
景和帝听后朗声笑了起来。
每年的龙舟赛和水上射柳都有押注环节,这样即便不参赛的也可以乐呵乐呵。
景和帝:“好!今年你们都猜猜看,猜中前三名朕都有赏!”
众人一听,都兴奋起来,纷纷将脖子伸的更长,睁大眼睛看看今年谁能夺得前三。
叶蓁也朝池中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