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 108 章

作品:《满月归途之凤隐锦书

    哀伤如夜色般浸满了阿都日的双眼。她沉默地领着我回到寨中,恰遇普修匆匆跑来,说爷爷唤我们过去。


    随着阿都日走进多拉答的木屋,只见一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尤其是乌迅。


    多拉答开口道,“明日便是试炼之日。阿都日,还有黄小花姑娘,你们须得做好准备。”


    我有些茫然,问道,“爷爷,我要试炼什么?”


    乌迅抢着解释,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激动,“明日将决出寨中最勇武的人!胜者便有资格迎娶你们!”


    阿都日猛地站起身,语气中压抑着愤怒,“爷爷!近来寨子周边根本不太平,何必还要搞这些无谓的试炼?女子为何非嫁勇士不可?再说了……我们塔拉,如今哪还有什么真正的勇士!”


    说着阿都日便跑了出去,乌迅一跺脚,抱怨道,“我就知道她不想嫁给我,她看不起我乌迅!哼!莫不是被那个赵大牛吸引了!”


    白胡子老头连忙安抚精壮的男人,“别理她,她出去过几次心野了,但无论如何她都是寨子里的人,一辈子都是。”


    出了这桩意外,他们一时也无心理会我了。多拉答只嘱咐我明日试炼照常举行,便让我离开。


    我心事重重地踱出木屋,一抬眼,却见赵泽荫斜倚在不远处的树下,正抱臂瞧着我。


    “怎么了黄小花,一脸菜色,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咱们今天晚上就逃跑吧,这帮人疯了,他们要把我嫁给族人生娃!”


    大笑起来,赵泽荫摸摸我的脸,“怕什么?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放心。”


    “别玩了,走吧咱们。”


    赵泽荫想了想,坚定地摇摇头,“不走,等我办完了事再走,急什么。”


    不等我死缠烂打,赵泽荫甩手就走。我丧气地看着他的背影,甚至要怀疑他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被人控制了。


    当夜,泰雅一众女人都兴奋至极,她们说我运气真好,一来没几天就赶上了寨子里的大日子。


    我问什么大日子,她们在一边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当然是嫁人的大日子。


    我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次日天还未亮,我便被几名女子从床上拉起,七八个人围着我梳妆打扮。我如同一个任人摆弄的布娃娃,动弹不得。


    整个部族的人都早早起身,为这一日的盛事忙碌着。寨中的青年男子则需通过试炼,证明自己是真正的勇士,方能赢得心仪女子的芳心。


    赵泽荫气定神闲地站在一众参赛男子中,并不看我。不知为何,他忽然如此投入,竟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我和阿都日都被精心装扮,宛若即将被装入礼盒送出的礼物,只能静候被人择选。


    阿都日沉着脸坐在我身旁,凝望着初升的朝阳,周围的欢声笑语仿佛与她毫无关系。


    “黄小花,我真羡慕你。”


    不待我发问,她便淡淡地说道,“羡慕你能与大牛哥一同私奔。”


    这个能挥动大刀、眉宇坚毅的女子,所羡慕的,原来是自由。


    试炼从清晨持续至夜幕降临。


    若说我不担心赵泽荫,自然是假的——可他看上去胸有成竹、兴致勃勃,估计是骨子里喜好冒险的毛病又犯了。


    直至傍晚,乌迅、赵泽荫与阿东才从密林中归来。跳跃的篝火前,多拉答庄严宣布,三人将进行最后的比试,决出唯一的勇士。


    真刀真枪的较量看得我心惊胆战。


    阿都日见我紧张,低声宽慰,“别担心,你的大牛哥很强,乌迅不是他的对手。”


    熊熊火光几乎映亮了整个山寨,我心神不宁地望着战局,等待最终的结果。


    赵泽荫以压倒性的力量先后战胜了乌迅与阿东。在多拉答的宣告与族人的欢呼声中,他被正式认定为塔拉族的勇士,额间被绘上红黄相间的图腾。


    “赵大牛,现在,去选择你的新娘吧。”


    赵泽荫一脸笑意地向我们走来,毫不犹豫地一把将我抱起,微微仰头注视着我,声音笃定而温暖,“终于得到你了,黄小花。”


    我哪里有心情陪他玩,只想赶紧结束这荒唐的一切离开这里。


    热闹的酒宴持续了很久才结束,经过数日,赵泽荫再次和我团聚了。


    一进屋赵泽荫便把看热闹的人们统统赶走,一时间木屋里安静了下来。


    我把脸洗干净,有些无力地躺在床上嘟囔道,“明天咱们就走,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赵泽荫擦洗了一番,走近我说道,“这里挺有趣呀,你过于焦虑了黄小花。”


    我打量着赵泽荫,他喝了酒,眼神又开始朦朦胧胧,“别闹了,你还没玩够啊。”


    赵泽荫脱掉上衣将我压在身下,抚摸着我的眼睛笑道,“谁说我在玩。”


    上下游走的眼神令我莫名紧张,我往床角缩了缩,用手抵住赵泽荫的胸膛,“赵大牛,你喝多了,你想干嘛。”


    手伸到我的衣服里,赵泽荫笑道,“洞房夜,你说干什么。”


    我愣了一下,用力推赵泽荫的肩膀,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你怎么还演上瘾了!”


    “谁跟你演,你要私奔我便跟你私奔。”赵泽荫压住我的手,语气坚定不容怀疑,“黄一正,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赵泽荫的妻子。”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泽荫,他不是戏弄我,他认真的。


    千算万算,我怎么都想不到我的计划竟然在越州这大山之间,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达成了这样一个令人猝不及防的结局。


    “不管谁反对都没用,听明白了吗。”


    “这,这也太草率了,不行不行不行。”


    不由分说解开我的衣衫,赵泽荫在我耳边轻声道,“别怕,一正。”


    我大脑一片混乱,无数往事涌入我的大脑令我混乱不堪。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如擂鼓一般发出沉闷的响声。面对难以招架的吻和抚摸,我本能地反抗了起来并且死死并着腿,坚决不让赵泽荫更进一步。


    摸黑在床上缠斗半天,赵泽荫停下了手,他在喘息,我亦然。


    “以前那么急迫,临到头你退缩了。”


    “太仓促了,我们还是回到锦州再——”


    一把捏住我的下巴,赵泽荫的语气不复温柔,“黄一正,你在怕什么。”


    “我怕你回去了不认账。”


    “……”


    我慌乱地离开赵泽荫的束缚试图把裤子穿上,随即大手先一步将我揽到怀里。没再有其他的动作,赵泽荫就这么抱着我。


    “我以前确实喜欢逗你玩,但从丰州回来后,我再也没有戏弄过你,一正。”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先离开,阿都日她说会带我们出山。”


    “你为什么如此害怕。在卑陆那个生死难料的狼窝你都一点不怕,这里连值得一提的威胁都没有你却吓得饭都不好好吃,你究竟恐惧什么,一正。”


    难以言明的,根植在过去记忆里的恐惧让我本能想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即便现在我不需要害怕什么了。


    像在安抚一只小猫,赵泽荫抚摸着我的背,他在叹息。


    “还不懂我的心么,小白说你其实很迟钝,得把话挑明了告诉你,你才懂。”


    “也不是,我还是很聪明的。”


    赵泽荫闻言笑了一下,捧着我的脸说道,“听着一正。我爱你,我想要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无论谁,哪怕是我自己都不可以反对否认这件事。”


    我彻底怔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我可以等你松弛下来,不再为外界所干扰的时候,再要你。”


    “啊,那真是太好了,我确实有些紧张过头了。咱们出了大山去越州祭拜了飞云将军,回锦州了再,再——”


    突然敲敲我的脑袋,赵泽荫低声笑了,“你这个不开窍的呆瓜,我不想听你说这个,重新措辞!”


    我趴在赵泽荫怀里笑道,“我也爱你,你身材这么好,光是看着都养眼。”


    “哈哈,我知道。早发现你眼神色眯眯,不怀好意。”


    我大吃一惊,“什么?!色眯眯?!怎么可能!”


    “去年你到我府上送药,眼神就没从我胸膛离开过,简直嚣张至极。”


    “是你袒胸露怀勾引我,我看看怎么了。”


    “别光看,好好摸。”赵泽荫拉着我的手在他身上游走,嘴唇贴着我的耳侧轻吻,“我爱你,一正,我爱你。”


    几乎被赵泽荫折腾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才得以休息。临近中午醒来时,我仍有些恍惚,身边空无一人。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打算去河边洗去一身疲惫。


    刚推开门,泰雅就迎了上来,“你可算醒了!快点准备,接引使大人马上就要到了。”


    我心里一紧,连忙追问,“接引使?来做什么?”


    泰雅脸上洋溢着羡慕的笑容,“来接雅妹呀!真好,她被选中去侍奉山主了呢。”


    我只觉头皮一阵发麻——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小丫头被送进长生殿那帮变态手中!


    我匆匆赶到河边,心想得赶紧找到阿都日,说服她一起解决那个该死的接引使。


    正清洗着,突然一颗石子打在我肩上。吃痛回头,见到来人时我猛地站起身,失声叫道,“阿鸮!”


    把我塞进衣服里,男人二话没说拉着我钻进了树林里。


    不知走了多久才停下来。徐鸮转过身来时,布满血丝的双眼几乎要滴出血来。


    “你还有闲心在那儿洗澡?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天这么热,一身汗总不能不清洗嘛……”我小声辩解。


    “气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死了!”


    从未见过徐鸮发这么大火,我连忙拉住他的胳膊,“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听我说——”


    “她怎么还是这么性急。”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的树冠传来,我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看清那个从树上轻盈跃下的身影,才瞪大眼睛惊呼,“祝、祝山枝?!”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另一个背着双剑的男子从树干后悄无声息地现出身形。


    竟然是本该打道回府的石在瓶。


    我震惊地望着这三位本不该同时出现的身影,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很痛,不是做梦。难道是因为连日的紧张出现了幻觉?


    无论如何,他们三个都不该同时出现在这里才对!


    “什么表情,见到我难道不该高兴吗?”


    直到祝山枝又像从前那样掏出他那把玄紫匕首,漫不经心地把玩炫耀,而我下意识伸手去夺的时候,我才终于确信——徐鸮、祝山枝,甚至石在瓶,真的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一同出现在了我眼前。


    刚才走得急,我的脚被石子硌得生疼,只好先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


    我瞪着眼前这三个男人,尤其是祝山枝,一时气结,竟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赵泽荫竟为了你跳崖,还以为你们这次真的没了。”


    “祝山枝,你来这里干什么!”


    徐鸮啧了一声,代为回答,“他收到一封信,不得不来。”


    他递来的信上写着,长生殿将在越州取我性命,落款处画着一只涂河狼的图案。


    我顿时火冒三丈,上前就要揪祝山枝的耳朵,“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擅自行动!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只是想帮忙。”


    拦住我,徐鸮说道,“多一个帮手更好,他又不是小孩儿,不必像母鸡一样护着他。”


    “……你这比喻怎么怪怪的。”


    我忍不住捶了祝山枝一拳,转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面色灰青的石在瓶,“那你呢?叶晴在哪里?”


    徐鸮叹了口气,向我讲述了石在瓶的遭遇。


    原来,自盛家庄一别,石在瓶本与叶晴启程返回。不料刚离开芙蓉府就遭袭。


    石在瓶旧伤未愈,身边门徒又突然反水,他难以招架,叶晴竟被歹人掳走。


    恰逢祝山枝刚到芙蓉城,还未进城就撞见遇袭的石在瓶,于是出手相助。


    歹徒溃散前留下一封信,扬言要将叶晴腹中胎儿“献予长命仙”。


    祝山枝一眼认出信上字迹与自己所收密信相同。得知石在瓶曾与我们同行后,他便决定一同前往越州寻找长命仙。


    后来我与赵泽荫坠崖,他们又在椿寿镇遇见了徐鸮。


    我仔细比对两封信的字迹,确实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长生殿,看来是非走一趟不可了。”徐鸮按住我的肩膀,目光坚定,“我来找你辞行。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去。”


    我看着徐鸮,长叹一声,将信折好塞回祝山枝手中,起身拍了拍裤上的尘土,“我跟你们一起去。”


    “黄姑娘,前路凶险难测,你不该涉险!”


    “长生殿行事诡谲,尤善用毒。没有我在,你们应付不来。”我语气坚决,“而且,我也有事要当面问长命仙。”


    “不告诉赵泽荫吗?”祝山枝插话道,“人多不是更好?”


    我和徐鸮异口同声,“不行!”


    祝山枝微微一怔,却没有多问。


    思索片刻,我对三人说道,“等我一下,我回去取背囊,很快就回来与你们会合。”


    回到寨子时,中央大木楼前已围了不少人,看来是长生殿的使者到了。


    我趁机溜回住处取出背囊,略一思索,又赶到孩子们读书的地方找来纸笔,给赵泽荫匆匆留下一封信,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路虽走得匆忙,但有三位身手不凡的高手相伴,我倒不必太过担心安危。


    徐鸮告诉我,其实多日前他们便已寻到我们的踪迹,并与赵泽荫暗中会过面。但不知出于何种考量,这位大将军却让他们在外围等候,称自己“尚有要事待办”。


    我听得无言以对——赵泽荫该不是演“赵大牛”演上了瘾,害我这几日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至于石在瓶,连日来的压力已让他濒临崩溃。纵然武功再高,妻儿在眼前被掳、门徒骤然反叛,任谁都难以承受。


    我不便向他明说这从头至尾皆是一场针对长生殿的阴谋,只能宽慰他叶晴暂时应无性命之忧——毕竟长生殿需要的是有一定年纪的女童,胎儿对他们并无用处。


    话虽直白,却最能安抚人心。


    一路疾行间,我将对长生殿与阿呼团关联的推测细细说与徐鸮和祝山枝听,二人渐渐明白了其中纠葛。


    像祝山枝这般只执行外围任务的成员,原本很难接触到核心机密。听我说阿呼团与长生殿实同出一脉,他神色恍然,仿佛许多昔日疑团终于有了答案。


    眼下我们必须先解决长生殿,绝不能容他们继续为祸。


    至于更为狡诈的阿呼团,据徐鸮确认并未在此地活动——此前他与赵泽荫在椿寿镇遭遇乐正玄知时,也未发现其他残党踪迹。


    塔拉族聚居地离长生殿巢穴已不远。傍晚时分,我们在一处废弃的小村落脚。


    这里说是村落,其实只是塔拉族开采石料时临时搭建的工棚。


    升起篝火后,常年穿梭林间的祝山枝展现了出色的野外生存能力,不仅从溪中捉来鲜鱼,还顺手打了一只野兔。


    石在瓶则默不作声地在四周巡查戒备,身影如墨融于渐沉的暮色里。


    我和徐鸮并肩坐在跃动的火堆前,四周一片寂静,只偶尔从林深处传来几声遥远的鸟鸣。


    徐鸮随手拨弄了下柴火,火星噼啪溅起。他沉默片刻,低声道,“玥儿,他对你动情了。”


    “很好,总算不枉我付出这么多。”


    “……你要谨慎行事。”


    眼下我哪还有心思细想这些。不知为何,“长生殿”这三个字如同巨石压在心头,令人难以喘息。


    “这个,和长生殿有没有关系?”徐鸮突然拉住我的手腕,语气急切,眼中杀意骤现。


    我摇摇头,轻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大概率没有关联,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无论有没有,这一趟我们都非去不可——绝不能容这样的毒瘤继续祸害大梁江山。”


    徐鸮烦躁地叹了口气,“我在生你的气……这种感觉让人难受。”


    “阿鸮,我八岁就中了这毒,能活到今天已是奇迹。”我望进跳动的火焰,轻声道,“比起治愈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至于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个秘密,并没有骗你——我的确不属于这个时代。”


    徐鸮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声音低沉,“你当真是天外之人?”


    “啧,说来那个陈瞎子倒真没说错。只不过我也不是什么仙子,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所以你终究会离开,是吗?”火光在他眼中明灭,映出连日奔波积下的疲惫。


    “嗯,未来的某一天等办完我们的事,我们一定会走,为了活下去。”


    “好,只要能活着就好,不要死在我面前,我不喜欢这种情节。”


    我靠在徐鸮肩上笑道,“不要为过客忧伤,你有你的人生。”


    拉住徐鸮温热的手,他腕间那串赤豆手链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鲜红明亮,宛若凝结的血珠,又似暗夜中不灭的微光。


    “得赶在赵泽荫察觉前了结此事,否则他若顺藤摸瓜查下去,只怕难以遮掩。”


    “当日他毫不犹豫随你跳崖,所有人都吓坏了。向柏接到消息已带兵赶来,想必得知你逃走的消息后,很快就会追上来。”


    我心里一沉,立即起身,“时间不多了。”


    这时祝山枝已将处理好的食物拿来烤制,见我要往外走,随口问道,“要解手?”


    “是是是,你陪我一道。”


    “为什么偏是我?”


    我拽住他的衣袖,压低声音催促,“快点儿,憋不住了。”


    祝山枝无奈地陪我到附近林中方便,又坚持要我去溪边洗手。摸黑走到溪畔时,他也蹲下来仔细清洗双手。


    “你又没方便,洗什么手?”


    “你到底是不是个姑娘家?我真该把‘矜持’二字写在你额头上。”


    “你身体近来如何?”


    “早好了,现在活蹦乱跳的。”


    我轻叹一声,随他返回营地。徐鸮招呼我吃点东西早些休息,说今晚他们三人会轮流守夜,让我安心睡下。


    此刻我也不想逞强,确实是累了。不仅是我,除了精力似乎永远用不完的祝山枝,其他人都已面露倦色。


    次日并不急着赶路。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冒雨行进反而容易暴露行踪。


    反正翻过前面那座山头就是长生殿的地界,不如趁此机会好生休整。我在工棚单调的滴雨声中睡了很久,醒来时只觉得浑身发冷,不由得朝火堆凑近了些。抬眼看见石在瓶正在浅眠,呼吸轻而警觉。


    刚想出去方便,一阵窸窣异响突然从棚外传来。石在瓶瞬间睁眼,长剑已然出鞘。


    就在这时,工棚顶上传来“咚”的一声重响!石在瓶如箭离弦般冲向门外。我彻底惊醒,躲在棚内不敢动弹。


    兵刃相交之声隐没在淅沥雨声中,听不真切,却更令人心惊。


    很快,徐鸮掀开草帘大步走入,身后跟着的祝山枝则拖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随手将他扔在地上,随后收剑入鞘——我这才看清,他手中所持竟是龙泉剑。


    “倒有几分胆色,不怕死么?”


    我定下心神,望向地上那名俘虏,不由一惊——竟是曾在椿寿镇为我们做过向导的阿曼。他显然刚挨过一顿拳脚,此刻正瘫坐在地,粗重地喘着气。


    徐鸮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声音低沉而危险,“我现在有点烦,你最好自己交代清楚。”


    出乎意料的是,阿曼并未抵抗,颤声开口,“我、我不是有意跟踪你们……我是来找我妹妹的。”


    “……你妹妹?”


    阿曼嘴唇在颤抖,他瞪大眼睛说道,“对,我妹妹被选中了。”


    我愣了一下,问,“雅妹?”


    阿曼摇着头说,“是两年前被选中的侍者。”


    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正待继续追问,林外却又传来异动。


    徐鸮连日来压抑的怒火仿佛终于找到了出口,他猛地抽出玄紫剑,如一道闪电般掠入雨中树林。满腹愤懑的石在瓶也毫不犹豫,提剑怒冲而出。


    祝山枝略显茫然地留在原地,总不能将我和这个刚被俘的阿曼单独留在这里。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龙泉剑虽已归鞘,手却仍按在剑柄之上。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赵大牛,人如其名,倔强又“老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8章 第 10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