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郑伯之女24

作品:《剧情打卡[快穿]

    公元前754年,春分。


    严冬的余威终于在新郑城彻底消融,官道旁的野草冒出新绿,宫墙内的棠梨一夜间爆出满树粉白,如云似霞。柳絮开始飘飞,像一场迷离的暖雪,缠绕着朱漆廊柱与青铜兽吻。


    按照周礼,春分当日,郑伯需亲往南郊祭坛,行“朝日”大典,以迎阳气,祈岁丰稔。清晨,卤簿仪仗肃穆出宫,空气中弥漫着柏枝燃烧的清气。


    申华宫内,气氛却与外间的生机勃勃格格不入。


    姜昭阳斜倚在窗边的沉香木榻上,腹部高高隆起如山,产期就在这几日。孕期的浮肿让她原本纤长的手指变得圆润,指尖透着淡淡的苍白。她望着窗外纷飞的柳絮,心头莫名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腹中的孩子今日也格外不安分,拳打脚踢的力道,竟让她偶尔需要微微蹙眉,深吸一口气才能缓解。


    “母亲,可是不适?”青洛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关于去岁农具推广成效的简牍,趋步上前,眼中满是关切。她已经8岁了,身量抽高,言行举止间已褪去不少稚气,更添沉静。


    “无妨,只是这小家伙,今日格外活泼。”姜昭阳勉强笑了笑,伸手想让青洛靠近些。就在这时,一阵更剧烈的胎动让她闷哼一声,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


    一直在殿内软垫上摆弄几个彩绘木偶的悟生,闻声抬起头。他已足两周岁,穿着小小的锦缎深衣,跑起来已然稳当,说话虽仍是奶声奶气,却能清晰地表达意思。他丢下木偶,迈着小短腿跑到榻边,仰着圆嘟嘟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伸出小胖手想去摸母亲的肚子,又怯怯地缩回,只小声问:“母亲……痛痛?弟弟……不乖?”


    姜昭阳心头一软,握住儿子温热的小手,柔声道:“弟弟不是不乖,他只是急着想出来见悟生呢。”


    午后,天色毫无征兆地暗沉下来。原本温煦的春风陡然变得狂躁,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花,猛烈地拍打着支摘窗,发出“哐哐”的声响。殿内的光线迅速黯淡,如同提前入夜。


    姜昭阳的眉头越蹙越紧,一阵紧过一阵的宫缩袭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知道自己要生了。


    “青洛,带悟生去侧殿……唤稳婆……”她强忍着痛楚吩咐,声音已然不稳。


    青洛立刻意识到情况的紧急,她虽心慌,却强迫自己镇定。她一把抱起还有些懵懂的悟生,对闻声进来的乳母和侍女快速而清晰地下达指令:“快!按夫人之前吩咐的准备!去请太医令在外候着!你们几个,去烧热水,取干净的布帛来!”她自己也留在殿内,紧紧握着母亲的手,用自己尚且单薄的身躯作为支撑。


    生产的过程远比预期的更加艰难漫长。从午后到深夜,申华宫主殿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热水一盆盆端进去,换成血水一盆盆端出来。姜昭阳的呻吟声从压抑到难以自持,汗水浸透了她的中衣和鬓发,指甲几乎掐入身下的锦褥。她觉得自己仿佛在惊涛骇浪中挣扎,意识在剧痛的冲击下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每一次用力都像是耗尽了她最后的生命之火,而下一波痛楚又毫不留情地席卷而来。


    “轰隆——!!!”


    一道惨白的电光撕裂了漆黑的夜幕,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几乎要震碎耳膜的霹雳!雷声如此之近,仿佛就在宫殿屋顶炸开,连梁柱都似乎随之震颤。


    也就在这天地为之变色的雷鸣之中,一声极其响亮、几乎带着愤怒意味的婴儿啼哭,悍然冲破了密集的雨声和殿内压抑的气氛,尖锐地刺入每个人的耳中!


    “生了!生了!是位公子!是位小公子!”稳婆带着哭腔的、极度疲惫又狂喜的声音响起。


    所有悬着的心,在这一刻,才轰然落地。


    姜昭阳如同被掏空了一般,瘫软在榻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偏过头,看着被稳婆小心翼翼抱到身边的襁褓。新生儿浑身还带着血污,皮肤红皱,但哭声却中气十足,那双刚刚睁开、尚看不清世界的眼睛里,似乎天然就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倔强。


    郑伯早已结束了祭祀,一直在偏殿等候,闻讯立刻大步踏入寝殿。他先是快步走到榻边,俯身仔细查看姜昭阳的状况,见她虽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但神志尚清,这才松了口气,紧紧握了握她冰凉的手。然后,他的目光才转向那个正在奋力啼哭的次子。


    窗外,雷声渐远,但暴雨依旧倾盆,哗啦啦的雨声充斥天地。


    姜昭阳的视线有些模糊,她望着殿内跳跃的烛火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的光圈,身体深处那撕心裂肺的痛楚记忆犹新。这个孩子,选择在春分阴阳交替、雷雨交加之时,以如此艰难的方式降临人世,这让她心中那份自怀孕起就存在的隐忧,如同窗外的野草般疯狂滋长。


    她极其缓慢地、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抬起手,指尖颤抖着,轻轻拂过婴儿温热的脸颊,那触感柔嫩得让人心颤。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碎裂,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不容置疑的坚定,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产房里:


    “春雷……惊蛰……万物……萌发……然雷霆雨露,皆是天威……”


    她顿了顿,积攒着微弱的气息,目光投向郑伯,一字一句道:


    “愿吾儿……心志……如金石经受千锤百炼,不移不折……自成峥嵘器局。”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用了毕生残余的力气,清晰地吐出:


    “名——‘段’!”


    “段……”郑伯凝视着襁褓中哭声洪亮、似乎对降临的这个世界充满不满的次子,重复着这个名字。他感受到了这个名字背后的重量与期望,点了点头,“公子段,甚好。望你人如其名。”


    名分,在这一刻,伴随着窗外的风雨声,正式奠定。


    侧殿门口,青洛紧紧牵着悟生的小手。悟生显然被刚才那声可怕的惊雷和殿内长时间紧张的气氛吓坏了,小脸发白,把脸埋在姐姐的衣裙里,小声啜泣着:“阿姐……怕……母亲……流血……”


    青洛自己心中也充满了后怕与对母亲的担忧,但她强忍着,轻轻拍着弟弟的背,低声安抚:“不怕,母亲没事了,弟弟也出来了,你看,他哭得多有力气。”


    她的目光越过内侍和宫人,望向寝殿深处,听着母亲为新生儿取下的、带着金石之音的名字“段”,再低头看看怀中柔弱依赖着自己的悟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的不安感攫住了她。


    这个在雷霆暴雨中降生的弟弟,从他获得名字的这一刻起,就仿佛带着一种与兄长截然不同的、近乎凌厉的生命力。


    而耗尽了一切力气的姜昭阳,在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个萦绕心头的念头是:段,段……愿你真能如金石般顽强,因为从你啼哭的那一刻起,这宫闱的暗流,你兄长那已然懵懂感知到自身地位的稚嫩心灵,以及母亲这颗因你们而愈发沉重复杂的心……都将因你的到来,步入一个全新的、吉凶未卜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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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风雨歇止,春日暖阳重新洒满宫苑,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雷雨只是一场幻梦。姜昭阳因生产耗神,仍在沉睡调养。申华宫内虽依旧静谧,但空气中已多了新生命带来的、混杂着奶香与草药气息的微妙变化。


    青洛记挂着母亲和新生的弟弟,早早便醒了。她用过早食,细心吩咐宫人准备好温补的羹汤候着,待母亲醒来便可服用。一切安排妥当,她牵着悟生的小手,由乳母引着,轻手轻脚地走向安置公子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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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殿。


    悟生似乎已经忘了昨夜的惊吓,恢复了孩童的好奇,一边走一边仰头问青洛:“阿姐,弟弟……好看吗?像悟生吗?”


    青洛柔声回答:“弟弟还小,等长大了,一定和悟生一样好看。”


    乳母轻轻掀开侧殿门口的锦帘,里面光线柔和,新生的公子段被包裹在柔软的襁褓中,安置在一张铺着厚厚茵席的小榻上,由一位经验丰富的嬷嬷看护着。小家伙似乎刚吃饱奶,正醒着,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脸露在外面,眼睛眯成两条缝,偶尔无意识地挥舞一下小拳头。


    青洛走近,小心翼翼地俯身端详。她知道新生儿都是这般模样,心中只觉得这小小的生命脆弱又神奇,是母亲拼尽全力带来的珍宝。她轻声对嬷嬷说:“弟弟看起来很健康。”


    悟生被乳母抱起来,好让他能看清小榻上的弟弟。他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充满期待地望去——他想象中的弟弟,应该像那些彩绘木偶一样,有圆嘟嘟的白净脸蛋和黑亮的眼睛。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个皮肤泛红、布满细微白色胎脂、脑袋尖尖、五官挤在一起、看起来有点“古怪”的小东西。


    悟生的小眉头立刻紧紧皱了起来,小嘴一瘪,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嫌弃。他伸出小手指着公子段,扭过头对青洛大声抱怨,童言稚语清晰地在殿内回荡:


    “丑!丑八怪!不要这个弟弟!悟生要好看的弟弟!”


    孩童的声音清脆而直接,没有丝毫掩饰。伺候在侧的嬷嬷脸色顿时有些尴尬,连忙赔笑解释道:“世子殿下,小公子刚出生都是这样的,过些天长开了,就好看了……”


    青洛心中也是一惊,连忙拉住悟生的手,低声制止:“悟生,不可胡说!弟弟是母亲辛苦生下来的,是我们的至亲骨肉,怎能以貌取人?”


    悟生却不管这些,他只觉得这个“丑八怪”打破了他对弟弟的美好想象,心里委屈,挣扎着要从乳母怀里下来,嘴里还在嘟囔:“不要!就不要!他丑!”


    似乎是被兄长的吵闹声惊扰,也可能是本能地感知到某种不友善的气息,原本安静躺着的公子段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比昨夜更加响亮,带着一种不受抚慰的执拗。


    青洛一边示意嬷嬷赶紧安抚哭闹的婴儿,一边半哄半强制地将仍在闹别扭的悟生带离了侧殿。


    站在殿外廊下,看着庭院中沐浴在阳光下、生机勃勃的花草,青洛的心却沉甸甸的。她想起母亲为弟弟取名“段”时那复杂而郑重的神情,再回想悟生方才那毫不留情的“丑八怪”三个字,一种不祥的预感愈发清晰。


    兄弟之谊,尚未开始,似乎便已蒙上了一层来自最纯真却也最残酷的童言阴影。


    她知道悟生并非心存恶意,只是孩童最直接的感官反应。但这份最初的“不喜”,是否会随着岁月滋长?而那个在雷雨中降生、被母亲寄予“金石”之望的弟弟,将来又会如何面对兄长这最初的“否定”?


    青洛低头,看着还在为自己“辩护”、说弟弟就是不好看的悟生,轻轻叹了口气。她蹲下身,平视着弟弟的眼睛,用最温和却最认真的语气说:


    “悟生,你是兄长。兄长要爱护弟弟,就像母亲爱护我们,就像阿姐爱护你一样。弟弟现在还小,需要我们一起保护他,让他慢慢长大,变得好看,变得强壮。你不能因为他现在不好看,就不要他,明白吗?”


    悟生似懂非懂,但看着阿姐严肃的表情,还是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那……那他以后会变好看吗?”


    “会的,”青洛将他搂入怀中,目光却忧虑地再次投向侧殿方向,“只要我们用爱去浇灌,他一定会长成很好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