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郑伯之女12

作品:《剧情打卡[快穿]

    夏末的雷雨过后,新郑的天空洗过一般湛蓝,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然而,这份清新却未能涤荡朝堂之上骤然凝聚的肃杀。


    就在一个看似寻常的清晨,郑伯临朝听政。当议及边境防务与邦交之时,大夫关其思再次出列,手持玉笏,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几分激愤,历数胡国近年来“阴结邻邦”、“僭越礼制”、“秣马厉兵”等种种“不臣”之举,最后慨然道:


    “君上!胡国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若再不加以惩戒,恐成心腹大患。臣恳请君上,速发王师,予以雷霆一击,以绝后患!”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明堂内回荡,不少卿大夫闻言,或低头沉思,或微微颔首,显然,对胡国的疑虑在朝臣中已非秘密。所有人都等待着郑伯的决断。


    然而,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是,郑伯并未如往常般沉吟或是询问众议,而是猛地一拍案几,勃然变色!


    “关其思!”郑伯的声音如同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寡人念你年老,一向容你!你却屡次三番,离间邦交,是何居心!”


    他霍然起身,指着关其思,目光如电,扫过殿中众臣,声音愈发高昂:“胡国,乃寡人姻亲之邦,胡君是寡人的女婿!他年年遣使朝贡,礼数周全,何来不臣之心?你在此妄加揣测,煽风点火,是要陷寡人于不仁不义之地吗?!”


    这一番厉声斥责,如同平地惊雷,将满朝文武都震住了。连一些原本支持关其思的大臣,也惊愕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关其思本人更是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君上,臣……”


    “住口!”郑伯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愤怒,“寡人不想再听你挑拨之词!来人!将这等无端构陷、离间亲族的小人,给寡人推出去——斩首示众!”


    “君上!君上三思啊!”有几名大臣慌忙出列求情。


    “求情者同罪!”郑伯拂袖,背过身去,只留下一个冷酷决绝的背影。


    甲士上前,不容分说地将瘫软在地的关其思架起,拖出了明堂。那玉笏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断裂之声,如同某种信念的崩塌。


    整个朝堂,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的转折惊呆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入后宫,带来的震撼远比之前的任何流言都要猛烈。


    “听说了吗?关大夫……因为说胡国的坏话,被君上斩首了!”


    “天啊!真的吗?君上竟然……”


    “看来君上是真的极其看重与胡国的姻亲之谊啊!”


    “以后谁还敢再提伐胡之事?”


    世妇、宫人们窃窃私语,脸上充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之前所有关于胡国“异动”的猜测,似乎都在郑伯这雷霆一怒之下,变成了毫无根据的诽谤。风向瞬间逆转。


    姜昭阳在申华宫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为青洛挑选秋日裁衣的料子。她的手猛地一抖,一匹柔软的缣帛滑落在地。


    “母亲?”青洛弯腰拾起缣帛,抬头看向姜昭阳。


    姜昭阳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缓缓坐下,深吸了一口气,才低声道:“关大夫……死了。”


    青洛沉默着,将缣帛轻轻放回案几。她脸上没有太多意外的表情,只有一种超越了年龄的了然与沉静。她轻声问:“是因为胡国吗?”


    姜昭阳点了点头,闭上眼,眼前仿佛能看到关其思被拖出朝堂时那绝望而不甘的眼神,更能看到郑伯那冷酷决绝的背影。她心中一片冰凉。这不是怒意,这是算计。是彻头彻尾的、用一位大夫的鲜血和生命织就的骗局。


    “君上他……真是……”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此刻心中的寒意与震撼。


    “父亲是为了让胡国安心。”青洛的声音平静地响起,点破了那层残酷的窗户纸,“关大夫,是献给胡国的……祭品。”


    姜昭阳猛地睁开眼,看向青洛。女儿的眼神清澈而深邃,仿佛早已看穿了这血腥布局背后的全部逻辑。是啊,唯有如此决绝,如此“不合常理”的维护,才能彻底打消胡国最后一丝疑虑,才能为即将到来的雷霆一击,铺平道路。


    关其思的死,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新郑城内所有关于伐胡的公开议论。朝堂之上,再无人敢提及“胡国”二字与“征伐”相关联。郑伯甚至特意下令,厚恤关其思的家人,做足了“悔不该怒而杀人”的姿态,更是将这场戏演得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边境的调动、粮草的征集,却在“防范他国”、“例行秋操”的掩护下,更加隐秘而高效地进行着。战争的机器已经悄然开动,只是它的锋芒,被一层名为“姻亲和睦”的华丽绸缎严密地遮盖了起来。


    申华宫内,姜昭阳变得更加沉默。她不再试图去探听任何前朝的消息,只是更加用心地照料悟生,督促青洛的学业,将宫务打理得滴水不漏。她像是一根被绷紧的弦,在寂静中等待着那最终时刻的来临。


    关其思的血迹未干,郑伯便下诏,举行秋狩。旨意中言道,为抚慰因关其思之事可能受惊的胡国,特邀请胡国派遣使臣及宗室子弟,共同参与此次狩猎,以示两国情谊,永固盟好。


    消息传出,新郑城内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君上此举,无疑是向胡国展示最大的善意和信任。胡君闻讯,果然大喜过望,认为这是郑伯重申友谊的强力信号,立刻派出了以宠爱的弟弟为首的使团,并准备了丰厚的礼物,以示对“岳丈”的恭敬。


    秋狩那日,天高云淡,郑伯一身劲装,亲自挽弓,于猎场之上纵横驰骋,箭无虚发。他对待胡国公子格外亲切,不仅与之并辔而行,还将自己射得的一头硕大麋鹿亲手赠予,拍着胡国公子的肩膀,朗声笑道:“贤侄不必拘礼,便将此处当作自家一般!郑胡一家,共享太平!”他巧妙地将姻亲关系转化为更显亲近的“叔侄”称谓,既抬高了对方,又不失自身宗主国的威严。


    其情其景,和睦融融,任谁看了,都会相信郑伯对胡国的维护之心,天地可鉴。胡国公子更是受宠若惊,心中那点因关其思之言而产生的微妙不安,早已被这浩荡“君恩”冲刷得荡然无存。


    姜昭阳虽未亲至猎场,但郑伯归来后,兴致勃勃地向她描述当日盛况,尤其提及胡国公子的恭顺与感激时,她只是垂眸静听,嘴角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心中却如同浸在冰水里。这场精心策划的秋狩,是继关其思之死后,另一重更深的麻痹。她在郑伯熠熠生辉的眼眸中,只看到了猎人注视即将落入陷阱的猎物时,那种志在必得的冷酷。他称呼的每一声“贤侄”,在她听来,都像是为未来墓碑提前刻下的铭文。


    秋狩过后不久,青洛忽然“病”了。


    起初只是精神倦怠,食欲不振,姜昭阳请了医官来看,也只说是季节更替,偶感风寒,开了几剂温和的方子。然而,青洛的“病”却迟迟未见好转,她日渐沉默,常常独自坐在窗前,望着南方发呆,本就沉静的性子,更添了几分挥之不去的忧郁。


    连悟生拿着新得的玩具去寻她,她也只是勉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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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了摸弟弟的头,便又陷入自己的世界里。


    姜昭阳忧心忡忡,日夜守在青洛榻前。只有她隐约感觉到,青洛这病,怕是心病。那日关其思的死,以及随后郑伯一系列看似安抚、实则将胡国推向深渊的举动,像沉重的巨石,压在了这个早慧的孩子心上。她并非畏惧,而是在清醒地、痛苦地感知着那条通往毁灭的道路,以及道路上那个与她血脉相连、却注定被牺牲的陌生阿姊的命运。


    “青洛,若是心里难受,便与母亲说说。”姜昭阳握着女儿微凉的手,柔声道。


    青洛缓缓转过头,看着姜昭阳,眼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哀凉,她轻轻摇头,声音虚弱:“母亲,我无事。只是……觉得有些冷。”


    那不是身体的冷,而是源自灵魂深处,对即将到来的、无法避免的惨烈结局的预知所带来的寒意。


    就在青洛“病”中,郑伯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下令,让尚服局加紧赶制一批最新的、用料极其考究的秋冬服饰,并备上许多宫中精致的玩物、珍贵的药材,以申华宫夫人姜昭阳的名义,送往胡国,赐予胡国夫人,也就是青洛的那位长姐。


    旨意传到申华宫时,姜昭阳正在给青洛喂药。她的手僵在了半空。


    “君上……这是何意?”她几乎听不出自己的声音。


    前来传旨的内侍陪着笑脸:“君上念及胡国夫人远嫁,又闻女公子近来抱恙,便说姐妹连心,或许胡国夫人也需安抚。以此厚赐,正可彰显我国对胡国的恩宠与关怀,也让胡国夫人知道,母国始终记挂着她。”


    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姜昭阳接过那卷沉重的礼单,只觉得有千斤重。这哪里是关怀?这分明是最后的“断头饭”!是用这些华服美器、珍玩灵药,将那位远在胡国的女儿,更牢固地钉在“得宠姻亲”的位置上,让她和她的夫君在美梦中沉溺至死!


    她几乎能想象到,胡国宫廷收到这份厚礼时的欢欣鼓舞,以及那份毫无防备的、愚蠢的喜悦。


    青洛靠在榻上,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放在锦被下的手,悄然握紧。


    礼物送出后,新郑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关于胡国的话题彻底消失了,朝堂之上议论的是水利、是赋税、是与其他大国的交往。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最初的轨道。


    但姜昭阳却知道,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死寂。


    她发现,郑伯来申华宫的次数减少了,即便来了,也常常心不在焉,眼神里有一种压抑着的、即将喷薄而出的锐利光芒。她偶尔能听到宫墙外远处传来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夜深人静时格外清晰,那是军队在秘密调动。


    宫中的用度在不知不觉间收紧,一些不必要的开销被裁撤,库房里的粮帛、铜铁被一批批调走,美其名曰“充实边仓,以备不时之需”。


    秋意越来越浓,霜降之后,草木凋零,天地间一片肃杀。


    青洛的“病”在深秋渐渐“好转”,她重新开始阅读,开始走动,只是眼神比以往更加沉静,沉静得如同结了薄冰的深潭。她不再询问任何关于南方、关于胡国的问题,仿佛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


    但姜昭阳知道,女儿什么都明白。她只是在等待,等待着那最终时刻的到来,等待着那柄高悬于胡国之上的利剑,轰然斩落。


    而此刻,郑国的战争机器,所有的齿轮都已啮合到位,弓弦已然拉满,只等那只握着箭矢的手,轻轻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