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郑伯之女11

作品:《剧情打卡[快穿]

    春耕的忙碌喧嚣渐渐沉淀下来,田野里的禾苗吸足了春雨和阳光,开始奋力拔节,染得郑国原野一片新绿。申华宫内,那几株高大的棠梨树早已花事阑珊,如今是绿叶成荫子满枝,投下大片清凉的阴影。


    悟生又长大了些,不仅走得稳当,更是开启了咿呀学语的新阶段,对周遭一切都充满了无穷的好奇。姜昭阳看着在庭院里追着一只彩蝶蹒跚学步的儿子,眼中满是温柔。那场大病带来的阴影,似乎已被这旺盛的生命力彻底驱散。


    青洛依旧沉静,但身量又悄悄抽高了些许。她不再仅仅满足于阅读宫中所藏的典籍,而是开始向姜昭阳请教更具体的事务——比如不同季节宫中用度的变化,各地贡品的特点,甚至是一些简单的舆图符号。她的问题往往看似随意,却总能触及某些关窍,让姜昭阳在解答之余,也不禁对这孩子的心思之缜密感到讶异。


    天气渐渐热起来,南风裹挟着溽热的水汽和遥远的讯息,吹入了新郑。


    一日,郑伯来申华宫时,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他用膳时有些心不在焉,连悟生举着新得的陶响铃向他炫耀,他也只是勉强笑了笑,摸了摸儿子的头。


    姜昭阳奉上一盏冰镇过的梅子羹,柔声问:“君上近日似乎颇为劳累,可是朝中有棘手之事?”


    郑伯接过玉盏,冰凉的触感让他眉宇稍舒。他沉吟片刻,并未深言,只淡淡道:“南方有些……不太平。些许小邦,坐井观天,需得敲打敲打。”


    他口中的“南方”、“小邦”,让姜昭阳的心微微一提。她立刻想到了胡国。她没有追问,只是温顺地点头:“君上操劳国事,也请务必保重圣体。”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提起,“前日整理库房,见去岁胡国进贡的葛布,质地甚是清凉透气,今年暑热,正好为君上与悟生多做几件夏衣。”


    郑伯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深沉,带着审视,也有一丝复杂的意味。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随即岔开了话题,问起了悟生近日的饮食。


    姜昭阳心中那点疑虑,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不散。


    青洛显然也捕捉到了这丝不寻常的气息。她向傅母提出,想学习辨识更多的草木,尤其是那些生长在郑国南部、或许胡国也常见的植物。


    “母亲,女儿想,若能多识得些风物,日后若读到涉及南地的典籍,或听闻彼处消息,也能多几分真切,少几分臆想。”她的理由合情合理。


    姜昭阳准了。于是,青洛的“夏日课业”便多了一项:在宫廷苑囿或是通过画师绘制的图册,辨认南方草木。她会仔细记下它们的形态、习性,甚至询问它们是否可入药、可充饥。


    有时,她会拿着描绘着某种南方特有蕨类的图样,对姜昭阳说:“母亲,此物喜阴湿,多生于山涧之旁。若行军途中见此,或可知附近有水源。”又或者,指着一种果实说道:“此果微毒,不可多食。若遇饥荒,或可应急,但需妥善处理。”


    姜昭阳听着,心中既是欣慰,又是酸楚。女儿在学习如何在一个更复杂、甚至更残酷的世界里生存和观察,而这些知识,隐隐都与那个南方邻国脱不开干系。


    进入盛夏,宫中开始用起冰鉴驱暑。丝丝凉气从镌刻着繁复花纹的铜鉴中溢出,却驱不散某些悄然滋生的流言。


    有世妇在纳凉时,压低声音议论:


    “听闻胡君近来颇好田猎,仪仗都快赶上诸侯了……”


    “可不是么,还遣使去陈、蔡等国,美其名曰‘睦邻’,谁知道背后打的什么主意。”


    “关其思大夫又在君上面前进言了,说胡国恐有异志……”


    “嘘!慎言!毕竟还是姻亲呢……”


    这些流言碎语,如同夏日里嗡嗡作响的蚊蚋,虽不致命,却扰得人心烦意乱。姜昭阳听闻后,只是更加约束宫人,不许他们参与议论,申华宫内依旧保持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但她为郑伯准备夏衣时,选用的料子越发轻薄,颜色也越发素净,仿佛在无声地呼应着某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一个异常闷热的夜晚,星子却格外明亮。青洛站在廊下,仰头望着南方天际的星宿。那里的星群,据典籍记载,分野正对应着中原与荆楚之地。


    姜昭阳走到她身边,为她披上一件薄衫:“夜露重,仔细着凉。在看什么?”


    “母亲,您看南方那些星子,光芒似乎比往日更盛些,带着一股兵戈之气。”青洛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渺,“古书云,‘星孛于野,主兵燹’。女儿只是在想,不知这星象,映照在人间,又是何等光景。”


    姜昭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星河璀璨,哪能真看出什么兵戈之气?但她明白,青洛看的不是星,是心。是她根据所有收集到的线索,在心中推演出的那片即将被战火笼罩的南方土地。


    她揽住青洛单薄的肩膀,感觉到女儿的身体在夏夜里竟有些微凉。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姜昭阳轻声道,“我们能做的,是守好眼前人,做好当下事。至于天命……”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将青洛搂得更紧了些。


    夏夜深沉,南风依旧温热,却仿佛裹挟着远方即将燃起的烽烟。一切都还在平静的表象下酝酿,但那种紧绷的、引而未发的气氛,已经弥漫在申华宫的每一个角落。


    入了盛夏,宫人们都换上了轻薄的夏衣,手中也执起了轻罗小扇。姜昭阳却注意到,今岁尚服局呈上来的纨扇,与往年有些不同。素白的扇面上,不再只是精巧的花鸟虫鱼,而是用极细的墨线,勾勒出了一些山川城池的简略图样,虽做了艺术处理,但那起伏的曲线与方正的结构,隐隐透着舆图的影子。


    她执起一柄画着关隘图案的纨扇,轻轻摇动,带来微不足道的凉风,心下却是一片清明。这细微的变化,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告,提醒着所有人,君王的思绪已不在风花雪月之上。


    一日午后,几位世妇前来申华宫闲话,自然也议论起这新式的纨扇。


    “今年这扇子倒是别致,看着就觉着心里都开阔了些。”一位世妇笑着摇动扇子。


    另一位接口,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可不是嘛,君上雄才大略,连这随身小物都透着开疆拓土的格局呢。”


    姜昭阳端坐主位,唇角噙着一抹得体的浅笑,目光掠过那扇面上的“山川”,仿佛不经意般说道:“山川虽好,却也险峻。夏日炎炎,还是摇些清风徐来的好。”她轻轻将手中那柄画着兰草的寻常纨扇摇了摇,姿态娴雅。


    众人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随即又更热切地附和起来,只是再无人去夸赞那扇面上的“格局”了。待众人散去,姜昭阳看着案几上那几柄被留下的、绘着舆图暗纹的纨扇,沉默良久,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青洛的草木辨识,进行得愈发深入。她不再满足于知道名称习性,开始拉着宫里年老见闻广博的宫人,细细询问那些南方草木在当地民间的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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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途,甚至是与之相关的传说、歌谣。


    她让傅母帮着找来一些常见的、与南方植物形态相似的本地草木,亲自捣碎,观察汁液的颜色,嗅闻气味,甚至用丝线蘸取,在素绢上留下淡淡的痕迹。她像是在进行一项极其严谨的功课,一丝不苟。


    “女公子这是迷上医道了?”傅母有些不解地询问姜昭阳。


    姜昭阳看着在庭院阴凉处,对着几株蒲草认真记录的青洛,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了然:“她不是在学医,她是在学如何‘看见’。看见那些文字和言语之外的东西。”比如,如何通过草木分布判断地形水文,如何利用当地植物获取信息,甚至……如何在陌生的环境中辨识可食可用之物,规避风险。这些技能,与行军、斥候所需的知识,隐隐相通。


    姜昭阳没有点破,只是吩咐下去,尽力满足青洛的一切需求。她知道,女儿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构建一幅关于南方、关于那个潜在“对手”的、立体的图景。


    盛夏最炎热的时节,郑伯难得有半日清闲,来到申华宫。姜昭阳命人奉上精心调制的冰酪,以解暑气。


    悟生吃得满嘴都是乳酪,憨态可掬,引得郑伯开怀大笑。殿内一时充满了天伦之乐的温馨。然而,这份温馨很快便被打破。


    郑伯看着玉碗中细腻的冰酪,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随意地问道:“听闻胡地苦寒,夏日亦不似中原酷热,想必是没有此等消暑妙物的。”


    姜昭阳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依旧温婉,顺着他的话回道:“地域不同,风物自异。胡地或有胡地的佳品,只是妾身未曾见识过。”


    郑伯用银匙缓缓搅动着冰酪,看着乳酪慢慢融化,语气平淡无波,却字字千钧:“是啊,风物不同,人心亦异。有些地方,待得久了,便忘了根本,以为自己也能产出这般精细之物了。”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姜昭阳,“夫人以为,是该让其永远记得依赖中原的‘冰酪’为好,还是索性将那产不出冰酪的苦寒之地,也一并纳入版图,让其子民皆能享此美味为好?”


    这话语中的隐喻,已是赤裸裸的杀伐之音!


    姜昭阳心头巨震,握着团扇的手指尖微微发白。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垂下眼睫,避开那迫人的视线,声音依旧平稳:“妾身愚钝,只知管理宫闱,调和五味。至于邦国大事,君上自有圣断。无论君上作何决定,妾与悟生,还有这申华宫,总是站在君上这一边的。”


    她没有直接回答那个残酷的选择题,而是表明了毫无保留的立场和支持。


    郑伯凝视她片刻,眼中的锐利渐渐化为一种深沉的、带着一丝满意又有些许复杂的神色。他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而逗弄起悟生,仿佛刚才那番机锋从未发生过。


    但姜昭阳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便再也收不回去了。伐胡之念,在郑伯心中,已从模糊的意向,变成了清晰的国策。


    夏末的第一场雷雨来得又急又猛。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在宫殿的瓦片上,噼啪作响,电光撕裂昏暗的天幕,映得人脸色忽明忽暗。


    青洛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被风雨摧折的花木,轻声对姜昭阳说:“母亲,这场雨过后,天气就该转凉了。”


    姜昭阳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母女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场仿佛要涤荡一切的风雨。


    雷声隆隆,掩盖了宫城外或许正在进行的兵马调动的声响,也掩盖了无数人心中翻腾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