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盆栽
作品:《爱上万人迷他爹》 这敢不敢三字,问得大有深意。对于顾慎来说,与贵女对弈本非稀奇之事,但在这个时候让他和温寂比试却是皇帝在敲打他,尤其是皇帝说他善棋之后。
赢了是理所应当,输了更是颜面扫地。
而对温寂来说,这同样是个烫手山芋。若输,便与她方才所说的第一有了出入,沦为笑谈,若赢,则必然会得罪顾慎。
温寂抬眸,看了皇帝一眼,又似是终于感到了有点胆怯地低下头去。
“请四皇子指教。”
皇帝闻言,眼风扫过四皇子隐隐绷紧的下颌,转头对温寂笑道,“那好,去听雪亭设棋盘。你二人对弈一局,无论结果,朕都有赏。”
毕竟是丞相的女儿,皇帝也不想太刁难她。
温寂于是行礼称是。
一旁顾谨目光落到她身上,心中滋味复杂。以为她是为了他们共同的立场,一边感动一边又有些担忧。
温寂没看他,跟着众人去了亭子里。
……
顾慎盯着棋盘,面上青白一片。
从开局到终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输得这么惨,输了已经是在意料之外,输得如此迅速彻底,更是他从未想过的奇耻大辱。
他抬头,眼神阴翳,怒目瞪向对面的温寂。
温寂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皇帝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的确对于温寂能胜有几分意外,但更多的却是对四皇子不满。
心中冷哼一声,皇帝声音阴沉,“老四,可是对结果有何不满?”
顾慎被这冰冷的声音一刺,满腔怒火硬生生憋了回去,他垂下头去,“是儿臣学艺不精,让父皇失望了。”
“知道是学艺不精便好。”
皇帝语气淡漠,意有所指道,“心思若总飘在别处,不止棋艺,万事皆难精进。”
训斥完儿子,皇帝转向温寂,脸色稍霁,语气也和缓下来,“朕说过有赏,你想要什么?”
温寂似乎还未完全回神,闻言抬起眸,轻声回道,“我是个姑娘家,自然想要些好看的衣裳首饰。”
皇帝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回答,愣了一下,随即竟大笑起来。
“好,那就赏你衣裳首饰。”
见气氛放松下来,一旁淑妃松了口气,也笑着接道,“皇上赏的是皇上的恩典,臣妾瞧着二小姐也欢喜。正好,昨日宫里新理出一批锦缎宫花,臣妾便也跟着凑个趣,一并送给二小姐罢。”
说罢,她侧首吩咐侍女,“去,将东西仔细打理好,稍后送到相府马车上。”
……
温寂登上了回府的马车,马车里载着御赐与淑妃赏的诸多锦盒,看上去风光无限。
她让人分了东西送去了各个院子,之前派去调查林清和孙福的人来了。
“陈嫔入宫前,林清先生确曾在她家街对面的书画铺子做过两年账房,但时日久远,且陈嫔深居闺中,两人明面上并无往来痕迹。”
“至于孙福,在陈嫔失宠被禁足,尚未亡故之时,他便已开始暗中活动,似有另寻高枝的心思。”
侍从问道,“属下还要不要继续查的更深一点。”
温寂静静听着,片刻后,她道,“算了,不必再深究。”
有些东西,知道个大概方向便已足够,查的太细反而不妥。
……
另一边,舒灵霞正听着侍女在下人那处听来的闲话。
“光是那南海的珠子就有满满一盒子,还有两匹鲛纱,淑妃娘娘可真大方。”
鲛纱稀有珍贵,一直是贡品,江南一年也进贡不了多少,一寸一金。舒灵霞在江南时也只曾经偶然得过一小块,宝贝似的收着。
她心中有些不得劲,好奇道,“淑妃娘娘,待人一向如此宽厚吗?”
侍女对京城皇子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知之甚少,于是凭着听闻答道,
“听别人闲话提过,都说二皇子殿下和淑妃娘娘是宫里顶和善好相与的主子呢,性子最是温和不过。”
……
炉子里的熏香袅袅升起,大开的窗扇吹入一股冷风,打散了室内有些令人昏沉的暖意。
温寂在房中安静看书时,侍从来禀,丞相请她过去。
她眼睫低垂,视线在光滑的桌面上停留了片刻,眸光闪了一下。
而后将书册轻轻放在一旁,沉淀了下心绪,才起身朝着温相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燃着宁神的檀香。
丞相并未坐在书案后,而是负手立于窗边,似在观赏一盆虬枝盘曲的盆景。
他身着深紫色常服,身形笔直挺拔,即便只是静立,也有一种深沉的气度,如同一座静默的青山。
温寂行了礼,唤了一声父亲。
丞相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转过身。表情平静,倒不似平日那般严肃。
“起来吧。”
温寂起了身,静立在一旁。丞相却又转回去看那盆景,温寂便也走近几步。
那盆中是精心栽培的两株矮松,一株苍劲,一株稚嫩,同植于一盆。
“你看这盆景。”
丞相忽然开口,“面上看,是两株独立的树木,各有姿态。可这盆中之土有限,它们的根系在底下早已盘绕交错,不分彼此,共汲养分,也同承风雨。”
他指尖虚虚点过枝干,“这便如同世间血脉相连的宗亲长辈与晚辈,枝叶或可伸向不同方向,但根终究要扎在一处。唯有根系稳固,彼此支撑,这树方能长得葱郁,荫庇其下所有枝叶。”
温寂在一旁沉默。她听懂了丞相的意思,但她此时并不想听他云里雾里的教导。
丞相终于将目光从盆景上收回,转向她,进入了正题。
“你上次提及之事,关于皇后与太子,为父着人细查过,并未寻得确实证据。”
温寂听罢,眉头凝起,她转头看向父亲,轻声道,“父亲,您觉得我会信吗?”
丞相迎着她的目光,神色未变,道,“二娘,你父亲的手并没有那么长。而且即便真有过什么证据,以皇后的能力,也未必会留至今日。”
他语气平和,温寂眼中的不可置信之色却是加深。
“我不信。”
可神态上却像是终究受了些打击。
“你聪明,也有胆识谋略,在小辈之中,已属翘楚。”
丞相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她的心性未沉淀完全,目的性强,甚至有些急功近利,却帮着顾谨斡旋出了一线生机,他在她这个年纪的手腕也并不如她。
他缓缓道,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难得的,类似于赞赏的意味,“你有相府做倚仗,即便一时受挫,也有的是机会从头再来。”
温寂似乎不被他所动,直视着他,“父亲是在劝我,不要再在二皇子身上下功夫了,是么?”
丞相此刻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不论太子身上是否真有瑕疵,以目前局势论,四皇子的赢面远大于二皇子。”
“你昨日在御前,太过锋芒毕露了,那不是制胜之道,是树敌之由。”
温寂想,若在平日她当然会糊弄过去,至少不会毫无眼色的让顾慎输的那样难看,但若不这样做,怎么能更多的试探出她这位好父亲的心思。
“父亲已经断定我的选择是错的?”
她面上仍是恭顺,声音却带上了不甘,“您怎么就知道二皇子一定不行,您看他如今境遇,不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丞相的声音依旧平稳,“朝堂之事,风云变幻,谁能尽料?”
“但为父不仅仅是一个观察朝局的人,更是一个父亲。此刻,我是在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劝诫我的女儿。”
顿了顿,他吐露了一个事实,
“二娘,皇帝的身体,近年已大不如前。留给二皇子的时间,不足以让他成长了。”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爱子,则为其计深远的父亲。
温寂心中冷笑,如果她不是知道了长公主的事,如果不是对丞相的深沉心机早有领教,她大概真的会觉得他是在全然为她考量。
她开口,眼睛有些发红,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提高了声音,带上了几分执拗。
“父亲不过是不想帮我罢了,您从未真正看好过我选的路。”
丞相并未因她的顶撞而动怒,反而轻轻叹了口气,他道,“你如今,看似沉静,内里却依旧浮躁。无论是当初对你兄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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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还是昨日在御前对待四皇子的尖锐,都透着一股意气。”
他问她,“二娘,你想证明什么?”
室内的空气仿佛骤然变得稀薄,温寂僵住,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被戳穿的恐慌。
“二娘,你所做的只不过想向我证明,你觉得我对你不够重视,渴望我认可你的选择。”
“你希望我站在你的身后,为你撑腰?”
丞相的眼如古井,却仿佛洞悉人心。
温寂嘴唇有些发白,她倏然撇过头,避开了丞相探究的视线。
丞相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语气反而缓和下来,“我承认,从前是为父有所偏颇。对你比对棋语更为严苛,也给了你一条更难的路。”
他看穿了她掩饰的表象,于是作出补偿,给了一个渴望认同的女儿也许梦寐以求的说辞。
“即便二皇子资质平庸,你依然能助他打开局面。你很优秀,并不比你长姐差分毫。同为我的女儿,我本不该如此。”
“姚方是我考虑不周,我承诺下一次,会给你选匹配你的夫君。”
温寂埋头不言。
丞相走向一旁的多宝阁,取出一个紫檀木锦盒,转身递到温寂面前,“我把城郊的田产给你,这是你祖母留下的产业,原是要分给你与棋语做嫁妆。如今,便先给了你,算是为父对你的一份补偿,也是对你能力的认可。”
他那常年执笔批阅公文的指骨劲瘦,翻手间不知道能惊起多少波澜,此时居然在委婉的安抚一个少女,只因为她是他的亲子。
执掌中枢多年的丞相,如此敏锐的洞察人心。
这一番下来,言辞恳切,情理兼备,若是换个人,甚至是一年前的温寂,不说全然相信,至少也会动七分真情。
但事实是,他本就更看好四皇子,知道长公主与四皇子结盟的迹象,并且选择了温棋语与季沉之联姻。两个女儿都是有用的棋子,而当初不知道太子事情的时候,他也在四皇子身上下了远比太子更多的注。
甚至因为温寂告诉了他至关重要的消息后,反而让他心中的那杆秤更倾斜了一点。
而即使如今见温寂在顾谨身上投入了那么多,他仍然没有丝毫的想法改变,并且做出如此精湛的表演来劝她放手。
温寂垂下眼帘,心中竟没有感到痛苦。
丞相以为自己仅仅是因为姚方那些事仍然与他置气。他看透了曾经的自己,却不知道,即使一开始是出于那个理由,如今也早就变了。
家族一体,荣损与共。正因为这个他不会轻易让她出事,而正因为这个,她也将他看成一个值得争取的筹码。
若他最终不能成为她的筹码,那他们也就变成了敌人。
良久,她伸出手,表情复杂的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锦盒。
丞相看着她接过锦盒,语气恢复了一个慈严并济的父亲该有的模样,“你想做何事,为父不会过多干涉。只是切记,凡事三思而后行,锋芒过露便易折。”
……
冬夜的天空是幽深的墨蓝色,一弯冷月冻结在无垠的穹顶,清辉洒落,将庭院中的枯枝残雪照得分明,在地上投下疏落寂寥的影子。
值守的侍卫展开随身携带的薄册,就着廊下灯笼的光写着密信。
大公子离京前曾有吩咐,将二小姐近况密报于他。
如今已经是第四夜了,二小姐独自到大公子院子里一呆就是一晚。
寒风呜呜地穿过庭院,发出凄厉的呼啸。
几株老树的枝桠被吹得摇晃不止,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枝杈间穿行。
侍卫笔尖微顿,侧耳倾听,他是见惯风浪的人,自然不会因这冬夜寻常的风声而心生怯意。
然而,在风声间隙里,却似乎掺杂进了别的声音。
那声音隐隐约约,断断续续,仿佛是极力压抑之后发出的…
啜泣?
他抬头,凝神屏息,目光落到了声音的来处。
风声依旧,月色凄清,主屋的窗扇一片漆黑,一切都仿佛是他的幻觉。
侍卫在原地静立了片刻,心中转过数个念头。
他重新低下头,就着摇晃的灯影,将薄纸展开,多添上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