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君可直取

作品:《炮灰直男也有春天吗

    仙娥广袖招展,舞姿翩翩,云纱披帛在风中飘扬,煞是好看。


    乔鹤在那白衣青年的引领下,一步一步穿过曼妙仙娥,像踩在云端,三魂七魄飘飘荡荡,再回神时,人已到了廊下。


    青年轻轻离开,一丝声响也未发出,过后不久,殿中歌弦声渐低,仿佛融入远处波涛。


    躺椅上的男人,黑发雪颜,五官极美,多年不见,更添华贵威仪。拿着书册的手,纤长宽大,目光低垂,扫着书页,并没有看乔鹤。


    乔鹤静静等了一会儿。


    视线从他勾魂夺魄的脸,往下低转,越过玄黑织金的长袍,看他内里衣襟严实,连执书的手,也依旧裹在墨色手套之中,不露寸肤。


    视线一顿,生出些许怜惜,这一派严丝不漏的模样,大概对当年自己贴近他,听取心声,有深入五脏的阴影。这般提防戒备,不与人触碰,民间传言的广开后宫,自然是子虚乌有。


    “你在看什么?”


    声音乍然在耳畔响起,慵懒冷淡,乔鹤心头一热,继而又一冷。


    “经久不见,褚兄姿容犹胜往昔。”


    这夸赞之言,乔鹤说得真心诚意,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又觉轻佻,手指蜷起,有几分窘迫。


    书册懒扣在膝盖,褚云身子后仰,懒靠椅背,余光睨向左手边,身着白锦,长身玉立的青年。


    “自荐枕席?”他一手抚摸另一手掌心,闲散道:“是什么意思?”


    乔鹤心道,不这样说,你的手下说不定会将我撵回去。而且,他一路听着闲言闲语,心里起了些玩笑的意思,自己也纳闷,很久没有这种沉不住气的心性。


    “嗯,分情况而言,对爱慕帝君之人来说,是以身相许,行夫妻之礼。对有事相求者来说,便是献言进策,自我推荐之意。”


    褚云缓慢偏过脸,漆黑眉目,覆霜凝冰,一腿屈起,手肘搭在上面,笑起来不见亲近,只有冷意,“你呢?你是什么意思?”


    乔鹤那点玩笑的心情,被他目光中凌冽杀气,斩的七零八落,拱手长揖,正色道:“好吧,我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给那些正道仙门求情?”


    “不,不是为他们,是为那些没有修为、渴望安宁度日的百姓求情。”


    褚云支着下巴,轻然嗤笑,“在我境域内,邪物不出,百姓安居乐业,你求哪门子情,做什么心怀苍生的义士?”


    “天生阴阳,物分善恶,自然之道也。”乔鹤不卑不亢,言辞温和而清晰,“善恶相依,邪物魔怪,从恶而出,除之不尽。修仙界被你赶尽杀绝,天地间的邪魔,生生不息,你如何能管得过来?”


    想到百年后,剑仙出山,褚云的命运又要逆转,乔鹤清明目光中,带了丝痛惜,“而且,你又如何能保证,世上再无你的对手,若你一朝失势,仙界凋敝,妖魔反扑,天下百姓,谁来庇护呢?”


    “乔——鹤!”高居上位,很久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褚云脸色不算好,这一声沉缓斥责过后,殿内的琴弦歌舞声,霎时凝滞,静的针落可闻。


    乔鹤垂首再拜,“我在。”


    “你当真觉得,我不会杀你?”褚云靠在椅背,双臂环抱,蹙紧的眉尖缓和下来,面色依旧沉郁。


    乔鹤忙道:“当然不会,我来时,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君可直取。”


    “好啊。”他仰头,搭靠在椅上,凝视乔鹤,手指勾了勾,一道黑影飞来,是悬天仙剑,摇头摆脑朝乔鹤转了一圈,褚云没给它开口的机会,弹指封言,翻手握住剑柄,倒转一圈,刺向乔鹤。


    乔鹤眼见钝重剑锋,携着杀意,风劲势急,直取他项上人头,这一剑,来得毫无缓冲,即便想躲,也躲不开。他瞳孔微微一缩,袖中五指紧扣掌心,身形不动。


    剑尖停在乔鹤喉咙半寸内,剑心金光流转,寒气肆溢。


    褚云控剑的手腕,伶仃垂落,下一瞬,“当啷”一身,悬天仙剑跌落地面,发出沉闷响动。


    乔鹤死里逃生,缓慢眨了眨眼,直视褚云,忽然脸上一痛,一本书飞了过来,贴在他脸上,在他反应过来后,书大开大合地扣落在地面。


    “捡起来。”褚云冷冷道。


    乔鹤弯身捡起书,没有多看书中内容,礼貌合上,往前走了两步,双手奉书,捧到褚云面前。


    海天一色,霞光令此人雪白的脸庞,平添几分绝艳。


    乔鹤看了一眼,立即垂眸,盯着书的封面,全蓝色,没有题名。


    褚云双腿伸直,懒散搭在一起,怒气散去,抬眸凝注乔鹤,笑吟吟道:“不看吗?”


    “看什么?”乔鹤下意识去看他的脸,下一刻,目光平滑移到波光粼粼的海面。


    “书。”


    看书干什么?乔鹤眉梢微微挑起,在心底腹诽这人心思多变,喜怒无常。


    褚云嘲弄道:“既然敢自荐枕席,总该有些觉悟吧。”


    闻言,乔鹤心底闪过一丝不妙,看一眼书,又看向褚云,扯过话题,道:“方才之事,我还未说完。”


    褚云偏过脸,略显任性,轻笑道:“你说的道理,我听够了。”


    乔鹤喉结耸动,道:“那……那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褚云隔着兽皮,□□指节,轻飘飘乜他一眼,变了副宽容脸色,“你讲得总是对的。乔鹤,但你的道,对我行不通,知道吗?”


    乔鹤紧紧捏着书册,暗觉危险逼近,忐忑道:“还请褚兄赐教?”


    褚云不答,眯起眼,神色悠哉,眺望海面,孤鹜落霞齐飞。


    乔鹤想了一会,目光从褚云俊美无俦的脸庞,缓缓移动到手掌之上,平平无奇的书册。


    褚云刚才让他看这本书,难不成书里有答案?


    信手翻了两页,顿时面红耳赤,只见纸质上乘的书中,尽是赤身纠缠的人影。画师水平颇高,人体线条优美而流畅,黑白两色,勾勒出凡世热烈至极的情欲。最令乔鹤瞳孔震动的是,画上情浓交合的两人,甚至三人、四人,全是男子!


    “这……”乔鹤在震撼中,不知不觉看了两页,反应过来后,猛然合上书册,脸色发白,两眼发直,望向褚云。


    方才他神色清冷,全神贯注,是在看春宫图?


    不是,这什么意思?奇画共赏?


    他不会想看图实操吧?


    “褚兄,”乔鹤将书负在身后,眼不见心不烦,佯装镇定道:“这是何意?”


    褚云不看他,直视前方,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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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人,仅凭一张嘴,是不是太没诚意。就算大道理,也该‘身体力行’去践行,我说的对吗?”


    身体力行?


    乔鹤擦了擦额头虚汗,语气飘浮,心头雷动,用尽力气道:“可,我真的做不来啊。”


    仅有一次,是中了三尾妖狐媚术,神志不清,□□焚身,才稀里糊涂上了男人。事后,关于“那个”的记忆,一丝也没留下。


    褚云不语。


    手托腮,好整以暇,海风吹起身后青丝,缭乱纷纷。


    乔鹤挣扎道:“男子交合,有违天道。而且,这事……对你来说,的的确确受罪,你不要相信画册上所画,若真身临其境,定然痛苦不堪。”


    “……”褚云腮贴着掌心,看向乔鹤,乌黑眼眸,纯粹而宁静,垂下眉尾时,又带出几分忧郁,几分难以言喻的美丽。乔鹤顿时哑然,心跳砰砰,手心微微有汗,那本手被他攥的发皱。


    “你之前说带我走,”褚云忽然重提旧事,乔鹤在胸腔乱糟糟的跳动中 ,分出一缕清明的心神,听他轻声道:“在三沟村,我家里,我想和你走,但我护不住你,我怕你和娘一样,连个尸体也落不下……”


    乔鹤眼眶一热,他没想到……原来不仅因为复仇,还有这层原因。


    “后来,我离开你,在山中待了一天,”褚云转动身躯,微微侧向乔鹤,撑着额头,唇角凝笑,似在讥讽,又有怅然,“看着太阳,西沉入山,我想想它,日升日落,天天这样,有什么意思?那我呢,为了复仇,杀来杀去,东奔西逃,有什么意思?所以我也后悔了,我跑回家找你。”


    “你不见了,你走了。”他眉眼沉郁,笑时令人心惊胆跳,也令人心神动荡。“于是,我就去找你,你猜猜看,我找没找到你?”


    “没……”乔鹤嗓子干涩,追悔莫及,自己若是再等一会 ,该多好。


    褚云扬长大笑,“不对,我找到了。”


    找到了?


    乔鹤想到那时,自己正遇见小钱,又把他送回万法宗,难道褚云一直跟在身后。念及此,心脏猛然一缩,目光睁大,愧疚不安地注视他。


    “你不用对我歉疚,乔鹤。”他看向乔鹤,目光澄澈,忽又垂下长睫,自嘲道:“我知道,你若不救他,就不是你了。”


    乔鹤痛得闭上眼。


    褚云余光中,他清俊脸庞,白的几乎透明,眼眶发红,仍在紧紧收敛情绪。


    浪潮声如山般,起起伏伏。


    舞姬翩翩身影,隔着蝶蓝纱幔,曼妙纷乱。


    低低的琴声,急拨几下,如剑光闪动,忽又变调,缓而悱恻,如情人长发拂过脸庞。


    廊下二人,沉默不语。


    良久。乔鹤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中,颤动细密,“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我也要告诉你,不是因为亏欠,是我想要如此。”


    唉,褚云,只能是褚云了,谁让他是褚云。乔鹤认栽。


    接着,乔鹤眼前一黑,褚云起身,挡住西射而来的日光,玄色衣袍,华丽威严,粼光闪烁,而他的目光,更加湛亮,更加汹涌。


    乔鹤仰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心跳声猛烈,口干得厉害,稳住呼吸,低声道:“等……一下,不能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