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 04

作品:《难自禁(伪骨)

    Chapter 04.


    徐令茵、郗正庭结婚的日子,原本定于6月26日,忽而提前,定在了5月18日。


    明面缘由冠冕堂皇,郗老板病危,郗正庭“孝心可嘉”,欲借婚事冲喜。


    暗地却是急流汹涌,澳门赌场豪掷千金,郗正庭将部分核心股权押上赌桌;手头几个看似光鲜亮丽的项目也接连爆出资金天坑。


    庞大帝国在郗正庭手中摇摇欲坠,资金链断裂之声清晰可闻。


    徐令茵那份天价嫁妆,成了他眼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是以,他等不及六月了,一刻也等不了。


    此刻,化妆室内,灯火灼人。


    徐令茵端坐镜前,化妆师正为她描摹最后的光彩。


    然而她眼底疲惫难掩。


    昨夜与两名男模的放纵狂欢,耗尽精力,若不是强力撑着,恐怕要在梳妆台前睡去。


    “打起精神!”徐妈妈在一旁低声叱责,“这副样子被正庭或郗家人瞧见,我的脸往哪搁?这婚还结不结?”


    徐令茵从镜中回望母亲,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妈,你怎么这么天真,真以为那郗正庭比我干净几分?”


    **裸的商业联姻,何谈情意?


    徐令茵自来偏爱白皙清俊的男子,郗正庭那酷似其母长相的粗犷脸庞,从未入过她的眼。


    奈何郗家势大,泼天富贵与家族利益当前,她只能点头应下。


    只是想到“深海之泪”那场闹剧,好处没捞着反成了圈内的笑柄,她心底的憋闷与厌恶便更深一层,指尖几乎掐进掌心。


    当徐令茵终于走出化妆室,面容无瑕,华服璀璨,珠光耀目,确如仙女临凡。


    瞬间,所有目光都被她牢牢攫取,惊叹低语在宾客间悄然流动。


    连一向对这位堂姐避之唯恐不及的令嘉,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追随那道耀眼的身影。


    令嘉心底悄然滋生一丝属于少女的朦胧憧憬。


    不知她将来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届时站在她身侧的……又会是谁?


    念头如水波轻荡,令嘉心头泛起涟漪。


    渐渐地,水影凝聚,轮廓清晰。


    赫然映出的,是郗千澜那张昳丽风华的脸庞。


    哥哥……


    怎么会是哥哥?


    自己怎么能……怎么能对哥哥产生这样荒唐的念头?


    脸颊滚烫,心跳如雷,令嘉慌忙低头,死死咬住下唇,仿佛这样就能将那破体而出的罪恶感镇压下去。


    细微的动静没能逃过徐令茵的眼睛。


    她眼波流转,瞥见令嘉局促不安的模样,心中嗤笑道: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丫头,这点场面就露了怯。


    仪式在司仪程式化的主持和宾客雷动的掌声中按部就班地完成。


    随后便是觥筹交错、笑语喧哗的宴席。


    珍馐美馔流水般呈上。


    孙憬然尝了口菠萝牛肉,只觉得酸甜适口,肉嫩汁丰,正欲与令嘉分享,却见她怔怔地握着刀叉,眼神无措而茫然。


    令嘉的魂魄仍然陷在那方惊世骇俗的水影之中。


    强烈的禁忌与羞耻,涨潮般一遍遍冲刷着她的理智。


    仿佛是为了驱散这悖德的幻象,又或是被一种更为隐秘的引力所牵引……令嘉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帘,向郗千澜所在的方向,投去了慌乱一瞥。


    他依旧清贵从容。


    而紧挨在他身侧的是娱乐圈最近风头无两的小花左曼曼。


    她一袭海蓝色高定,绸缎面料在灯光下流转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随着她微微倾身的动作,裙摆如海浪般漾开,勾勒出令人屏息的腰臀曲线。


    红唇翕动,正浅笑低语,耳畔钻石流苏摇曳生辉,轻易便攫住了所有目光。


    与当下盛行的“白幼瘦”审美截然不同,左曼曼的美丽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上挑的眼尾染着金棕眼影,颧骨与眉骨勾勒出锐利的轮廓,微微一笑时,唇角那颗小小的痣便随着面部肌肉牵动,平添几分慵懒的风情。


    那般的和谐登对。


    令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略显稚气的蓬蓬裙,心中那点儿隐秘的悸动,如同被针尖戳破的气泡,在“啪”地一声轻响后便了无痕迹。


    只余下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之前竟然还在莱川那家美甲沙龙,傻乎乎地担心哥哥会注孤生?


    这个念头此刻回想起来,简直尴尬得令她脚趾抠地,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恰在此时,一名侍者如同解围般,靠近令嘉的席位。


    他微微躬身,声音带着职业性的恭敬:“令嘉小姐,打扰了。令茵小姐刚才在休息室不慎将饮料洒在了礼服上,位置有些……不便自行处理。她特意让我来请您过去一趟,说可能需要您帮个小忙。”


    徐令茵?请她帮忙?


    令嘉从自我鞭挞中猛地回神,心头掠过一丝惊诧和本能的警惕。


    毕竟她们这对堂姐妹,关系向来冷淡疏离,甚至可以说是互不待见。


    而且以徐令茵一贯的高傲性子,出了这种狼狈事,怎么会想起请她这个几乎无话可说的堂妹?


    这太反常了。


    但对她而言却不啻为一个求之不得的台阶。


    那股强烈地想要逃离当下处境的冲动,瞬间压过了所有疑虑。


    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吧。


    令嘉对着侍者点了点头,声音里还残留着一丝未褪尽的涩意:“我知道了。请问休息室……在几楼?”


    ……


    顶楼,休息室。


    令嘉推开门,一股甜腻到发齁的香薰气味,混杂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沉寂,扑面而来。


    “令茵姐姐?”她试探着轻声唤道。


    没有回应。


    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而持续的嗡鸣。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攀爬而上。


    “咔哒——”清脆的落锁声。


    令嘉心脏停跳了一拍,转身见到郗正庭高大的身影如同肉墙牢牢地堵在门口。


    他身上的西装外套早已不知去向,领带松垮地悬在颈间,脸颊浮着两团醉酒后不自然的潮红。


    令嘉下意识后腿两步,全身进入戒备状态,“郗少爷?”


    “错了。”郗正庭笑着摇头,眼神浑浊,“令嘉妹妹该喊姐夫才对。”


    她呸!


    令嘉只觉得反胃,柳眉倒竖,叱道:“你把门锁上是什么意思?我要出去!”


    “……欸。”郗正庭慢条斯理地笑,“令嘉妹妹急什么?”


    他眼底沉淀着黏腻的欲念。


    灯光之下,令嘉素着小脸,肌肤却温润无瑕,宛若上好的羊脂玉,与楼下徐令茵那张精心雕琢的科技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瞧瞧……”郗正庭啧啧有声,粗笨的指尖径直探向令嘉的脸颊。


    令嘉敏捷地侧身避开。


    郗正庭面露可惜之色,指尖隔着虚空描摹令嘉的轮廓,“真是嫩得让人想留下点痕迹,不像你那个堂姐,不知打了多少玻尿酸才撑起那张假面。”


    令嘉:“你难道就不怕我告诉令茵姐姐吗?”


    “吓唬我?”郗正庭,“那我不更要坐实了罪名吗?”


    令嘉指甲掐进掌心,疼痛令她冷静下来。


    “正庭哥哥,你是不是喝多了?如果你现在让我离开,我可以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向令茵姐姐透露一个字。”


    令嘉通过言语周旋的同时,眼角余光迅速扫视四周,寻找可以利用的武器和脱身的机会。


    “喝多了?不、不、不……姐夫清醒得很呐。”郗正庭嘴角噙着一抹恶意的弧度,目光如同毒蛇吐信,一寸寸爬过令嘉干净漂亮的脸蛋,尔后在那截纤细脆弱的脖颈流连,最终的最终,定格于少女因为愤怒而急遽起伏的胸口,“姐夫是真心喜欢令嘉妹妹啊……每次看见令嘉妹妹穿着校服蹦蹦跳跳的样子,姐夫就忍不住想……亲手弄脏你该有多么美妙啊……”


    “变态!”令嘉咒骂道。


    郗正庭喉咙里滚出满足的喟叹:“……嗯。”


    令嘉:???


    “继续骂。”郗正庭瞳孔竟然兴奋地翕张起来,呼吸也明显加重。


    令嘉一时语塞:“……”


    这致命的停顿,恰恰给了郗正庭可乘之机。


    他踉跄着扑来,令嘉惊惶之下,矮身从他张开的手臂下钻过,顺势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向郗正庭的后背。


    “砰”的一声闷响……郗正庭身体微颤,却发出一声更为愉悦的呻-吟。


    仿佛这一击不是痛苦,而是奖励。


    令嘉只感觉毛骨悚然,不欲同他作过多纠缠,转身就朝门口冲去。


    奈何郗正庭作为男性,占据了人高腿长的优势,三步并作两步便追上令嘉,死死地攥住她的手腕。


    “你放开我!”令嘉奋力挣扎,指甲在郗正庭的脸上抓出几道血痕。


    可力量悬殊,她的反抗不过是蚍蜉撼树。


    郗正庭桀桀低笑,用另一只手捏住了令嘉的下巴,逼迫她抬头。


    “姐夫原以为我们令嘉妹妹是只听话的小奶猫,没成想竟然是只磨人的小野猫啊。”他眼底闪烁着狂热的暗光,“这样更好……姐夫更喜欢令嘉妹妹了呢。”


    令嘉咬了咬下唇,心思急转间,停止了挣扎,连声音都放得绵软可怜,“正庭哥哥,你弄疼我了……令嘉的手腕和下巴都好疼啊。”


    果不其然,郗正庭因为她突如其来的顺从而晃了神。


    就是现在!


    令嘉抬膝,用尽全身力气顶向他脆弱的胯-下。


    “……唔。”郗正庭闷哼一声,瞬间松手,改为捂在痛处,额角冷汗,涔涔而下。


    与此同时——


    厚重的门板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外面踹开,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郗千澜疾冲而入。


    他二话不说,抬腿发狠地踹向郗正庭胸口,力道之大,直接踹得郗正庭砸在梳妆台上,瓶瓶罐罐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令嘉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还未想通郗千澜为何会出现,只来得及呢喃一声“哥哥”,整个人便被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道锁住,天旋地转间,她脚步踉跄地跌进他坚实的胸膛。


    紧接着,他嘶哑的低语混合滚烫的气息,直抵她的耳膜:“对不起……对不起……”


    ……


    为避免郗正庭察觉他们的关系,从而给令嘉招致无妄之灾,宴席之上,郗千澜只能刻意与令嘉保持距离。


    然而,他的视线,在暗处从未离开过令嘉分毫。


    起初见令嘉离场,本以为她去卫生间,可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迟迟不见归影,强烈的不安攫住了郗千澜。


    他不动声色地离场。


    侍应生在郗千澜的逼问下抖如筛糠,支支吾吾地吐露实情:“是……是大少爷……让我请令嘉小姐去顶楼休息室……”


    郗千澜瞳孔骤缩,当即转身,直奔顶楼。


    ……


    铺天盖地的恐惧、自责,令郗千澜难以自持地将薄唇紧贴令嘉的鬓角,一遍遍落下轻吻:“哥哥来晚了……吓到满宝儿了,是不是?对不起……都是哥哥不好。”


    令嘉从头到尾都没让郗正庭占到什么便宜,反而结结实实让他吃了苦头,可看郗千澜这般剧烈的反应……


    令嘉忍不住轻笑出声:“哥哥,瞧你这架势,像我遭遇了什么不测似的。”


    话音未落,郗千澜骤然收紧双臂,将她更深地箍进怀里:“不许胡说八道。”


    令嘉俏皮地吐吐舌头,转瞬被他胸膛的震动吸引了注意力。


    那心跳声毫无保留地撞进她的耳膜,急促又慌乱,完全失掉了章法,宛如一头濒临失控的困兽。


    而在不知不觉间,她的心跳也被这狂乱的节奏俘获,跟着一起失序,狂跳不止。


    就在这一片混沌的共振中,一个念头劈开迷雾,在令嘉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郗千澜,他不单单是哥哥,更是一个男人。


    他身材高大,骨骼坚硬。


    而她只堪堪抵到他下颌。


    此刻,她被囿于这方寸之间,周身尽是他灼热的体温,像落入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无处可逃。


    也不想逃。


    这一刻也没有左曼曼。


    只有她。


    唯有她。


    令嘉无声地汲取着那令人心安的气息,心底某个角落发出餍足的喟叹。


    一个刚刚受了惊吓、满腹委屈的妹妹,想要独占哥哥所有的怜惜与哄慰,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于是令嘉幼兽似的,脑袋抵在郗千澜颈窝不安分地拱动了好一阵,直到郗千澜手臂越收越紧,她呼吸不畅,才细弱地呜咽了一声“……哥哥。”


    “……嗯。”郗千澜喉间低低应了一声,手臂的力道却丝毫未减。


    令嘉:“我……喘不上气了。”


    郗千澜这才松手。


    令嘉一张小脸早已憋得通红,忙不迭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郗千澜垂眸,近乎贪婪地注视她,抬手,掌心几乎将她的小脸完全包裹,指腹则深深陷入她颊边腻软的肌肤里。


    荒唐疯狂的念头,破土而出。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将她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


    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令嘉终于将气息喘匀乎了,唇角一展,展开一个明亮俏皮的笑容。


    地上的郗正庭发出一声低吟,令嘉恍然想起休息室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她高跟鞋哒哒脆响,几步就轻快地走到郗正庭面前。


    毫不犹豫朝他小腿踢了几下,又利落地蹲下身,“啪、啪”甩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你不是想挨骂吗?小姑奶奶今天就成全你——”令嘉撇撇嘴,嗓音娇脆,却字字扎人,“死变态!臭流氓!猪一样的猥琐男!诅咒你以后三分钟都坚持不了,秒射男!”


    “……满宝儿。”郗千澜低声一唤,双眉不赞成地蹙起。


    令嘉顿时收声,同时收敛了张牙舞爪的模样,变脸似的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小跑回到郗千澜身边,轻轻拽住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