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05

作品:《难自禁(伪骨)

    chapter 05


    “……哥哥。”令嘉张开微微发红的掌心,嗓音绵软得几乎能掐出水来,“打他打得好疼啊……”


    说完她身体柔若无骨地偎进郗千澜怀抱,“好想回家呀,可是一点儿力气都没啦……”


    真是拙劣的表演,郗千澜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纵容,并未戳穿,而是询问道:“那怎么办?”


    “哥哥抱,好不好?满宝儿最需要哥哥啦……”


    令嘉眼巴巴地瞅着郗千澜。


    少女一张小脸粉嘟嘟的,饶是语气做作,也显得可爱,郗千澜无奈地摇摇头,俯身将她稳稳托起,横抱入怀。


    ……


    走廊,左曼曼凭栏吸烟。


    脚下,已是烟蒂满地。


    郗千澜怀抱着令嘉从休息室走出,同她视线短暂相接。


    无需言语,左曼曼便心领神会。


    她痴痴地目送那道挺拔的身影步入电梯,直到指示灯的数字缓缓下降才回转目光,落在休息室紧闭的门板之上,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自嘲。


    左曼曼,你该是轻车熟路的呀。


    可闭眼细想,曾经那段逢迎取悦的日子,已缥缈得像上辈子的一场旧梦。


    手指难以抑制地颤抖,左曼曼又摸出一根香烟点燃。


    待最后一缕烟雾散尽,她深吸一口气,按照既定的计划,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大少爷……”左曼曼费力地将郗正庭从地上搀扶至沙发。


    “郗千澜、徐令嘉……老子绝对要弄死你们!”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令郗正庭咬牙切齿地咒骂着,随后他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眯起醉眼打量着眼前模糊的人影,“你是谁?”


    “我是曼曼呀。”她红唇轻扬,馥郁的香水气息混合着唇齿间温热的吐息,似有若无地拂过郗正庭耳廓,“您喝太多酒了……让曼曼陪您去醒醒酒,好不好?”


    在酒精与疼痛的双重侵蚀下,郗正庭视线涣散,难以聚集,但他嘴角还是扯出一抹风流玩味的笑,“只是醒酒吗?”


    “讨厌……”左曼曼娇嗔一声,不再多言,绘有精致美甲的指尖沿着郗正庭的手臂缓缓游走。


    自己送上门的野味,郗正庭焉有不尝尝的道理,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一把将左曼曼掀翻在沙发上,沉重的身躯随之压下,语气粗暴而不耐:“骚-货,少来这套,速战速决。”


    ……


    一路人影寥落。


    令嘉百无聊赖,忽而狡媚一笑:“哥哥,我发现你说话不算数诶!”


    郗千澜喉间溢出低沉的单音:“嗯?”


    令嘉立刻学起他往日那严肃的口吻,就连微微蹙起的眉头都模仿得惟妙惟肖:“任何一个成年男性,都不可以再有随意的肢体接触……”


    她故意顿了顿,拿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包括我在内。”


    郗千澜垂下眼睫,眼瞳深沉如夜。


    怀里的这个小姑娘一说完就弯起了眉眼,笑容使她像极一只偷吃小鱼干成功的猫儿,连那发梢都跳跃着得意。


    良久,比他的低叹先一步滚落的是,他落在她如云发丝间的轻吻。


    “嗯,”郗千澜嗓音沉沉,带着认命般的纵容,“说话不算数。”


    竟然承认得如此坦荡干脆?


    令嘉始料未及,一时语塞。


    但那心间,却像炸开一簇烟花,噼里啪啦地亮起来。


    嘿嘿,哥哥果然拿她没有办法。


    于是她这只得逞的猫儿越发大胆,毛茸茸的小脑袋瓜埋在郗千澜颈间,这里嗅一嗅,那里蹭一蹭。


    少女清浅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扫过,惹起一片酥麻微痒,郗千澜喉结剧烈滚动,额角青筋微跳……忍来忍去,还是没忍住在令嘉臀上拍了一记:“你消停点儿!”


    令嘉登时眼睛瞪得滴溜圆:“好疼啊,你干嘛使那么大劲!”


    郗千澜:“……”


    真是欲加之罪。


    少女馥郁而柔软,于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甜蜜折磨。


    郗千澜沉声:“既然这么不老实,就自己走吧。”


    “我才不要呢!”令嘉双手立刻耍赖一样圈紧他的脖子。


    如此一来,小姑娘整个人便如菟丝子似的更深地缠绕进他怀里,郗千澜只得沉沉吐出一口气,将心底翻涌的燥热不动声色地镇压下去。


    安静不过片刻,令嘉又按捺不住,嘴巴凑到郗千澜耳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道:“哥哥,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郗千澜:“什么?”。


    想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令嘉忽然有些难为情,不仅眼神飘忽不定不好意思直视郗千澜,声音也吞吞吐吐起来:“就是、就是……哎呀,那个郗正庭,他真的好奇怪啊……”


    一听到这个名字,郗千澜眉心遽然拧起:“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哥哥。”令嘉左右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道:“他好像有病,我骂他,他反而很高兴,我打他,他就发出那种……声音。”


    不愉快的记忆涌入脑海,令嘉难以抑制地打了个寒颤,她委屈巴巴把手臂递到郗千澜眼前,“哥哥你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少女手臂,嫩藕似的,细小的颗粒清晰可见。


    令嘉到底年纪还小,对于男女之事一知半解,连想象大概都拼凑不出全貌。


    郗千澜却是听懂了其中龌龊,眸色深沉,染着几分骇人的戾气。


    刚才那脚实在是踹得太轻了。


    他收紧手臂,“满宝儿别怕,哥哥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令嘉自是深信不疑。


    ……


    那辆令嘉熟悉的迈巴赫,早已静候在夜色之中。


    见到西装笔挺的赵明铎,令嘉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呼:“明铎哥哥!”


    郗千澜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


    赵明铎微微躬身,恭敬地回应道:“令嘉小姐。”


    郗千澜妥帖地将令嘉安置在后座,随后转向赵明铎,沉声吩咐道:“计划提前。”


    赵明铎神色一凛,立即颔首:“明白,老板。”


    郗千澜微微点头,旋即坐进车内。


    令嘉越过他的身体,上半身探出车窗,热情挥手告别道:“明铎哥哥再见!”


    赵明铎:“令嘉小姐再见。”


    车子平稳启动,令嘉正欲缩回身体,郗千澜温热的手掌却倏然握住她的后颈。


    “哥哥?”令嘉疑惑的轻唤。


    郗千澜沉默不语。


    粗粝的指腹却状似不经意地碾过令嘉耳后那片细嫩敏感的肌肤,瞬间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陌生至极的触感,对于不谙世事的令嘉而言过于刺激,郗千澜不过轻轻几下揉按,一股令令嘉筋酥骨软的奇异感受便如电流一般流窜至四肢百骸。


    她随之软绵绵地瘫倒在他坚实的双膝之上。


    唇瓣微微张开,一声无意识地喟叹逸出,尾音染着不自知的娇慵:“……哥哥。”


    车窗外流转的霓虹落进令嘉眼底,将那双葡萄似的眼珠映成两汪漾着波光的春水,她甚至脸颊本能地在他膝头轻蹭,像极了一只被抚-弄得极为惬意的猫儿。


    这全然信赖、予取予求的模样,点燃了郗千澜眼底的暗火。


    他手掌蓦然收紧,让令嘉吃痛地轻吸一口气,诧异地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钟,他修长的手指抵上她的下巴,轻轻一抬,便让她跌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哥哥?”令嘉茫然。


    郗千澜的嗓音听不出情绪:“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兄弟?”


    令嘉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


    郗千澜语气平淡的补充:“记住,是赵助理。”


    令嘉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明白了?”郗千澜追问。


    令嘉从善如流地点头:“明白啦。”


    郗千澜眼底的暗色这才褪去,转为满意的神色,掌心温柔地抚过她的发顶。


    令嘉顺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闭上眼睛,心里也跟着满意起来。


    至于到底明白了什么……那是一点儿也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顺着哥哥的话说,总是没错的。


    哎呀,都是没办法的事啊。


    谁让她家哥哥像极了猫儿,心思难测,伺候起来好难好难的哦。


    ……


    宴会厅内依旧流光溢彩,水晶灯下衣香鬓影浮动。


    徐令茵站在香槟塔旁,指尖百无聊赖地划过杯壁,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完美微笑,眼底却凝着一潭死水。


    这场仓促的结婚典礼,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


    只是,在郗正庭附耳那句“有事情要处理”之后,她的新婚丈夫已经消失了近一个小时,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心头蔓延。


    “啊!”一声短促的惊叫。


    只见一名侍者踉跄着扑倒,整盘甜点不偏不倚地倾泻在徐令茵那条价值不菲的浅金色礼服上。


    周围的宾客瞬间被这意外吸引。


    目光聚集,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扩散。


    徐令茵低头看着裙摆上五彩斑斓的污渍,精心挑选的礼服此刻就像个笑话,压抑了整晚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你怎么回事?!”她厉声呵斥,声音因愤怒而尖锐刺耳,“眼睛长在后脑勺上了吗?这件Pronovia的高定要提前半年预定!”


    侍者吓得面如土色,连连鞠躬道:“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楼上就有更衣室,我马上带您过去!所有清洁费用我来承担!”


    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翻腾的怒火,徐令茵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带路。”


    ……


    徐令茵提着黏腻沉重的裙摆,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愤怒的节奏,每走一步,都像是要把地板踏穿。


    侍者领着她穿过迂回的走廊,避开热闹的主通道,最终停在一间僻静的客房前。


    “就是这里,您请进。”他恭敬地欠身。


    徐令茵用力拧开门把手。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扑面而来。


    那是高度酒精挥发后混合着某种女士香水、以及男女**后特有的浓稠到化不开的腥膻味道。


    徐令茵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骤然紧缩。


    房间内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床头一盏昏黄的壁灯散发着暧昧的光晕。


    凌乱不堪的大床上,浑身**,前胸后背布满暧昧红痕的男人正是她的新婚丈夫郗正庭。


    徐令茵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气直冲头顶,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的结婚典礼。


    她的新婚丈夫。


    竟然……


    “郗!正!庭!”徐令茵凄厉的尖叫炸醒了郗正庭。


    但醉酒、纵欲令男人神智混沌。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郗正庭才真正清醒过来。


    待看清徐令茵以及闻声赶来将房间围得水泄不通的宾客后,郗正庭脸色瞬间惨白。


    “令茵,你……你怎么……”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在这里?”徐令茵的声音因极致愤怒而撕裂颤抖,“如果我不来,怎么欣赏郗大少的精彩表演?怎么见识你们郗家的诚意?!”


    实在气不过,徐令茵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晶花瓶就朝郗正庭脑袋砸去。


    郗正庭狼狈闪躲,却在慌乱中撞落了西装裤。


    一沓照片从西装裤口袋中滑落。


    拾起一看,郗正庭瞳孔骤然紧缩。


    照片上赫然是徐令茵昨晚与两名男模在酒店大床上纠缠的场景。


    女人迷离的眼神、放-浪的姿态,在闪光灯下清晰得刺眼。


    郗正庭目眦欲裂:“臭婊子!”


    他一把扯住徐令茵的头发,将手中照片狠狠掼到徐令茵脸上,“贱人!你他妈敢给老子戴绿帽子!”


    惊天反转。


    满场倒抽冷气声此起彼伏。


    无数吃瓜群众大呼不虚此行。


    察觉无数道混杂着震惊、鄙夷、兴奋的目光如同针尖一般密密麻麻刺来,徐令茵无力地瘫坐在地。


    “啊!!!”终于,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冲破她的喉咙。


    郗徐两家的联姻,在不堪的丑闻中彻底破裂,沦为圈内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对令嘉而言,豪门间的波谲云诡,在期末考试的倒计时前,显得是那么遥远而模糊,失去了撼动她心弦的力量。


    她把休息室的惊惧,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贴上“暂时封存”的标签之后,便如一颗投入湍急河流的小石子,短暂的涟漪过后,迅速沉入属于自己的河床。


    深夜的台灯下,永远做不完的习题册铺满了书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最熟悉也最安心的音符。


    时间在书页的翻动中悄然流逝。


    当班主任示意班长冯文辛将成绩条分发下去时,令嘉的心跳微微加速。


    薄薄的纸条入手,她的目光急切地扫过,下一秒钟,她猛然抬头。


    “啊啊啊,班长,孙憬然,我进步了!我进步了!”


    喜悦冲垮了矜持,令嘉发出压抑不住地欢呼声。


    “姐妹,你好厉害!”孙憬然替令嘉高兴的同时,自己却有几分生无可恋,全班总共五十四人,她考了五十名,倒数第四。


    不用猜,今晚迎接她的一定是爸妈的混合双打。


    冯文辛看着令嘉毫不掩饰的雀跃,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似乎也柔和了一瞬。


    说来也奇妙,他和徐令嘉,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仿佛被命运之手有意无意地牵引着,始终同在一个班级。


    十多年的同窗时光,无数次的擦肩而过,课堂上的偶尔对视,活动中的短暂合作……这些点点滴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织成了一张细密而柔软的网。


    冯文辛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她的关注,早已悄然越过了普通同学那条界限。


    他的目光会不自觉地追随她明媚的笑靥,会留意她沮丧时微微耷拉的肩膀,会在她取得哪怕一点点进步时,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只是,这份不同寻常的关注,被他用惯有的内敛包裹得严严实实,从未宣之于口。


    就像此刻,他只是点了点头,留下一句“继续努力”,便继续分发剩余的成绩条。


    放学时分,落日像一颗熔金的火球,缓缓沉入地平线。


    令嘉踩着轻快的步伐奔向校门口,马尾辫在脑后欢快地跳跃。


    “哥……”她拉开车门,像只欢快的小鸟般钻进车内,“你看!”


    她将那张被攥得有些发皱的成绩条举到郗千澜面前,献宝似的晃了晃。


    郗千澜接过,目光缓缓扫过分数和名次,眉眼间浮现一缕温柔。


    “班级名次比月考进步了十八名,年级名次比月考进步了近四百名,我们满宝儿真棒。”郗千澜低醇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赞许,他抬手揉了揉令嘉的发顶。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令嘉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像只被顺毛的猫咪一样,露出满足的神情。


    郗千澜:“带你去庆祝一下。”


    令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哥哥?”


    郗千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令嘉:“啊啊啊,哥哥,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郗千澜见她只顾着高兴,无奈地摇了摇头,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