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量尺

作品:《重生后拉着影卫造反了

    被指到的兵士行了一礼,“回将军,好几日伙食里面都是汤多米少,小的们问过火长,他说要省着些吃,我们就都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没饭供你们了?”裴彦钦脸色凝重,让人将火长带到了仓前,“这几日饭中为什么汤多米少?”


    火长行过礼,凑近裴彦钦身边,讪讪低声道:“将军,是粮料使说粮草不够吃,小的才如此做的。”


    “以后每日的吃食同往常不变,你们只管用心打仗,其他都不用管。”裴彦钦摆摆手,兵士们便都散去。审一个牵扯出一堆,裴彦钦眉心一跳,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只好下令先将火长和粮料使都押起来到听候发落。


    他抬头望了望高耸的烽烟,说不上来的烦躁,如今这个态势,整个营里没人比他更着急了,幸好这群跟了裴家已久的兵士不会暗中生乱,不然他真的有点扛不住,心里暗暗盼起朝廷中那位的答复到来。


    而此时瀛都王府中,裕王用过早膳,正在暖阁中小坐。


    亓明允双腿交叠倚靠在狭长的梨木椅子上,手中仍拿着那本《漕舆志》。


    片刻后,侍女春黛欢喜地进来,福身道:“殿下,您昨日交代的事婢子已经安排好了,不知何时为夜大人量尺?”她向外招招手,便有侍从将桌上的余菜都收拾下去,春黛将一旁插着丹桂的琉璃净瓶摆上圆桌,暖阁又恢复成雅致整洁的模样。


    “让人现在就叫你们夜大人过来吧。”书册遮住裕王的大半面容,他似乎有些不满于看书时被打扰,问道:“针工现在何处?”


    春黛从袖口中掏出绢尺:“殿下忘了,婢子的手艺不比瀛都的裁缝匠们差,一会我给夜大人量尺。”


    “好啊,到时若是不合适,便拿你是问了。”亓明允放下书册,看着春黛笑意盈盈的模样,方才的不满都消散了。


    今日文德殿不议事,他也不急于去昭文台,宜人的风穿进暖阁,他索性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清闲。


    昨夜的梦魇带来的郁结之气今早已经散去,但他隐隐感到,往后的日子恐怕就要同这噩梦长伴了。


    “殿下,夜大人来了。”春黛的声音响起。


    亓明允睁眼,影卫颀长的身姿便又展露在眼前。


    “主人。”夜凌侍奉殿下晨起后去了府中隐阁处理事务,此时被叫来,并不知道是什么事,他看向主人,但殿下的却冲着春黛点了点头。


    “好嘞,殿下。”春黛笑着再次从袖口中掏出绢尺,抻出一节靠近夜凌,“夜大人别动,是殿下吩咐的。”


    夜凌疑惑之时,软尺已经贴上了他的后肩,春黛极熟稔地量着,一会转到他面前,一会蹲下,口中还默默念着尺寸。


    “主人?”


    影卫疑惑的目光投过来,亓明允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双向来阴郁薄凉的眸子里的寒冰此刻似乎融化开了一些,似乎是从重生回来的第一夜起,他时不时就想看见影卫那副略带疑惑的表情。


    春黛轻盈起身,右手一提,利落收起软尺,福身道:“殿下,婢子量好了,这就去告知裁造院和云锦记的人。”


    “嗯,去吧。”亓明允道。


    侍女福身告退,走之时笑意盈盈地看着夜凌。


    裕王将放在桌上的《漕舆志》递过,夜凌便上前接下书放回了暖阁的书架上,听见“裁造院”时,他已经猜出来了,但还是问道:“主人,这是?”


    “既然日后官服穿得少了,常服总要多做些,等那边选好了样子送来,孤再同你一起选,如何?”虽然墨蓝色很适合夜凌,但总不能只穿这一种颜色,亓明允暗暗想着其他颜色在这人身上该是什么样子。


    夜凌退了半步,又回到进门时的位置,行礼道:“多谢主人。”


    礼行得规矩,人也守礼得很,不过其实对亓明允来说,这本没什么可谢的,他身边的影卫自然不必为想要穿得好些而发愁,他轻呷一口茶,谈起正事,“左宿在胥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左宿,既是裕王府的隐卫的统称,也是其首领的名号,其下诸隐卫七人一组,皆以星宿为名,这两年一直替裕王在景朝各地暗中做事。新朝不稳,亓明允在瀛都诸事繁复,总有照看不到的地方,只好令隐卫在各处暗查。


    从前隐卫在府中听裕王一人之令行事,自从影卫大人来了之后,便也听夜凌的命令。


    “回主人,左统领带着角宿只剩最后一件事未完成,属下估算,他们月末前便可回来。”夜凌道。


    胥州年前的旧案一直有疑点未曾查清,但各地方官的奏报中又看不出什么大问题,亓明允只好单独派人去查,“嗯,还不算太慢,另外,再令心宿到越州宿云卫去一同接应林哲。”


    “是。”夜凌沉声道。左宿一走,他身上的事情就越来越多,从前在稷武宫时出任务时也觉得忙得恨,但同现在相比实在是九牛一毛。


    亓明允起身,拍拍影卫的手臂,“好了,随孤一同进宫吧。”


    裕王换上华贵宽大的袍服,夜凌跟在他身后,莫名地想到昨夜那个悲伤又脆弱的身影,仿佛同现在不是一人,他想该让雁姑姑请太医来为殿下看看梦魇的症状。


    车驾行过宫门,亓明允先向明德宫走去。延英阁内,帝师詹文钧正立于殿中,给小皇帝讲解《机枢策》中的第十二篇。


    这《机枢策》是景朝太宗帝所撰,当年先祖自汉州之地起兵,历十余年才成景朝如今广阔的舆图,而这本书是太宗帝心血凝结,是景朝历代皇室必修之课业。


    亓佑屾自然不敢怠慢《机枢策》,但他昨夜在太后宫中用膳赏景到很晚,今日寅时便起,一直听课到现在,实在是困倦,只能强撑着让自己清醒。


    但詹文钧看得清楚,老师傅一脸严肃,用书拍了拍桌案,“陛下,老臣刚刚讲到的是哪里的内容?”


    “劳烦师傅再讲一次吧。”小皇帝回过神来,只好如此说道,他对这个鬓角斑白的老头甚是佩服,年过六旬的人,连着讲了一个多时辰,竟听不出丝毫疲惫之感。


    詹师傅苦口婆心到:“陛下,这是太宗留下的经世之作,您不能走神啊。”


    亓佑屾很无奈,央求道:“詹师傅,朕知道,可是总该让朕休息一会,您不累朕都听累了。”


    詹师傅微微叹了一口气,将那本《机枢策》置于殿前主案上,躬身拜了才回身,“陛下休息片刻吧,巳正一刻老臣再继续。”


    “太好了!”小皇帝面上哪里还有困倦之色,连眼睛都亮了几分,放下笔就要起身向外跑去,身旁的内侍见状连忙跟上道:“陛下慢些!”


    耳边没有了詹师傅的讲课之声,亓佑屾觉得连延英阁外的空气都变得宜人了,然而没走几步,就看见那个给他安排了这么多课业的“罪魁祸首”自明德宫方向过来,他表情一变,脚步也不再轻快,上前对着向他略微施礼的裕王道:“王叔怎么来了?”


    “昨日同太后说完,臣想陛下也该早日独自理政,来问问詹师傅授业进度如何。”亓明允道。


    小皇帝“哦”了一声,指向延英殿内,“詹师傅就在殿中歇息,王叔去吧,朕要去喝口茶。”


    亓明允侧身,在原地看着小皇帝走远的背影,心中不免对这个侄子同他先皇兄截然不同而感到一丝遗憾。


    延英阁内,詹文钧正在边品茶边看书,这殿内存着许多遍寻天下都搜罗不到的珍本,而且取用要比到崇文楼容易得多,这样好的机会实在难得,若不是他担着帝师的职责,他宁愿整日不讲课,只在这里读书。


    不过有些遗憾的是,如今他垂垂老矣,需得微眯着眼睛才能看清纸上的字,他全部注意力都在纸上,余光中瞥见一人着浅色华服进殿,以为是陛下,略带着些无奈道:“时候还没到呢,陛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然而却没有得到回答,詹文钧放下书,看到轻挥袍袖坐到他对面的人时,才发觉是裕王而非皇帝,他忙起身行礼,“见过裕王殿下,刚刚是老臣糊涂了。”


    “无妨,詹大人坐吧。”


    亓明允素知这位是个守旧又传统的老书虫,先皇兄还在时就频频于朝会谏言,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且自他总领政事后,此人认为皇权不该旁落,甚至告病不朝月余,亓明允便直接请此人出任帝师,果然诏令一下,詹文钧的病也没了,精神也好了,第二日就早早地到延英阁等着。


    他看向詹文钧放下的集子,很是欣赏道:“《刻冰集》,没想到詹大人除了经义外,还对诗赋有所研究,果然不同于崇文楼里的那群大人们。”


    詹文钧理了下衣袍落座,拿起集子,低低笑道:“老臣也在崇文楼待过几年,算得上小有研究,臣以为诗画同经义一样,都是经国大业之一,不可偏私。”


    “既然如此,”亓明允起身拿起桌案上的《机枢策》,故意道:“依詹大人所言,你手中的《刻冰集》同此一样重要了?”


    以后改到晚九点发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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