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响时，林思婉刚把最后一道数学题的步骤写完整。前桌夏沫已经收拾好书包，转头冲她晃了晃饭卡：“去食堂吗？三楼的糖醋排骨超好吃，去晚了就没了。”


    她刚点头，就看见旁边的江厌起身。他把手机揣进校服口袋，抓起桌角的可乐瓶，动作利落得没带一点犹豫，仿佛教室里的喧闹都与他无关。林思婉的目光跟着他的背影到门口，直到夏沫拽了拽她的袖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走神了。


    食堂里人声鼎沸，夏沫熟门熟路地领着她找座位，还没坐下就开始八卦：“你知道吗？江厌篮球超厉害，上次校赛他一个三分球绝杀，全场都疯了！”林思婉咬着筷子，想起操场边他领口敞开的样子，没接话，只默默往嘴里扒了口饭。


    回教室的路上，夏沫突然停在小卖部前：“我忘买笔记本了，你等我一下！”林思婉站在树荫下等她，风卷着梧桐叶落在脚边，她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叶片，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让让。”是江厌。他手里拿着两瓶冰镇矿泉水，瓶身凝着水珠，正往下滴水。林思婉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抬头时正好撞进他的目光里。他的眼神比上午清醒多了，黑沉沉的，像浸在水里的墨，扫过她手里的梧桐叶时，顿了半秒，随即移开视线，径直走了过去。


    林思婉捏着叶子的指尖紧了紧，心跳又开始不规律。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门口，才发现自己手里的梧桐叶，边缘已经被捏得发皱。


    下午第一节是物理课，老师抱着一摞练习册走进来，刚放下就宣布：“这节课随堂测试，不许交头接耳，现在发卷子。”


    林思婉翻找笔袋时，心突然沉了下去——早上收拾东西时，把黑色水笔落在了宿舍。她咬着唇，悄悄往旁边瞥了眼江厌，他已经拿起笔，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阳光落在他的笔上，银色的笔身闪着光。犹豫了两分钟，林思婉还是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江厌写字的动作顿住，侧过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不耐烦。


    “那个……”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耳尖又开始发烫，“能借我一支笔吗？我忘带了。”江厌没说话，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笔，又扫了眼她空着的桌面。几秒钟后，他伸手从桌肚里摸出一支笔，递了过来。笔杆上还带着点他手心的温度，尾端贴着一张小小的薄荷味贴纸，边角已经有些卷了。


    “谢谢。”林思婉赶紧接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她握着笔，低头开始答题，却总觉得指尖残留着他的温度，连带着卷面的物理公式，都变得有些模糊。


    测试结束时，林思婉把笔递还给他，还特意擦了擦笔杆：“谢谢你的笔。”江厌接过笔，随手塞进笔袋，没说话，只是拿起刚发下来的卷子，扫了眼分数，就折起来放进了桌肚。林思婉瞥见卷首的分数——98分，红色的数字格外醒目。


    放学时，夏沫要去图书馆还书，林思婉跟她道别后，独自往宿舍走。刚拐过教学楼的转角，就看见江厌站在梧桐树下，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知道了，周末我会回去。”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些，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妥协，“不用给我留饭，我在外面吃。”挂了电话，他抬头看见林思婉，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林思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夏沫说得对，他并不是真的冷漠，只是习惯了把情绪藏起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好像还能闻到那支笔上淡淡的薄荷味。林思婉轻轻笑了笑，转身往宿舍走。或许，这个新环境，并不会像她想的那样，只有疏离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