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这才是百鬼夜行……”龟仙人看着周围的一切，突然明白，这才是百鬼夜行，那是亡灵在这一天的狂欢，是会受到本能驱使的，无法抗拒的诱惑。


    在他查到的资料中曾说，当百鬼夜行开始，地府大开鬼门，亡灵会通过鬼门离开地府暂时回归人间，他们会通过阴阳路，在城市、荒野等各地游荡，最终又在鸡鸣前回归地府。


    而在这段时间内，人世间的亡灵会自动加入这个群体，让百鬼也行的群体变得更为庞大，最终，这些阴气的凝结体带动了人间因为天道规则凝脂的阴气，所有阴气开始流动，跟随亡灵回归地府，人间阴阳便能重新回归平衡。


    一个又一个亡灵经过他，又在他眼前消失。


    龟仙人仗着自己有些本事，拉住一个看起来还慈眉善目的老头。“你们能看见阴阳路？”


    “什么路？就那个看起来模模糊糊的路？”那老头疑惑地看了眼龟仙人。“你这老头，我前几天还在步行街看见过你，摸人家小姑娘手来着，原来还真有几分本事啊。”


    龟仙人这种时候也没空去试图洗白自己，只问道：“对，应该是一条青石砖路，你能看见它通往哪里吗？”


    也不知道为社么，明明在仓库那的时候，龟仙人还是能看见那条阴阳路的，但现在却看不见了，因为龟仙人走的路看起来和乔西走的阴阳路不同，当他在不知道哪里穿街走过巷又重新和乔西他们出现在同一条主干道上的时候，他就没有办法见到这条阴阳路了，即便他能看见阴物也就见不到这条路，可是不仅有定位显示，他自己也明确地感受到那条阴阳路就在身边，或许浩浩荡荡的亡灵大军正穿过着他，或许那些从四处奔赴而来的亡灵加入到百鬼夜行后，正从他的身边经过。


    那老头鬼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但又说道：“前面有岔路，哎呀，还是穿过房子的，通往哪里我就不好说咯。”


    龟仙人心念如电，又问道：“你是受到什么感召才来的吗？”


    那老头如同看傻子一样看了龟仙人一眼。“张团长有令，今晚天海市百鬼夜行，虽不知去路，但实为寻找天道法阵一线出路。我不知道什么是天道法阵，但我知道张团长在帮人民对抗怪物，他的话从来没错过，所以我就赶来了。我才死了一个多月，我别的不知道，但我知道怪物会害人，所以，谁打怪物，我就听谁的。”


    “我们这些新规没本事，补习班都没资格上，但说能参加的都来，我特地叫了几个新朋友一起，你看，这不就晚了吗！”


    老头突然似乎发现了什么，忙甩开龟仙人的手，快步往前冲去。“那条路变淡了！我不给你说了，路要断了！”


    看来这条阴阳路即便面对的是亡灵，也会慢慢消失，自己目前能跟踪的只有乔西的定位了。


    就在这个时候，龟仙人发现乔西的定位，居然直接穿过了眼前的十字路口后，又进入了街对面的那栋大型百货商场，但是那栋大楼分明已经过了营业时间，都关闭着。


    “不愧是阴阳路，跨越阴阳，穿越生死……”龟仙人低头看看手机定位，又抬头看看漆黑的商场，低声喃喃，随即重新坐上小滑板车，绕过商场所在范围，继续追了上去。


    乔西感觉自己在走一条非常魔幻的道路，两边是若隐若现的现代建筑，脚下是古老的青石砖路，很像网上看见的那种古镇的宣传图。他坐在萨托的背上，因为萨托身形巨大，他能看见的范围更广，他看见了无数的亡灵从四周突然初出现，沉默地汇入这条奔腾的亡灵大军中，他们身上或许有闪烁点点的金光，或许全是纯黑，但融汇入亡灵中后，除了偶尔几个还和周围的打了招呼外，都是沉默地跟着往前走。


    “我们天海市来的可不比他们少，哈哈，我就说，我们天海市没有孬种！”张团长脚下不停，但一直左右在看周围，显得十分谨慎，但看见这些四面八方涌来的亡灵，忍不住哈哈大笑。“兄弟们跟我走！今天就算真去了地府，老子也要和阎罗王好好说说，凭什么我们要受那些苦痛！凭什么我们华国人当年要遭受那些欺辱！”


    眼前又是几个岔口，这一次张团长甚至都没表示犹豫，自然而然地就朝着其中一条岔路走了上去。乔西看得分明，虽然路还是这条阴阳路，白雾弥漫中若隐若现的古代建筑外，那显得更加飘渺的现代建筑表示，他分明通过这条阴阳路，直接穿墙进入了一座商场中，两边都是金店的柜台，再远一点，乔西还看见了几个国外品牌的化妆品招牌。


    这真的就是一个普通大型商场的一楼配置了，但很快，跟随这亡灵大军，乔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大街上。


    其实从晚上十一点鬼门出现、他们踏上阴阳路，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几分钟，但当乔西再次走到外面的世界时，阴阳路给他的感觉又有些变化。


    头上的圆月仿佛浸染过鲜血般，好像一颗黑暗中悬挂半空的血色眼珠，正盯着脚下这群在一条本不该出现在世界上的路上行走的这十几万亡灵。


    路上的雾气更加浓郁，犹如白纱遮眼，乔西依稀只能看见脚下依然不属于这个时代甚至这个人间世界的青石板路，两边的风景更加模糊了，仿佛置身于荒野之中，迷迷蒙蒙，似有点点绿色的鬼火在飘曳，不时还能看见一团黑色雾气涌动而来，仿佛沉睡的远古凶兽蹒跚起身，但靠近了才发现，那也是前仆后继赶来的亡灵。


    不过在若隐若现之间，乔西依然能看见远方城市的景色，多少让他能确定自己大概身处何处。对，在乔西现在的视觉中，他仿佛在一个鸡蛋的最内层，阴气凝聚成的白纱是蛋清组织，城市的夜景就是那层鸡蛋壳，遥远飘渺却又确实存在。


    乔西的手机突然响了，龟仙人的信息他此刻才刚收到，显然信号并没有龟仙人希望的那么稳定，有了延迟，乔西本来是不知道的，但一看开启的定位自己的位置还在那个商场前的道路上，多少也有些猜到，忙给龟仙人大概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让他注意跟随。


    萨托在这样的氛围里却显得十分自如，可能因为它本身也算是阴间生物的缘故，它非常自觉地载着乔西在队伍前后跑动，还会引导奔涌来的亡灵归队。


    当然这种引导可能多少有一点属于它良好的自我感觉，大部分亡灵在看见这只体型巨大獠牙突出的白骨魔狗时候，多少是受到一点惊吓的，在看见魔狼背上那明显不是亡灵的人类时候，惊讶更甚，不过乔西在天海市的亡灵界也算出名人物，倒也没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又走了没多久，阴阳路突然出现了大拐弯，这让打头阵的张团长他们也都有些犹豫不定，毕竟之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还是乔西，在观察了一番远方城市楼宇的外貌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里是SD公司的一个实验室所在，应该是设置的阴气屏障导致阴阳路被阻隔。”


    张团长若有所思，但脚下不停，顺着路的方向继续行进。


    在经过大拐弯的地方，乔西注意了一下，因为迷雾的关系，乔西的视野范围并不广，就是他差不多只能看见五排左右的身影，横向乔西评估不出，亡灵们挤得过于密集，他们仿佛都下意识的没有使用那层让自己保留独立空间的阴气屏障，一个个紧紧挨在一起，尤其是健康丁凯率领的那三百五十万亡魂，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让乔西想起网上曾经见到过的，那万人坑的照片。


    他们的生辰各不相同，但他们很多人死在同意瞬间，仇恨让他们早已凝固成了一个整体，密不可分。


    是啊，天道早就崩溃了，不然人间如何会有这等炼狱场景，那些侩子手，根本就是地府中逃出来的恶鬼，为祸人间。


    乔西看不到稍远一些的地方，不过阴阳路整体很平坦，几乎就是一整条笔直的道路，就是岔口，也和人间的马路一般，如果不是没有红绿灯而且脚下是青石板，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这种情况下，SD公司附近这种大拐弯就显得特别突兀，而且走上拐弯的地方，乔西能清晰看见，靠近SD公司这一边的景色不是虚化的阴间，而是实实在在的现代大楼，乔西甚至因此评估出了这屏障的笼罩范围。


    人类科技的力量和泰伦对元素掌控的完美结合，在这条诡异的阴阳路上让乔西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如果不是龟仙人之前已经说了，这条介于阴阳之间的通道，基础影像设备派不上用处，乔西这会还有点想拍几张照片，之后和泰伦共享这个世界的奇妙。


    而乔西不知道的是，当他看着亡灵们悲壮的义无反顾为人类而踏上可能是一条不归路的时候，就在他的身侧，一墙之隔，这栋SD公司下方的实验室里，一群金发碧眼但被蒙着眼睛的壮汉，正在几个荷枪实弹的同样外国面孔的警察监视下，慢慢走进地底深处的那一间间特殊监护室，每一间房间进入四个人后，厚重的铁门就被关上锁死。


    “特殊时期，这一批我们只能安排四十人入境。”一个西装革履的棕发中年人站在最外层的隔离门后，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和一旁的尹朗说道。“在华国要做这些很难，尹博士，乔斯阁下其实一直建议您可以去辛奇国，那边财阀对政权更得心应手，您的这种需求，在那边更方便实现。”


    他顿了顿，饱含深意得看向尹朗。“您也知道，乔斯阁下在辛奇国经营多年，他对您也是信任有加，战利品，应该让更值得的人拥有。”


    尹朗看着最后一扇铁门关闭，警察一一退出走廊，厚重的隔离门在眼前关闭后，才淡淡开口。“实验体不方便移动，而且这里的林教授非常……有用。请你转告乔斯阁下，我和他，永远是站在一起的，因为我……”


    “怎么会背叛他呢？”


    “抱歉，尹博士，是我僭越了。”叫做兰奇的棕发男人微微欠身后，重新站直，他的腰背非常挺直，仿佛一个军人，又像经过多年训练后的欧洲老管家。“那我就不打扰您的研究了，尹博士，预祝您早日获得成功。”


    尹朗没有亲自去送兰奇，只是让助手孙思邈陪同兰奇先生离开。夏天的车库多少都是闷热的，但今天走在地下车库中，一行人都隐隐觉得有些阴冷。


    “哦，降温了……你们国庆会放假吗，美丽的小姐，或许到时候，我们能有机会一起喝一杯咖啡？”兰奇对孙思邈笑得绅士又温柔，他虽然年过四十，但作为精英人群，保养得当，立体的五官配上得体的礼仪，让他在青年女性中充满魅力。


    但是孙思邈却知道，这不过是一种拉拢的暗示，她已经在许多人脸上看见过这种饱含深意的微笑了。毕竟，如今她是伊朗博士的第一助手，作为全球首款，并且至今还是唯一的X病毒抑制剂主要研发人员的助手，她是各路人马心中拉拢和打探名单的首位。


    毕竟她看起来很年轻，而且其实大家都知道，首款抑制剂的消息，是怎么被泄露出去的。


    “抱歉，项目进度非常赶，我们国庆中秋都不会放假。”她是很年轻，所以一脸的懵懂和真挚令人信服。“我相信SD公司，是不会不按照三倍工资来补偿的吧。”


    楼上，一名警备人员叫住了匆匆走往实验室的尹朗。“尹博士，实验室的防护系统从十一点开始已经发出报警，原有功率已经无法达到防护作用，根据紧急条例，我们申请将功率再次调大。”


    这个防护屏障是泰伦先生设置的，谁也不知道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据说每一个SD旗下的实验室都配有这套系统，并且泰伦先生制定了非常详细的指标参数和对应功率，并且备有专门的监控人员24小时值班。


    是的，尹朗其实也不知道这套系统是用来做什么的，他还偷偷研究过，但很可惜，生物科学方面的天才也不是全能的，对此结果尹朗当时甚至还有些挫败感，他没有办法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天才的人，而那个人天生已经拥有了一切。


    他明明已经生在罗马。


    但此刻他却只能点头，因为他知道这个警备员其实并不是来咨询他的意见，而是告知，因为整个SD公司都在严密遵守泰伦定下的任何规则，此刻警备员只是来告诉他，防护屏障的功率会调整，让他注意可能会对实验造成的影响而已。


    警备员一边用无线电通知另一名正坐在监护室的同伴，一边匆匆离去，尹朗对着他的背影暗暗咬牙。


    “不要急……不要急……”


    “总有一天，我也会，站在最高点……”


    作者已经物化可说，随缘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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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第 5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