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龟仙人果然没有去仓库，而且好像他这有什么事情，需要过两天才能回来，结果说两天居然还真的就是两天，那天晚上，萨托突然跑到窗口那摆出了攻击的姿势，这还是乔西穿越过来后第一次见到萨托这种主动进入战斗的状态，还以为有大胆的小偷居然爬高层偷东西，结果窗户一开，就对上一张倒悬的惨白的人脸。


    “刘伶，你这是……”


    “团长叫我来和你说，有空的话明晚来一次仓库，开会。”刘伶就着四肢倒悬挂在墙上的姿势和乔西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的那层金光，今天居然暗淡了一点。


    “你碰到怪物了？”乔西上次看见这种情况，还是刘伶对抗怪物之后，但最近天海市似乎安静了许多，抑制剂面世至今快三周了，怪物出现的频率的确是降低了的，但也并不是完全消失，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买到抑制剂的。


    而且抑制剂的价格并不低，因为最初三支接种的时间非常接近，所以一般都是三支一组出售，一组的官方价格就要一万，最初黄牛还能倒卖的时候，甚至吵到过五万一支，诚然生命是可贵的，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支付的起，还有人抱着侥幸心理的人，还想等待一下，或许之后能大批量稳定售卖的时候，价格还能更低，或者更幸运一点，有其他同类但价格更便宜的同类产品出现。


    这都是还会变异成怪物的潜在危险人群。


    “怪物？没有啊，怎么了？”刘伶双手并用往下爬了一些，乔西都很难想象如果有人能看见她，会是一个怎样恐怖的画面，难怪萨托虽然认得她，还是会对他的出现发出警告。


    “你身上的金光弱了，我以为你刚使用过力量。”


    “啊……没有，只是，我刚去看望了我的宝宝，还有我丈夫……”刘伶大概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太和善，终于脱离了相一只人形蜘蛛一样倒挂在窗外的不文明行为，让自己头地漂浮在窗外，还不忘整理了一下其实已经不会遵循物理法则了的白裙下摆。


    “抱起，我有点失态了，刚才看见我丈夫和那个小护士一起，带着宝宝逛夜市……”她垂着头，用手梳理着一侧的长发。“他们已经很像是一家人了，宝宝，可能很快会忘记我这个妈妈，他们不会再需要我的守护……”


    乔西明白了，刘伶的执念源于她对家人的愧疚，但如果她的丈夫和孩子都已经重新有了新的开始，她觉得很欣慰，所以执念变淡了，但同时，她应该也很难过吧。


    但是，乔西有些不理解，他实事求是地询问道：“你的孩子会有新妈妈去照顾，所以你就安心了，但，没有你，平平、福娃这些孩子怎么办？还有好像刘伯，虽然年纪一大把，但是从对世界的认识上来说，他们应该比我都不如，你能放心吗？”


    刘伶：……


    乔西觉得，至少自己是不能想象，亡灵学前班里的那些“孩子们”如果没有刘伶的看管，放到社会上，会是怎样的灾难。


    刘伶陷入也不能，瞬间整个鬼都精神了。


    “是我思想狭窄了，我应该和刘敏学习，即便已经死了，也应该想着为亡灵们多做出自己的贡献！”刘伶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乔西也不知道她能吸入什么东西，可能是阴气吧，但好像他们这些亡灵都很喜欢走一些人做了才有意义的事情，通过这种动作，来保持一种情绪稳定。


    “乔西，谢谢你，我会努力加油的！”刘伶冲着乔西展颜一笑，双手在身前虚空凝聚力量，没一会变出了一根小臂粗细的骨头。“让你的狗受惊了，这是我的赔礼，希望它喜欢。”


    萨托肯定是喜欢的，因为它已经用前肢搭在窗台上，尾巴摇曳地好像大摆锤。


    “福娃还没下课吗？”这会已经快零点，福娃还没回家，这小孩其实也挺内向的，他只要不是去上课，基本跟着乔西，偶尔会跑到隔壁小宝家，乔西有一次跟过去看过，福娃躺在小宝的小床上，身边是小宝的小黄鸭抱枕，发夹被他取下小心地放在枕头旁。


    说起校宝家，那套房子的归属至今没有下文，只是警戒线被撤下了，由物业监督重新安装了大门，如今大门紧闭，室内依然还保留着当日景象。


    乔西偶尔出门，都会有错觉，那扇门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打开，别着黄色发夹的小姑娘让那个温柔和善的梁太太牵着走出门，一大一小对着乔西露出快乐的微笑，他们的身后是格子布高还有些秃顶的男人，一边拿着钥匙锁门，一边不忘提醒母女两人别忘记东西。


    乔西觉得福娃会去小宝那，也是为了缅怀他难得的人类朋友。


    “福娃的力量一直没有办法做对抗用途，他好像和平平做了约定，福娃给平平补课，平平教福娃打架。”


    “平平不是打不过福娃吗？”乔西困惑了，她还记得平平和福娃第一次见面时候平平的表现，怎么一转眼，还成了平平教福娃打架？


    “福娃只会用阴气包裹住自己的拳头去打架，但是这一招对待怪物就有些吃力了，毕竟我们现在都在研究怎么针对怪物核心做攻击，你和泰伦先生说的那些，我们都记得，所以好像福娃这种，只能再锻炼。”刘伶叹了口气，似乎对福娃也有些无奈。“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啦，我们明晚见。”


    和亡灵约定见面时间，这也是乔西来到这个世界后才有的体验，在旧世界基本看见亡灵就直接动手了，还约时间呢，约架更有可能。


    乔西正在感慨，刘伶突然又杀了个回马枪，一个闪现出现在窗口，惊得萨托嘴里的骨头都差点落地。


    这狗，或者应该说这头混血魔狼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是堕落了，真的是狗模狗样了，要知道萨托生前是能自由穿行于危险的亡灵肆虐禁区的魔狼，死后更是乔西战斗好助手，被无数死灵法师奉承为第一契约生物的存在，当时因此在死灵法师界还偷偷流行过一段时间的魔狼作为契约生物的热潮，要不是后来动物保护协会出面阻止，大陆上的魔狼可能都能被抓灭绝！


    再看看如今，每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装作守门实则睡觉，连以前每天睡觉前和乔西的互动，如今也有些敷衍了事。


    刘伶应该也没想到萨托反应这么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突然想起来，这两天刘敏的心情不太好，你，虽然她应该不会对你发脾气，你也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她又怎么了？”


    “听起来她像搞个大事，但是只有理论，需要找相关学科的亡灵参考参考，但一直找不到。”


    乔西震惊，人类生老病死是法则，但凡有些执念的多少都会留在世间，这一次的鬼口普查他也比较了解的，自从天道崩坏后，“执念”似乎更容易存在，亡灵的数量之多其实是有些庞大的，可以不夸张的说，天海市有多少活人，就可能有多少亡灵，甚至还可能数量更多。


    毕竟人类还有死亡，出生率还在降低，但是亡灵只要存在了，除非执念消散不然就是一直存在，日积月累，这可真的不是一个小数目，而在这种情况下，刘敏居然会找不到专业人士，那她要找的人才，不是，鬼才，得多特殊才行啊？


    “……她，不会是想搞什么生化武器之类的特殊武器吧？”乔西悚然，而且想想，他们这群亡灵死后都仿佛开启了名为“好战”或者“狂暴”的第二人格，尤其刘敏这种现代果敢还行动派的女鬼，突发奇想做什么针对怪物的武器，尤其利用亡灵这个本身就特殊的阴灵特质，谁知道呢？


    刘伶咋听此言，满脸老人问号脸，清秀的眉眼都因为困惑皱成了一团，但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睁大惊讶地看向乔西。“难、难道……”


    沉默对视，是都不敢说话，最终刘伶尴尬地先用微笑缓解。“明天见。”


    这次刘伶跑地飞快，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不见。


    因为抑制剂的关系，全世界的怪物出现数量都在显著下降，这明显是一个非常有效安定人心的结果，尤其在华国这种政权体制下，基本保障了每个公民可购买抑制剂的平等性的情况下，大半个月下来，城市已经基本恢复了往日的忙碌，街上到处是逛街购物享受生活的人，打工人走出了家门重复着自己的忙忙碌碌，作为外卖小哥的乔西，却是订单比较之前，要清淡了几分。


    毕竟大家恢复正常生活了，该自己买菜做饭的开始重新跑菜场，习惯外面吃喝应酬或者解决三餐的也重新走进了店铺。


    乔西还是挺享受这种时间的，虽然赚钱依然很重要，而且他还承诺了要给刘队长家里提供经济支援，但是他太忙了，白天忙工作，晚上不是在夜校的学海中挣扎就是在亡灵那边讨论事情，睡眠时间被极具压缩，虽然法师系的特色就是精神强大，但这具□□真的不算强大，别忘了原身可是猝死，心脏是正儿八经停跳过的，再加上送外卖经常上下炮楼提，还有超时危机，乔西是有些觉得疲惫的。


    更别说，今年的夏天特别炎热，哪怕如今已经是九月，气温也是每天三十五度以上，本来说好的台风今年一次次爽约，让气温更是居高不下。


    这会已经过了午餐高峰，乔西关了订单系统，找了个科技园区附近的绿化带休息。今天福娃没有一起，保温壶里的水都感觉是温热的，喝着也不痛快，但可能习惯使然，哪怕政府已经保证过包括水污染净化和相关厂家的流水线改革都达到了最新标准，乔西还是习惯每天用自己家里的净水壶接水烧水后带出来。


    他刚和泰伦发完消息，他们现在就保持着这种有事没事聊一两句的状态，泰伦会发一些国外的建筑或者国内没有的东西，或者说一些小事，然后问一句，“你最近怎样”，哪怕距离上一次聊天可能也不过一天而已。这种情况下，乔西终于也似乎被迫学会了分享。


    之前天道法阵的消息聊完后，乔西还说了鬼屋见闻，他觉得张团长的每一步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林曼如会这么恨呢？


    泰伦说，因为大部分人，都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怀疑对方，信任本身就是脆弱的，而且林曼如对张团长不仅仅是爱，还有年少的憧憬，困难生活中的幻想，她过于沉浸在自己的假象中了。


    乔西没有对林曼如发表看法，关于感情这个东西，他不懂，但对于“信任”他有不同看法。旧世界的乔西你那怕不喜欢泰伦，也信任这个人，是战场上能够托付后背的战友。


    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在实验室地下车库中见面，即便当时立场相对，并且泰伦身上似乎还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但泰伦解释了，乔西其实就无条件相信了。


    乔西觉得，这也是“信任”。


    泰伦发了一个摸头的表情包，这个人真的已经很习惯现代生活了，并且似乎完全没有觉得这种抽象的表情包对于自身圣殿骑士身份有多崩坏。


    “我想说感谢你的信任，但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这是互相的，不管何时何地，我和你走的都会是同一条道路。”


    因为时差关系，此时的泰伦应该刚起床不久，她昨天曾说今天将结束在欧洲几个工业园区的考察，正式返回家族本部，今天一早的航班，乔西也没有和他多聊。放下手机，仰头看着烈日，乔西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有些想念天然冰镇机福娃了。


    “哎……”


    头顶突然也传来一声悠悠叹息，挺幽怨的，听着还有些熟悉……最关键的是，乔西这会的头顶，应该只有蔽日的树枝啊！


    乔西抬头看去，浓密的树枝间，正悬挂着一个女人，头垂直往下，正直直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