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轻轻还活的好好的，你叹什么气？”女女鬼悠悠问道，没有怨恨，只有不解。


    “……你大白天的，挂在这里干嘛呢？”乔西不怕鬼，但他真的，很多时候觉得自己理解不了这些亡灵的西路，真的好像一死百了，放飞自我，这会挂在树上看着他的，正是刘敏。


    “我来找机缘，未来合作对象。”她转了一圈眼珠子，就是那种浑身一动不动，只有黑眼珠在动的那种。“小胖子呢？他居然没有跟着你？”


    “福娃好像不是很有精神，听说实战上碰到了一点问题，所以想留在家里自己想想。”乔西把水壶网上递，。“能帮我冰镇一下吗？天太闷了，就想喝一口冰水。”


    刘敏发送了死亡凝视。


    不过长得好终究是有优势的，乔西可是第一次见面就让刘敏这种挑剔人主动推荐去娱乐圈发展的长相，就冲着这张脸和无辜淳朴的气质，刘敏也发作不起来。


    更何况乔西身份还特别特殊。


    刘敏最终飘落而下，站在乔西身边，接过了保温壶。比起阴气之盛，整个天海市目前来看应该也没鬼能和福娃比较，刘敏要冰冻这么一个保温壶的里水可没有电影电视里那么简单，捧着水壶好一会才还给乔西。


    乔西礼貌道谢后才接过，喝了一口缓解燥热天气引发的不适后，才好奇问道：“你来这里找合作对象？这儿附近都是科技公司吧？”


    这种科技园区大多都有政策补助，对应的也都是新兴产业，什么电子游戏网络科技，或者自媒体和AI工程，就是非常现代科技，而且根据乔西的观察，至少整个天海市来看，这种地方亡灵出现的几率是最低的，就算有，大多也是以前土地还没改造时候的亡灵，好像刘敏这种，真的非常罕见。


    刘敏不答，先问道：“根据你对我们的了解，如果城市的某一个角落出现怪物，我们一般是怎样传递消息的？”


    乔西回忆了一下，答道：“需要现场的亡灵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亡灵。”


    “必须当事鬼亲自前往其他地方将这个消息传递。”刘敏纠正乔西的说法，然后双手环胸嗤笑。“最原始的传递方法，这么低效的办法，居然没有人想到去改进，真令我叹为观止。”


    乔西惊讶地看向刘敏，又看向不远处的园区楼群，犹豫问道：“难道……你想……”


    刘敏大手一挥，气势豪迈。“没错！我要在亡灵之间搭建网络！”


    这想法简直令人忍不住想鼓掌赞扬，乔西并不笨，而且对于现代生活越是熟悉了解他也越来越感慨手机的伟大和便捷，亡灵界如果真的能出现手机这种传讯工具，不管对于面对怪物，还是平日交流，都会方便非常多。


    比如上次弄堂遇到三头怪物的时候，在场的邓奶奶就不需要先去叫人再回来帮忙，而是一条消息发送完毕直接当场就能挥着苍蝇拍上来助阵。


    再比如鬼屋时候，福娃就不用自己跑去叫张团长来，而是能够留在现场，好歹乔西不会被林曼如调戏，更不会出现后面那么尴尬的一幕。


    “调戏”这个定义是泰伦做下的，当时听完鬼屋经历，泰伦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她调戏你？”


    泰伦甚至还表示，等他回来以后，也想去鬼屋拜访一下林女士。


    不至于，这个真的不至于。


    不过这会乔西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们如今这么多亡灵，就找不到一个能同你一起建设网络的？”


    刘敏冷冷地看了一眼乔西，带着肃杀和幽怨之气。“如果能有选择，我还会来这里守株待兔？”


    “不仅这个园区，整个天海市所有的科技园区，包括什么移动电信，我都安排了盯守的，就想看看能不能蹲到一个热乎的……希望能找到一个像我这样，突然猝死又有执念的。”


    “为什么？”乔西有些不能理解。


    刘敏绕着乔西转了一圈，找了个被树荫遮挡最密实的位置停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想要找到，是那种网络构建师，简单说，就是程序员，这个你能理解吧？”


    乔西点点头，听说过，已经对他来说是高山仰止一般存在的人物了，毕竟网络这个东西，对他来说真的有点玄幻。


    旧世界的传讯方式，都是依靠元素力量，是乔西可以感知甚至可以视觉化的，对，元素在法师眼里，当它们的力量被使用的时候，是会展现出好对应色彩的。


    但是，网络靠的是什么啊？有什么比一个法师感觉不到却又确实存在并且据说还到处都有的东西更可怕的吗？还有比它更神秘的吗？能操纵和利用这种无形之物的人，怎么不令他肃然起敬呢！


    “程序员大多很理性，过于理性，他们大多对物质追求也没那么高，不容易产生执念，这就很麻烦了。”刘敏叹了口气。“其实无线电这种东西，很早就有研究了，平平那个监狱中就有一位，那可真的是老研究员了，你可能没见过，雷先生，我们都这么称呼他，现在在帮忙做初级班的□□，算是国内最早研究这一领域的人员之一了。”


    “雷先生也很想帮忙，但是帮不上啊，这个领域的更新换代太快了，别说远古的无线电了，就是我们自己在用的，从3G到现在的5G才用了多少年？我听说6G的时代也快来临。现代网络技术肯定更稳定且快捷，我觉得既然要做，就肯定需要按照最先进的标准去做，不然以后还要追着更新换代，多麻烦。但是，没有人才啊！”


    “我给你说，我前天还特地蹲守在二院那边，有情报说那边有个做5G的工程师胃癌晚期就这两天的事情，结果我蹲到了人烟气，然后就没然后了，原地啥都没出现，连个亡灵雏形都没出来。我后来一打听，三十不到有房有车有存款，相亲结婚没怀胎，家里还有兄弟能养老。”


    乔西心说我要是这位老哥，我估计也走得了无牵挂，但还是问道：“那就没点追求啊，爱好啊什么的？”


    “还真没，就一个工□□好者，月薪近4万，还能选择群租房，就是因为距离公司近，房间小的就一张床人家也不计较，回家到头就睡，睡醒回去上班，没结婚前周末义务加班，生活必需品全部超市一站式搞定。相亲不到一个月就能同意结婚，因为父母喜欢自己也不在乎，所以恋爱三个月就领了证。”刘敏似乎憋了很久，对着乔西就是一通抱怨。


    “你不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恋爱期间带对象回家，好家伙，也不想着重新换一个地方租房，直接就回了群租房，吓得对象直接逃走，还怀疑过这人的真实收入。”


    乔西突然有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好奇。“你还活着的时候，你租的房子是怎样的？”


    刘敏似乎有一瞬间的卡壳，顿了一下后才拨弄着耳边的碎发看向园区。“就，公司附近的房子吧……关心我干什么，你说，你有什么主意不？”


    乔西：？？？


    怎么问题突然到了自己头上？


    乔西没法代入体会未知领域高端人才的想法，但他发现，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他应该也不会变成亡灵，至少目前来看，他有什么执念呢？


    回到旧世界？


    对不起，虽然旧世界很好，但是新世界更香，而且旧世界在他离开的时候已经那么混乱不堪，一个战争的世界，他回去改变不了世界格局，他一直也只是个旁观者。


    他甚至连个牵挂的人都没有，他没有亲人，没有什么朋友了，旧世界的回忆很美好，但也仅限于此。


    消灭怪物？


    好像也没有那么执着。


    看见怪物他会战斗，他会想去保护他人，但他觉得这是任何人都会去选择的事情吧？他会和亡灵做同盟，互相帮助，虽然目标都是为了消灭怪物，但他也清楚的知道，就算没有他，这个世界也不会因此没有希望，活人的世界有政府部队，有科学家，也有无数愿意为了保护家人朋友而战斗的人。


    亡灵更不用说了，张团长动员了天海市大部分的亡灵加入对抗怪物的战斗，据说周边其他城市的亡灵们也已经开始推广普及辅导班模式，好像至少包邮区的对抗同盟也已经初步形成规模，长此以往，必定能成为另一道守护世界的屏障。


    个人能力的巅峰？


    别闹，旧世界的传奇法师，还要怎么巅峰？


    这辈子怎么要巅峰？外卖冠军吗？那他能很确定自己一定死于过劳，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萨托和他灵魂相伴，他走的时候萨托也会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我……如果是我，我能想到的，能让我产生执念的，可能是，如果我死后，福娃会受到虐待……或者因为失去我造成阴气失控变成大魔王，所以我想要变成鬼，保护他。”乔西慢慢说道。


    刘敏有些不耐烦。“我又没问你。”


    “我是说，如果是我，我也应该很难变成亡灵，但只要想找，应该总能找到最放心不下的东西。”乔西想着应该怎么解释脑海中的东西，说的格外缓慢。“就是，我听说，程序员大多是宅男，网络上说，宅男最怕死后被人发现自己硬盘里的秘密……”


    “我懂了，你是让我在人死之前，趁他意识模糊的时候反复给暗示，如果他死了他的小电影就会被所有人知道，他收藏的手办会被当垃圾论斤卖，他的镜头会被当保龄球的瓶子……”刘敏双眼放光，抚掌大笑。“果然还是男人最懂男人，小乔，你可以的，我这就去安排！”


    话音未落，人已经自原地消失，只有乔西面露震惊站在原地。


    不，他真的没有想做的那么过分！


    他更没想到刘敏甚至已经把如何作案都想齐全了，不愧是让泰伦都能留下印象的打工人。


    他掏出手机，难得主动给泰伦发了一条消息。


    “我可能，会害有些人死都不能安宁。”


    泰伦很快就回复了一个震惊表情，乔西也不知道这个说着自己赶航班的人怎么还能回复消息，不是说飞机上都要关闭的吗？


    当然乔西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私人飞机这回事。


    泰伦的消息很快又来了。


    “如果你真的会很愧疚，你不会随便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能，没有想到会有人能利用到那么彻底，亡灵果然都很可怕。”


    “谁？”


    “刘敏。”


    泰伦回复了一个无语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