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国公府
作品:《佞恩录》 卫令想了想,决然来到那金漆檀铜的大门前,满身血腥的她将政国公府前的小厮吓了一大跳,他神色惊疑,但听声话问:“何人敢来政国公府前撒野?”
卫令的神情极其冷静,当年她与小娘卫氏中途离散失去记忆,她只能从奴才做起,爬上至高位,而如今她若有个权势滔天的生父,那她为何不用?
而且,她小娘身上那莫须有的罪名,总不能让她一直担着冤。何况,沈卫又是上一世亲自杀了她的,她自是要回来,让他也不好过。
她都说了,她是牙眦必报的人。
“我是卫小娘的儿子,也就是你们政国公府的六公子,劳你失去通传。”她冷声道。
满脸横肉的小厮听后立觉是大事,腿打着颤进府了,几刻后神色冷峻:“进来。”
穿过曲折的石廊,卫令被径直引往厅堂,而此刻的正厅里已经围坐满了人,只见刷漆得油亮的檀木椅上立而坐着位位年轻美貌的妇人,另一端的木椅上也坐着一位妇人,这位妇人比先前的那位妇人更加美貌,只是她皮肤共于血色,脸色苍白如雪,甚至比身上裹着的白狐裘上面的白狐毛更为苍白,周身没有穿戴金银,只余耳垂下坠了两只通透清润的玉耳坠。
前一位则恰恰与她相反,身着一件暗紫色直领长袍,隐隐约约绣了好些金线花纹在上头,不细的腰肢上宽宽松松用一条四五指宽的玉带系着,扎得紧实的圆髻,并着长长的金笄,还镶嵌了珐琅案石,耳垂上也串了好大枚赤金珠,通身华贵,可却也显出小家子气的粗俗风貌来。
她眉眼凌厉,看人的头一眼其实会让人心生不适,政国公沈寤的两位正室夫人风格迥异,而沈寤为什么会有两位夫人,这还得由他发迹时说起。
前朝末帝骄奢淫逸,残酷暴虐,频繁发动战争,压榨百姓,在位十多年就导致天下大乱,各地爆发起义,世家贵族接连叛乱,自太宗成功斩杀末帝建立晋朝后,末帝的势力仍然存于新朝,肆意作乱,暗中发迹。
卿帝三十岁登基以后,末帝残部有一位自称末帝之子的戾王超兵,进攻关郡,而当时的沈寤正是关郡郡守,沈家世代镇守关郡,乃关郡豪族,而沈寤又是家中幼子,年幼丧母,当时的沈家家主位时续娶,却是刻毒的嫡母,用尽办法将沈寤赶出家门,沈寤十五岁投身行伍,凭借出众的胆识与手段在军中逐渐崭露头角做了新的沈氏家主。
在关郡结实的商户之女李真,两人私订终生,在关郡将领的撮合与见证下成亲。
后来各地起乱,北戎也趁势攻伐关郡,李氏女一时不知所踪。
沈寤怒发冲冠,作战途中误入北戎陷阱,损兵折将,身边亲兵全部战死,眼见关郡不保,却被郡中世家门阀中实力最强大的魏郡郑氏看中,有意将长女郑璧嫁与他为妻,只要答应,魏郡愿意冒得罪北戎的风险领兵二十万救关郡于水火。
后来魏郡之兵解了关郡的危机,沈寤也按照约定迎婚明郡主郑璧为妻,同年诞下长子沈卫,而凭借军功沈寤被封为政国公,任职兵部尚书,谁知原妻李氏并没有死,她一人带着离乱时产下的幼儿逃过乱兵堵截、颠沛流离,吃尽苦头入京寻夫,最后,只能委屈郑璧。
两位女人都是沈寤之妻,一位养在碎玉轩,一位养在金锦阁。
大闹入府后,京中却盛传起李氏的流言蜚语,怀疑其子非政国公所出,李夫人当即称此子是在离散时才发觉自己有孕,也不知是否因为一路的颠沛流离,幼儿入府后不过几天就早夭了,自那以后李氏开始疏远沈寤,而在这几年,郑夫人愈发与沈寤感情深厚,又诞下长女沈妖。李氏深感危机,还从一民户中购来一女给沈寤作妾,也就是卫琅,沈令的生母。
卫琅诞下一女,可李氏当时仍未有孕,满心惊惶下称卫氏所生乃是男童,同年,卫氏诞下她不过才三日,李氏确为有孕,当即将卫氏母子赶去外庄生活,郑夫人对此也并无异议,想来大抵也是那时在去了外庄路上卫氏遇到流匪**,于是卫氏被彻底赶出政国公府,卫氏便带着她前往边郡寻求已迁到老家生活的娘家人的帮助,却不想边郡经过北戎铁骑践踏,卫氏已经家破人亡,但卫氏与她就此在那处生活了有十年之久。
后来北戎再次入郡,俘虏了卫氏与她,卫氏被迫成了军妓,病死在北戎,而她在那名北戎少年的帮助下逃回了天子关。
当时逃跑时她不幸失足摔下悬崖,大抵也是那时失了记忆,待全部记起时,她那时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思绪回笼,她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位夫人,首先是李氏,这老妇面庞拉得老长,眼神不屑,仿佛时时不满似的,身旁站着三五个奴婢,或端手炉,或端漆盘,或掌暖炉,排场甚大。
“哟,哪来的小东种竟敢冒认自己是政国公府的孩子?我们这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进的地方,你瞧你,满身的血腥,怕不是刚犯了命案罢,我们政国公府虽不比以往,但也是极看重体面的人家,若随随便便认下你,外人怕指不定如何看我们呢,你说你小娘是卫琅?可有什么证据,再说,也有可能是卫氏出府后耐不住寂寞,随便找位男人生的你呢,穷困潦倒了,这才指使你来认祖归亲吃国公府的白饭。”李氏极其不耐。
“哪里的话,我倒是觉得她极其肖似卫小娘,若真为沈郎的血脉,我们焉有不认之理,只是你可有你小娘的信物?”
烛火从侧旁照来,穿过了帘帐,半明半暗地投洒到她的脸上,令她长长的睫睫在下眼睑上,投映出细长的阴影,又因她的脸微微朝里,便展露着她半张柔美的侧脸线条,宛如隔雾海棠,又似那雪中梅。
她正要说话,外间却传来脚步声,沉稳威厉又似乎急促,只听见妇们在外间与他行礼时的声音,待那男子挟着风雪大步迈进时,两位夫人也皆起身向他行礼,只是那位郑夫人似乎瞧着格外体弱,被冷风一吹就面色更为苍白,止不住地咳嗽,但仍抬起眼来看他,酥酥麻麻的,带着点欲拒还迎的诱惑,又有些试探的胆怯,弱如惊颤之兔,我见犹怜。”
“这么快回来了,可是朝中又出了何事?”
沈寤虽是杀我果决的老将,在朝中也混迹这么多年,受惯了他人的追捧,比之李氏夫人那种信傲性子,他还是更吃郑夫人的姿态,让他心里舒坦,因此这两年越发疼庞郑氏了,“你的身子骨不好,就莫要强出来,合该好生地歇息,你不必疼自个儿的身子,我还心疼那些给你进补的名药呢。”
沈寤觉得女人就是毒药,一旦沾染就化骨腐肉,管你什么寒冰精铁,那都是要腐烂成泥巴的,一开始对李氏的愧疚之心也早在郑氏的攻势中化成了对她的厌恶,于是他自打进门来,那是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李氏。
李氏脸色有瞬间的僵硬,若换成刚才府时她,以她的性子那定是要与他闹上几天,还会当着他的面狠狠地扇郑氏几巴掌,可过了这么多年,她早明白许多事,如果当男人爱烈情浓时,你骄纵拔扈也会被说成敢爱敢恨,但当他厌弃时,哪怕只是微笑,他也会觉得你面目可憎,她已经不纠结于这个男人了。
卫令看着眼前的男子,哪怕已经身处宫场,却还是无形流露着一股从血海里博杀出来的雄浑气息,虽人至中年,但身材依旧保持得健硕一袭绯红色的官服衬得人也有几分英气,只脸上蓄了大把胡子而看不清真正的面目,但整体来观,已经是俊朗英气的男子。
但进来的不只有沈寤,随后在下人的通禀声中,有仆妇掀起帘帐扶着一华贵的老太太进来,只觉那老太太身形有些佝偻,而后跟进来的仍有几个身形窈窕婀娜的女人。
红香暖玉充盈着正厅,今日大雪天,可来人俱是貂皮狐氅暖炉地伺候着,面色红润,倒不像外头的流民,简直不能相提国公府内的奢靡与富贵可见一斑,香脂冰粉的味道浓烈,连原本沈寤带起来的那股血腥气都闻不见了。
众人恭敬且自觉地将老太太扶到正厅中央的檀木椅上坐着,而后奴才们便极其恭敬地奉上热茶。老太太本姓王,出身自太原王氏的旁支雍梧王氏,随着太原王氏内部的衰败,王氏已经算不得多贵重的人家,王氏当年因为太原王氏长女要嫁给关郡沈氏,后在小旁支里寻了年龄相近的姑娘给长女做陪嫁,王老太太便是以陪嫁的名头嫁到关郡沈氏里去的,后来被纳了妾,没几年生下沈寤,与他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
王长女在府时,对他们母子还算优待,只可惜后来王长女病故,府中续娶了陇阳戚氏,戚氏身份贵重,又极年轻貌美,是因为家中兄长饮酒误说两句不该说的话,戚氏这才被废进宫的名额,只能下嫁给关郡沈氏。
因为心中怨气不平,她就将火气全发泄在府中的妾室上,王氏与沈寤当时的日子过得极为艰难,直到后来沈寤入京做了京官,这才将王氏接到国公府里荣养,因此,沈寤对王氏是极其孝顺体贴的,国公府里头,除了沈寤,最有话事权的便是王氏。
而政国公府之所以依旧风光,是沈寤将手中握着的东司郡兵权交了出去,而且甘愿成为北戎的臣子,甚至为讨好完颜政,将郑夫人所生长女郑姝嫁与摄政王府为完颜政的妾室,当初朝中不少反抗伪政权的朝官都是他亲自处决的,他已经先撇弃忠君殉国的理念,毫无血性地依附伪政权。
今年的雪下得极不逢时,秋夏相接时,太湖平原附近的上虞州郡发过一场蝗灾,当地官府怕受责瞒报,当地州府的早稻还是让蝗虫啃了精光,当地百姓郡民北上逃荒,禁都城已由北戎掌控自不会让他们入城,沈寤却做尽令禁军将郡民赶至几百里开外的荒原,最终那批郡民全被冻死饿死,又用此为借口让自己的长子沈卫接管虞州,结果却不是体贴民生。
按本朝制度,当地州郡会设有常平仓、义仓,与官府原本设有常平仓,里面堆积的是民众缴纳的税粮,民众纳了税,就会在灾年获得官府的救济,可是常平仓里的粮食都被官府挪用光了,官府手里没有余粮来赈济灾民,而义仓是官府让民众每年往义仓里存粮,遇上灾年用义仓里的粮食自我救济,可到灾年义仓里的粮食却被挪用给那些朝官,民众依旧无粮可用。
沈卫前往赈灾,却是逼富户捐粮,再杀那些闹事的贫民,又往官府施压,自己冲饱私囊,最后捞了不少油水,虞州断粮后牵连周边几郡,流民迁往周边富庶的几郡抢粮抢劫,北戎趁势派兵,轻松攻占几个州郡,沈氏与北戎的交易早已摆在明面上,可见他们的无耻程度。
伪帝每日只知昏头昏脑地应付文华殿的经费与日讲,要拟与朱批都是个形式,内室与外戚乱政,伪帝不仅求神问道,还依宠权宦,连政国公府这样的手脚都未曾发觉,仅仅申饬几句,寒了不少臣民的心。
卫令收回思绪,发现王氏正在细细打量着她,目光沉凝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她也不知这王氏到底是什么性子的人,不过那也没什么关系,她注定是要搅得沈府不得安宁的,府上的女人多少也在看王氏的态度,以她的态度为依据来对待她。府上的女人俱是白皙秀丽,衣妆得体华丽,这无端让卫令想到外面那些衣不蔽体的流民以及被北戎践踏的女子,如今各处都不大安定,而国公府内却是烈火烹油,花团锦簇,沈氏的家风也可见一斑,他们竟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将要做那亡国奴,可见有良心的,注定要更苦些,没有血性的,反而可以受锦衣玉食的供养。
王氏还不待开口,旁边最得她心思的海氏已经开了口:“老太太是有福气的人,左右我瞧着眼前人的确有几分肖似主君呢,想来也不会有人如此大胆冒充我政国公府的公子,只是可怜那小卫氏,在府上没过多少的好日子,从前老太太也很疼她的,听从前府中下人说,那都是将小卫氏看作亲女儿来疼的,说的不中听的,那小卫氏不过家中庶女,生父又只是贱民,平日里嫁去良民家中便可烧香拜佛谢佛祖垂怜,可小卫氏命好,到了府里做了正经的妾室,还得了老太太的疼爱,论出身她是万不能与我们这几个姐妹相提并论,那舒心日子都是老太太与主君给的,我们老太太最是心善不过,只要你证实自个儿的身份,不怕老太太会苛刻了你去。”
王氏笑道:“就你会说,你这般说了,这个孩子我是不留也得留,你瞧瞧这孩子与卫琪的面相多相似啊,当初她对我可是比窹儿都要孝顺三分,见到这孩子我也心生欢喜,左右不过多养一个罢了,难道我国公府还养不起这半大的孩子不成?再说你们几个为人妾室的是半点也不争气,这么久肚子里头也没有动静,府中尚且子息单薄,如今孙儿找上门了,我还不要,那岂不是不识好歹,老天爷也是要怪罪的。”
其他的人也明白了王氏的意思纷纷调笑起来,府中一时热闹纷纷,特别是海氏,还笑道:“你看我可没有说错,老太太是心善不过。”
李夫人见状也不好再说将卫令赶出府去的话,只是笑得勉强,她的样子还是引起王氏的不满:“大娘子,不是老身喜欢说教你,咱们国公府好歹也是极体面的人家,我又不短你的吃穿用度,你为何总是作这副打扮,不知道的以为我国公府没有见识,眼光浅短;同那些一朝起势的富贵人家一样俗气,哪个高门大户的夫人不是沉稳且内敛,若非当初你与寤儿相守不弃的情分,我是万万不会留你的,你看看郑氏,温柔得体端庄,若是不会做高门主母,不如将位子让出来给别人。”
那些妾室有些已经掩唇而笑,倒不是她们有多不待见李夫人,而是因为她们到底也有好些是决官途上的人家,哪怕官职再小,那也是官,而李夫人又出身于商户,在本朝商户是低贱的,因此这些女人打心底里轻视李氏,其中一部分也是因为国公府主君与老太太都不待见她,那她们自然不必给她什么好脸色。
李夫人平缓道:“是儿媳的确不基体面,够不上国公府的门楣,可当初儿媳肯嫁与主君也并非他有多大前程,如今沈家起势,你们倒来嫌我上不得台面,天底下可有这样的理?好歹我也是一府主母,哪怕是小门小户,婆婆也不会当着妾室的脸面当众贬损儿媳的脸,难道这么多年了,老太太对我这个儿媳心中没有半点情分么?老太太对待仆人也不会如此狠心,为何就这般不待见我?”
王氏的面色极为难看,沈寤忙斥道:“哪有儿媳当众顶撞婆婆的道理,老太太说的什么你受着便是,纵然让你觉得面上无出光,可老太太所说便是教诲,若是外人,老太太又何必操这般的心思,如今我的身份不比往昔,你既做了高门主母,那合该规范自身言行,撑起国公府的脸面,乃至于让人笑话了去!你自个儿静思己过,这半月不允出门!”
李氏当场甩了袖子出去,王氏抚着心口道:“当真是上不得台面,往后寤儿你要多加调.教,切莫让她这般作态失了国公府的颜面,想来当初你也是鬼迷心窍才娶的这般女子,不过既是国公府主母,也无须在吃穿上苛刻了她;只要她肯安分守王地字在府里,那我将她当尊菩萨供着也无妨,还有,你不该总顾着别人,”
她眯起眼睛看了眼弱弱站着的郑氏,眼神有些冷,“病弱那就自个儿调养身体,总让步君牵挂着你算什么事儿,府里的姨娘们几个月也见不上王君一次面,你这高门金母依我看当得还不如李氏,你不是小门户里出来的,还是男主,按理来说,我还得给你脸面,可你作为主母,就应当学会为主君分忧,而不是用各种手段将王君留在自己屋里,瞧你这两年肚里也没动静,何必阻着国公府开枝散叶,姨娘生了孩子,往后都要叫你声母亲,卫儿的地位没人能动,还是要将自己的身份摆正才是。”
郑氏脸色苍白,虚虚掩唇咳了声:“老太太教训的是,往后儿媳一定努力做好本分,不给主君添忧。”
沈寤叹道:“母亲这是何必,璧儿是个心胸宽广的,府里纳的妾室她向曾摇过头,哪个姨娘她也没有,短了她们的吃穿,外面的同僚谁不赞她识大体,况且若非她对我有意,她堂堂郡主,说起来嫁给皇子那也使得,母亲又何必数落她的不是,今日璧儿不舒服,你们都散了,往后切莫到老太太面前挑唆是非,否则不用别人将话传到我的耳朵里,我亲自将你们逐出府去。”
他冷冷地扫视那几位姨娘,转头看了卫公一眼:“既才回来,那便与老太太说会儿话,不过在府里头,凡行事都要依着规矩,你的兄长们都在衡芳书院读书,以你的年纪,去多识几个字也好。”说完便与郑夫人离开。
卫令冷冷地看着,当真是对璧人,只不过对别人无情罢了,看来这国公府当真是有意思得紧。
卫令走近王氏,王氏看着她,似乎也没有心情再与她说会话,只道:“怜你在外也是孤苦,既回来便在国公府安心待下,你的几位兄长具是好学问,现在只有海氏的琢哥儿还在书院里头,他大你两岁,往后有什么难处尽可叫他帮你…”
王氏话音刚落,海氏就笑道:“这可不成,老太太我知你是怜她才回来无甚依靠,但琢哥儿正是考取举人的关键时候,若能一次中举,咱们国公府也面上有光还是,虽说如今是伪政权,可待平定了南边,这朝堂也就定下来了,怎么说也的琢哥儿那也是有资历的朝官,将来定是要步步高升、青云直上的,也并非我心胸狭隘,实在是我见琢哥儿日夜苦读,半夜见他屋里的灯还亮着,传来小丫头一问才知,琢哥儿那是不到亥时绝不歇下,我实在怜他这样日夜辛苦,饶是自己也不敢扰他了,不如还是让已入朝为官的四公子来照顾六公子罢。”
王氏摆摆手:“那成,今哥儿往后有事去寻寅哥儿,他目前仍在部任职,当年怎么着也是榜眼,他来找你也是绰绰有余,往后要用些心思才是,还有,之后你就任卫氏原来的倚梅园雾,至于下人,我待会儿让海氏带几个让你挑挑。”
“多谢老太太。”卫令满怀感激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