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报错
作品:《帮废帝赶走篡臣后他求我上位》 感觉到凳子腿被人猛地一踹,揭含楚才回过神来,发现大家都已经下桌了,揭含章正收着盘子去洗碗。张婶想来帮忙,也被他拒绝了。
揭含豫不动声色地收回脚:“啧,小小年纪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你什么时候把身上的钱给我。”揭含豫挑衅到,冲他龇牙。
闻言揭含豫愣了一下,他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灰扑扑的。
他先是数了数里面的铜板,下了好大的决心才闭着眼睛抓了几个孔方兄放到揭含楚的手里。
结果揭含楚趁着他闭着眼,把荷包也一起顺走了。
揭含豫:……
“你好歹给我留点……你大哥我可是出卖了自己的劳动呢……”揭含豫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开春这几个月赚的钱比前一年多多了,揭含豫经常连着几天晚上不着家,前天刚回舂陵。
一开始叔父还以为他又上哪去偷鸡摸狗准备白日里去街上堵他,被揭含楚劝住了。揭含楚连着几天跑了好几条街,把揭含豫能去的地方都看过了,终于见着揭含豫在舂陵一家客栈门前,收了一袋钱。
当时揭含楚就跑上去问了,揭含豫说自己在给行商押镖,接接散客。遇上大方的主顾,还会请揭含豫下馆子吃一顿,有时还有会允许他打包点完好的菜带回家。
不过揭含豫让他别告诉别人,揭含楚当场答应了,晚上在屋里转头就告诉了二哥。
反正二哥不会“说”是我告诉他的。
揭含楚点了点铜板的总数,留了五枚放回荷包拿给揭含豫——比一开始抓给揭含楚的还要少:“呵呵,本来昨天就该找你要钱的,结果只顾着听徐大哥讲事儿让我忘了。”
他笑得一脸灿烂,一张娃娃脸上挤出两点酒窝,揭含豫看得一阵手痒。
得了好处,揭含楚恭恭敬敬地把大哥请到了自己屋里,还热情地奉上了茶,把揭含豫伺候得那叫一个舒服。
说到正事,揭含豫也不嬉皮笑脸了,剑眉下的眸光锐利如星:“我刚收完尾款的这一单,东家是新野的李家。”
“你是说,他们或许知道伍家的内情?”说完这句话,揭含楚也觉得自己想得不对,如果李家知道内情,昨天大哥就该直接告诉他了,而不是带他去见徐峰。
果然,他听见揭含豫说:“这一趟我是在宛城接到李家商队,直接护送到舂陵来的,过几天才送他们回新野。伍家的事的确是我从徐峰那儿听来的。我今天听了另外一件事,倒是不知这两件事有没有什么关系。”
揭含豫顿了顿,像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今日晚饭时我跟着李掌柜去外头馆子吃饭,他多喝了几口酒就开始迷迷糊糊。他主人家里有人在朝廷入职,官职是什么我没听清,好像是给别人烧香……”
“太常?”揭含楚脑子里拐了几个弯才知道对方说的应该是祭祀、历法一类的官职。
“对对对是这个,哎你们文化人就是不一样。李掌柜说太常有一夜神仙附体,梦中执笔洋洋洒洒在卧房墙上写了五个大字,写完后直接倒地人事不省。被家人发现后抬到床上,两天才悠悠转醒。那墙上写的字是——三户覆重瞳。”
“哪个‘三户’?哪个‘重瞳’?”仿佛有什么线索从揭含楚光滑的大脑皮层表面溜走。
揭含豫翻了个白眼:“你大哥我大字不识一个。”
你说这话也不怕午夜梦回爹娘提着棍子打你。
“你说会不会是谁一家三口都各自有四颗眼瞳?这等怪异之事让神仙来提点凡人也不是不可能……”揭含豫挠着头想了想。
这时揭含章推门进来,端着凳子坐到揭含楚手边。
揭含楚把刚刚说的话给他重复了一遍。
揭含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比了个手势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揭含楚一对眼珠子在两人面上看了又看,最后自己开口道:“我觉得是这样……‘三户’,《史记》有云‘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而‘重瞳’应当是指楚霸王项羽……”
揭含章飞快打着手势,揭含豫却不等他,直接开口道:“《史记》是什么?王项羽又是谁?”揭含章也顺势点点头。
“不是王项羽,是楚霸王,项羽……哎不对,你俩都没听说过?”想到了什么,揭含楚突然冷汗直流。
揭含豫和揭含章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
揭含楚不信邪,他冲出门,在书房里找到了揭怀容。
“叔父,您知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一句是出自哪里吗?”揭含楚尽量压住了声音里的颤抖。
揭怀容乍一听到这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细细咀嚼之后,却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印象。
看到叔父的神情,揭含楚心里咯噔一下。
“那……楚霸王项羽,您听说过这个人吗?”
叔父慈祥地看着他,摇着头微微笑了笑:“阿楚还是不要把精力都放在话本上,不要以为自己识得字了,就看些闲书。”
“侄儿知道了,侄儿先告退……”揭含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屋的,直到揭含豫用手拍在自己脸上,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揭含章担心地看着他。
“三千世界,非同一也。”揭含楚脑中突然显现出这一句话。
“三千世界,非同一也……”
是了,跟着叔父读书时他就发现叔父所讲的书并不是四书五经,而是所谓的《术》《史》《文》《诗》《法道》,虽然都是为教化世人,但其中教化之义和前世不尽相同,里面的人物也都不是孔子孟子。
揭含楚苦涩一笑,那可真是坏了,这句话莫不是单单留给自己解读的。
还是说,三户覆重瞳——这句话不是自己解读的那样,应当有别的解读方式?
揭含楚执着地想道:一定是前世惯性思维在作祟,才把自己往沟里带了,这句话应该得按这个世界的人的思维方式来理解。
于是揭含豫和揭含章两人不安地看着揭含楚的脸色由白变黑再变白,突然又出现一阵莫名的红润。他魔怔地站起身,拍了拍两个哥哥的肩膀:“想来是有人一家三口都各自有四颗眼瞳!没错,就是这样!”
闻言,揭含豫一脸菜色。揭含章认同地点点头:只要是弟弟说的,那都是对的。
入夜,通天的赤光从揭含楚的屋里喷涌而出,半边天色都变得红艳艳的。
但似乎没人发现这一神迹——只有揭含楚蒙在被子里用力捂住耳朵,想要隔开刺耳的机械音:“系统报错,SOS!系统报错,SOS!……”
揭含章感觉到他睡得不安,一手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另一只手放在揭含楚额头上。
揭含楚陷入了沉睡。
当日光透过窗户纸落在屋里,揭含章才发现揭含楚有些不对劲。
他生病了,整张脸烧得红彤彤的,五官难受得皱成一团。
揭含章吓了一大跳,冲出门去找同住一个院里的揭含豫。
还好今天揭含豫没出门接单,此时正躺在床上。听见揭含章一大早砰砰的敲门声,攒足了怒气想要发火。
揭含章却不看他,只拉着人往自己房里走。
看到揭含楚的样子,揭含豫才反应过来。他让揭含章继续守着弟弟,自己去前院告知叔父,又急匆匆跑去请郎中了。
揭含楚这病来得莫名其妙。
虽说春捂秋冻,这几日都晴空万里,实在不像是受风着凉的症状。张婶一阵连珠炮似的关心,让来不及挨着打手语的揭含章急红了脸。
那头舂陵县里第一家开门的医舍闯进来一名不速之客,郎中连来人脸都没看清,就被人半拉半扯地拽出了铺子。要不是郎中大喊着“让老夫回去拿医箱”,揭含豫根本不会放手。
邱郎中是舂陵县顶顶良心的好郎中,开店时辰全县最早,闭店却全县最晚。偶尔有几次押镖路上遇见小贼,难免有些防不胜防的伤口,不管什么时候揭含豫去找他,从没跑空过。
邱郎中知道揭含豫很急,他也没磨蹭,收拾好医箱拔腿就走。
里间的邱一禾听见是揭含楚生病了,忙说自己也要去。
揭含豫没拒绝,他扶着邱郎中快步走,让邱一禾自己跟上。
圆润的小邱可怜巴巴地使劲迈开腿也追不上揭含豫。
揭含豫一脸黑线,回头把邱一禾也捎上。他两只手各拎一个人,飞快跑回家。
“邱郎中来了!”揭含豫把邱郎中二人引到揭含楚床边,揭含章适时递上两杯茶水。
邱郎中一口气把水连着茶叶子都喝了个精光,好容易才喘过气。
他先是探了揭含楚的脉象,沉默不语;又俯身查看他的瞳孔……
揭含楚就在此时突然睁开眼!
邱郎中下意识和他对视了一眼,就冷得汗毛倒立。
守在床头的揭怀容却没看见邱郎中的异样,只道揭含楚醒了,差点老泪纵横:“好侄儿,感觉怎么样了?”
闻言揭含豫、揭含章也纷纷探过来,全都是一脸惊喜和关切。
邱一禾也想凑上去瞧,却见祖父表情不对劲,趁着众人的关注点都在揭含楚身上,忙把人扶到桌边坐着休息。
邱一禾小声问:“阿楚他……”
邱郎中轻咳了一下,递了个“慎言”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醒来的“揭含楚”一一扫过面前人的脸,一瞬间的茫然闪过之后便微微勾起嘴角:“我没……”
话没说完,揭含楚又晕了过去。
揭含豫大声咆哮:“老邱!老邱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他感到衣服被人轻轻拉了拉。
“闭嘴……小生快被吵死了……”
揭含豫耳朵贴在揭含楚嘴唇上,才勉强听见他讲话。
他正想用巴掌拍揭含楚的脸,想了想又忍了。
邱郎中从揭含豫和揭含章中间挤进去,第二次摸了他的脉象。
揭含楚将手腕翻转,温热的手反握住邱郎中。他轻声道:“辛苦邱爷爷,我没事。”
邱郎中应了一声,转头向身后等着的人说:“三公子并无大碍,许是今日操劳过多没休息好,睡前心绪不宁才导致的晕厥。”
他又回过头告诫揭含楚:“三公子千万要好生歇息,可不能仗着年纪小提前透支了精神气。”
揭含楚轻轻捏了捏邱郎中的手腕,示意自己知道了,这便松开了手。
揭含楚需要休息,房间里的人不能留太多。揭含章想要留下来守着他。
“小哑巴在这儿守着有什么用,万一三弟有点什么事你都没法喊人。快走快走。”揭含豫看着他眼下的乌青,估摸着二弟昨晚也睡得不太好,用一句狗语将人打发走了,“老三这儿就放心交给我吧……”
“大哥……请您行行好,您也走吧……”揭含楚没力气,说一句话得喘两口气,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邱一禾。
揭含楚整张脸红红的,眼神也不甚清明,看得邱一禾呆了一瞬,结巴道:“大、大公子也出去歇着吧,阿、阿楚得静养,你太聒噪了,这儿有我就行。”说着朝揭含豫不好意思地笑笑。
揭含豫用眼刀把房间里的两个人分别捅了个对穿,才被邱一禾千请万请地送出门。
邱一禾蹲在塌下与他平视,轻声说:“阿楚快闭眼,我就在这儿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