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季风吹过玫瑰园
作品:《甜伴朝暮》 顾青裴蹲在露台边缘时,夕阳正把他的衬衫下摆染成琥珀色。亚麻材质的衣料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后腰一小片白皙的皮肤,原炀拎着刚买的园艺工具箱站在玻璃门后,指节无意识地扣了扣门框。他本该像往常一样吐槽“多大岁数了还玩花花草草”,可视线落在顾青裴指尖——那截手指正轻轻拂过一盆蔫头耷脑的月季,动作轻得像在碰易碎的瓷器,跟平时在会议室里敲着桌面说“这个方案重做”的冷硬模样判若两人,到了嘴边的话竟咽了回去。
“杵着干什么?”顾青裴突然回头,夕阳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浅影,晃得原炀莫名晃了晃神。他赶紧把工具箱往地上一放,金属卡扣撞出清脆的响,试图用声响掩盖刚才的失神:“不是你说要学养花?站着能种出花来?”
顾青裴低笑一声,往旁边挪了挪,腾出块能容下两人的空地。露台上零散摆着几盆植物,大多是原炀之前心血来潮买的——那会儿刷到短视频里别人的花园,脑子一热就搬了几盆回来,结果要么浇多了水烂了根,要么忘了晒太阳枯了叶,最后只剩角落里一盆仙人掌还顽强地竖着尖刺。顾青裴今天特意从花市搬了新苗,月季是浅粉色的果汁阳台,绣球带着未开的蓝紫色花苞,还有一盆原炀没见过的蓝花楹,细弱的枝干上顶着几片嫩绿色的新叶,此刻正安安静静地待在旁边,叶片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先教你认工具。”顾青裴打开工具箱,里面的工具摆得整整齐齐,小铲子是木柄的,修枝剪的刀刃闪着银灰色的光,喷壶上还贴着一张小小的标签,写着“浇水专用”。他拿起修枝剪,指尖在刀刃上轻轻碰了碰,“这个是修枝剪,用来剪枯枝败叶,记住要斜着剪,切口不能太整齐,不然容易感染。”
原炀凑过去看,鼻尖差点碰到顾青裴的手背。他闻到顾青裴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泥土的腥气和月季的浅香,意外地不违和。“怎么算感染?”他问,目光却没落在剪刀上,反而盯着顾青裴骨节分明的手指——那双手平时握笔、敲键盘时都带着股疏离感,此刻握着修枝剪,指腹贴在木柄上,竟显得格外温柔。
“比如切口变黑、流脓,叶子突然枯萎,这些都是信号。”顾青裴说着,拿起旁边那盆快蔫掉的月季,花盆底下的托盘里还积着水,“像这盆,你之前是不是天天浇水?”
原炀有点心虚,耳尖悄悄红了点,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我看土表面干了就浇,谁知道它这么娇气,还不活了。”
“月季怕涝,根泡在水里会烂。”顾青裴把月季放在腿边,拿起小铲子小心地挖开根部的土,动作轻得像在拆礼物。原炀凑得更近了些,看见湿润的泥土里,原本该是白色的根须已经发黑,还有几截软塌塌地垂着。“你看,这里的根已经烂了,得把烂根剪掉,重新换土。”他说话时气息很轻,挖出来的土都轻轻放在铺好的报纸上,一点没弄乱周围的瓷砖。原炀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夕阳把他的轮廓描上一层暖光,突然觉得这样的顾青裴很陌生——没有工作时的锐利,没有偶尔的调侃,只有安安静静的认真,却让人心里发暖。
剪烂根的时候,顾青裴的手指不小心蹭到了修枝剪的刀刃,一道细细的血痕立刻冒了出来,像红线一样缠在指腹上。原炀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有点急,连声音都比平时高了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他没等顾青裴说话,转身就往屋里跑,拖鞋在地板上敲出“哒哒”的响,没过几秒就拎着医药箱回来,蹲在顾青裴面前,把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膝盖上。
医药箱是之前原炀打球受伤时买的,里面的碘伏、棉签、创可贴都摆得整整齐齐。原炀拧开碘伏的瓶盖,棉签蘸了药水,却没立刻碰到伤口,反而抬头问:“疼不疼?”
顾青裴看着他低头的样子,额前的碎发软乎乎地搭着,平时总是带着点戾气的眼神此刻全是认真,连眉头都轻轻皱着。“一点小伤,不碍事。”他说,手指却轻轻动了动,碰到了原炀膝盖上的布料——原炀今天穿了条浅灰色的运动裤,布料软软的,带着点体温。
原炀手一顿,抬头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生气,只是声音放软了点:“别动,涂药膏呢。”他挤了点抗菌药膏在指尖,轻轻涂在顾青裴的伤口上,指腹的温度透过药膏传过来,有点痒。“以后小心点,工具都很锋利,别光顾着教我,自己先注意。”
“知道了,原老师。”顾青裴笑着说,看着原炀把创可贴仔细地缠在他手指上,还特意把边缘按了按,防止掉下来。创可贴是卡通图案的,还是之前原炀买给侄子的,此刻贴在顾青裴修长的手指上,有点滑稽,却又莫名可爱。
处理完伤口,两人继续收拾那盆月季。原炀按照顾青裴说的,把新土倒进花盆里——土是顾青裴特意配的,腐叶土、园土、珍珠岩按比例混好,还加了点缓释肥。他拿着小铲子往花盆里填土,动作笨手笨脚的,土粒撒了一地,顾青裴也不怪他,只是弯腰把散落的土粒捡起来,放进花盆里。“慢点开,别撒了,这些土都是好土。”顾青裴说,指尖碰到原炀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移开。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露台上的瓷砖上,像一幅安静的画。原炀填完土,顾青裴帮着把月季放进花盆里,调整好位置,又让原炀轻轻压实土壤。“这样就好了,接下来几天别浇水,等土干了再浇。”顾青裴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衬衫往上缩了点,露出后腰的弧度。
原炀的目光晃了晃,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看旁边的蓝花楹:“这花叫什么来着?蓝什么?”
“蓝花楹。”顾青裴走过去,指尖碰了碰蓝花楹的叶子,“等它长大了,开花的时候是紫色的,一串一串的,很好看。”他顿了顿,又说,“接下来规划一下花园的布局吧,总不能一直乱摆着。”
顾青裴从屋里拿了张纸和一支笔,铺在露台的石桌上。石桌上还放着刚才喝剩的柠檬水,杯子里的冰块已经化了一半。“这边阳光好,上午到下午都有太阳,适合种月季和绣球,它们喜欢晒太阳。”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画草图,笔尖在纸上划过,很快就勾勒出露台的轮廓,“那边有点阴凉,下午晒不到太阳,可以种蓝花楹和绿萝,绿萝耐阴。”
原炀凑过去看,纸上的花园布局清晰明了,月季的位置画了个小圆圈,绣球旁边标了“蓝色、粉色”,蓝花楹的位置还画了几片小小的叶子。“你还会画图?”他有点惊讶,之前只知道顾青裴在工作上很厉害,写方案、做报表都手到擒来,没想到这些小事也做得这么好。
“以前学过一点素描,画个草图还是没问题的。”顾青裴笑了笑,把笔递给原炀,“你也来改改,看看有没有想加的植物,这花园也有你的一半。”
原炀接过笔,指尖有点发烫。他盯着纸上的草图看了一会儿,犹豫地在靠近玻璃门的位置画了个小圆圈:“我想在这边种几盆向日葵,看着热闹。”他指了指那个圆圈,“之前在老家见过,开花的时候金灿灿的,特别好看。”
“可以啊。”顾青裴点点头,在他画的圆圈旁边加了个小太阳的标记,“向日葵要种得密一点,开花的时候一排过去,金灿灿的,确实热闹。”他顿了顿,又说,“不过向日葵长得高,别挡着其他花的阳光,种在门口刚好,不挡里面的。”
原炀听着他的话,心里有点甜,又拿起笔在向日葵旁边画了个小方框:“那这里能不能放个小桌子?以后浇完花,还能在这儿喝喝茶。”
“当然可以。”顾青裴笑着在方框旁边写了“小茶几”,“再放两把椅子,夏天晚上还能在这儿吹吹风。”
两人头挨着头,在纸上涂涂画画。原炀画得不好,线条歪歪扭扭的,顾青裴就帮他修正好;顾青裴说要种点薄荷,夏天能驱蚊,原炀就说要种点辣椒,能当调料。偶尔因为一个细节争论几句——原炀想把仙人掌放在茶几旁边,顾青裴说仙人掌有刺,怕碰到人,最后两人妥协,把仙人掌放在露台的角落——却没有一□□味,反而像是多年的老友在商量一件开心的事。
天色渐渐暗下来,夕阳的颜色从琥珀色变成了橘红色,又慢慢变成深紫色,最后沉到了远处的高楼后面。露台上的灯是感应式的,随着天色变暗,自动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落在纸上,把两人的影子映在上面。顾青裴收起笔,拿出手机:“来拍张照吧,纪念一下我们的花园规划完成。”
原炀愣了一下,耳尖又红了,有点不自然地摸了摸头:“拍什么照啊,怪傻的。”话虽这么说,却还是乖乖地凑到了顾青裴身边,两人并肩坐在露台的椅子上,身后是刚整理好的花盆和画满草图的纸。顾青裴举起手机,屏幕里映出两人的样子,他调整了一下角度,刚要按下快门,原炀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脸上带着一点别扭的笑。
“咔嚓”一声,照片拍了下来。屏幕里,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落在两人身上,顾青裴嘴角带着温和的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原炀眼神明亮,嘴角偷偷翘着,两人的肩膀靠在一起,影子在身后的墙上叠在一起,温馨得让人心里发软。顾青裴看着照片,把手机递给原炀:“你看,拍得还不错吧。”
原炀接过手机,反复看了好几遍,手指轻轻碰了碰屏幕上两人的肩膀。他偷偷把照片保存下来,又设成了手机壁纸——之前的壁纸是他喜欢的赛车,现在换成这张照片,看着就觉得心里暖暖的。“还行吧。”他嘴硬道,却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连眼角都弯了。
顾青裴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软软的。他知道,原炀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其实心思很细。从一开始的抗拒学养花,到现在认真地规划花园,甚至因为他受伤而紧张,原炀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明天我们去花市买向日葵的幼苗吧。”顾青裴说,指尖轻轻碰了碰原炀的手臂,“顺便再买几包肥料,你说的那种缓释肥,还有薄荷的种子。”
原炀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暖黄色的灯光落在顾青裴的眼睛里,像有星星在闪,温柔得让人心慌。“好啊。”他说,声音比平时轻了很多,“那明天早点起,花市早上的花新鲜。”
“行,听你的。”顾青裴笑着点头。
晚风轻轻吹过露台,带来了远处的花香,还有两人之间淡淡的暖意。露台上的花盆里,刚换过土的月季似乎有了点生气,叶片在风中轻轻晃动;蓝花楹的枝干也挺得更直了些,像是在期待未来的日子。顾青裴靠在椅子上,看着身边的原炀——他正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嘴角还带着笑——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安静又温暖,像此刻的晚风,像天边的夕阳,像未来即将开满花的露台。
他知道,这个小小的花园,会像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在未来的日子里,慢慢生根、发芽,经历风吹雨打,最后开出满院的花,永远不会凋谢。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比预想中更软,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床头柜上时,原炀正盯着手机壁纸发呆——屏幕里他和顾青裴并肩坐着,夕阳把两人的轮廓染成暖橙色,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摩挲了两下,才轻手轻脚地起身。顾青裴还睡着,眉头微微蹙着,大概是昨晚整理花盆时累着了,原炀蹲在床边看了会儿,伸手帮他把滑落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指尖碰到顾青裴的手腕,温温的触感让他心跳漏了半拍。
“醒了?”顾青裴突然睁开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吓了原炀一跳。他猛地站起来,手还僵在半空中,耳尖飞快地红了:“谁看你了,我是怕你着凉!”
顾青裴低笑出声,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目光落在原炀慌乱的手上:“行,原总关心人还挺含蓄。”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衣柜前找衣服,“赶紧洗漱,花市早上人多,去晚了好苗都被挑走了。”
两人收拾妥当出门时,小区门口的早餐摊刚支起来,蒸腾的热气裹着豆浆和油条的香味飘过来。原炀停住脚步,拉了拉顾青裴的胳膊:“先吃早饭,不然到花市该饿了。”没等顾青裴回应,就拉着他走到摊前,熟稔地跟老板打招呼:“来两碗豆浆,四根油条,再要两个茶叶蛋。”
顾青裴看着他熟练的样子,挑了挑眉:“你经常在这儿吃?”
“之前早起去公司,路过就买。”原炀把豆浆推到他面前,又剥了个茶叶蛋递过去,“这家豆浆是现磨的,比你平时喝的速溶好喝。”
顾青裴咬了口茶叶蛋,蛋黄的咸香混着豆浆的清甜在嘴里散开,确实比速溶豆浆多了几分醇厚。他抬头看向原炀,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嘴角,伸手擦了擦:“我脸上有东西?”
“没,就是觉得你吃早饭的样子……还行。”原炀赶紧移开视线,低头猛喝了口豆浆,差点呛到。顾青裴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没再逗他,安安静静地吃起了早饭。
吃完早饭,两人打车去花市。车子刚拐进花市所在的那条街,就能看到道路两旁摆满了花盆,五颜六色的花在晨光里开得热闹,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花香。原炀付了车费,率先推开车门,回头伸手想拉顾青裴,又在半空中收回手,改成了指方向:“前面就是卖花苗的区,我之前问过朋友,那家‘老周花苗’的苗最好。”
顾青裴跟着他往前走,路边的摊贩热情地招呼着,有卖多肉的,有卖盆栽的,还有卖花种的,五颜六色的植物看得人眼花缭乱。原炀却没受影响,径直朝着巷子深处走去,脚步笃定得像是来过很多次。
“你怎么知道这家好?”顾青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熟练地避开路边的花盆,忍不住问。
“昨天晚上查的攻略,还问了我妈,她平时也喜欢养花。”原炀头也不回地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像是在等着顾青裴夸他。
顾青裴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特意去做功课,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快步跟上原炀,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原总做事还挺认真。”
原炀脚步顿了顿,耳朵又红了,却没反驳,只是加快了脚步:“快到了,别耽误时间。”
“老周花苗”的摊子果然在巷子深处,不大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花苗,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蹲在地上整理花盆。原炀走上前,笑着打招呼:“周叔,我昨天跟您约过,要向日葵苗。”
周叔抬起头,看到两人,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是你啊,等着,我给你留了最好的苗。”他起身走进摊位后面的小棚子,很快抱出一摞向日葵苗,绿油油的叶子上还沾着晨露,看起来精神极了。
“这苗根系壮,回去好好养,半个月就能长到半米高。”周叔把苗递给原炀,又看向顾青裴,“这位是你朋友?看着文质彬彬的,也喜欢养花?”
“是,我们一起种。”原炀接过花苗,小心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他比我懂,昨天还教我剪烂根换土呢。”
顾青裴笑着跟周叔点头:“就是瞎琢磨,还得向您多请教。”
周叔乐了,拉着两人絮絮叨叨地讲起养花的技巧:“向日葵喜阳,一定要放在阳光足的地方,浇水别太勤,见干见湿就行;要是想让花开得大,可以偶尔施点肥,不过别太多,容易烧根……”他一边说,一边从摊位上拿了包肥料递给原炀,“这个是我自己配的有机肥,对花好,不要钱,你们拿着用。”
原炀连忙道谢,顾青裴也跟着说了声谢谢,心里觉得暖暖的。周叔看着两人,眼神里带着点欣慰:“现在年轻人愿意养花的少了,你们俩一起种,挺好的,有个伴儿。”
两人谢过周叔,抱着向日葵苗继续在花市逛。原炀突然停在一个卖薄荷种子的摊位前,蹲下来拿起一包种子:“之前说要种薄荷,这个应该行吧?”
顾青裴凑过去看,种子包装上印着“留兰香薄荷”,点点头:“这个品种好,驱蚊效果强,还能泡水喝。”
原炀立刻掏钱买下,又在摊位上挑了几个小花盆,“薄荷苗小,用这种小盆就行,等长大了再换大盆。”他一边说,一边把花盆放进手里的袋子里,动作熟练得像是已经养了很久的花。
顾青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踏实。没有工作上的争执,没有彼此的试探,只有两个人为了一个小小的花园,一起挑选花苗,一起听老人讲养花技巧,简单又温馨。
两人逛完花市,抱着花苗和花盆打车回家。车子行驶在马路上,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原炀抱着花苗的手上,绿油油的叶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亮。原炀低头看着怀里的向日葵苗,嘴角忍不住翘起来:“等这些向日葵开花了,咱们的露台肯定特别好看。”
“会的。”顾青裴看着他眼底的期待,轻声回应,“等蓝花楹长大了,开花的时候紫色的花垂下来,搭配向日葵的金色,肯定很漂亮。”
原炀抬头看向顾青裴,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平时锐利的轮廓,眼神里带着点温柔:“到时候咱们再拍张照,跟上次的夕阳照凑一对。”
顾青裴笑着点头:“好啊。”
车子很快到了小区,原炀抱着花苗,顾青裴提着花盆和肥料,一起往家走。小区里的老人在晨练,孩子们在玩耍,阳光洒在草坪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原炀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顾青裴:“以后每个周末,咱们都来打理花园吧?”
顾青裴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心里软软的,伸手轻轻碰了碰他怀里的向日葵苗:“好,每个周末都来。”
两人并肩往家走,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一幅安静又温暖的画。怀里的花苗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是在期待着在新的家园里,生根、发芽,最后开出满院的花。
打开家门的瞬间,原炀第一时间把向日葵苗抱到露台,小心翼翼地放在石桌上,生怕颠簸坏了刚冒头的嫩芽。顾青裴提着花盆和肥料跟在后面,看着他蹲在桌边盯着花苗发呆的样子,忍不住打趣:“再看下去,苗都要被你盯出洞了,赶紧准备种植吧。”
原炀猛地回过神,起身去拿之前的园艺工具箱,动作比上次熟练了不少,打开箱子时没再让工具碰撞出刺耳的声响。“先弄什么?”他看向顾青裴,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像个等着老师指令的学生。
“先松土。”顾青裴把新花盆摆开,拿起小铲子递给原炀,“向日葵根系发达,土壤要疏松,不然容易闷根。”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袋营养土,往每个花盆里倒了半盆,“先倒半盆土,然后用铲子把土翻松,别结块。”
原炀接过铲子,学着顾青裴的样子翻土。刚开始动作还很生疏,铲子总是把土块铲得乱飞,有几次差点碰到旁边的蓝花楹。顾青裴见状,从他手里拿过铲子,示范道:“手腕用力轻一点,顺着一个方向翻,这样土才会松,还不会溅出来。”
他的手腕轻轻转动,铲子在花盆里灵活地穿梭,原本结块的土壤很快就变得松散。原炀凑在旁边认真看,目光落在顾青裴握着铲子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连翻土的动作都透着股优雅。等顾青裴示范完,他接过铲子重新尝试,这次动作果然轻柔了很多,虽然偶尔还是会溅出一点土,但比之前好了太多。
“不错啊,学得挺快。”顾青裴笑着夸他,伸手拍掉他裤子上沾着的土粒,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膝盖,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移开视线。
原炀耳尖微红,低头加快了翻土的速度,没一会儿就把所有花盆的土都翻松了。顾青裴拿起向日葵苗,轻轻拨开根部的保鲜膜,露出白色的根系:“种的时候要注意,把根系舒展开,别卷在一起,不然长不开。”他拿起一棵苗,放进花盆中央,“然后填土,填到根部以上两厘米就行,别埋太深,不然芽长不出来。”
原炀学着他的样子,拿起一棵向日葵苗放进花盆。刚开始放得有点歪,顾青裴弯腰帮他调整位置,指尖碰到他的手背,轻声说:“往左边挪一点,对,这样就正了。”原炀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手有点发颤,好不容易才把土填好,还特意按照顾青裴说的,轻轻压实土壤。
两人分工合作,没一会儿就把所有向日葵苗都种好了。原炀看着一排排整齐的花盆,心里满是成就感,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向日葵的嫩叶,指尖传来软软的触感:“这样就种好了?”
“还没,得浇定根水。”顾青裴拿起喷壶,往里面装了点温水,“定根水要浇透,让土壤和根系充分接触,这样苗才能扎根。”他拿起喷壶,对着花盆慢慢浇水,水流细细的,均匀地洒在土壤上,没一会儿土壤就变得湿润。
原炀也拿起另一把喷壶,学着他的样子浇水。刚开始控制不好水量,要么浇得太少,要么浇得太多,水都溢了出来。顾青裴耐心地教他:“看着土壤的颜色,变深了就说明浇透了,别一直浇。”在顾青裴的指导下,原炀很快就掌握了技巧,浇水越来越熟练。
浇完定根水,两人又开始种薄荷。顾青裴打开薄荷种子袋,倒出一点细小的种子在手心:“薄荷种子小,不用埋太深,撒在土壤表面,然后轻轻盖一层薄土就行。”他把种子均匀地撒在花盆里,再用铲子铲了一点细土,轻轻盖在种子上。
原炀也学着他的样子撒种子,可种子太小,总是会撒到花盆外面。他有点着急,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顾青裴见状,坐在他身边,把自己的手心凑过去:“慢慢来,把种子放在指尖,轻轻往土里弹,像这样。”他一边说,一边示范,指尖轻轻一弹,种子就准确地落在了花盆里。
原炀跟着学,虽然还是会撒出去几颗,但比之前好多了。顾青裴帮他把撒在外面的种子捡起来,放回花盆里:“没事,刚开始都这样,多练几次就好了。”
两人忙完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阳光透过露台的遮阳棚,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原炀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种的向日葵和薄荷,嘴角忍不住翘起来:“等它们长大,咱们的露台就会变得很漂亮吧?”
“会的。”顾青裴坐在他身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照片里,一排排向日葵苗整齐地摆在露台上,薄荷种子安静地躺在土壤里,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把照片递给原炀,“你看,记录一下它们最初的样子,等开花了再对比,肯定很有成就感。”
原炀接过手机,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把照片保存下来,还特意建了个相册,取名叫“我们的花园”。“以后每次打理,都拍张照片存着,等老了再看,肯定很有意思。”他抬头看向顾青裴,眼神里带着点认真,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顾青裴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轻轻点头:“好,以后每次都拍。”
中午的阳光有点晒,原炀起身去屋里拿了两瓶冰可乐,递给顾青裴一瓶:“歇会儿吧,忙了一上午,肯定累了。”
两人坐在露台上,喝着冰可乐,看着眼前的花苗,偶尔聊几句天,气氛安静又温馨。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了远处的蝉鸣,还有向日葵苗淡淡的青草香。顾青裴靠在椅子上,看着身边的原炀——他正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安稳。
之后的几天,原炀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孩子,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露台看花苗。顾青裴总是被他轻手轻脚的动静吵醒,靠在卧室门框上,看着那个平时雷厉风行的男人蹲在花盆前,手指轻轻碰着向日葵的叶子,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眼底的期待藏都藏不住。
“急什么,植物生长哪有那么快。”顾青裴走过去,递给他一杯温牛奶,“先喝牛奶,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原炀接过牛奶,视线却没离开花苗:“我就是看看,万一它们偷偷长了呢?”话虽这么说,指尖碰到的叶子还是和前一天一样,绿油油的却没什么变化。顾青裴看着他略显失落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耐心点,过几天就有变化了。”
这话在第三天早上应验了。原炀刚推开露台门,就看到向日葵的顶端冒出了一点新绿——不是原来的嫩叶形状,而是卷成小拳头似的芽尖,裹着一层细细的绒毛,在晨光里透着嫩生生的劲儿。他猛地回头喊顾青裴,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几分:“顾青裴!你快来看!向日葵长新叶了!”
顾青裴刚穿好衣服,听到他的喊声快步走过来,顺着原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那点新绿。“看来定根水浇得好,根系扎稳了。”他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芽尖,软乎乎的触感让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再过几天,这叶子就能舒展开了。”
原炀凑在旁边,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新大陆:“你看这个芽尖,居然是卷着的,跟小拳头一样。”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生怕把它碰坏,“薄荷呢?薄荷有没有发芽?”
两人又蹲到薄荷花盆前,仔细找了半天,才在土壤表面看到几个白色的小芽——比针尖大不了多少,顶着一点嫩绿,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原炀屏住呼吸,凑得更近了些:“这就是薄荷芽?也太小了吧,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薄荷长得快,等这芽再冒高点,就能长出真叶了。”顾青裴拿出手机,对着新叶和薄荷芽拍了张照,“存到相册里,下次对比就能看出变化了。”原炀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学着他的样子拍照,还特意给照片加了日期标签,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记录。
从那天起,露台的花苗每天都有新变化。向日葵的芽尖慢慢舒展开,变成了心形的新叶,颜色比老叶更浅,透着嫩黄;薄荷的小芽也越长越高,冒出了两两对生的真叶,凑近闻能闻到淡淡的清香。原炀每天都会记录它们的生长情况,有时候是拍照片,有时候是在笔记本上画简单的草图,标注出“新叶长了1厘米”“薄荷高了0.5厘米”,认真得像在做项目报告。
周末的时候,两人按照周叔说的,给花苗施第一次肥。顾青裴把周叔送的有机肥倒在小盘子里,用勺子分成小份:“向日葵根系壮,可以多放一点,薄荷还小,少放些,免得烧根。”
原炀接过勺子,小心翼翼地把肥料撒在花盆边缘的土壤里——他特意查过,肥料不能直接接触根系,不然会把根烧坏。撒完肥料,他又按照顾青裴说的,给花苗浇了点水,让肥料慢慢渗透到土壤里。“这样它们就能长得更快了吧?”他看着向日葵的叶子在微风中晃动,语气里满是期待。
“会的。”顾青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忙碌的样子,“等向日葵长到半米高,咱们就给它搭架子,不然风吹容易倒。”
原炀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顾青裴:“搭架子?我来弄,我以前在老家给玉米搭过架子,肯定没问题。”他拍了拍胸脯,一脸自信的样子,逗得顾青裴笑出了声。
傍晚的时候,夕阳又像上次一样,把露台染成了琥珀色。两人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花苗——向日葵已经长到了十几厘米高,叶子舒展着,在夕阳下泛着暖光;薄荷也比之前高了不少,淡淡的清香在空气里弥漫。原炀拿出手机,对着花苗和夕阳拍了张照,又转头看向顾青裴:“咱们再拍张合照吧,跟上次的凑一对。”
顾青裴笑着点头,靠在他身边。原炀举起手机,屏幕里映出两人的身影,身后是长势正好的花苗和漫天的夕阳。按下快门的瞬间,原炀轻轻握住了顾青裴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然后相视一笑,眼底的温柔比夕阳更暖。
照片里,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手牵手的模样藏在花苗后面,不仔细看却能感受到那份亲昵。原炀把照片存进“我们的花园”相册里,看着两张合照并排摆放,嘴角忍不住翘起来:“等向日葵开花了,咱们再拍一张,到时候肯定更好看。”
顾青裴靠在他肩膀上,看着远处的夕阳,轻声说:“好,等开花了再拍,以后每个阶段都拍,把咱们的花园和日子都记下来。”
晚风轻轻吹过,带来了花苗的清香,还有两人之间淡淡的暖意。露台上的花苗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他们的约定,期待着未来开花结果的日子,也期待着两人一起走过的每一个温馨日常。
季风吹过玫瑰园
日子在晨光与暮色的交替里悄悄溜走,不过两周光景,向日葵就蹿到了半米高。原本细弱的枝干变得挺拔,叶片也舒展得像小巴掌,风一吹就晃悠悠地拍着,像是在跟路过的飞鸟打招呼。原炀蹲在露台边,指尖抵着向日葵的茎秆,能清晰摸到里面硬实的脉络,转头冲屋里喊时,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雀跃:“顾青裴!快来看,该搭架子了!”
顾青裴拿着刚洗好的水果走出来,看到原炀正围着向日葵打转,手里还攥着根细竹竿——是前几天特意从建材市场挑的,粗细均匀,还提前用砂纸磨过边缘,怕刮伤花茎。“倒是比我记得清楚。”他把果盘放在石桌上,拿起一根竹竿比对了一下,“高度差不多,再截掉十厘米就正好,免得太高挡了阳光。”
原炀早就备好工具,卷尺、锯子、绳子摆得整整齐齐,活像要干什么大工程。他按照顾青裴说的尺寸,用卷尺在竹竿上做好标记,然后小心翼翼地架起锯子。大概是怕力气太大弄折竹竿,他锯得格外慢,木屑细细碎碎落在报纸上,连呼吸都跟着放轻。顾青裴靠在旁边看着,偶尔伸手帮他扶一下竹竿:“偏了点,往左边挪一毫米。”
“你比工地上的监理还严。”原炀嘴上抱怨,手却乖乖调整位置,锯到最后几厘米时,还特意换成手掰,“别弄出毛边,划到花茎就不好了。”等竹竿截好,他又拿出砂纸,把断面磨得光滑,才满意地递给顾青裴看:“怎么样,比你预期的还好吧?”
顾青裴接过竹竿,指尖蹭过光滑的断面,笑着点头:“确实不错,原总动手能力比我想的强。”他蹲下身,把竹竿靠在向日葵茎秆旁,“每棵旁边插一根,然后用绳子轻轻绑住,别勒太紧,给茎秆留生长的空间。”
原炀学着他的样子,把竹竿插进土里,又从口袋里掏出提前剪好的棉绳——特意选了柔软的棉线,怕尼龙绳伤了花。他绕着花茎和竹竿打了个活结,手指捏着绳结调整松紧,还抬头问顾青裴:“这样行不行?会不会太松了?”
“刚好。”顾青裴凑过去看,棉绳轻轻贴着茎秆,既固定住了方向,又留了足够的空隙,“你倒是细心。”
原炀耳尖微红,低头继续绑绳子,嘴上却不服软:“那当然,我做事什么时候不细心了?”话没说完,手里的绳子突然滑了一下,他下意识伸手去抓,不小心碰歪了旁边的薄荷盆,几片嫩叶子簌簌落在地上。
“小心点。”顾青裴赶紧扶住花盆,捡起地上的薄荷叶,凑近闻了闻,眼睛亮了亮,“正好,薄荷长得够旺了,这些叶子可以摘下来泡水。”
原炀看着地上的薄荷叶,有点懊恼:“都怪我不小心,要是不够泡怎么办?”
“够了,这些就够泡两杯了。”顾青裴笑着把薄荷叶放进小盘子里,“走,去洗干净,尝尝咱们自己种的薄荷茶。”
两人走进厨房,顾青裴把薄荷叶放进清水里冲洗,原炀则忙着烧开水。水烧开的间隙,原炀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顾青裴认真洗叶子的样子——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手上,把薄荷叶衬得更绿,连指尖都像是沾了点清香。“以前我妈总说,自己种的东西吃着才香,我还不信,现在倒觉得有点道理。”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点感慨。
顾青裴把洗好的薄荷叶放在杯子里,倒上温水,薄荷的清香瞬间在空气里散开。他把杯子递给原炀:“尝尝,加了点蜂蜜,不那么涩。”
原炀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清凉的薄荷味混着蜂蜜的甜在嘴里散开,比外面买的薄荷茶多了几分新鲜。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看着杯子里漂浮的薄荷叶,突然笑了:“没想到我也能种出能吃的东西,以前连仙人掌都差点养死。”
“现在不是进步了吗?”顾青裴靠在他身边,手里捧着自己的杯子,“从不会养花,到能搭架子、能泡薄荷茶,已经很好了。”
原炀转头看向他,阳光落在顾青裴的侧脸,把他的睫毛映得格外清晰。他伸手轻轻碰了碰顾青裴的杯子,指尖蹭过对方的手背:“以后咱们还能种点别的,比如你喜欢的月季,再种点小番茄,既能看又能吃。”
“好啊。”顾青裴笑着点头,“等向日葵开花了,咱们就去买月季苗,再挑几个小番茄的种子。”
两人捧着薄荷茶,靠在厨房的窗边,看着露台上挺拔的向日葵和绿油油的薄荷,偶尔聊几句未来的花园规划,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甜。原炀喝着清凉的薄荷茶,看着身边的顾青裴,突然觉得,比起开花的向日葵,这样平淡又温馨的日子,才是最让人安心的风景。
等他们喝完茶回到露台,夕阳已经慢慢沉了下来,给竹竿和向日葵都镀上了一层暖光。原炀看着整齐的架子,又看了看身边的顾青裴,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走,再拍张照,记录一下咱们的‘工程成果’。”
顾青裴笑着点头,两人并肩站在向日葵旁,原炀举起手机,把整齐的竹竿、挺拔的花茎和漫天的夕阳都框进镜头里。按下快门的瞬间,顾青裴轻轻靠在原炀的肩膀上,两人的笑容在夕阳里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