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裴是被生物钟准时唤醒的。窗帘缝隙里漏进一缕浅金色晨光，落在身侧男人线条流畅的肩颈上，他指尖无意识地蹭过那片温热皮肤，原炀的睫毛颤了颤，没醒，只是本能地往他这边靠了靠，手臂像铁箍似的圈住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该起了。”顾青裴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指尖轻轻敲了敲原炀的手背，“今天要去体检，别迟到。”


    原炀闷哼一声，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温热的呼吸扫过皮肤，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顾青裴失笑。这几年原炀在他面前越来越不掩饰孩子气的一面，尤其是在清晨这种半梦半醒的时刻，总爱黏着他赖床。但今天确实耽误不得——这体检是顾青裴硬催着原炀约的，原炀自己总说年轻力壮不用查，架不住顾青裴拿“你要是倒下了，原氏那堆事谁扛”“我可不想以后天天陪你跑医院”这些话压他，才不情不愿地定了日子。


    “没得商量。”顾青裴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却软了些，“起来洗漱，我煮了小米粥，喝完正好过去。”


    原炀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眼底还带着惺忪的红，盯着顾青裴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知道了，顾总。”那声“顾总”喊得带着点戏谑，尾音拖得长长的，和当年在办公室里又敬又怕的语气截然不同。


    顾青裴没理他的调侃，起身掀开被子。初秋的早晨已经有些凉，他刚坐起身，原炀就伸手把他拉了回去，裹进被子里：“穿件外套再起来，别着凉。”


    “知道了，小管家婆。”顾青裴笑着挣开他，拿过床头柜上的睡衣外套披上。转身时看见原炀也坐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神却清明了不少，正盯着他的背影看，嘴角带着点不自觉的笑意。


    两人洗漱完下楼，餐厅里已经摆好了早餐。小米粥冒着热气，旁边是煎得金黄的鸡蛋和几片全麦吐司，还有一小碟拌黄瓜。原炀坐下就端起粥碗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喟叹一声：“还是你煮的粥好喝，比家里阿姨煮的强。”


    “少油少盐，清淡点，今天体检，别影响结果。”顾青裴把鸡蛋推到他面前，“吃个鸡蛋，补充蛋白质。”


    原炀没反驳，乖乖把鸡蛋吃了。他吃饭快，三两口就解决了早餐，顾青裴还在慢慢喝粥，他就坐在旁边等，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神时不时飘向墙上的挂钟。顾青裴看在眼里，知道他是不耐烦了，却故意放慢了速度：“急什么？医院八点才开始上班，现在才七点十分，过去正好不用等。”


    “知道了。”原炀应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催，“你快点，等会儿人多了要排队。”


    顾青裴放下勺子，拿纸巾擦了擦嘴，看了他一眼：“以前让你去体检，你怎么不说人多？现在比我还急。”


    原炀被噎了一下，耳根有点红，别开脸：“我这不是怕耽误事嘛，下午还有个会。”


    顾青裴没戳破他的借口，只是笑了笑：“走吧。”


    两人开车去医院，路上不算堵，不到八点就到了。顾青裴提前约了私立医院的VIP体检套餐，不用像公立医院那样排长队，到了之后直接有人引导着去登记。原炀看着走廊里安静的环境，挑了挑眉：“你还挺会选地方，比我上次陪我爸去的那家强。”


    “花钱买个省心。”顾青裴接过护士递来的体检表，看了一眼上面的项目，然后递给原炀，“先去抽血，然后做B超、心电图，最后去做CT。”


    原炀接过体检表，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项目，皱了皱眉：“这么多项目？要查多久？”


    “快的话一上午就能结束。”顾青裴拍了拍他的胳膊，“别嫌麻烦，查仔细点好。”


    原炀没再说什么，跟着护士去抽血。他个子高，坐在椅子上还得微微弯腰，护士找血管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向顾青裴，顾青裴站在旁边，眼神落在他的手臂上，带着点安抚的意味。针头扎进去的时候，原炀眉头都没皱一下，倒是顾青裴看着那根细细的针头，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抽完血，护士递给他一根棉签，让他按压几分钟。原炀接过棉签按在针口上，另一只手自然地牵住了顾青裴的手。顾青裴的手温热，掌心有点薄茧，握着很舒服。原炀牵着他，跟着护士去下一个检查室，脚步都轻快了些。


    做B超的时候，原炀躺在检查床上，医生在他肚子上涂了耦合剂，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顾青裴站在旁边，看着屏幕上模糊的影像，医生一边移动探头一边问：“平时喝酒多吗？熬夜多不多？”


    “应酬的时候喝一点，熬夜……偶尔。”原炀老老实实地回答，眼睛却瞟向顾青裴，生怕顾青裴又念叨他。


    顾青裴果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我早说过”让原炀有点心虚。


    检查一项项进行，原炀从一开始的不耐烦，慢慢变得配合起来。尤其是做心电图的时候，他躺在那里，身上贴满了电极片，医生让他放松，他却忍不住看向站在门口的顾青裴，直到顾青裴冲他点了点头，他才慢慢放松下来。


    最后一项是CT，原炀进去之前，顾青裴叮嘱他：“进去之后听医生的话，别乱动。”


    “知道了。”原炀应了一声，走进了检查室。


    顾青裴在外面等着，走廊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风声。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他给助理发了条消息，让他把下午的会议推迟到两点，然后收起手机，靠在墙上等着。


    大概十分钟后，原炀从检查室里出来了，脸上没什么表情。顾青裴迎上去：“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原炀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肩膀，“就是躺在里面有点闷。”


    “检查都做完了，结果要等下午才能出来。”顾青裴看了一眼体检表，确认所有项目都完成了，“先去吃点东西，下午再来拿结果。”


    原炀点头，跟着顾青裴走出医院。两人找了家附近的清淡菜馆，点了两菜一汤。原炀饿坏了，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顾青裴却没什么胃口，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心里有点惦记体检结果。


    原炀看出来他的心思，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他碗里：“别担心，我身体好得很，肯定没什么事。”


    “查了才知道。”顾青裴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就算现在没事，以后也得注意，少喝酒，少熬夜，定期体检。”


    “知道了，顾总唠叨起来比我妈还厉害。”原炀笑着说，却还是乖乖点头，“以后我听你的，按时体检，不熬夜，少喝酒。”


    顾青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嘴角却微微上扬了一下。


    吃完饭，两人没回公司，而是去了附近的咖啡馆。顾青裴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消息，原炀坐在旁边，靠在沙发上刷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满是依赖。


    下午一点半，两人再次来到医院。护士已经把体检报告准备好了，递给顾青裴的时候，还笑着说：“先生身体很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轻微的脂肪肝，平时注意饮食，多运动就好了。”


    顾青裴接过体检报告，快速翻了一遍，看到各项指标基本都在正常范围内，只有脂肪肝那一项标了“轻度”，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把报告递给原炀：“你自己看。”


    原炀接过报告，扫了一眼，看到“轻度脂肪肝”的时候，挑了挑眉：“就这？我还以为有什么大问题呢。”


    “还就这？”顾青裴瞪了他一眼，“轻度脂肪肝不注意的话，以后就会变成中度、重度，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知道了知道了。”原炀收起报告，笑着搂住他的肩膀，“以后我听你的，少吃油腻的，多运动。要不要我报个健身班？或者你陪我一起练？”


    顾青裴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周末的时候可以一起去健身房。”


    “好啊。”原炀笑得更开心了，“那我们晚上去庆祝一下？庆祝我身体健康。”


    顾青裴看了他一眼：“庆祝你有轻度脂肪肝？”


    “当然是庆祝我没什么大问题。”原炀拉着他往外走，“晚上去吃火锅怎么样？清汤的，不油腻。”


    顾青裴无奈地笑了笑，任由他拉着走：“行，清汤的。”


    晚上的火锅店里，原炀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大部分都是素菜和瘦肉，只有一小盘肥牛。顾青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只夹素菜，忍不住笑了：“偶尔吃一片肥牛也没事，不用这么紧张。”


    “不行，得听你的。”原炀摇了摇头，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锅里，“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青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拿起杯子，倒了杯果汁递给原炀：“来，庆祝我们原总身体健康，也庆祝我们以后都能健健康康的。”


    原炀接过杯子，和他碰了一下：“干杯。”


    果汁的清甜在嘴里蔓延开来，顾青裴看着对面的原炀，灯光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容灿烂。顾青裴突然觉得，这样平淡的日子，其实就是最好的幸福。


    吃完火锅，两人开车回家。路上，原炀突然说：“顾青裴，明年体检，我们还一起来。”


    顾青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好，每年都来。”


    “不止体检，以后的每一年，我都想和你一起过。”原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比的认真。


    顾青裴的心猛地一跳，他转过头，看向原炀。原炀正专注地开车，侧脸的线条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柔和。顾青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原炀放在方向盘上的手。


    原炀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霓虹不断闪过，车内一片安静，却充满了温暖。顾青裴知道，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们或许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只要他们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陪伴，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回到家，原炀把体检报告放在书房的抽屉里，特意找了个文件夹装好。顾青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问：“这么宝贝？”


    “当然。”原炀转过身，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这是我和你一起去做的第一次体检，当然要好好保存。以后每年的体检报告，我都要收起来，等我们老了，拿出来看看，多有意义。”


    顾青裴的眼眶有点发热，他转过身，抱住原炀，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好，我们一起保存，等到老了，一起看。”


    原炀紧紧地抱着他，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在顾青裴的耳边轻声说：“顾青裴，我爱你。”


    “我也爱你。”顾青裴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却无比清晰。


    夜色渐深，房间里的灯光温暖而柔和。两个相爱的人紧紧相拥，享受着这平淡而幸福的时光。他们知道，健康是最重要的财富，而彼此，就是对方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会一起守护这份健康，守护这份爱情，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