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阴谋

作品:《致命抛物线

    “动不得!一动就破了局!” 王老师的声音突然顿了顿,“藏好的鞋要是被挪动,亡魂之前的迷糊劲儿全消了,反而会因为被戏耍而怨煞更重,顺着鞋印子就能追到动鞋的人,到时候可不是迷路那么简单,是要索命偿怨的!”


    王老师话音刚落,周围几人都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看向那柴堆角落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就在这时,凌珂却面无惧色地走上前。她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块布垫着手,直接拨开松动的青石板,小心翼翼地将那双绣花鞋整个拎了出来。


    鞋子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那上面大片已经变成黑褐色的污渍更加清晰刺目,尤其是鞋底和内衬,几乎被浸透了,凌珂抖了抖鞋确实有灶灰。


    “新娘早就出来了,昨天大家不都见到了吗?”凌珂冷静的声音打破了恐惧氛围,“但这双鞋本身,告诉我们一个更直接的事实。”她将鞋子略微提高,让所有人都能看清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如此大量的喷溅和浸润状血迹,表明穿着这双鞋的人,在受伤时血液是流动的,而且很可能是在极短时间内大量失血。这绝非死后才穿上的。”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在古代,尤其是大户人家,新娘的婚鞋往往只在婚礼当天穿着,仪式结束后,尤其在新婚之夜,通常由新郎为其脱下。这双鞋,血迹斑斑,说明什么?”


    江禾一字一句补充道:“说明新娘,很可能在新婚当夜,穿着这身嫁衣、连婚鞋都没来的及脱时,就被杀了,那第二天杀人的新娘是谁?”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也就是说这个家人在新娘刚进门就把人弄死了,而老夫人口中杀人的新娘又是谁?难道真的是新娘的鬼魂?


    江禾刚来时就觉得凭借阵法困住新娘的说法有点扯,能在一夜屠杀四十八口人,绝非人力所能及,现在看来,新娘当夜就死了,而屠近她们家满门的可能另有其人。


    江禾看着众人又将自己昨晚的遭遇讲了一遍,之前想说又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新娘找过你?!”王老师的声音都变了调,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那我们……我们当时睡得太死了,一点异响都没听到,更别说是什么歌谣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中二少年猛地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死死攥住江禾的胳膊道:“你没事?你怎么可能没事?!那鬼东西都找上门了你居然还活着?你再想想!你肯定做了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交易?啊?!”


    江禾耸了耸肩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可能是运气吧!”


    葬爱青年情绪彻底失控,声音尖厉,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江禾脸上。


    江禾被他掐得生疼,用力想抽回胳膊却没成功,只能忍着不适快速解释道:“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当时吓都快吓死了,就在心里默念了几句网上看来的驱鬼咒语而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事!”


    “咒语?什么狗屁咒语!”葬爱青年根本不信,恐惧彻底转化成了暴怒。


    “还有一双。”想要把鞋子放回去的凌珂突然出声道。


    凌珂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瞬间让喧闹的柴房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她手上,只见她从墙角里又拎出一双鞋,同样是绣着鸳鸯的红绣鞋,却比刚才那只暗沉得多,整双鞋像是被血泡透了,布料硬邦邦的,连鞋尖的绣花图案都被染成了黑红色,拎在手里时,还能隐约看到鞋缝里凝结的暗红血块。


    “怎、怎么还有一双?” 豹纹大妈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发颤,“难道说新娘不止一个?这又是谁的?”


    “两双鞋血液氧化颜色明显不一样,不是同一时间死的,究竟是什么原因非要杀掉两个新娘呢?”凌珂道。


    “明媒正娶又要在新婚之夜杀掉新娘,太奇怪了。”江禾道,“新娘的家人呢?谁会把女儿嫁给这家人呢?”


    “两个,怎么办死定了啊!”葬爱青年突然发疯一般晃着江禾的胳膊,他赤红着眼睛大吼道,“怎么可能念几句破咒语就没事!你他妈就是想藏着掖着,就是想让我们都去死,好让你自己活命对不对!妈的你——”


    啪,一记响亮的耳朵声。


    凌珂不知何时已站到近前,收回的手还悬在半空。她盯着被一巴掌打懵的葬爱青年,声音不高,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你亲爱的爸爸妈妈没有教你怎么用嘴巴说话吗?”


    她没急着落下第二下,反而微微转动手腕,似乎在酝酿第二巴掌,这种感觉的就像是告诉对方,你敢躲,就试试看。


    这是久居上位、掌惯了分寸的人,管教下属时的从容与威慑,凌珂在警察局里一定很有威望,江禾心想。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不光是葬爱青年被打懵了,连江禾也看得目瞪口呆。她清晰的感觉到攥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猛地一松。


    等她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时,凌珂已经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腕朝着书房方向快步走去,完全无视了身后柴房里可能存在的各种惊愕、猜疑或恐惧的目光。


    “凌、凌珂……”江禾被她带着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柴房门口,王老师正扶着眼镜,一脸无措,而豹纹大妈则捂着嘴,不知所措地在她们和捂着脸的葬爱青年之间来回扫视。


    “先去找找婚书看新娘叫什么,新娘新婚夜被杀肯定和这家人脱不了干系,一次可能是意外,但两次就绝对不是了,是什么原因需要让这家人杀掉新婚之夜的女子呢?”凌珂疑惑道。


    “哦、哦。”江禾完全跟提线木偶一样一时丧失了思考能力,审视着凌珂的背影,心里暗暗得意,自己真是太有眼光了真是抱对大腿了,警察哪怕第一次进副本思路都是如此清晰,“确实,这太奇怪了,新婚之夜的女子有什么特别的吗?如果真的想杀人直接杀掉岂不是更容易?”


    两人重新回到那间弥漫着浓烈恶臭的书房。之前被她们打开的密室门依旧敞开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正源源不断地从里面飘散出来。


    这一次,两人做了更充分的准备。凌珂从衣衫上撕下更宽的布条,浸染了碾碎的草木汁液,换下那个细小的口罩,将这个紧紧系在脸上。江禾也学着她的样子,虽然依旧被臭气熏得头晕眼花,但至少能勉强支撑。


    凌珂将刚刚找到的火折子吹亮,率先踏入了向下的石阶,点燃了墙壁两侧的烛台。


    石阶陡峭而潮湿,墙壁上布满了黏腻的苔藓。越往下,空气越是污浊,血腥和腐臭味越来越浓烈。蜡烛的光芒有限,将整个密室照的昏昏沉沉的。


    当她们终于踏足底部时,即便是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江禾差点惊叫出声。


    这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密室,而是一个阴森恐怖的地窖。靠墙摆放着几个巨大的木架,上面密密麻麻地陈列着各种大小的琉璃罐和陶罐。


    借着摇曳的火光,可以清晰看到罐子里用不明液体浸泡着的各种器官。


    “这,王家不是世代行医吗?这哪里是医者,这简直是屠夫!”江禾声音发颤,胃里一阵翻腾。


    凌珂却显得异常镇定,她举着火折子,仔细查看着那些器官:“保存手段很粗糙,这是要做实验还是做法?应该是溶液没有及时更换散发出来的恶臭。”


    江禾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敢再看那些罐子。目光扫过地窖角落时,她发现了一个被黑色符纸层层封住的陶罐,与其他器官罐子截然不同。一种莫名的冲动让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