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阴谋

作品:《致命抛物线

    “别乱动!”凌珂出声阻止,但晚了一步。


    江禾已经下意识地伸手,揭开了那看似牢固的符纸。罐口打开的瞬间,并没有预想中的恶臭,反而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混合着草药和腐朽的甜腻气息。她借着凌珂举过来的火光,探头一看——


    里面蜷缩着一个早已干瘪发黑的婴儿尸体,异常瘦小,明显是早产所致。它双眼紧闭,形态可怜,周身却缠绕着细细的红线,红线另一端连接着几张写满朱砂符咒的黄纸,贴在罐内壁,纸上的字已经看不清了。


    “这……”江禾头皮发麻,连连后退,“这太残忍了,难怪这个院子要种这么多的草药,原来是为了掩盖气味,这是什么邪术吗?”


    就在这时,凌珂在靠近陶罐的一块松动墙砖后,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小暗格。她小心撬开砖块,借着火光看见了摆放整齐的银元和一个梨花木盒子,她把盒子取了出来,打开之后,赫然是她们寻找的婚书。


    “婚书在这里!”凌珂迅速展开婚书。


    火光照耀下,两人的目光同时凝固在婚书的关键位置——


    新郎:王佑谦


    新娘:徐挽娘


    “新娘不应该姓朱吗?”江禾疑惑道:“看看里面还有吗?有没有朱氏的?”


    凌珂探着头在里面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没有了。”


    她们继续在地窖中搜寻。除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器官罐子和被封存的婴儿遗骸,再没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上去吧,这里不宜久留。”凌珂将婚书仔细收好,沉声道,“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


    回到书房,两人又仔细搜查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去卧室看看?”江禾提议。


    她们依次查看了老爷、老夫人以及少爷的卧室。都一无所获。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破旧的窗棂,在满地灰尘中投下斑驳的光影。江禾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凌珂看了眼窗外:“先回客栈吧,天快黑了,这里不安全。大家应该也都回去了,明天去祠堂看看说不定会有新娘的信息。”


    江禾撑了一个懒腰,开口道:“但愿吧,回去问问她们有没有什么线索。”


    当她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那家古怪的客栈时,发现其他人已经回来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楼大厅。豹纹大妈正绘声绘色地跟后来的人描述着柴房红绣鞋的邪门,王老师则在一旁心事重重地踱步。中二青年独自缩在角落,脸上还带着清晰的巴掌印。


    见他们回来,王老师开心道:“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凌珂招呼大家围坐在一起,将已知的信息梳理一遍,几乎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除了知道王家人面兽心之外,新娘是谁,都不知道。


    “还是理不清。”江禾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扫过大厅,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咦?林小雨呢?那个学生妹怎么没在?”


    王老师闻言抬起头,扶了扶眼镜:“哦,那孩子说是有点发烧,不舒服,就先回房休息了。”


    江禾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凌珂问道:“王老师你知道将早产的婴儿封在陶罐里是为什么吗?”


    江禾补充道:“并且那婴儿看起来全身发黑,四周还有用红线连起来的黄纸。”


    “黄纸、陶罐,”王老师皱起眉头道:“这些是用来镇压邪祟的,通常里面放的是贴身衣物,放婴儿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江禾看着从一开始到现在都默不作声的几人,心里不禁觉得有点奇怪,但她表面上还是没说什么,见信息共享的差不多了,大家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入夜,客栈里寂静无声,白日的恐慌似乎暂时被疲惫压下。江禾却毫无睡意,她摸出从王家密室暗格里顺手带出来的银元,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房间。


    她找到店小二,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也只能试一试了,她们现两眼一抹黑,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


    她将身上的银元全部递给那个店小二。


    男人一改之前的态度,掂了掂银元,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姑娘,您这是……”


    “跟你打听点事,”江禾压低声音,“你是一直在这负责接待吧?对王家的事,了解多少?”


    “哎哟,那可是有些年头的老黄历了。”男人将银元揣进怀里,压低了嗓门,“不瞒您说,小的在这儿确实待了不少年月,来来往往的人,多少我也知道写什么,这王家嘛……”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才神秘兮兮地凑近江禾:“这王老爷,表面上是仁心仁术,见了谁都温和地笑,遇着穷苦百姓还会赊药,活脱脱一副在世华佗的模样,可实际上他最擅长的是逆天改命的邪术。”


    江禾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男人噫嘘道:“王家世代一脉单传的哪里是什么医术?是能偷取活人寿元、转嫁灾厄的邪术!那些被他治好的达官显贵,看似是药到病除,实则是王家用穷苦人的命替他们续了寿。”


    “若真是如此,镇上的百姓为何如此爱戴他?”江禾想起在王家看见的牌匾。


    男人冷哼一声道:“包装啊!没有大善人形象他怎么去找替死鬼呢?”


    “死了这么多人,官府没查?”


    “官府!?怎么查?谁敢查?谁家里没有个妻儿老小的,能活着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就连案卷都被一场火烧的干干净净!”


    “至于王家那座青砖瓦黛、带三进院子的豪宅,哪块砖不是用达官显贵的金银堆的?哪片瓦不是靠邪术换来的谢礼盖的?你以为他会靠给老百姓看病赚钱?王老爷私下里常跟儿子说,穷酸秀才的诊金不够买墨,农家汉的谢礼不过是袋粗粮,要不是靠着那些大人,咱们哪能住上这样的宅子。”


    “那您知不知道要和王家少爷结婚的人是谁?”


    店小二哼笑一声,“是谁不重要,嫁进去没几天就死了,夜深了,姑娘还是请回吧。”


    江禾听着男人的讲述,感到一阵反胃和眩晕。王家光鲜仁善的表象下,竟藏着如此黑暗血腥的一面。那些被取走的器官,地窖里被封存的婴儿……恐怕都是这邪术的牺牲品。


    她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了块巨石,压的她喘不过气,原来新生竟是这个意思。


    她失魂落魄地告别了男人,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些话,偷取活人寿元、转嫁灾厄、用穷苦人的命续寿……


    江禾感到精疲力竭,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的床下放着一双她们在柴房发现的婚鞋。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震动着,门口哐哐哐的砸门声越来越重,又一次,江禾再一次被砸门声吵醒。


    她熟练的迅速起身,猫着腰来到门边,用后背死死抵着门。


    “开门,给我开门!!!”嘶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门上的木屑落在自己的头上,感受着门板传来的震动,连带着自己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一下比一下重。


    她不禁在心里嘀咕道:不会这么倒霉吧,怎么天天都来敲自己的门,无论是人还是鬼在敲门久敲不开时都会放弃吧!这鬼得了失心疯了吗?


    就在这时,她余光一瞥,瞬间僵住,床底下,一双红色的婚鞋正静静躺在那里,鞋头绣的鸳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江禾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今天女鬼发了疯一样要进来,意识到今天女鬼不进来是不会罢休的。


    她猛地直起身,不再去抵门,门闩已经裂开一道缝,撑不了多久了。她转身扑到床边,一把扯过床单,发现撕不开,立刻撤下窗幔和床单拧在一起,系在椅子腿上,将椅子卡在窗户上,楼下是客栈一楼的后窗,窗户看起来有些老旧。


    不能再等了!


    门板传来又一声巨响,门闩彻底断裂!


    江禾抓住布绳,翻身爬出窗户,忍着掌心被粗糙布料摩擦的灼痛,急速下滑。在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时,她猛地荡起身体,借力一脚踹向一楼那扇窗户!


    “哐啷!”一声,窗户应声而开。


    江禾顺势松手,整个人狼狈地滚进了漆黑的一楼房间,重重摔在地板上。


    “谁——!”中二少年问道。


    中二少年惊恐地弹坐起来,睡意全无。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他才看清闯进来的人。


    江禾!!


    江禾看着睡的舒舒服服的中二少年,她的怒火瞬间吞噬了她仅存的理智,妈的,她今天一定要弄死这个傻逼,她心想。


    江禾顾不上摔疼的身体和还没来得及关的窗户,猛地爬起来,揪住少年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抬手就狠狠砸了过去!


    中二少年被打得脑袋一偏,彻底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疼,加上之前的巴掌印,简直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