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阴谋
作品:《致命抛物线》 凌珂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几秒才缓缓开口道:“先去王家看看。”
“三天是时限吗?”
“不知道。”
“你知道阴司薄在哪吗?”
“不知道。”
江禾还想继续询问,却发觉在她迈入王家大宅的一瞬间,四周光线骤然一暗。视线重新清晰时,她发现自己已站在一座张灯结彩的古宅庭院里,满眼都是刺目的喜红色。
“快快快!三日后大婚,都仔细着点!”尖利的呵斥声中,十几个脚不沾地、脸上扑着夸张腮红的丫鬟小厮飘着穿梭忙碌。
“小心!”凌珂猛地拽着她退后两步。一个梳双髻的小丫鬟从她们身上径直穿过,后脑勺赫然凹陷出一个大坑。
“怎么回事?我们进入幻境了?”江禾低声道。她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丫鬟套装,画风突变,“怎么连我的衣服都给换了,这么流氓?”
“出去看看。”凌珂拉着江禾道。
在他们迈出大门的一瞬间,王家又恢复荒凉的景象,当她们踏入时王家又恢复了忙忙碌碌的样子。
“人死后,执念会化作残影,”江禾看着眼前忙碌的人们想起自己在论坛上看到的帖子解释道,“魂魄被困,他们会在熟悉的场景中不断重复生前的一举一动。这些人入不了轮回,看来死得挺惨。”
凌珂认真的说道:“那我们的小心一点,凶手一般会返回作案现场。”
江禾打量了凌珂一眼,发现她的表情及其严肃认真,突然扑哧笑出了声,“想不到你还挺幽默,好了,走吧,看看有什么线索。”
“所以说三天后的婚礼是时间限制,找不到阴司薄我们就会死?”江禾大胆猜测道。
“应该是这样,”凌珂说道。
“应该?”江禾对凌珂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那你之前的副本是怎么找到阴司薄的?”
“不知道。”凌珂淡淡道:“我第一次。”
“什么?第一次?”江禾觉得难以置信。
“但我猜测,阴司薄是形成这里的原因,所以理清这里的故事线,应该就能找到阴司薄了。”凌珂面不改色道。
江禾一时之间有些失语,好半晌才继续问道:“那你说鸡叫了……该出去了是什么意思?”
凌珂面不改色道:“字面意思,鸡叫打鸣,天亮了,能看见了,就可以出去了。”
江禾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僵硬了,难道说之前她的表现仅仅是因为她是警察和副本大佬没关系?那现在岂不是只能靠自己了?人怎么可以这么倒霉呢?等自己出去一定要找个算命的好好算算。
凌珂看了看江禾逐渐凝重的表情,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走过去郑重的拍了排江禾的肩膀,“不要太过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呃,嗯、嗯。”江禾机械的点头。
江禾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和凌珂一起把院子检查了个遍,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王家宅院就是普通的三进三出的青砖大宅,门楼前蹲着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檐下挂着 “积善传家” 的乌木匾额。穿过雕着松鹤纹的影壁,眼前豁然开朗,青石板铺就的庭院里摆着几盆开得正艳的山茶花,看起来就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宅子,没什么奇怪的。
就在这时,回廊尽头传来一阵呼救声,江禾和凌珂循着声音跑过去,只见林小雨溺在水池里,胡乱扑腾着。
俩人在水池边随便找了一根木棒,把林小雨捞了上来。
林小雨抬起头,眼睛顿时就红了:“我不小心和他们走散了,我正找他们呢,”她抽抽搭搭地说,“就听见一声惨叫,我吓坏了,脚下没注意就掉下去了。”
凌珂蹲下身,问道:“惨叫?在哪里听见的。”
学生妹抽抽搭搭地回答:“好像在后院。”
江禾刚想让林小雨带她们去看看,余光瞥见一个穿着褐色比甲的老嬷嬷从一旁走出来,手里端着个红漆托盘,朝着几人说道:“几位姑娘怎么在这儿站着?快随我去见老夫人,她正等着几位呢?”
江禾压着声儿道:“她怎么能看见我们,有点不对劲,先跟上,看她想干什么。”
凌珂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三人趁这功夫搭了几句话,才知她俩刚离开不久,王老师就组织大家去找线索,而她在宅子里和其他人走散了,刚入大学的年纪,眼里还带着未脱的稚气,说起话来仍有些发颤,看来是被吓的不清。
老嬷嬷领着三人穿过回廊时,江禾注意到一个古怪的现象——廊下挂着的灯笼明明没有风却在轻轻摇晃,而就在灯笼下站着昨晚自己看见的两个小孩,正微笑着看着她们这个方向,看着这一幕,江禾突然生出一种诡异的祥和感。
江禾这人一直都是能量守恒定律的忠实拥护着,她自然就相信冤有头债有主,在正道的光如此明亮的条件下她自然是不怕的,可能是为了报复小孩昨晚吓到自己,也可能是单纯恶趣味,江禾朝着俩人做了一个鬼脸。
令江禾没想到的是,俩小孩也学着她的样子朝她吐舌头,竟然能看见自己,江禾心想,一会过来一定要问问他们,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到了,各位,请吧。”
老嬷嬷领着江禾她们来带正厅,正厅里出乎意料的祥和,王老师正和豹纹大妈端着茶盏低声交谈,看起来稳如泰山。除了那个看着玉摆件两眼发光的中二少年之外。
“来了啊。”主座上的老妇人缓缓抬头,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点翠凤钗闪闪发光,如果忽略她那青白得像过期糯米团的脸色,看起来倒真像个富贵老太太。
“坐吧。”老妇人抬手,腕间的翡翠镯子叮当作响,“老身知道,你们疑问很多。”
江禾这才看清,老妇人那华美的织锦袄裙下摆,溅满了深褐色的可疑斑点,衣襟上还有几个褐色的指印。
“三十年前,我王家喜迎新妇。”老妇人枯瘦的手指抚在桌子上愤怒道:“谁曾想那朱氏女子竟是索命罗刹!”
说道此,旁边的丫鬟春桃突然开始剧烈颤抖,“咣当”一声摔了茶盘。
“诸位别怕。”老妇人苦笑,嘴角裂开几道细纹,“老身确实已死三十年了。”她抬手,翡翠镯子滑落,露出手腕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割伤,“连同春桃在内,王家四十八口,都死在新婚后的第二晚。”
凌珂突然打断,问题直击核心:“既然全员遇害,为何唯独您二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重复动作,反而能思考、能与我们交流?”
“说来惭愧。”老妇人的声音忽然飘忽了一瞬,竟透出几分年轻女子的音色,“我们也不知为何唯独我俩是这样。试过很多方法,连这深宅大院都出不去。”
王老师推了推反光的眼镜:“老夫人,这朱氏女子…是否与贵府有世仇?”
“切!”豹纹大妈猛地拍案而起,自带BGM般拖长调子,“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要我说啊,保不齐是你们家少爷对哪家姑娘始乱终弃,人家姑娘化身厉鬼来讨情债了!”
“胡说八道!”老妇人猛地站起身,“我王家世代行医,积善之家!我儿自幼知书达理。”她的声音突然卡住,整个人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春桃慌忙去扶,却被一把推开。
“那朱氏,那妖女,”老妇人的语调骤然变得异常平直,“新婚第二晚,第一个就掏了我们一家三口的心。”她缓缓撩开衣襟,露出胸口一个碗大的、空洞洞的窟窿。
“全府上下四十八口,”她的声音开始混杂咕噜的血泡音,“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她突然咧嘴,露出一个极致惊悚的笑,“是什么仇?什么怨?让她如此残忍?到底受何人指使?!我王家究竟为何遭此劫难?!”
“四十八口?”江禾开口道:“单凭一个弱女子怎么都不可能完成吧!还有怎么不见老爷和少爷?”
老妇人猛地一抖,像是突然回过神。她颤抖着整理衣襟,又端回那副架子:“总之,那妖女背后定有人指使。这般狠毒,绝非常人所为。”她突然痛苦的倒在地上,呢喃道:“老爷呢,老爷去哪了,我不知道。”
春桃扶起她,朝众人深深鞠躬:“诸位,不知你们是第几批人,只求在我们完全消失前,查清真相。”
老妇人的身形开始闪烁,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春桃去扶她的手也变得半透明。
“时间,不多了,”她抬起近乎透明的手,苦笑:“每次提及当年,就会加速消散,诸位,拜托了。”
整个厅堂如同被按下快进键,崭新的家具上布满灰尘,雕花门窗成残骸,喜联剥落,宾客丫鬟瞬间蒸发。只剩下一群现代人站在断壁残垣中,这种诡异的感觉到就像亲眼见证了一个家族的没落一样。
凌珂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残破桌案,发出“笃笃”声:“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弱女子,一夜屠杀四十八口,这根本违反常识。”
江禾打了个寒颤,补充道:“更奇怪的是,从进来到现在,都没见过过老爷和少爷?而且刚刚提起老爷时,她的反应怎么那么大?”
众人面面相觑,空气瞬间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