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庆功宴惊变

作品:《被迫加班后,死对头不肯杀我了

    归允不喜宴会,无论天界还是凡间。


    他在天界镇守一方天域,天域少声乐多冷清。许是天帝怕委屈了他,每逢回去,总要兴师动众一番。


    光是瑶池宴这类级别的宴会,归允记忆中就不下数十回,更别提名目繁多的各类酒席。


    一来二去,天庭众神都以为好热闹。殊不知每次从天庭回来,他总要在自己的天域静上好几日,连话都懒得说。


    到后来,他索性连天庭也不回了,除了躲不掉的公务,便是墨阳那几个故交,也淡到几十年见不上一回。


    直到他在自己的天域里,也渐渐有了几位能交心的好友。偶尔小聚,言笑随心,散后也不觉疲惫。


    他这才明白,自己厌的不是这宴席,是那些言不由衷的客套和......碍眼的画面。


    “倾沅,你尝尝这桂花蟹,这时候的蟹啊,最是肥美!”


    “谢殿下。”


    梁王点点酒壶,“再配上这菊酒,可解蟹寒。”见毕倾沅未搭话,他端起酒杯抿了口,目光扫过席面,略带不满:“也不知这少府怎么安排的,今日席间素食如此居多。”


    他凑到毕倾沅耳边,“回头,你去我王府,我让厨子给你备全秋宴。”


    毕倾沅不动声色的侧身,“多谢殿下。”


    “倾沅,”梁王不依不饶又凑近几分,委屈道:“每次见你,都这般客气疏远。我......”他还想说什么,只听“当啷”一声响,他一激灵,转头望去,只见对面桌上,酒杯斜在瓷盘里,骨碌着圈。


    “臣御前失仪,惊扰圣驾与太后凤体,臣万死!”归允躬身请罪。


    封宁礼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爱卿言重了!”


    待归允重新落座,便听见父亲低咳一声:“稳妥些,忘了是怎么被弹劾到边疆去了?”


    归允暗笑,忘?


    “御前失仪,骄纵狂悖,不堪留守京畿”毕倾沅奏折里的每个字,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十六岁那年,他本该在禁军大展拳脚,却因朝服领巾系得不当,便被毕倾沅一纸弹劾断送前程,发配北疆。美其名曰:戴功立罪。


    如今想来,紫微殿里那帮老东西布下的命轨,当真讽刺。


    若非毕倾沅当年那一纸弹劾,将他逐出京城,这化凡任务的开启机缘,又从何而起?


    他敛下心绪,状作无意的扫一眼对面,毕倾沅低垂着眼,梁王贴在他身边说着什么。


    他给自己斟了满杯,仰头饮尽,烈酒烧喉,他盯着空杯看了片刻,终于住朝父亲那边挪了挪,“爹。”


    归世则偏头,归允低声问:“那梁王,可是太后的侄子?”


    归世则抬抬眼,瞧见梁王正往毕倾沅碗里布菜,他耷拉下眼皮,“谁知道哪来的侄子。”


    沉默须臾,归允又问:“那和毕大人?”


    归世则皱眉,没理解这没头没尾的话,“怎么了?”


    归允:“......没事。”


    “起——”大太监拖着调子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众臣即刻整肃衣冠,端杯躬身。小皇帝举酒,“这第二杯酒,敬归爱卿和毕爱卿,此番地动,二位爱卿临危受命,功在社稷。望众卿以此为范,共勉。”


    “臣等领旨。”


    “饮——”


    一杯饮尽,归允刚落座,就听对面传来梁王的声音:“倾沅,若我与你一同困在矿洞,我定会舍命护你。”


    归允舌尖顶了顶腮,当即把内力敛得干干净净,耳边顿时清净不少,余光只看得见梁王一开一合的嘴。他皱着眉,视线在殿内来回游移,不知要往哪看。


    恰好丝竹声起,一群身着彩衣的舞女,翩翩入场。归允立刻将目光,锁在她们身上。他换了个姿势,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捏着酒杯,身体微微前倾,一副看得入迷的模样。


    毕倾沅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梁王的殷勤,目光时不时落在对面。


    果然,他还是一贯厌恶这等场合,尽管嘴角挂着笑,眉宇间的不耐与烦躁却......嗯?他目光一偏,只见那领舞女子身段婀娜,腰肢柔韧,一双水眸顾盼生辉。


    而归允,正看得目不转睛!


    他当即深吸一口气,只觉一团棉絮堵在胸口,吸不上来,也沉不下去。


    他抓起酒杯,猛灌一口,呛得连声咳嗽。


    梁王:“倾沅?”


    对面的目光扫了过来,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很快又落回到舞女身上。


    那舞女胆子不小,当着满殿朝臣的面,隔着舞袖,竟敢直勾勾地对归允递送眼波!


    毕倾沅仰头又灌了一杯,早知如此,少府呈上这《鸿舞》时,他就该直接一笔划掉!


    一舞终了,一人看得尽兴,一人喝得酣然。


    丝竹声歇,归允这才从思绪里抽离,眼神还有些放空。却见那领舞女子临退场前,飞快向他投了情意绵绵的一眼。


    归允:“......”


    他没琢磨明白那一眼是何意,视线正漫无目的地游移,刚想故作自然地瞥眼对面,却与毕倾沅撞个正着。对方面无表情,也不知盯了多久。


    他心头一跳,仓惶垂下眼帘,抓起酒杯猛灌一口。


    酒液辛辣,也不知怎么就咂摸出了一丝甜味,越喝越对味,忍不住勾唇,低笑出声,对着虚空赞了句:“这酒不错!”


    “倾沅?你怎么了?可是着了凉?” 梁王看毕倾沅脸色不对,立刻凑了过来,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手去探毕倾沅的额头。


    毕倾沅正心烦意乱,眼看那手就要碰到自己,下意识挥开。随即察觉到自己失态,又放软了声音:“殿下,我没事,此等场合,殿下当谨言慎行。”


    “哦。”梁王怏怏的坐了回去,看得归允更乐了。


    大太监高亢的“起——”声再次响起,第三杯惯例敬黎民安康。


    三杯饮尽,封宁礼便含笑道:“诸位爱卿,自便吧。”说完便起身离殿,殿内的气氛顿时松快下来。


    归允当即向父亲颔首示意,起身离席。出了殿门,秋风扑面,胸口那股闷意才散了些。


    归允略作停顿,向东走去。这宴席分为正、东两区,正区为君臣,东区则是世家子弟和女眷。


    还没走近,就听见世家子弟的吆喝声和姑娘们的嬉笑声,好不热闹,归允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他又想起天界小聚,最多也只有弦乐一曲,不是没有玩乐,只是早已生不出这般兴致。


    他暗自摇头,视线扫过射箭处,不由一怔,沈安平正抱着弓,独坐一旁,没精打采地耸拉着脑袋。


    归允一挑眉,走上前,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跟那杨茉莉怎么样了?”


    沈安平吓一跳,见是归允,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反应可太新鲜了,“怎么了?”


    好半响,沈安平闷闷地问:“阿允,你说,人非要求取功名禄位不可么?”


    归允笑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个上阵前往铠甲里塞三斤软巾的主儿,也伤春悲秋起了?”


    见他没说话,归允又笑:“堂堂车骑将军,北逐匈奴,卫护国疆!你的功名还不够显赫?”


    沈安平小声嘟囔:“可如今,也是空有名头。”


    归允一听就明白了,这又是听了哪家纨绔的闲言碎语,被人赌了气。


    自他被召回京城,沈安平也一道回来。他阴差阳错当上了禁军统领,沈安平却始终没有实职。那些惯会看人下菜的世家子弟,最懂往哪里扎刀最疼。


    归允心里不舒服,若非自己,沈安平何至于此?虽说这位挚友或许是墨阳转世,可神格未醒,眼下只是个被卷入局中的凡人。


    归允跟他并排坐,“你想回北疆吗?”


    沈安平把脸一扭:“不回,受够那地方了。”


    归允:“那你想干什么?”


    沈安平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就觉得,现在每天吃喝玩乐也挺好的,你瞧,在京城养了这些时日,我这皮肤都嫩了不少。”


    归允望着他,抬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按,“你流的血够多了,如今能做个富贵闲人,是旁人求不来的福分。况且,书有云,一念即一果,前念方逝,后念已生,你今天想吃喝玩乐,明天可能就想建功立业,后天也许就在北疆的路上了。”


    他不自觉地望向远处,正见站在太后身旁的毕倾沅,那人微微侧首,听得认真,唇边带着笑意,金桂枝条就在他脸侧轻轻晃动。归允喉结微动,声音渐低,“所以,违背最初的选择,也正常。”


    沈安平皱眉,“说得什么啊?云里雾里的。”


    目光穿过回廊,归允望着那人,那人似有所感,也抬眼望来,四目相对的刹那,归允一把夺过沈安平的弓,弓弦嗡鸣,破空而去。


    “叮——”那侍女的匕首应声落地,惊了一众人等,呼声四起:“护驾,护驾——”


    沈安平:“禁军封锁出口!”


    几乎同时,那侍女已拔下簪子,身形一纵,直扑太后。毕倾沅抢步上前,以身作盾,簪子眼看要落下。


    又是一道破风声。


    羽箭精准钉入侍女手腕,簪子坠地,鲜血四溅。那侍女张口便要咬舌,毕倾沅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了她的下颌。


    侍女拼命挣扎,喉间发出含混的嘶吼,眼睛死死盯着毕倾沅,“毕倾沅你这奸贼,苍天在上,你与老毒妇,你们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庆功宴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