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会儿就说我不在

作品:《被迫加班后,死对头不肯杀我了

    朝会上,三两人影拢在一起,窃窃私语。


    毕倾沅心不在焉,举目四顾,视线最终落在归世则身侧的空位上。


    两日了,朝会不见人影,宫门前也寻不到踪迹。据说,以操练禁军为由告了假。这哪门子理由?


    不合常理。


    自己矿道中那番言辞,显然已经撕破脸,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理应挑衅自己,逼自己出手才对,怎会如此安静?


    他心头一跳,莫不是,红提寺那日他探出什么了?


    转念一想,又否了自己。内力再精纯,终究是凡人武学。即便探得出波动,也辨不出是谁。


    可话虽如此,万一,禁制出了纰漏呢?


    毕倾沅心中打着鼓,念头七七八八,到底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心底那片见不到他的怅然,倒是清晰得紧。


    空落落的,泛着酸。


    以往清寂,倒也不觉难耐,一旦尝过一星半点,便想要更多,想要全部。


    他心里开着小差,满殿的吵嚷也没听进去几句,冷不防“御墨”二字入耳,他立刻回神。


    “禀皇上,御墨失窃案已有了眉目,是宫里太监和守殿侍卫串通,以次充好,中饱私囊。目前部分赃银已追缴入库,其余涉案人员及款项,臣等定当竭力深挖,不敢懈怠!”


    “好,接着查!”


    毕倾沅眼睫一抬又敛下。


    秋日京城多雨,每逢雨天,府里的人都如临大敌,生怕他淋了,病了。他却不以为然,倒也并非喜雨,只是独爱撑伞。


    他看着殿外飘着的细雨,勾了勾唇,最妙的就是这种雨,落到伞上,不痛不痒。


    “大人!”毕渊匆匆前来,为他披上披风,递上暖炉,顺势撑开伞,“大人,快着走,当心着凉。”


    毕倾沅接过伞,毕渊知道他这喜好,便由着他,边走边低声报:“大人,探子报,归统领那边再查那少年和杨公子。”


    他眸光一凝,“是么?”


    毕渊迟疑道:“杨公子那边应该还好,那少年......”


    毕倾沅脚步慢了下来,“那少年纸包不住火,归允想查,迟早会发现。”沉吟片刻又道:“给我哥传个消息,让他最近少跟沈安平接触。”


    说完,他脚步一顿,片刻后,摇头苦笑。


    毕渊:“大人?”


    “无事。”毕倾沅继续前行,“只是忽然觉得,我们兄弟二人,倒真有些同病相怜。”


    毕渊没能领会这话中深意。


    主仆二人不再言语,行至宫门前开阔处,毕倾沅又收住脚步,“对了,后日的庆功宴可准备妥当?”


    毕渊:“大人放心,都安排好了!”


    毕倾沅颔首,顿了顿,又不放心道:“回去把清单再拿给我看看!”


    “成!”


    眼看宫门在望,毕渊刚给车夫打了个手势,就看着自家大人拐了个弯儿。


    “大人?”


    毕倾沅没答,毕渊也不敢问,一跺脚,跟了上去。


    禁军大营,喝声震天,数个方阵的禁军,手握长刀,气势惊人。


    归允在方阵前叉腰踱步,他神色冷肃,那股子凛冽劲儿,叫人不敢抬眼多看。


    副统领张奇拎着伞,小跑过来,刚要撑开,就被归允抬手挡了回去。张奇自己不敢撑,收了伞,规规矩矩立在一旁,眼中满是敬畏和信服。


    自归允上任,时间不长,这京城有名的“老爷兵”便已脱胎换骨,再不见从前那副散漫样。


    至少一部是这样。


    张奇扫了眼空荡荡的校场一侧,不满道:“统领,快两个时辰了,二部和三部的还没来。”


    归允:“嗯。”


    张奇:“这也太目中无人了!”


    归允:“无妨。”


    张奇:“您之前在宫道上遇到他们还笑脸相迎,他们倒好,蹬鼻子上脸了!要不要,属下写封折子,参他们一个公然违抗军令?”


    归允看他一眼,“兵场上的事,用不着折子,先管好自己手下的人。”


    张奇闻言一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退到一旁。


    归允抹了把脸,朝校场大声喝令两声,一回头,就瞧见归成一路小跑过来。


    他朝张奇一扬下巴,示意他继续监督操练,自己则带着归成走到了一处僻静地。


    “如何?”他问。


    “查了,那少年叫翎散,年岁不知,约莫半月前来的红提寺,被住持破例收为关门弟子,安置在后山。期间,就出过一次门,也就是那天遇到了安平少爷。这几日一直没回来,连住持也不知去哪了,前儿个报了官,官府也没查出什么。”


    归允:“身世呢?”


    归成摇摇头,“完全查不到,就好像,凭空来,凭空消失了一样。”


    归允眯了眯眼,沉吟片刻,“嗯”了一声。


    身世这么干净,绝非人力可为。想来应是巡理司察觉他逾期未归,派人寻来。


    可既如此,为何又不告而别?此为其一。


    其二,巡理司寻人,都不通过神格沟通?还要亲自下个凡?三灵手下的小神都这么闲?


    还是说,他归不了天,不是简单的命轨偏移?


    那,又是什么?


    归允暗骂一声,初次化凡就遇上这种幺蛾子,偏偏一点经验都没有,都怪毕倾沅......


    不,归根结底,这笔账得算在天帝头上。


    他压下心头烦躁,转而又问:“那杨姑娘呢?”


    “也查了,”归成回:“姓杨名茉莉,年芳十九,案簿上记录三岁来的京城,但查不到父母。现在孤身一人住在城南,偶尔回去,生活阔绰。”


    “不过,”他顿了顿,“邻里们都说,她不似良家,有人曾见她出入兰香阁。”


    “兰香阁?” 归允抓到重点,“那里的姑娘,不能随意外出吧?”


    归成:“问题就在这儿!”


    归允低头踱步,假设他不能归天,另有隐情,那这原因与红提寺那日的种种异常,会有什么关系吗?


    思索半晌,他停下脚步,“那少年不必查了,派人跟着点安平。如果那姑娘出现,立刻来报。兰香阁那儿也再查查。”


    顿了顿,又道:“另外,去太常郡打声招呼,就说我近日需查阅古籍,请他们备好通行牌。”


    归成应了一声,见自家少爷没有别的吩咐,便退到一旁。


    秋雨寒重,他冻得缩着脖子,心里直嘀咕:这京城的冷,跟北疆的刀子风还真不是一个路数。


    他转了转眼睛,来了心思,嘻嘻笑道:“少爷!这雨歹毒!属下得赶紧回府,盯着他们给您把驱寒的热汤备上,您一回府,立马就能喝上!再给您做两盘苏糕!”


    归允瞥他一眼,懒得戳穿他这点小心思,摆摆手让他赶紧走了。


    “好嘞!”


    归成乐的直咧嘴,临走时还不忘给自家少爷提个醒儿:“对了,少爷,我来的路上,看见毕大人往这边走了,许是来巡查来了,您小心着些!”


    归成没等到赞许,却见自家少爷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向他吼了句:“怎么不早说?”


    “啊?”归成被吼懵了,一脸茫然地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少爷转身就跑,那仓皇的架势,像是有百万匈奴正兵临城下。


    “张奇!”归允边跑边喊。


    “在!”


    归允:“一会儿就说我不在。”


    张奇:“?”


    归允的手都按门上了,脚下却突然一顿,不知想起什么,回头又补了句:“让他们把衣服都给我穿上,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张奇:“......”


    这光着膀子练了两个时辰了,怎么才想起体统?


    张奇不解却不敢怠慢,扯着嗓子喊:“都听见没有?把衣服穿上!动作快!”


    归允闪进禁军卫庐,反手合上门。


    难得清静两日,眼不见,耳不闻,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确实安分了不少。


    本来还暗自得意,觉得这法子果然奏效。


    这才过两天,怎么就找上门来了?就这么迫不及待?!这可是禁军大营!


    他嘴上骂得厉害,嘴角却不听话地扬起。等他反应过来,脸色一僵,啧了一声,迅速敛了所有表情。


    归允打定主意不理会外面的动静,没一会儿,双腿却自作主张的,将他带到门边。


    他与那扇门对峙片刻,不过须臾,似是败下阵来,抬手在门窗戳了个窟窿。


    毕倾沅的身影出现在校场入口,张奇忙迎了上去,“毕大人!您怎么来了?”也不等毕倾沅回话,他又想起什么,笑着补了句:“我们统领不在。”


    毕倾沅:“......”


    毕渊气不打一处来,“谁问你们统领了?”


    “哦哦!”张奇心提了起来,结巴道:“那,那可是来找下官的?”


    被御史大夫亲自找上门,这跟收阎王帖有什么区别?!


    毕倾沅看了眼张奇,目光扫过校场,卫庐,又在抓耳挠腮不知想什么的归成身上定格一瞬,这才开口:“告诉你们归统领,后日宫宴,皇上,太后,文武百官及家眷都会赴宴,席间安危,不得出半分差错。”


    张奇虚惊一场,连忙躬身说是,“定会传达,毕大人放心!”


    张奇等了半天,没见毕倾沅的下一句吩咐,也没见他有要离开的意思,心又提了起来,“毕大人,还有何吩咐?”


    毕渊冷不防插话:“你们统领呢?贵部就是如此待客的?”


    张奇反应过来,连声道:“是是是,下官疏忽了!毕大人您千万别见怪,快里边请!只是禁军条件简陋,还请您多包涵!”


    毕倾沅扫了一眼卫庐,“不必了。”他转身便走,没几步又停下,回身问:“二部和三部的人呢?”


    张奇一愣,赔着笑,斟酌着措辞:“我们从没一起操练过,许是,归统领单独操练过了,具体的,下官也不甚清楚。”


    毕倾沅未说话,转身离开。


    归允的眼睛离那小孔更近了些,拧着脖子,追寻那道背影。睫毛在边缘反复刮擦,又痒又疼,他不在意,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这才直起身,揉了揉眼睛。


    他推门而出,朝一路小跑的张奇招手:“快来!”


    张奇一个加速冲到面前。


    归允:“怎么说?”


    张奇立刻道:“毕大人原话,后日宫宴,皇上,太后,文武百官及家眷都会赴宴,席间安危,不得出半分差错。”


    这什么理由?!宫宴布防,是皇帝那天当场分给的二部,他又不是不在场。


    归允低下头,嘴角微勾,“还说什么了?”


    张奇:“毕大人最后问,二部和三部的人怎么没来。”


    归允点点头,拍了拍张奇肩膀,语气轻快:“行!知道了!”


    话音落下,立即清了清嗓子,绷紧嘴角。


    张奇见归允负手走了两圈,神色说不出来的古怪,倒也不像生气,反倒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闹得他坐立难安。


    忽然,他抬头看了眼天色,转头,板着脸道:“散了吧,吃饭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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