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转个身都这么多戏
作品:《被迫加班后,死对头不肯杀我了》 司空府,静得落针可闻。
两个小丫头躲在廊柱后,低声交换着眼神:
“怎么回事呀?大人这才刚醒,怎么就站到大门口去了?等谁呢?”
“不清楚呀,方才听门房说,好像是有个什么人来了,又走了。 ”
门外,毕倾沅只披着件单衣,一动不动的望着一个方向。
那里空空如也。
身旁的毕渊急的直跺脚:“大人,咱们进屋吧。外头太冷,您身子扛不住啊!”
毕倾沅恍若未闻。
毕渊急得原地打转,踮着脚,朝院内不停地张望,几次过后,忽然眼睛一亮,连忙压低声惊呼:“大人,杨公子来了!”
毕倾沅终于有了反应,他转身一路小跑回卧房,抓住杨陌的衣袖,满脸雀跃:“哥!他来了,他刚才来过了!”
杨陌望着弟弟,他眼神清亮,此刻卸了下所有的伪装,欢喜的像个吃到糖的孩子。
他心中一酸,多久没见他这样了?
他拉着弟弟的手坐到床边,取过被子,将他裹成一团,又握住他的双手轻轻搓着,取着暖。
“哥,你听见没?”毕倾沅忍不住催促。
“听见了,”杨陌叹了口气,“然后呢?能说明什么?”
毕倾沅轻咬了下唇。
杨陌问他:“你觉得他对你不一般?”
毕倾沅急了:“可他救了我啊!”
杨陌接过汤药,喂到他唇边,“阿沅,你想想,他是谁?莫说是人,便是一只猫狗困在里头,以他的性情,又岂会坐视不理?”
“那不一样!”毕倾沅用力摇头,委屈的瞪着他,“他若不在意,又为何要特意来这一趟?”
“大人!”毕渊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话,“他早晨还在不语楼里左拥右抱呢!”
毕倾沅一听这话,面色又白了几分,眼神逐渐黯淡,眼圈也隐隐发红。他紧抿着唇,递到唇边的汤药,怎么也不肯喝了。
杨陌瞥了毕渊一眼,示意他退下。屋里只剩兄弟二人,他看着弟弟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头一紧,真怕他下一刻又会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事。
一想到这次的事故,他就阵阵后怕。他放下汤碗,捧起毕倾沅那张惨白的脸,声音沙哑:“阿沅,你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如果归允没来得及救你,你就......”
后面那个字卡在喉咙里,始终没有说出口,最后变成颤颤巍巍的一句:“你叫我,还去哪里再见你?”
毕倾沅垂下眼,不敢看他:“对不起,哥。”
“别跟我说对不起!”杨陌眼眶瞬间红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不是我......”
“哥,”毕倾沅轻声打断,“是我自愿的,以后不要再提了。”
杨陌滚了滚喉结,缓缓松开手,站起身,语气陡冷:“让他回去,按原计划行事。”
毕倾沅没回应,只是别过脸,抿着唇。
杨陌见他这副模样,又气又心疼,他半跪在地上,低声哄着:“哥已经找到办法了,我们回去,你只需要睡上一觉,醒来就能看见他了,千年万年,你想看多久都可以。”
“睡多久?”毕倾沅红着眼问:“百年还是千年?还是永远都醒不来?”
杨陌被戳中痛处,他豁然起身,“你再这样由着性子,会回不去的!”
“那正好。”毕倾沅惨淡一笑,“回去也是长眠,倒不如珍惜现在,多看他几眼。”
“你!”杨陌压着火:“他早晚会察觉到!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开始找其他神祇了?!”
毕倾沅:“......我会安排好的。”
杨陌:“你哪里安排好了?这两次的交锋,哪次没有意外?他像是乖乖被安排的人吗?”
杨陌胸口起伏得厉害,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马上推进太后那边的事,别再拖了。”
毕倾沅眼睫轻颤,一声不吭。
杨陌见他又一幅失神的样子,无力一叹:“阿沅,别太贪心了。”
他停顿片刻,终是没忍住,说出口:“不管他想不想留在这里,我们都不能这样。”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毕倾沅所有的防线,他眼睫急颤,呼吸凌乱,再也说不出话,蓦一翻身倒在榻上,将脸深深埋进软枕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杨陌在床边枯坐了很久,看着缩在被子里的一团,深深一叹,替他掖了掖被角,悄无声息地走了。
整个司空府,一片寂然,而定安侯府却恰恰相反。
演武场上,一道身影正与长刀共舞,那刀身游走如龙,刀风激得地上沙石滚动,草叶低伏。
归成归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心里叫苦不迭:“少爷也不知怎么了,小半月了,大半夜不睡觉,光着膀子,在院子里,跟疯子一样,一遍遍地练剑,在北疆也没见他这么刻苦过啊!”
主子不睡,谁也别想睡!
几个小丫鬟提着食盒,将两盘新出炉的苏糕,摆在了石桌上。
归成一见那苏糕,眼睛疼的厉害。
“真是奇了怪了,”他小声嘀咕:“山珍海味一口都不动,这甜得发腻的玩意儿,怎么就能顿顿当饭吃?!”
眼看天色将明,就快到上朝的时辰,他硬着头皮,朝那道上下翻飞身影,扬声道,“少爷!咱歇会儿吧!”
归允手中长刀依旧不停。
归成见状,转了转眼睛,来了心思,大着嗓门补了句:“我听说,毕大人好像也是今儿个上朝。”
刀尖霎时定在半空。
归成心底暗笑,果然,一提毕大人和司空府,这招比什么都灵。
只见归允手腕一翻,唰唰两下收回,反手将刀插进兵器架,大步走了过来。
归成笑嘻嘻的递上帕子,归允胡乱抹了两把,沉声问:“谁让你去打探的消息?我不是让你把眼线都撤了吗?”
“我撤了啊,”归成一脸无辜,“是司空府的小丫鬟,非拉着我,絮叨个没完。”
归允淡淡瞥他一眼,归成一脸谄媚的捏了块苏糕,“少爷,您吃两口,吃完好歹歇一会儿!”
归允沉默片刻,“不了,洗漱更衣,现在就去!”
归成:“现在?去上朝?”
朱雀大街,晨雾还未散尽,整条街上一片青灰,不见半个人影。
宫门前,值守的几个禁军,站的笔直,大气都不敢出。
早闻,新上任的归统领,最喜亲自巡防宫门,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天色渐亮,上朝的官员们,也开始三三两两出现。
“呦,归统领,伤势可是大好了?怎么也没再休息几日?”曾尚书拱手。
归允抱拳回礼:“有劳曾尚书挂心,皮外伤,不碍事。”
“瞧瞧,这也就是归统领。”曾尚书对另一官员,半是夸赞半是感叹:“那种绝境下,非但自己能全身而退,还能护旁人周全,换老夫啊,怕是早就跟阎王爷喝茶喽。”
归允眼睫微眯,本能的觉得这句话,另有深意。但一时间又难以琢磨,只好将疑虑先压下,笑答:曾尚书言重了,武将嘛,天生皮糙肉厚,经得起折腾!”
曾尚书朗声一笑:“好!好!是我大封铁军!那老夫便先行一步了。”
归允颔首:“慢走,朝上见!”
归允看着曾尚书远去的背影,眉头微锁,这老狐狸刚才那番话什么意思?这曾尚书是陛下的亲信,如今也算是同一阵营,理应无需试探才对,可怎么总觉得......
“毕大人,您今日就来上朝了?”
归允一震。
身后传来脚踩踏凳的声音,然后便是那道清冷的嗓音,没有半分病弱之气:“许大人,早。”
归允立刻低下头,专注地解腕上的护臂,系了又拆,拆了又系。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一道目光正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像是引线,点燃了什么,归允只觉得一阵热意,从背上开始,迅速蔓延到全身。
“毕大人,身子可好些了?”
“嗯,谢许大人挂碍,好多了。”
脚步声渐近,空气中传来丝丝缕缕的药香,归允呼吸越来越急,他将那越缠越乱的护臂,胡乱的塞回袖子里,仓促地向前迈出了几步。
“允儿!”
身后传来归世则的声音,归允脚步一顿,动弹不得。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认命的转过身。
不出所料,与那双蓝眸撞了个正着。
周围的喧嚣声立刻模糊,毕倾沅就在他身后的几步外,气色比往日红润了些,眼神依旧是惯常的平静。
可归允今日总觉得多了别样东西,脑子里突然冒出那句判词:他们爱惨了对方。
归允心头一颤,他强压下悸动,面上依旧镇定,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那姿态随意的,就像不经意间对上了陌生人。
他加快脚步,掠过毕倾沅身侧,迎向了归世则二人,“父亲,沈叔父。”
归世则打量着他:“归成说,你寅时就来了?”
“嗯,”归允目光微垂,又补了句:“顺便巡防。”
沈和笑道,“允儿,你最近跟安平神出鬼没的,忙什么呢?连个人影都抓不着?”
归允随口应道:“瞎玩儿。”
他们边说边向前走去,毕倾沅步履缓慢,归允再次与他擦肩而过,他敏锐地捕捉到,那人轻轻偏了偏头,归允只觉得与他相擦的半边身子,一阵酥麻。
几百米的宫道,像是走了一个四季那么长。
直到步入金銮殿,归允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不知为何,满堂嘈杂的声音中,他只能听见毕倾沅的声音,这感觉让他极度不适,仿佛领地被莫名入侵。
他目光不善的向左偏去,毕倾沅被簇拥在中间。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腰间,那截腰身被束的严实,也就小半月的时间,真能好全了?
啧,关我屁事?
心里这样想着,可眼睛像是自己长了脑子,又飘向那人清冷的侧脸,归允心头火起,他恶狠狠地想:他那天抱着自己哭的时候,连眼尾和鼻尖,都哭的通红吧?堂堂毕大人也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心脏突然剧烈一跳,他被这莫名其妙的想象彻底惹毛了,手心掐的发白。强迫自己盯着前面人的下摆,要盯出个洞。
不过须臾,视线又叛变了。
恰在此时,三声钟响,毕倾沅原本侧身就能回正,却偏要转了大半圈儿,目光有意无意往归允的方向一扫。
归允一惊,连忙垂下眼。
心里却在骂:转个身都这么多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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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转个身都这么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