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归统领,来求什么?
作品:《被迫加班后,死对头不肯杀我了》 朝会又是一通乌七八糟的扯皮,归允完全没心思听。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朝,他逃似的冲出了金銮殿,好像后面有什么虎豹豺狼。
归允人高腿长,步子甩起来,几息就没了影儿。
看着儿子眨眼就消失的归世则:“?”
替皇上传旨的小太监更是苦不堪言,一路紧赶慢赶,直到禁军大营才勉强把人追上,“归,归统领,留步,皇上宣您去通明殿。”
刚一踏入通明殿,归允脚步一顿。
毕倾沅也在。
他敛住心神,目不斜视,在距离毕倾沅八丈远的地方停下,行礼。
小皇上先是寒暄了几句,这才进入正题,“此次京郊地动,事发突然,所幸有两位爱卿!”
“归爱卿率禁军彻夜不眠,救出上百条性命。毕大人坐镇调度钱粮,安抚灾民,令朕无后顾之忧。”
“朕心甚慰!”
“朕与母后商议,决定三日后在宫中设宴,为二位爱卿,压惊庆功。”
归允和毕倾沅,躬身谢恩。
少年天子摆摆手,目光在二人身上一转,好一阵感慨:“说起来,朕一回想起来,就阵阵后怕。若不是二位,不计前嫌,我大封朝怕是要一下子痛失两位栋梁了。”
这话不知是对谁说的。
归允心下一凛,明白了!原来早晨曾尚书那番话,根本就是试探。什么护旁人周全,不计前嫌,说来说去,不过是担心他与毕倾沅经此一遭,互相倒戈。
他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太后,这位端坐珠帘之后,自进殿后,就未发一声。连自己这个救人的都被疑心,毕倾沅这个被救的处境岂不是更险?
他转了转心思,刚想出声,就听那人开了口。
毕倾沅:“让陛下、太后担忧了,是臣误判,当时一口咬定矿道里有孩童呼救,还与归统领争执了一番,是臣执意犯险,才引发了后续的祸事。幸亏归统领以德报怨,亲身犯险相救。”
归允心念一动,立刻接话:“毕大人知道就好。”又阴阳怪气的拖着调子:“万幸啊,这底下没真藏着孩子,否则,今日怕不是来领赏的,而是要领毕大人一本罔顾人命,救援不力的奏本了。”
毕倾沅冷哼一声:“归统领,得理不饶人,非君子之风。”
归允正要开口反击,封宁礼摆摆手,露出笑容,“好了,此事已了,不必再提。二位都是肱股之臣,和睦为重。”
二人垂首称是,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一瞬,又各自冷淡的移开。
一切都恰到好处。
又闲言了几句,二人这才一前一后退了出来。
归允凭借着自己多年的御敌本能,迅速侦查出一条最佳的撤退路线。
他脚下生风。
“归统领。”风声骤停,毕倾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他感觉毕倾沅走到了他身侧,很近,近的能闻到他身上的药息。
那道目光先是落在他的下颌,又缓缓垂落。
“救命之恩,”毕倾沅声音如常,“毕某谢过。”
归允盯紧前方,神色如常,随意笑道:“不必,我归允,不是那种只在患难之时,才懂得同僚之义的人。”
静默良久,他听见毕倾沅极轻的吸了口气,低声道:“我知道。”
这悄声细语的三个字,让归允的心跳失了节奏。这声音与矿道内的身影渐渐重叠,好像有什么未尽之言,要从黑暗的矿道,拖到光天化日之下。
他能感觉到毕倾沅轻轻抬眸,视线从肩膀一路游移,正描摹他的侧脸。
他喉咙发紧却不敢滚一下,面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声音又哑又涩:“所以,毕大人就更不必言谢了,换谁我都会救。”
“没什么特殊的。”
顿了顿,又轻笑:“倒是大人您,有些行为,还是要量力而行的好。”
他不敢等毕倾沅开口,脚步一迈,拐进一处宫殿角落,没了踪迹。
毕倾沅站在原地,望着归允消失的方向,抿着唇,微微皱眉,直到毕渊将披风搭在他身上,这才缓缓收回视线。
宫殿的角落,慢慢探出半个身子,目光追随那道蓝发身影,直到彻底离开视野,才退了回去。
归允抵着墙,望着四方天。
“四方天隐红提路,云深叩问缘生处。”归允扫着石头上的几个大字,低声念道。
“这靠谱吗?”他歪头问。
“绝对靠谱!”沈安平揽过他的肩,语气兴奋:“我亲眼所见,那少年能把水,控成一个球。还能准确的说出路人的名姓,生平事迹,家中情况。太神了!”
归允问:“你也让他看了?”
“看了,不过,”沈安平挠头讪笑:“那少年,就只是说了我的生辰还有家中情况,旁的就不肯说了。”
归允心下微动,不肯深言,或许是窥见了沈安平身份不凡,有所顾忌。
他又看了看山下熟悉的寺庙轮廓,还是一脸怀疑:“这不就红提寺吗?那少年住这?”
“错不了!人家指名要你来这儿见他!”沈安平摸出一张字条,点点“红提路”三字,又指了指山门,“瞧瞧,是这儿没错吧?”
归允来回扫了两遍,地点无误。
他暗自点头,清修之人大多避世而居,此人反其道,隐在这等喧嚣之地,定是有些真本事。
他心下一喜,按捺不住,足下轻轻一点,几个起落便掠过山门,直奔深山而去。
“不是,你急什么啊?!”沈安平提步追了上去。
归允在一处草屋前停下,目光飞快地扫过门楣,确认与字条无误后,顾不上细看四周便扬声唤道:“前辈”
门内一片寂静。
他提高了语调:“前辈,归允求见!”
还是无声。
他微微皱眉,目光再次扫过屋门,略一凝神,缓缓释放内力,向屋内探去。
没人。
思索片刻后,归允推门而入,屋内简陋但整洁,一张木榻,一张方桌,桌上一壶茶两只杯,他伸手探了探那壶茶。
还温着。
想来是人没走远,他将屋内屋外仔细探查了一遍,却不见半个人影。
半月来,他跟沈安平二人昼出夜归,几乎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就为了寻访神祇线索,但始终一无所获。
直至刚才,沈安平遣人来报,说是遇到一个神人,神人让他亲自前来。
他当即抛下所有事物,一路疾驰,可眼前却空无一人。
沈安平那傻子,该不会又被骗了吧?
不多时,沈安平气喘吁吁的跑来,手撑着膝,“累死我了!”
归允抱臂,上下打量他,揶揄道:“你这功力退的可够快的啊!”
“别提了!”沈安平一摆手,脸上却笑意盈盈:“半路上碰到一个崴脚的姑娘,长得那叫一个俊,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就背了她一程。”
归允挑眉:“我怎么没碰到?”
沈安平下巴一抬,得意洋洋:“你哪有我这桃花运!”
归允哼笑一声,没理他。
沈安平目光向屋内一扫,疑惑:“没人啊?”
归允:“嗯,茶还温着,再等等。”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归允心头的焦躁再也压不住,再次进屋,将屋内每一寸角落都查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目光落到那壶茶,心头火起,这“温”的也太久了!
他转身冲出屋外,瞪着正蹲在地上逗着蚂蚁的沈安平,“你确定,这次真的靠谱?”
沈安平小棍一扔,语气笃定:“我亲眼所见!那还有假?”
归允:“你哪次不是亲眼所见?”
沈安平不服气,可一想到前十几次的无功而返,又怏怏的泄了气。他挠挠脸,嘟囔着:“不能吧......”说着从袖子里又摸出一道符,递给归允,“我还看见他画了道符,然后就刮起好大一阵风。”
归允接过那符,将那一笔一划端详了一遍。
他归允,在天界司战千年,六道的符箓阵法,不说无一不通,至少也是了然于胸。
可他,从未见过,画得如此不知所谓,狗屁不通的符!
他抿着唇,把那符纸捏成一团,沈安平见状,眼神一飘,大着嗓门狡辩:“你又不懂,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归允看都不看他,吼了句:“下山!”
又是白跑一趟!这就意味着,他还要在此地多待些时日。多待一日,便要多面对那人一日。
那人的眼神,低语,他无力招架,更无法回应。
更糟的是,他自己的感知也背叛了他,那些触感盘桓不去,越是压制,越是清晰。
他必须离开这儿,越快越好。
沈安平小跑着跟上,语气还带着难以置信:“阿允,你走慢些!我真觉得那少年不是骗子,我们去红提寺再打听打听?”
归允充耳不闻,抿着唇一声不吭,步子也越来越急,突然脚步一顿,霎一回头,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沈安平见他神色异常,立马正色,“怎么了?”
“有声音,”他压低声音,脚步一点跃上树梢,目光在林间搜寻,内力向四周散开。
沈安平也屏息跟了上来。
树林中只有风吹叶响,鸟啼虫鸣。
归允凝神等了片刻,刚才那种若有似无的声音和异样感消失了。
听错了?
他按下疑虑,纵身一跃,“走吧。”
不远处,巨石之后,隐着两个人影。
少年的双手双脚上不见绳索,却被无形之力紧紧缚在一起,嘴未被堵,却怎么也说不出话,只能从喉间发出闷闷的“呜呜”声。
“嘘!”
少年气的满脸通红,瞪着面前那人。
“呜!呜呜!”
“别急,等会!”
“呜!”
红提寺以求子求姻缘,闻名整个大封。日头西斜,寺里依旧香客幢幢,香火缭绕不绝。
寺院中,一雄一雌两棵银杏相对而立,金黄的枝叶间系满了红色的愿条。
两名少女正踮着脚,试图将手中的红绸系得更高。归允途径树下,顺手接过,系在了全树最高的枝梢上。
少女们先是一怔,仰头看清那飘扬的最高处,顿时面露欣喜。转头认出了他,双双红着脸施礼:“多谢大将军!”
“不必多礼!”他略一颔首,视线一瞥,就见沈安平垂头丧气的从一殿内出来。
归允一叹气,就知道!
沈安平挠头皱眉:“他们说,山上是住了个少年,叫翎散,但是,没听说他有什么神通......”
归允拍了拍他肩膀,似是安慰,“回吧。”
沈安平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待二人转到放生池,他无意间一抬头,眼睛一亮,惊喜喊道:“杨姑娘!”
归允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顺着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白衣的姑娘立在池边,正俯身向池中投喂食饵。
沈安平已经窜到了姑娘身边,那甜腻的语调听的归允头皮发麻。
“杨姑娘!您还在啊,脚可好些了?”
归允打量那姑娘,这就是沈安平那半路桃花?这身量可真够挺拔的,比沈安平都高出小半头。
再细看,站姿稳健,气息沉敛,衣角无风自动,还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他心下生疑,正要上前试探,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身形一颤,脑子一片空白。
“归统领,来求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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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归统领,来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