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毕大人身娇体弱的我怕一碰就碎了
作品:《被迫加班后,死对头不肯杀我了》 直到太阳西斜,毕倾沅的身影,才出现在宫门口。
毕渊正指挥着几个小太监,将大大小小锦盒,一一搬上马车。
归允隐在阴影里,眯眼打量着。
几日未见,这小病秧子的脸色越发憔悴了,还真以为他什么都不在乎呢。
眼看着毕倾沅就要弯腰上车,归允下意识地,便想抬脚上前。
刚抬起半寸,又硬生生地顿住。
算了。
刺激他做什么?万一又逼出他几本要命的奏折,又是麻烦事一桩。
归允收回脚步,看着车帘落下,马车就要离开。
可转念一想,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他和太后党就会放过归家了吗?
念头刚落,归允已经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拦在了车前。
毕渊脸色一变,立刻上前一步,沉声道:“归统领,这是何意?”
归允的目光越过他,直直望向那厚重的车帘:“禁军公务,凡进出宫门的车驾,一律严查,以防宵小隐匿,危及宫禁。”
毕渊脸色更难看了:“这什么规矩?怎么之前从未有过?”
归允终于将视线落在毕渊的脸上,轻笑一声:“我刚定的。”
毕渊:“你......”
“毕渊。”声音隔着车帘传来,“不要妨碍公务。”
毕渊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后退一步,让出通路。
归允缓步向前,他没有直接掀开车帘,而是停在了车门旁,侧着身,伸出手指,缓慢的,将车帘的一角轻轻挑开。
那缝隙由窄变宽,他微微偏过头,将视线投了进去。
毕倾沅端坐主座,垂着眼,他身旁的侧座上,堆满了锦盒。
归允目光停留了片刻,猛一抽手,车帘被重重落下。
“敢问归统领,可是查完了?”毕渊语气里满是嘲讽。
归允未说话,但也没想走。
毕渊对车夫使了个眼色,正要下令离开。
“慢着。”归允再次出声,他看着脸色僵住的毕渊,慢条斯理的开口:“我突然想起来,大理寺昨日刚上报,库里失窃了一批御墨。”
“毕大人这些锦盒,看着都贵重得很。想必,不介意打开,让本统领检查一下,以证清白吧?”
毕渊:“这些都是太后娘娘的赏赐!”
归允漫不经心地掏掏耳朵,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俨然一副不查就不能走的架势。
静默一瞬,车厢里再次传来毕倾沅的声音:“毕渊,把锦盒取出去。”
话音刚落,归允突然动了,他根本没给毕渊反应的时间,身形一晃,人已经掀帘而入。
车厢因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微微一晃,毕倾沅完全没料到他会直接闯进来。
四目相对。
毕倾沅眼中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错愕,只刹那,又迅速回归平静。
马车内部原本极为宽敞,可此刻侧座堆满锦盒,又挤进一个身形高大,还穿着铁甲的归允,顿时显得狭窄逼仄。
归允单膝跪停在毕倾沅的面前,膝盖几乎要碰上对方垂落的衣摆。
淡淡的药香混着不知名的香,交缠而来,只一瞬,又被他铠甲上的冷冽冲淡,融城一股无法定义的味道。
归允放慢了呼吸。
线落在锦盒上,依次掀开离他最近的几个:野山参、沉香、紫雪丹......
真是名贵。
他沉默片刻,开了口:“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毕大人了。”
毕倾沅:“让归统领失望了。”
归允一声轻笑,马车内只有锦盒的开合声。
毕倾沅目光无声的扫过归允眉眼、下颌,最终落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他几不可察的蜷了蜷手指。
这个小动作被归允一眼捕捉到,他不怀好意道:“毕大人,紧张啊?”
毕倾沅:“能让归统领时刻将我放在心上,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不放过,看来归统领对本官,当真是情、深、义、重。”
“那是自然,”归允低笑出声:“所以,才更想知道,大人什么时候能让归某,报答一二?”
毕倾沅:“报答什么?”
归允:“自然是,大人在诏狱内,亲手为我上药的恩情。”
毕倾沅不答反问:“你就不好奇,我那药里,放了什么?”
“万一,是某种慢性毒药呢?”
归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真诚无比笑容:“那可太好了!能死在毕大人手里,我求之不得!”
毕倾沅看着他那双因为兴奋而闪烁的双眼,沉默了半响,缓缓道:“......如你所愿。”
得到这个承诺,归允并未满足。
他身体微微前倾,膝甲边缘,缓缓压住对方柔软的衣摆,直到膝头重重相抵。
毕倾沅的身体轻颤了下。
“那大人可得快着点,”归允贴在对方耳边,“我这人......”
“心急得紧。”
毕倾沅垂下眼,难得没有开口。
归允慢悠悠退回原位,手指随意在一个紫檀木盒上敲了敲,语气不紧不慢:
“哦,对了,先提醒毕大人一句,本统领今日所有行径,皆是奉旨。大人若是觉得受了委屈,尽管去弹劾,只是,别再牵连什么无辜的小御史了才好。”
沉默,长久的沉默。
毕倾沅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反击。
归允的视线扫过毕倾沅,那人依旧垂着眼,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他刚才那番话。
他的视线,又缓缓下移。
那人五指微微握拳,再向下,自己膝甲刚才触碰的那片衣摆上,还留着一道清晰的褶皱。
归允挑了挑眉,几乎要失去耐心。
就在这时,毕倾沅的眼睫,轻颤了下。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归允,像是在努力聚焦,过了好半晌,才终于找回声音,沙哑地开口:
“你说什么?”
归允:“......”
这人是真没听见他说话,还是故意的?!
故意的吧?
归允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说,大人别忘了。”
“这佛陀低眉,是为了慈悲六道。但,必要时,也会为了除魔卫道,而金、刚、怒、目。”
这番话,将毕倾沅彻底从刚才混乱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他冷笑一声:“原来如此,这仗了天威,果然今非昔比,都会威胁了?”
“岂敢!”归允道:“我归家不过是一群莽夫,怎敢与位高权重,又深得太后娘娘,恩宠的毕大人交锋。”
他故意在“恩宠”两个字上顿了顿。
毕倾沅闻言,呼吸一滞,喉结微滚,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狭小的车厢内,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归允见他这副模样,又起了戏弄之心,原本只想草草搜查一番,此刻改了主意,他狠狠地掀开锦盒,又重重合上,一个一个,一副要翻个底朝天的架势。
不知过了过久,连最后一个锦盒也检查完毕,归允难掩失望:“看来,这里,没有宫里失窃的脏物。”
他听见毕倾沅深吸一口气,语气微颤,“这就查完了?要不要,连我本人也一并搜一搜?”
归允闻言,抬头重新锁定毕倾沅主动挑衅的双眼,顺着他那身严丝合缝的衣袍,从上到下,放肆的地扫视了一遍,然后恶劣一笑:“不了。”
“毕大人身娇体弱的,我怕一碰,就碎了。”
说完,他干脆利落的转身下了车。
归允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缓缓驶离。
毕倾沅此番受挫,短期内,定是不敢轻举妄动。
既如此,枯等就是下策。
但自己,已被绑在这局中,难以脱身。后面还要步步为营,与各方周旋算计。
一想到这,归允便觉恼恨交织。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借毕倾沅的“东风”,解甲归田,换自己和归家一个清净。
不过,想起马车上那番话,这小病秧子,不会真给他下了慢性毒药吧?
如此最好!
这样,他在诏狱内的反常行为,也可以解释的通了。
那金銮殿,他那担忧的眼神呢?
归允在原地烦躁地踱了两步,最后,一拍脑门儿:定是老子当时眼花了,看错了!
“统领?”
身后传来诧异的声音,是负责宫门防务的一名副统领,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将领。
“您怎么还在这儿?兄弟们都在望月楼摆好酒席了。”
归允回过神来,看了眼天色,才发觉自己在这儿耗了快一个下午了。
“哦,” 他若无其事的掸了掸铁甲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巡防。”
几名将领面面相觑。
新官上任,亲自巡防,这自然是好事。可哪有统领亲自在宫门口像个普通卫兵一样站岗的?还站到现在?
他们虽然心中诧异,却也不敢多问,只好拱手道:“统领辛苦。那,一起走吗?”
归允:“走吧。”
几人翻身上马,直奔而去。禁军的马匹脚力敏捷,没一会儿就追上了毕倾沅的马车。
归允引着缰绳,放慢了速度,将领们不解,又不敢越过,只能控着绳“嗒嗒”的跟着。
毕倾沅的马车就在前面不远处,这不是他回府的方向。
他也去望月楼用膳?
归允猜错了,只见马车拐进下一个路口,那是通往兰香阁的必经之路。
哦,原来是去寻花问柳。
他再不看那个方向一眼,猛一夹马腹,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