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作品:《嘘,不要慌,这只是个游戏[综英美]

    独眼龙老板对“复古工业风特调”的容忍度,建立在它“坏了老子也能踹两脚”的极简结构上。酒吧的日常在一种诡异的、由廉价酒精和沉默寡言构筑的平衡中继续。


    但那种平衡感,自那位“研究助理”到访后,似乎被微妙地打破了。并非发生了什么大事,而是某种无形的注视感,像阁楼窗隙里渗进的冷风,若有若无。


    我将这种感觉归咎于神经过敏——也许是那台咖啡机残留的怨气,也许是“研究助理”过于精准的目光留下的后遗症。


    真正的变化,始于地下室那台老掉牙的滴滤咖啡机在某个清晨彻底罢工,症状是连象征性的嗡嗡声都消失了,沉默得像块墓碑。


    “妈的,”独眼龙用他沾满酒渍的靴子踹了机器一脚,“这破玩意儿连当废铁卖都得倒贴钱!”


    “或许它终于领悟了‘非暴力不合作’的精髓,用沉默表达对工作环境的不满。”我蹲下去检查毫无反应的电源接口。


    “思考个屁!去‘老乔治废品站’淘个能烧水的回来,二十块预算,多一分就从你佣金里扣。”他扔过来一张皱巴巴的钞票,像驱赶苍蝇。


    老乔治废品站蜷缩在一条铁路岔道的尽头,是个由生锈金属、报废电器和岁月沉积的污垢堆砌成的堡垒。空气里常年飘着一股机油、臭氧和某种东西缓慢腐烂的混合味儿。


    老板老乔治是个脾气比他的库存还烂的老头,正窝在一个拆了一半的汽车驾驶室里,听着一台信号极差、杂音比音乐还大的老式晶体管收音机。收音机里一个声音嘶哑的主持人正用飞快的语速播报着碎片化的新闻:


    “……昨夜港区集装箱码头发生不明爆炸……警方称系‘气体泄漏’……韦恩企业股价……滋滋……罗宾逊公园附近多名市民报告称看到‘快速移动的发光体’……滋滋……”


    我说明来意。老乔治头都没抬,用沾满油污的手指了指一堆小山似的电器残骸。“自己翻!别给我弄乱了!看中啥过来报价!”


    我在那堆垃圾山里艰难地翻找着。大部分东西的年纪看起来比我老板还大,状态比那台沉默的咖啡机还惨。就在我扒开一个瘪了的冰箱门时,角落里一个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台老式的军用级短波收音机,型号旧得可以进博物馆,外壳甚至有几处凹痕和烤漆脱落的痕迹,但整体结构看起来异常坚固,天线也是完好的。它混在一堆破烂里,显得格格不入。


    鬼使神差地,我把它拖了出来。沉得吓人。


    接通旁边一个测试插座的电线,打开开关。指示灯亮起幽幽的绿光。调谐旋钮有些紧,但我慢慢转动它。


    一开始只有静电的白噪音,嘶嘶作响。然后,逐渐地,一些微弱的声音开始穿透杂音。


    “……德尔塔小组报告,第三区清扫完毕,未发现‘笑面’活动迹象……”一个冷静的、近乎机械的男声,背景有轻微的电流嗡鸣。


    我手一抖,以为自己调到了某个电影频道。


    稍微再拧一点。


    “…………重复,‘玩具商’的货物清单显示……下一批‘收藏品’运输时间……滋滋……经由……”另一个频道,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加密噪音。


    我的心跳微微加速。这听起来可不像天气预报或者音乐台。


    我继续小心地调整着频率。更多的碎片化信息涌入:


    交通警方的加密频道调度、出租车公司的内部通讯、甚至有一段模糊的、像是从某个安保系统内部截取到的对话片段:“……蝙蝠侠昨晚又破坏了三个摄像头……维修预算……”


    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收音机。这是一个功能强大、甚至能截获加密和微弱信号的……监听设备。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老乔治这种地方?是谁丢的?还是……谁故意放在这里的?


    “…………目标最后一次出现在卡梅隆市场附近……特征:男性,亚裔,左腿微瘸,可能携带……”一个频道里传出清晰的跟踪指令。


    我猛地关掉了收音机。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老乔治那台破收音机里传来的模糊音乐声和远处火车的汽笛。


    我盯着这台沉重的、布满灰尘的铁盒子,手心有点冒汗。这玩意儿是个麻烦,巨大的麻烦。在哥谭,知道得太多通常没什么好下场。


    “嘿!小子!”老乔治在不远处吼道,“你他妈是在淘宝还是在考古?挑好了没?”


    我深吸一口气。理智告诉我应该把它塞回垃圾堆,假装从来没看见过。


    但另一种更强烈的冲动攫住了我——一种混合着好奇、警惕,以及某种……熟悉感?仿佛摆弄这种东西是我潜意识里习以为常的事情。


    我把它从电线旁拖开,检查了一下底座。有一个磨损严重的序列号,旁边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上面用记号笔写着一个单词:


    “监听者 (The Listener)”


    字迹潦草,带着一股不祥的味道。


    “……找到好东西了?”老乔治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铁疙瘩,“这老家伙?哼,从一堆废铜烂铁里捡出来的,放了半年了。你要?三十块。”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收音机。二十块的预算,买个巨大的麻烦回去。


    “二十。”我面无表情地还价。


    “二十五!少一分不卖!”


    “成交。”我飞快地掏出钱塞给他,不想再多纠缠。然后费力地抱起那台沉重的收音机,“有袋子吗?最好不透明的。”


    老乔治嘟囔着找了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给我套上,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冤大头。


    抱着这个意外的“收获”,我几乎忘了最初的目的,直到快走出废品站才想起来。我又匆匆花五块钱从一个筐里捞了个看起来半新不旧的热水壶——把加热元件拆了,大概也许可能能当咖啡机的代用品。


    回酒吧的路感觉格外漫长。黑色垃圾袋里的收音机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我的手臂和心头。


    吧台后面,独眼龙老板看着我摆上台的热水壶改造方案,脸色黑得像锅底。


    “这就是你淘回来的‘咖啡机’?”他声音危险地低沉下去。


    “多功能设计,”我面不改色地解释,“不仅能加热,必要时还能充当……呃,防身武器。而且我们还省了十五块预算。”


    他盯着我,又看了看我脚边那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那又是什么?你顺带淘回来的女朋友?”


    “……一个项目。”我把袋子往后挪了挪,“个人爱好,无线电之类的。不会占用工作时间。”


    他哼了一声,没再追问,算是默许了。在哥谭,谁还没点见不得光的“个人爱好”呢。


    我把那台沉重的收音机艰难地搬上阁楼,藏在床铺最里面,用旧毯子盖好。


    当晚,酒吧打烊后,我锁好门,在阁楼里接通了电源。耳機里,哥谭的夜晚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加密的通訊、模糊的指令、破碎的對話。我在那本《蘑菇鉴别指南》的空白处,用工整的小字记下新的关键词:


    “监听者”、“笑面”、“玩具商”、“收藏品”……


    这些词与之前记下的“钟表匠”、“齿轮”、“宴会”隐隐呼应。


    当我调到一个特定频段时,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对话碎片飘过:


    “…………‘钟表匠’对进度很不满……‘齿轮’必须准时就位……‘宴会’不能推迟……”


    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我关掉收音机,阁楼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钟表匠,齿轮,宴会……这些词不再是模糊的代号。它们指向一个正在倒计时的、真实存在的阴谋。


    而我这双无意间伸出的耳朵,似乎已经触碰到了它冰冷的边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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