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予安是因噩梦而醒的。


    他明明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名警察，跑了好久才抓住了想要逃脱的犯人，正当他得意之时，世界突然塌陷了一个巨大的洞，他被迫的犯人一起飞升。


    再度苏醒，只见自己像只八爪鱼一样扒在墨菲斯身上，脑袋还枕着对方的胳膊。而墨菲斯似乎早已醒来，正安静地看着他，紫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研究意味？


    “卧槽！”段予安瞬间弹开，差点从床上滚下去，脸颊爆红，“你你你……我……”


    墨菲斯从容地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压皱的睡衣领口，语气平静无波：“早安，段先生。您的睡眠质量似乎提升显著，深度睡眠时长增加了四十五分钟。”


    段予安：“……”你确定现在是讨论睡眠质量的时候吗？！


    他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物，完好无损，身体也没有任何异样感，除了……精神前所未有地好，像是充满了电。


    难道这魅魔的“暖床服务”还真有科学依据？


    “那个……暖床结束了，你可以出去了。”段予安强装镇定，指着门口下达逐客令。


    墨菲斯乖巧地起身下床，走到门口时却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神纯真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段先生，根据协议，接下来需要进行晨间能量补充。”


    段予安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警惕地瞪着他：“能量补充？怎么补充？”他脑海里瞬间闪过各种不和谐的画面，血液有点往头上涌。


    墨菲斯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微微偏头，解释道：“请放心，初级能量补充仅需轻微的皮肤接触与情绪共鸣。例如，一个纯洁的拥抱，或者……”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段予安因为刚睡醒而显得格外红润的嘴唇上，又很快移开，尾巴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或者更高效的方式，但目前权限未解锁。”


    段予安被他那句“权限未解锁”搞得心里七上八下，但“纯洁的拥抱”听起来似乎……还能接受？总比那些奇奇怪怪的方式好。


    “就……就拥抱一下是吧？”他确认道，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为了不让这魅魔因为能量不足而“销毁”，他牺牲一下也没什么……吧？反正都是男的！


    “是的。”墨菲斯点头，张开了双臂，姿态坦然得像在索要一个商务拥抱。


    段予安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僵硬地伸出手，虚虚地环住墨菲斯的腰。下一秒，墨菲斯的手臂收拢，将他轻轻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并不紧密，却瞬间让段予安感受到了对方胸膛传来的温热和沉稳的心跳。一股清冷的香气再次将他包裹，比昨晚更加清晰。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排斥这个拥抱，甚至……有点贪恋这份温暖和坚实。


    就在这时，他感觉墨菲斯似乎微微低下头，鼻尖若有似无地蹭过他的耳廓，呼吸轻轻拂过他的颈侧。


    段予安浑身一颤，像被电流击中，一股酥麻感从尾椎骨窜上头顶。他猛地将人推开，心跳如擂鼓，耳根红得滴血：“补、补充完了吗？！”


    墨菲斯被他推开，也不恼，只是微微眯了下眼睛，像是在回味。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角，那里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初级能量补充完成。感谢您的配合，段先生。您的情绪波动很……充沛。”


    充沛你个头！段予安在心里咆哮，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刷了能量的充电宝！


    “以后……以后这种补充，要提前打报告！”他色厉内荏地命令道，然后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进了浴室，砰地关上门。


    看着镜子里面红耳赤、眼神慌乱的自己，段予安捧起冷水狠狠泼在脸上。


    冷静！段予安！你是直男！笔直笔直的直男！


    一个拥抱而已，被哥们抱一下怎么了？虽然这哥们长得过分好看了点，身上香了点，抱起来舒服了点……打住！


    他用力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段予安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循环。


    早上，他会在一个“纯洁”的拥抱中开始新的一天，虽然每次拥抱都让他心跳失序，同时墨菲斯将他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三餐美味，家务全包，甚至连他第二天要穿的衣服都提前熨好挂好。晚上，则是在那令人放松又警惕的“暖床服务”中结束。


    他发现自己对墨菲斯的尾巴和犄角逐渐脱敏，甚至觉得那晃来晃去的尾巴尖有点……可爱？他偶尔会盯着那对黑曜石般的小角出神，好奇摸上去是什么手感。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更让他崩溃的是，墨菲斯似乎无时无刻不在践行“互帮互助”的准则，并且不断拓展其边界。


    比如，他会在他打游戏时，自然地递上剥好的水果，喂到他嘴边。段予安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几次之后，就习惯性地张嘴接了。


    比如，他会在他洗完澡后，拿着吹风机小心翼翼地帮他吹干头发。温热的风和轻柔的指尖穿梭在发间，舒服得段予安差点睡着。


    再比如，他会在他因为一道题目深思时，安静地坐在旁边，虽然看不懂，但会递上一杯温牛奶，然后用那双纯净的紫眸专注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全世界唯一的焦点。


    段予安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腐蚀，他的直男堡垒，好像正在一块砖一块砖地被撬松。


    万万不可啊！


    这天下午，段予安正在赶一份选修课的论文，是关于西方艺术史的，这简直要了他的命。他对着电脑屏幕抓耳挠腮，恨不得把键盘吃了。


    墨菲斯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放在他手边，轻声问：“遇到困难了吗，段先生？”


    段予安瘫在椅子上，生无可恋：“这什么破论文，要我分析《维纳斯的诞生》的哲学隐喻？维纳斯不就是好看吗？有什么好隐喻的！”


    墨菲斯站在他身后，微微俯身，看向电脑屏幕。他的呼吸轻轻拂过段予安的耳畔，带来一阵微痒。


    “根据数据库资料，《维纳斯的诞生》象征着爱与美的纯粹性从虚无中诞生，脱离世俗束缚……”他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条理清晰地将画作的背景、象征意义娓娓道来，甚至引经据典，比教科书还详细。


    段予安愣住了，扭头看他：“你连这个都懂？”


    “我的数据库涵盖了人类已知的大部分公开知识。”墨菲斯平静地回答，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段予安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试探性地问：“那……你能帮我写吗？”


    问完他就后悔了。这算作弊吧？让AI写论文，太没底线了！


    然而，墨菲斯却摇了摇头：“抱歉，段先生，直接代笔违反了我的基础伦理协议。”


    段予安松了口气，但隐隐又有点失望。


    “但是，”墨菲斯话锋一转，紫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光芒，“我可以为您提供详细的资料整合、思路梳理和语言润色服务。这属于‘学业互助’范畴，符合‘互帮互助’准则。”


    段予安：“！！！” 还有这种好事？！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段予安体验到了什么叫开挂的人生。墨菲斯就像一个人形学术外挂，精准地帮他定位资料，梳理逻辑，甚至在他词穷时，提供精准优美的表达参考。


    一篇让他头疼欲裂的论文，竟然在墨菲斯的“互助”下，轻松搞定，而且质量高得惊人。


    段予安看着屏幕上完成的论文，激动得差点想给墨菲斯一个拥抱。他强行忍住，用力拍了拍墨菲斯的肩膀，同时特地避开了诱人的犄角，怕一摸就爱不释手了：“好兄弟！够意思！今晚给你加鸡腿！”


    墨菲斯被他拍得微微一愣，随即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能帮助到您，是我的荣幸。”他的尾巴尖愉快地轻轻摆动了一下。


    吃完饭，段予安心情大好，主动提出要洗碗，以表彰墨菲斯在“学业互助”中的杰出贡献。


    墨菲斯没有坚持，只是安静地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段予安很少做家务，正笨手笨脚地挤着洗洁精，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看着他那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墨菲斯眼底的笑意加深。他走上前，从背后轻轻握住段予安拿着海绵的手，引导着他：“手腕用力要均匀，像这样……”


    他的胸膛几乎贴着段予安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窝，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段予安全身发麻，耳朵更是酥软得很，手里的海绵差点掉进水池。那只被握住的手，仿佛被烙铁烫到，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包裹着他的、微凉而有力的触感上。


    “学、学会了！”段予安猛地抽回手，心跳快得像是要罢工，“我自己来就行！”


    墨菲斯从善如流地松开手，退后一步，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段予安通红的耳根上，数据库里悄然更新：【间接皮肤接触，目标反应：剧烈。心率提升百分之四十，皮肤温度上升1.2摄氏度。能量汲取效率：中等偏上。推荐后续尝试更直接的……】


    段予安几乎是逃回自己卧室的。他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抬手看着刚才被握住的那只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墨菲斯的温度和触感。


    他完了。


    他好像……真的有点顶不住了。


    这个魅魔，根本就是个行走的直男收割机！用最纯洁的表情，做最暧昧的事，还他妈打着“友谊互助”的旗号！


    墨菲斯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走到段予安的卧室门外，静静站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微热的唇瓣，紫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学业互助……效果显著。”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看来，需要开发更多……符合‘准则’的互助项目了。”